不遠處的楊天從麻袋裡麵掏出了一個黑色圓筒狀的東西,猛然扯開上麵類似蓋子的東西,就這樣瞄準了一塊巨大的岩石扔了出去。
隨後大聲往後喊:“捂住耳朵!”
眾人下意識照做,下一刻,那塊被楊天扔了東西出去的岩石下陡然發出一聲巨響。
“砰”的一聲,隨後石沙飛裂,那塊巨大的岩石,就在他們眼前化作了一堆碎石。
趙瑾身邊的侍衛以及太傅二人都下意識往她前麵擋,“陛下小心!”
然而巨響之後才發現,他們毫發無損,真正近乎粉身碎骨的,是那塊看起來堅硬不催的岩石。
“看清楚了嗎?”這時候,清冷的女聲響起,將太傅和何靳珅的魂喚了回來。
“陛、陛下,這是何物?”何靳珅臉色有些泛白,像是被嚇的,但語氣裡同樣不掩興奮。
他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此地如此偏僻。
這般大的動靜,若是在有人居住的地方,豈不是一大威脅?
楊天跑了回來,笑著問:“陛下,效果還滿意嗎?”
趙瑾點頭,隨後道:“還有呢?”
楊天一咧嘴,隨後又在麻袋裡掏出了一把足足有成年男子臂長的武器,一把旁人看不懂的武器。
趙瑾接過,隨後對準天上剛剛飛過的鳥,又是“砰”的一聲,飛鳥墜落,後坐力卻讓她陡然往後退了一大步。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趙瑾眸光依舊泛冷,她緩緩道:“此物名槍,殺傷力遠勝於弓箭。”
太傅等人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陛下?”
“兩位愛卿覺得,若這些能用到戰場上,禹越兩國大軍,還足以為懼嗎?”
第163章 也該是他們求我們
太傅許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陛下, 這是怎麼弄出來的?”
不說太傅這個操心的,就連何靳珅都沒忍住盯著趙瑾和旁邊那個叫楊天的男人看。
趙瑾笑了聲:“用炮竹的材料做的。”
趙瑾這句話並沒有在開玩笑,她好歹曾經也熟讀曆史, 四大發明她自然清楚。
在這個曆史上沒有記載的朝代, 火藥誕生至今的用處,多也隻是用在逢年過節的炮竹煙花,熱鬨是熱鬨,喜慶也確實喜慶,但真正說起來, 火藥之用, 遠不止如此。
“朝臣覺得以武朝的兵力遠不是禹越兩朝聯合起來的對手, 那將兵刃換成火藥彈與槍, 你們覺得往後不久, 需要求和的還是武朝嗎?”趙瑾的聲音緩緩響起, 讓人不禁心頭一凜。
太傅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一個女子震驚至此。
說實話, 他從來沒有在趙瑾身上看到過什麼對武朝的使命感,曾經她是武朝的公主, 如今是皇帝,依舊是這般雲淡風輕的模樣。
這樣的心理素質儼然是作為君王不可或缺的, 但眼下看到的這一切, 她究竟是何時開始籌劃的?
楊天興奮地給趙瑾彙報著這些日子裡的進程。
“陛下,火藥彈的數量在這裡, 大家也都會用了,就是這槍還需要再改進一下。”
趙瑾翻看著楊天遞過來的小冊子,楊天在火藥堆裡打滾, 手上都是黑乎乎的, 他伸出手後便頓了一下, 隨後,一身侍衛打扮卻不掩貴氣的趙瑾將冊子接了過來,沒有絲毫顧忌就翻開看。
等她再抬眸時,發現太傅和丞相兩個人都盯著楊天看,楊天在兩位朝廷重臣的目光下逐漸變得不自在起來。
“這是楊天,江蘇人,幾年前上京趕考落榜,之後便來這裡了。”
當時科舉放榜彆提多熱鬨了,趙瑾也就路過,看到不少垂頭喪氣的考生,但有個人格格不入,在看到自己落榜了之後也隻是瀟灑一笑。
“沒考上,爺下次再來,再考不上就隻能子承父業了。”
趙瑾聽見對方說,他家裡是做爆竹的生意,是商賈世家,眾所周知,做官或者與官場扯上關係是眾人生意人努力的方向。
於是那日還是華爍公主的趙瑾攔住對方問了一句:“你想做朝廷命官嗎?”
然後當初還算天真的讀書人就這樣被趙瑾坑來了一個荒山野嶺的地方幾年,逢年過節都不一定能回家,連媳婦都沒有娶。
隻不過趙瑾也承諾了,等他將東西弄出來,京城貴女合眼緣的,她可以幫忙撮合。
於是楊天為了未來媳婦,硬生生啃下了趙瑾畫的大餅。
如今東西弄出來了,趙瑾比預想中站的位置還要高,隻要她想,承諾楊天的事情很快就可以都實現。
趙瑾和楊天說著話的時候,另外兩個人卻是實實在在愣住了的。
幾年前,也就是剛才他們看見的那些殺傷力驚人的武器,幾年前就開始研製了?
太傅和何靳珅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顯然趙瑾對時局並非沒有見地,隻是她的做法超乎所有人預料,還有一點就是,假如先帝還活著,亦或是傳位給了小皇子,而非她這個妹妹,那趙瑾弄出來這一切的之後,是拿出來還是如何呢?
能夠在一眾落榜考生裡麵挑中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楊天,並且在這荒郊野外弄出來這一切的公主,誰敢信她隻是一個嬌生慣養長大的公主?
趙瑾帶著這兩人來參觀了一下倉庫,上麵嚴嚴實實放著趙瑾打算運往戰場的新武器。
不僅僅是這些火藥彈和槍,就連鑄造出來的弓箭和長劍都肉眼可見是上乘之物。
這裡確實足夠大。
他們根本無法想象,這樣一個武器庫,竟然是趙瑾弄出來的,要知道,如果她沒有登基,那這一切被有心之人知曉,冠她個謀反的罪名是綽綽有餘的。
太傅心裡很複雜。
何靳珅這個丞相的心思也很複雜。
但像是今日朝堂之上的爭論儼然已經得到解決,隻要這一批武器運往戰場,不用割城,也不用賠錢,更不用將他們武朝尊貴的公主和皇子送出去。
趙瑾再坐上馬車離開時,太傅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陛下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準備這一切的?”
馬車在靜謐的道路上行走著,趙瑾聽了太傅的話後不答反問:“太傅如今是不是也在心裡惋惜,我為什麼不是男子了?”
她這句話頗有揶揄的意味。
聽在太傅耳裡卻是結結實實打了他一耳光。
誠然飽讀詩書,但太傅活了這麼些年,趙瑾確確實實顛覆了他的認知,
大多數人眼裡,男人是女人的天,而身份再尊貴的女人這輩子,大多也隻是守在後院相夫教子。
“是臣狹隘了。”太傅道。
趙瑾說:“太傅好奇我是如何想到火藥製武器的,亦或是好奇我為何會醫術?”
如今私底下,趙瑾也懶得端自己的皇帝架子了,何況她本身也沒什麼架子可言。
“陛下確實讓臣等覺得不可思議,”太傅似乎歎了口氣,“隻是陛下如果不想說,臣也可以不聽的。”
趙瑾:“……”
還跟她玩起以退為進了。
太傅畢竟曆經皇朝三代,他的身份倚老賣老,趙瑾還是受用的。
她說:“我會這些,自然是因為我的出身。”
馬車內另外兩個男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見趙瑾緩緩道:“那些出生便注定隻能學琴棋書畫和閨閣禮儀而為將自己培養成才德兼備的女子,自然不會想到碰這些東西,或許在尋常百姓家裡,家裡隻供男子上學,女子連識字的機會都沒有。”
“陛下,百姓隻供家中男兒讀書,不過是盼著他能參加科考,光宗耀祖,女子……自然便顧及不來了。”
“對啊,因為科舉考試,是隻有男子才能參加的。”趙瑾順著太傅的話頭淡淡道。
於是兩位朝廷重臣都陷入了沉默。
道理淺顯易懂,隻是從來沒有人願意相信,男女之彆說到底隻是境遇之彆,趙瑾用自身作為例子,告訴了跟前兩人這個道理。
這種封建之下,哪怕皇權在握,就連趙瑾都不免會被人在背後說兩句。
如果這個皇帝當不好,她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從皇位上推下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需要民心與身為帝王的信服力。
封建帝製之下,皇權的強盛程度也同樣與民心息息相關。
趙瑾登基之日後的第二天,再上朝時,在官員中占據極重地位的太傅和丞相等人,一反昨日中立的態度,極力讚成繼續和禹越兩朝耗下去。
也就是說,主戰派的人數竟然已經比主和派的多了,剩下的依舊處於中立態度的人,其實他們的意見在這種時候已經無關緊要。
誰都明白趙瑾不可能會是想要求和的那位,她還是公主的時候就沒向誰低過頭,更何況禹越兩朝簡直就是踩著他們武朝的尊嚴和趙瑾的底線來提這個求和的條件。
既然如此,倒是想看看不久之後,他們會不會後悔。
趙瑾看著下麵的朝堂之爭,垂了一下眼眸。
這麼熱鬨的朝堂,倒是有些好笑。
“行了。”在不知多久之後,趙瑾終於開口。
再吵下去她都覺得自己要餓了。
事實證明當皇帝實在是不容易,等以後有機會了一定要將上早朝的時間給推遲一個時辰!
困得想死。
“朕以為丞相說的話極有道理,以我武朝的將士,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就算真的議和,也不可能以割城為代價,更不可能將我武朝的皇室送過去受辱吧?”趙瑾的語氣有些幽幽,“諸位愛卿知道吧,先帝屍骨未寒呢。”
“……”
她倒是會狐假虎威,即便先帝已經死了,但如今這些自詡忠心的臣子不可能不考慮一二。
下朝後,趙瑾去了一趟後宮,準確來說,是坤寧宮。
先帝駕崩的陰影依舊籠罩在這座宮殿裡麵,就連小皇子也比從前更安靜了。
“皇嫂。”趙瑾給正在栽花的太後行了禮。
太後轉身一看趙瑾,便將東西放下,“瑾……陛下。”
趙瑾走過來:“皇嫂就按照以前那樣喚我便可。”
太後勉強笑笑:“陛下,禮不可廢。”
趙瑾和太後說話間,小皇子也發現了趙瑾的身影,他走過來,衝趙瑾規規矩矩行禮:“趙詡見過姑姑。”
本來應該成為新帝的先帝獨子,如今在麵對趙瑾時,禮儀方麵注重了不少。
趙瑾笑容淡了些。
到底是對命運有些感懷。
她摸了摸小皇子的腦袋,毛絨絨的細軟觸?感傳來。
“詡兒乖,姑姑和你母後談點事情,你先過去那邊玩會兒。”
小皇子乖乖走過去了,身後亦步亦趨跟著照顧他的宮人。
等人一走開,太後便有些迫不及待開口:“陛下,哀家聽聞如今朝中打算與禹越兩朝議和,他們要求將詡兒送去當質子……”
太後確實有些心急,她和趙瑾都明白小皇子的身體狀況,留在皇宮裡精心養著,尚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