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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公主 喜福 4320 字 6個月前

為隻是遭遇了審問而沒有受刑,還算保持著他那股僧人的氣質。

“釋空,”崔紹允開口,“還不拜見公主殿下?”

正閉目打坐的釋空睜眼看見趙瑾等人,眸光一頓,站了起來:“貧僧見過公主殿下,見過駙馬、崔大人。”

趙瑾與他隔著木門對視,釋空的年紀並不算大,三十有幾,他甚至還有一張相當不錯的臉,在趙瑾剛回京不久時,還從自己的幾位公主姐姐口中聽聞過這位和尚的風韻。

“釋空,本宮聽說你不承認自己的罪行,”趙瑾緩緩開口道,“鬨著要見本宮,現在本宮來了,有什麼話直說吧。”

釋空目光落在趙瑾身邊的兩個人身上,忽然道:“貧僧想單獨與殿下說話。”

趙瑾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崔大人負責這樁案子,駙馬是本宮的人,有什麼是他們不能聽的?”

崔紹允說:“殿下,此人嘴裡沒有半句實話,您切不可與其單獨會話。”

“殿下難道不想知道陛下如今的情況嗎?”釋空道。

崔紹允一頓,這話還真不是他能聽的。

趙瑾抬眸看著裡麵的人,輕聲道:“本宮之前問你,你不說,如今倒是將這個當成與本宮談判的資本,本宮憑什麼聽你的?”

“貧僧也是後來才知道,殿下原來懂醫。”釋空隱晦地看了趙瑾一眼,似乎在看什麼稀奇的人。

“本宮會什麼與你何乾?釋空大師不如擔心一下自己,這次還能不能從牢獄裡出去。”

趙瑾顯而易見對釋空沒有好臉色。

大概是上輩子的教育實在深刻,她痛恨毒品,而紅蠶花雖然不是罌粟,但本質上卻是同樣的可以使人喪誌的東西。

當國民的腦子都被這東西所侵蝕,那麼這個國家也該亡了。

趙瑾並不是什麼擁有雄心壯誌的人,但最起碼的一點,她以如今的身份活了二十幾年,不說彆的,好歹君臣之間還有一句“食君俸祿,為君分憂”,她不能放任自己成為亡國公主。

“本宮派人去西域查過你,”趙瑾緩緩道來,“你確實是西域人,也曾入廟當和尚,隻是屢次犯酒色之戒,最後犯下殺戒被逐出寺廟的,於是改頭換麵,入了我武朝,倒是還真讓你招搖撞騙起來了。”

趙瑾的話一開始還讓釋空愣了片刻,隻是很快他就冷靜下來了,他笑了聲:“殿下查了什麼,貧僧不知,但這個牢獄關不了貧僧太久。”

釋空實在囂張,趙瑾沒開口,崔紹元便開口嗬斥:“放肆,我武朝律法難不成還為你網開一麵不成?”

釋空不看崔紹元,反而緊緊盯著趙瑾:“殿下應該明白,若我死了,陛下會如何?”

他竟然連“貧僧”二字的自稱也扔了。

趙瑾畢竟是女子,她無論是在朝堂上還是像現在這樣的場合,都容易被人看輕。

“說起來,謀害陛下,你這罪不用本宮判,死罪是逃不了,跟你廢話什麼。”趙瑾根本就不走入釋空設下的話語圈套,她甚至不太像是關心皇帝兄長身體的模樣。

這態度傳出去也是要出事的。

“殿下當真不顧陛下的死活嗎?”釋空道,他依舊有恃無恐,大概是對自己實在自信,他說,“你猜陛下用的熏香天下除了我還有誰能調出來?”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對一樣東西上了癮,也是要命的。

趙瑾身邊站著的兩個人恰好都挺聰明的,釋空這句話裡的內容不是他們能聽以及細思的,哪怕崔紹允一開始便將釋空單獨關在一處,這會兒也不得不擔心隔牆有耳的風險。

“這樣吧,”趙瑾忽然開口,“本宮給你另外一條路,興許能保下你一命,如何?”

“殿下莫不是在說胡話,陛下那裡的熏香如今可還能撐多久?”

釋空看來,隻要皇帝還在位,他就還能保持自己如今的地位,他也不裝了。

趙瑾歎了一口氣:“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本宮倒也沒想著做什麼,隻要你將朝中與你勾結的官員告訴本宮,本宮便放你一條生路。”

朝中勾結的官員。

“本宮說的不是和你勾搭著賣熏香那幾個,是想方設法將你引薦給陛下的那些個,”趙瑾最近確實有點勤奮,以至於精神方麵有些不振,她繼續道,“要麼你老實交代,要麼等彆人查出來,你們就一起死吧。”

國有國法。

趙瑾也不是沒見過死人,她覺得自己勉強算是個好人,但偶爾當一下壞人也無妨。

這種在趙瑾眼裡堪比毒品般存在的東西實在礙眼,隻是即便是在這種時候,她說話其實也不太具有威懾力。

趙瑾說:“其實現在這個監國公主本宮當著也還可以。”

畢竟朝廷裡也不是誰都是吃乾飯的,隻要是想往上爬的,都會想方設法來替她分憂。

“若是皇兄真因為你出了什麼三長兩短,謀害皇帝的人也不會是本宮,反而是本宮將你們給揪出來的,幼帝登基,本宮作為親姑姑,想來也不會太差。”

趙瑾說著,目光重新落在釋空身上,緩緩道:“你圖謀再多,到最後不過是給彆人當了墊腳石罷了。”

身為皇帝胞妹,趙瑾這番話可以說是大逆不道,傳回到皇帝耳中可以直接治她個大不敬的罪名,不管是小懲還是大誡,都不是什麼好事。

崔紹允甚至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上了什麼賊船。

趙瑾的話還是有幾分威懾力,釋空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了變化,她不再逗留,走出一段距離後對崔紹允吩咐道:“看好人,任何人要求見他,都不準。”

“另外,方才聽到什麼,管好你的嘴,不然什麼後果本宮不能保證。”

大概是有那麼一段同窗的經曆在,崔紹允其實一直知道,趙瑾這個公主不是彆人口中的那種草包,趙瑾說到底生於皇家,她怎麼可能什麼都不懂?

方才釋空盯著趙瑾看了許久,最後竟然笑了一聲說:“可惜了,殿下隻是一名女子。”

趙瑾當時麵無表情回了一句:“本宮是男是女,要你的命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從獄中出來,趙瑾去宮裡求見皇帝。

她倒是坦坦蕩蕩,像是沒看見宮裡各種目光一般,養心殿前麵今日倒是沒什麼人,但李公公看見趙瑾時,神色上還是有些說不出的複雜。

但他將趙瑾引了進去。

屋內還燃著檀香,隻是不再是混雜著藥味的那種,趙瑾便知道熏香換了。

“參見皇兄。”

趙瑾跪了下來,抬眸,皇帝此時躺在床榻上,神色比趙瑾上一次見到時還要虛弱幾分,那種明顯的衰老感迎麵而來,趙瑾難得生出了幾分傷感。

“聽說你這幾日乾了一番大事,丞相他們的狀告到朕這裡來了,說你禍亂朝綱,目中無人。”皇帝在李公公的攙扶下靠在床頭,輕聲數著朝臣為趙瑾列下的罪過。

趙瑾認下了:“皇兄,幾位大人說的倒也沒錯。”

“你這是跟朕認錯?”皇帝像是看見了什麼新鮮事,“在外邊不是挺威風的嗎?”

趙瑾是個懂進退的,她說:“我畢竟是您欽點的攝政公主,不能沒了皇室的風範,您說是吧?”

皇帝:“……”

“來找朕做什麼?”

趙瑾深呼吸一下,隨後再看了眼皇帝的臉色,一口氣道:“啟稟皇兄,釋空那邊謀害您與百姓一事證據確鑿,另外與外敵勾結的證據還在找,想跟您說一聲,他此番死罪一條,還有迦和寺,我打算將裡麵值錢的東西都充國庫去。”

她說完後低著頭等著發落。

皇帝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你是在和朕商量還是通知朕?”

趙瑾保持沉默。

皇帝懂了。

第129章 釋空死了

趙瑾就這麼跪在皇帝麵前, 她說:“皇兄,讓我給你診一次脈吧。”

“你如今是什麼都敢管了,”皇帝幽幽看著自己這個妹妹, 語氣上辨不出喜怒, “連朕你也敢管。”

“我不敢。”

趙瑾乖乖低頭。

她當然知道自己僭越,隻是這點僭越在彆人身上興許是殺頭的大罪,在她身上也許無關緊要。?思?兔?在?線?閱?讀?

多虧了那點值錢的血緣關係。

“朕看你現在沒什麼不敢的。”皇帝似乎冷哼了一聲。

兄妹倆之間又沉默許久,在沉默中,趙瑾依舊不抬頭, 人倒是跪著往皇帝的方向挪了挪, 好歹是看著她這個妹妹長大的, 皇帝再生氣也不會對趙瑾的小命造成威脅。

半晌, 她小聲說:“皇兄, 若是您如今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 不如就開始上朝?”

皇帝沒理會她。

就在這時候, 外麵傳來李公公的聲音,“小皇子, 您怎麼來了?”

趙瑾還跪著,小皇子就噠噠噠地跑進來了, 結果父皇還沒喊出口, 就看著跪在地上的姑姑,遲疑片刻, 隨後也在床邊跪了下來。

“父皇,姑姑做錯事了嗎?您彆罰她,罰兒臣吧。”

趙瑾心裡當時的一個想法就是這小子沒白疼。

皇帝看著自己胳膊往外拐的兒子, 冷笑一聲, 隻不過這聲冷笑估計是針對趙瑾的。

“瑾兒, 你倒是厲害,連朕的皇子都來替你求情。”

趙瑾:“……”

這話怎麼聽著一大股醋味兒。

趙瑾狡辯:“詡兒心裡當然是將皇兄放在第一位。”

皇帝看向小皇子,幼崽對姑姑的話給予了肯定的點頭。

皇帝:“……”

小皇子身體弱,地板涼,皇帝不讓他久跪著,於是這個小機靈鬼在自己站起來後又噠噠噠跑去將趙瑾扶了起來。

皇帝沉默,兒子是自己的,但這心肯定是偏的。

這其實也不能怪趙瑾,皇帝好些時候不見人,趙瑾每日去接孩子回家時,會順便接上趙詡送回到坤寧宮。

這麼個寶貝疙瘩當然不缺人護送,隻是被宮人接回與被親人接回大概是不一樣的感覺,於是小皇子同他的母後提了,接送皇子放學的重任也就落到趙瑾這裡。

忽略一切外在因素,趙瑾還是很喜歡她的寶貝大侄子的。

軟乎乎的幼崽,最是單純的時候,可抱可親,當然,是挑著沒人的時候親的。

趙瑾對幼崽的貼貼欲,她的閨女以及兩歲便送到她身邊的唐煜深有體會。

“算了,瞧著你就煩人,滾出去吧。”皇帝乾脆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隻是趙瑾還清楚記得,她方才彙報的話,皇帝那邊還沒給回複,沒給回複的意思是,隨她造作?

雖然趙瑾本意也是不打算放過某些毒瘤,但皇帝將權放開得如此徹底,總讓她有股這個國家要完了的錯覺。

趙瑾從養心殿出來,李公公就在外麵守著。

“殿下,”李公公的話似乎斟酌了許久,他說,“陛下最近夜不能寐,身體大不如前了。”

他隻能是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