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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公主 喜福 4281 字 6個月前

著道:“林大人無須多禮,如今災情如何?”

“這兩日雨小了些,但臨江決堤,如今還未解決,目前登記在冊的死亡人數已有二百,失蹤人口達上百人,安頓好的災民大多在山上的寺廟裡,城裡的房屋多數都被衝毀了,糧食頂多再撐三日,幸有殿下不顧安危前來賑災。”

趙瑾明白這些戴在自己腦袋上的高帽,都不過是誇大的稱讚,她沒說什麼。

林知府道:“殿下,下官已經為您與駙馬準備好落腳之處,如今災情嚴重,招呼不到之處還望殿下海涵。”

林知府顯然是將趙瑾與唐韞修兩人當成來掛名的,當然這也無可厚非,陛下密旨中也沒給這兩人安排任務,林知府這方麵倒沒有會錯皇帝的意思。

唐韞修上前一步道:“兩位大人可先去忙,賑災重要,我與殿下能顧好自己。”

聽唐韞修這麼說,林知府頓時便安心下來了,這種時候,自然是怕朝廷那邊派來什麼都不懂又非要指手畫腳的權貴。

趙瑾與唐韞修如此識趣,讓兩位大人都有些刮目相看。

何大人與林知府走後,給公主駙馬留下了幾個可調遣的人,物資方麵多數也都由他們負責卸下。

趙瑾和唐韞修被安排在衙門內,衙門地勢本就比其他處要高,也是臨嶽城內為數不多沒有被衝毀的地方。

但就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洪水如今隻能疏,江河決堤幾乎是每年雨季都會發生的事,武朝在治水這方麵每年都得從國庫支出不少,但至今還沒建起一個足夠堅固的防洪設施,一來是國庫支出,二來不是誰都能接下這樣一個差事的。

兩人到了臨嶽衙門時,略顯狼狽,雨未停,洪水未退,這衙門這不過是臨時的安置點,稍有風吹草動,他們兩個也得跟著往上遷,公主駙馬的安危不是開玩笑的。

待趙瑾換了身乾淨的衣裳時,紫韻道:“殿下,外麵有個自稱名叫鄭舟的人求見。”

鄭舟?

趙瑾沒反應過來,隻覺得名字耳熟,紫韻提醒道:“殿下,他是隨行的大夫,京師醫學院出身的。”

趙瑾了然:“讓他進來。”

第59章 瘟疫之兆!

不多時, 一個瘦削的少年走了進來,規規矩矩衝趙瑾與唐韞修行禮:“草民鄭舟見過華爍公主,見過駙馬。”

趙瑾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跟前的少年, 對方的皮膚很白, 白得有些像是營養不良,然而這張臉卻是極為清秀,毫不誇張說,這孩子好好折騰一番,怕也是個翩翩少年郎, , 哪怕如今粗布麻衣, 也沒有掩蓋其風采。

她想起眼前的少年是誰了, 徐老之前提起過這個名字, 稱讚這個名字的主人在學醫方麵是個難得的好苗子。

“平身。”趙瑾輕聲道。

那少年抬頭, 目光也落在趙瑾身上, 同樣帶著打量與不解,隻是對方的打量沒有停留太久, 少年垂下了眸子:“啟稟殿下,徐老吩咐草民到了災區後, 一切聽殿下調遣。”

唐韞修就坐在趙瑾身邊, 沒瞎沒聾,自然也能聽懂少年的話, 他也知道徐老是誰。

隻是正如紫韻驚訝的那般,徐老又是如何與當朝的嫡長公主扯上關係的?

聽少年轉述的意思,想必徐老與趙瑾的交情並不一般。

唐韞修沒開口打斷兩人的交談, 聽見他花費好大工夫才高攀上的妻子沉著冷靜問道:“鄭舟, 你有什麼不解嗎?”

有, 自然是有的。

少年還不是很會掩蓋自己的情緒,他低頭:“草民不敢。”

不敢和沒有,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趙瑾:“你是不明白徐老為何讓你聽本宮的對嗎?”

那少年抬頭,嘴唇動了動,但始終沒開口,但顯然他想知道答案,哪怕眼前的是尊貴的皇室公主,公主既不懂醫,那他為何要聽她的?

隻是趙瑾並沒有直接回答鄭舟的疑慮,她說:“徐老的意思你已經帶到,本宮也已經知曉,你先同其他人一起去救人吧,若之後有吩咐,本宮會找你。”

少年猶豫片刻,隨後還是告退了,如今外麵的事務更加緊急。

鄭舟離開,紫韻也去給趙瑾與唐韞修收拾今夜的床鋪被褥,原地便隻剩下公主駙馬二人,林知府給兩人派遣的人站在好一段距離之外,聽不見兩人談話的內容。

唐韞修率先打破沉寂:“殿下總是讓我覺得驚喜。”

原本看見趙瑾看醫書,唐韞修隻當她是有興趣,隻是如今看來,似乎不止是如此。

“駙馬也讓本宮覺得驚喜。”趙瑾照葫蘆畫瓢回了這樣一句。

如她所想的那樣,朝夕相處的兩個人,有些事情是很難瞞下去的,尤其唐韞修如今不過是一介閒散駙馬爺,皇帝連個清閒的官職也沒給妹夫安排,可見他平日裡有多閒,然而駙馬幾乎每日都有段時間不在府上,若說他約了從前的狐朋狗友,偏偏駙馬此人足夠粘人,連之前彆人相邀逛青樓都要拉上夫人。

這對年輕的小夫妻幾乎每夜都宿在一起,甜甜膩膩的模樣,與其他駙馬待公主的態度儘然不同,唐韞修每日殿下長殿下短,倒不見他真有這般恭敬,年紀輕輕,夜裡鬨人得很。

然而趙瑾本人平日裡也不是多主動的人,唐韞修這番算是掌握住了公主的喜好,她喜歡主動的人。

隊伍來到臨嶽城的第一天,救人的主力軍主要是軍隊,真正留在趙瑾和唐韞修這邊保護他們的其實不多。

幾百的士兵加上上百的大夫,竟然還是不夠用。

“殿下,趕這麼多天路了,你快休息會兒吧。”紫韻心疼道。

她一開始也隻當自家公主與駙馬隻是想去江南玩一趟,結果一出發,行進的速度是越來越快,直到發現隊伍越來越壯大,天氣也越來越不對勁,這種天氣怎麼適合出去遊玩?

直到那時候,紫韻才從自家公主口中知道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竟然是為了賑災,說句實話,紫韻從來沒想到這樣的字眼會出現在自己身上,會出現在她的主子身上。

路途遙遠,紫韻小姑娘愣是幻滅了許久才接受這個事實,殿下並沒有開玩笑,南方這一帶確實在鬨水災,後來他們所到之處,皆是流離失所,觸目驚心。

紫韻覺得,也隻到這裡了,

她這個尊貴的主子哪裡受過這樣的苦,哪怕當初在甘華寺清修那兩年,也過得清閒,陛下與太後娘娘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派人來送點東西,生怕公主過得不好。

隻是趙瑾沒有聽她的去休息,反而是轉過頭來道:“紫韻,你帶上同行的幾個侍女一起去山上的寺廟分發糧食吧。”

紫韻愣了一下:“殿下,那你呢?”

趙瑾麵色不改:“我與駙馬有事,你不用跟著。”

紫韻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她是華爍公主的貼身婢女,這麼多年來幾乎沒有離開的時候,如今在災區,她更應該寸步不離才是,怎麼能離開?

“殿下,奴婢得跟著你啊。”小姑娘一副“天塌了”的模樣,趙瑾都怕她能立刻哭出來。

趙瑾語氣裡略帶了些無奈:“彆擔心,我與駙馬隻是出去看看而已,並沒有什麼危險。”

紫韻小姑娘這時候還是天真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這麼多年來其實沒能完全認清自己的主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當然不會覺得自家殿下會主動去什麼危險的地方。

她的主子可是武朝最尊貴的嫡長公主,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姑娘,就連陛下與太後都不舍得如何訓斥的妹妹與女兒。

趙瑾三言兩語便將小姑娘給哄好了,然後將人忽悠去了山上。

身後的駙馬幽幽來了一句:“殿下等下是不是也要將我哄去彆的地方?”

趙瑾:“……”

她轉頭,麵無表情道:“你負責保護我。”

說著還補充了一句:“寸步不離。”▲思▲兔▲在▲線▲閱▲讀▲

唐韞修:“遵命。”

顯而易見,駙馬爺爽了。

外麵的雨便小了,但就這麼走出去身上的行頭肯定會再一次濕透,這不可避免,趙瑾與唐韞修一人撐了一把傘,走出去時遭到了衙役的阻撓,“殿下恕罪,林大人吩咐我等要保護好您與駙馬的安危,安全起見,還請公主與駙馬不要離開衙門。”

這話一聽兩人便明白,這是怕他們夫妻兩個出門添亂呢。

畢竟是公主與駙馬,哪怕隻是磕著碰著,在臨嶽城裡,那也是他們的責任,這讓衙役們如何能不小心對待?

若趙瑾和唐韞修真出了什麼事,他們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這種時候,當然是讓這兩個祖宗老老實實呆在衙門內最好不過了,就算等下情況有變,他們也能及時撤離。

“本宮想出去看看不可以嗎?”趙瑾淡淡問。

衙役的臉色變得難看了些,“殿下,這也是為了您與駙馬的安全著想。”衙役的話不無道理,隻是卻左右不了兩個下定決心的人。

“你們也一起跟著吧,”趙瑾道,“不管出什麼事,有本宮在,怕什麼?”

有你在才更讓人害怕。

這話聽著就讓人覺得不安,然而胳膊畢竟擰不過大腿,趙瑾與唐韞修兩個人看起來絲毫不惜命。

“救下來的災民都安置在什麼地方,帶本宮去看看。”

衙役聞言鬆了一口氣,好歹還隻是去看傷員,若是要去看撈人,那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成了要被衝走的那個。

“回殿下,受傷比較輕的傷員如今都已經安置在山上寺廟,您與駙馬要一起去看看嗎?”

若是上山倒也好辦,山上反而比衙門這邊還要安全些,要是這兩個祖宗願意上山,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然後他們就聽見趙瑾道:“那便勞煩幾位帶本宮與駙馬去看看重傷的百姓了。”

衙役們:“……”

這一屆皇親國戚也太難帶了吧!

其中一名衙役還想掙紮一下:“殿下,那處傷員眾多,環境比較臟亂,您金枝玉葉,怕衝撞了您二位貴人。”

趙瑾臉色不變:“無妨,本宮受陛下旨意前來,怎麼,還使喚不動你們幾個嗎?”

皇帝都搬出來了,衙役們哪敢不從?

趙瑾與唐韞修夫妻倆便跟著幾位衙役走進了密密麻麻的雨幕當中,兩人各撐一把傘,即便如此,濺起來的雨水也很快將兩人的衣擺打濕,剛剛換上的衣服,又好像全然白換了。

安置重傷病員的地方離衙門並不遠,畢竟也隻有這一片地勢足夠高,還能暫時安置人,有些重傷員根本沒辦法在這種天氣下轉移到山上,因此隻能夠安置在這樣一幢房子裡,裡麵連禦寒的衣物都不太夠,生不起火,傷員們凍的瑟瑟發抖。

哪怕是南方,這種雨天,溫度也降得厲害。

趙瑾與唐韞修一進門,就聞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各種難以描述的味道,地上陰冷潮濕,還混雜著許多泥沙與血漬,陰暗的角落裡蜷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