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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公主 喜福 4365 字 6個月前

珅雖然是新上任的丞相,但為官已經十幾載,他沒等皇帝開口便道:“陛下放心,臣定當竭儘全力。”

皇帝簡單交代了幾句,其他臣子也跟著應下了。

直到最後,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要宣布最後的大事了,被皇後攙扶著靠起來的皇帝看著眾人,眼神裡依舊帶著君王的沉穩。

“朕雖然寫了傳位的聖旨,但還是想當著諸位愛卿的麵說一下,”說著,他猛然咳嗽了一下,臉色愈發蒼白,“自武朝開國以來,征戰也有過不少,如今又恰逢戰事,朕心不安,此舉雖有違祖宗禮法,但朕以為不失為一樁值得記載的事。”

他說得不順暢。

皇後探手替他拍了拍背。

“朕決意將皇位傳給——”說到這裡時,他其實特意看了眼跟前的小兒子,眼中帶了些溫和,轉瞬就又變了。

“傳位華爍公主趙瑾。”

幾個字,重如千鈞。

眾人一時間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包括趙瑾。

“陛下?”

他們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臻兒?”太後就算沉浸在悲傷裡也猛然抬起了頭。

皇帝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他道:“朕有些事要交代新帝,除了皇後和小皇子,其他人出去吧。”

“其他人”裡麵不包括趙瑾。

但一時間沒有人動身,他們太震驚了,還在懷疑皇帝這句話是不是糊塗了。

即便是傳位那位親王也不至於讓他們驚訝至此。

“謝統領。”皇帝喊了聲。

那位身穿盔甲的男人站出來,緩聲道:“諸位大人,請在外等候吧。”

皇帝傳位很多時候是聖旨說了算,皇帝臨終前親口所說更是無法辯駁的,有人甚至想嘗試在這種時候讓皇帝改變主意。

結果還沒開口就被一早安排的暗衛“請”了出去。

太後身份不同,她張嘴問:“臻兒,這是為何?”

“母後請出去吧。”皇帝不在這個問題上做任何解釋。

當所有人都出去了,趙瑾呆愣看著他,問了個一模一樣的問題:“皇兄,這是為何?”

“朕知道你不願意擔負這些,但皇兄隻能托付於你了,”皇帝緩緩道,“你是武朝史上第一位女帝,總該做出些樣子,是吧?”

皇帝此番不是贈予,是流氓式的強製命令。

趁著他臨死前還是個皇帝。

趙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踏出養心殿的門的,隻是當她出門對上那些臣子的目光時,如芒在背。

養心殿裡麵,還有皇後與皇子在裡麵。

皇後的啜泣聲,小皇子的啜泣聲,都落在皇帝耳中。

“皇後,這個皇位,詡兒真的坐不來,”這位君王的無力敞露出來,“朕隻想自私這一次,瑾兒的話,她會護住詡兒的。”

“朕的孩子不多,不想這唯一的兒子,將命斷送在龍椅上。”

他在向自己的妻子解釋。

皇後泣不成聲:“陛下,臣妾明白……”

皇後與小皇子在養心殿裡呆了約莫一炷香時間,終於門再開了,那道“吱呀”聲在這時候竟然顯得這樣突兀。

紅著眼睛的皇後牽著小皇子的手慢慢走出來,但沒走兩步,皇後鬆開了手,陡然暈了過去。

宮人手忙腳亂的同時,門外守著的李公公立刻進去,片刻後,從裡麵傳出悲慟至極的聲音:“陛下駕崩了——”

一時間,哀慟傳遍整個皇宮,跟前跪倒的一片人齊齊放聲痛哭。

一代君王落幕,皇位得主,竟然這樣令人震驚又沒有懸念。

第161章 登基

先帝的葬禮還需要趙瑾主持, 她沒有時間去緩衝自己的身份。

皇後,或者說如今已經是太後,她在皇帝駕崩後傷心過度, 病床上躺了一天。

後宮裡, 彆人不說,夫妻一場,皇帝待她算是不錯,後宮妃子沒有敢在其麵前有半分僭越的。

隻是如今皇帝駕崩,竟然傳位於趙瑾。

那晚後, 趙瑾在皇宮裡呆了很長時間。

不僅僅是操持皇帝的葬禮, 還有的是對自己如今身份的思考。

太傅拿出了皇帝留下來的聖旨, 上麵明明白白寫著將皇位傳給趙瑾, 儘管有陛下臨終前親口所言以及聖旨, 趙瑾這位新帝的身份不存在任何水分, 但依舊引起不少爭議。

皇帝駕崩的消息在當日便傳遍了整個京城, 但對比起來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是新帝的身份。

不說武朝曆史上, 就是其他朝代也沒什麼女人當政的先例。

就算是有的,不過是類似於垂簾聽政這樣的形式, 不可能像趙瑾這樣, 光明正大地繼承皇位。

消息傳出去,不僅僅是正在和武朝打戰的兩個國家, 就連武朝內部的許多人也悲觀地覺得:武朝將亡。

禹越兩朝幾乎覺得自己的勝利就在眼前,趁機又派了不少兵力過去。

然而這些都是幾日後的事情。

皇帝的葬禮是大事,趙瑾身上穿著喪服, 根據皇帝生前的囑咐, 宮中嬪妃皆晉為太妃, 年輕無子嗣的可選擇出宮,尤其是從未侍寢過的。

皇陵早已經修建好,陛下生前不允許宮人嬪妃殉葬。

葬禮舉行了將近一個月,七日不上朝。

宮人對趙瑾的稱謂已經改變了,從前伺候皇帝的李公公在陛下走後也自儘於宮中,他也成了唯一追隨皇帝入皇陵的人。

“陛下,禮部尚書求見。”

禮部這一番是找趙瑾商量先帝的諡號。

先帝在位將近三十年,在位期間沒有明顯過錯,也算愛民勤政,不耽於後宮女色,也沒有勞民傷財的舉動,大力發展農業,比他的那位父皇好了不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子嗣不豐。

趙瑾在禮部呈上的幾個諡號裡麵選了“宣”。

武宣帝的一生就此落幕。

之後便是發喪,趙瑾看著長長的隊伍將她這位皇兄的靈柩送入皇陵,小皇子在人群中,紅著眼睛盯著已經沒了的父皇,她忽然覺得一陣蒼涼。

新舊更替,無可奈何。

就連她身上的使命,說不得是好還是壞。

——

“陛下,登基大典還有幾日便要舉行,登基大典上的流程,還望陛下過目。”

禮部尚書呈上了手上的東西。

原本按照以往,新帝登基,同時會冊封皇後,至於其他妃子則各自封賞。

可趙瑾是女帝,她的後院就隻有唐韞修一個,並且這位按道理應該冊封為皇夫的正宮此時此刻正在戰場上。

雖說冊封這一流程依舊不省略,但後宮的位置,忽然就有些耐人尋味起來。

隻是國喪之時,沒有人會在這種時候提這種不合時宜的話題。

如今後宮中,皇後成了太後,太後已經是太皇太後,先帝的妃子除了太後依舊住在坤寧宮,其他人已經搬到專門為太妃準備的宮殿裡麵,這一生剩下的時光裡,基本就是青燈古佛為伴。

趙圓圓,也就是趙瑾唯一的女兒,也跟著從一個郡主變成了武朝的嫡長公主。

趙瑾翻閱看了會兒,之後吩咐禮部:“一切從簡吧。”

距離先帝駕崩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但朝中的事務不可能不處理,趙瑾在禦書房裡呆了會兒,堆得最多的應該就是戰事的奏折。

先帝駕崩前,前線取得一次勝利,之後在先帝彌留之際乘勝追擊,燒了敵軍的軍營,雖然不算什麼可大肆宣揚的勝利,但到底打擊了敵軍的士氣。

當時便有不少人提議與禹越兩朝求和。

在已經有一場勝利的情況下提出求和對武朝是有利的,新帝登基,朝堂動蕩其實不利於社稷安康。

趙瑾沒有來得及點頭或者搖頭,禹朝和越朝的求和書便已經送到了京城。

她打開一看,直接治好了多年的低血壓。

兩個國家,分彆要求割讓兩座城池,並且一個要求指派公主過去和親,一個要求將皇子送去當質子。-思-兔-網-

眾所周知,武朝如今隻有兩個人選符合。

一個是才滿五歲的長公主趙聆筠,一個是先帝唯一的兒子趙詡。

禹朝還在上麵貼心表明,會將公主撫養至及笄才挑選合適夫婿。

這個求和條件直接在趙瑾的雷點上瘋狂試探。

趙瑾收到這兩封求和書後還沒來得及上朝,但消息已經傳出去了。

翌日,登基典禮,當趙瑾穿著龍袍緩緩出現在金鑾殿上時,眾人皆低頭跪拜。

“吾皇萬歲萬萬歲。”

從前在龍椅旁邊放著的椅子已經撤下去了,趙瑾如今坐上的是龍椅,天子的位置。

她不是第一次坐得這樣高,但確實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身份觀察下麵的臣子。

在二十六年前,在趙瑾還是剛剛重生在這樣一個陌生朝代的時候,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站在權力的巔峰,俯視著下麵的眾人。

這種感覺陌生至極。

在先帝說出傳位給趙瑾的時候,她甚至想過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選將皇位傳給他,又或者是將先帝唯一的兒子撫養成人,再將皇位傳給他。

但這兩個方案很快就被趙瑾給否決了。

前者,她根本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起碼在宗室裡麵,沒有這樣的人。

後者,以小皇子的身體狀況,她這個當姑姑的根本沒辦法保證他能活多久。

先帝臨終前托孤,隻願兒子平安喜樂。

“諸位愛卿平身。”趙瑾緩緩道。

小李公公站在趙瑾旁邊,揚聲宣讀著太皇太後以及先帝後妃的冊封情況,最後是關於唐韞修的。

冊封為皇夫,未賜宮殿。

之後便是“有事啟奏,無事退朝”的環節。

從前小李公公都是李公公安排在趙瑾身邊的,趙瑾不打算換人,隻是如今,小李公公,也變成李公公了。

“臣啟奏。”有一人站了出來。

趙瑾盯著那人,緩緩吐出兩個字:“準奏。”

上朝這件事對趙瑾來說,隻能說是輕車熟路。

她甚至和以往每一位新帝登基時的表現看起來都絲毫不遜色。

“稟陛下,如今我朝社稷有所動蕩,長久戰爭對國庫和百姓而言都是負擔,臣懇請殿下與兩國議和。”

這人說完之後,又有一人站出來道:“陛下,臣附議。”

趙瑾盯著這兩人,這兩個應該是之前從各地調回來的那批官員裡麵的人。

她垂下眸子,開口問:“禹越兩朝的求和書就在這裡,不知諸位愛卿昨日有沒有聽說?”

一時間,沒有人開口。

趙瑾又道:“割讓四座城池,賠償白銀數百萬兩,再送出去一個公主和一個皇子,諸位覺得值得嗎?”

但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有人勸諫趙瑾求和。

“陛下初初登基,此時若是戰爭持續下去,於社稷更是不利。”

“臣以為長公主身為皇室公主,受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