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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大事,有嗅著風聲的多多少少過來了。

赫連春水自然不是因此而來,但他笑了笑,隻道自己便是因此而好奇來了罷了, 至於京中事宜?他上麵不還有一個父親赫連樂吾老將軍嗎?

他向來如此隨性,比起臣子, 更像是一個飄蕩在江湖上的俠客,率真隨性,想做什麼都由著自己性子。

因此哪怕金九齡心有疑慮, 也不敢多說什麼, 因為他赫連春水這人會是反其道而行之的那類人。金九齡越是關注他, 赫連春水便越會起興趣。

赫連春水略微一笑, 頓時就要把金九齡指使走, 金九齡雖占著個捕快名頭,實際上的官職自然是沒有赫連春水高的,況且他提出幾個人再分頭瞧上一瞧,金九齡也不便拒絕。

蘇夢枕總是知道赫連春水的舉動有他的道理的,於是隻微微頷首,深邃的目光中燃著幽幽的光:“金捕快武功高強,赫連兄弟也是個中好手,晏先生更是深藏不露,陸兄弟也是靈犀一指聞名天下,便是一人一路都不會有問題,更彆說隻是在這樣小的地方探一探罷了,金兄定是不會因此而有怨言的。”

話聽著像是在嘲諷,可他的目光平靜,似乎隻是不善言辭的人在調侃。金九齡知曉此人極為在意兄弟,更知曉他很講義氣,還是個很傲氣的人,不該會如此說話才是。

金九齡直覺有什麼不對,但不過是個打探情報的功夫罷了,哪怕來不及找司空摘星來偷盜繡花牡丹,想必也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已不再年輕的他內裡多少開始衰敗老去,他在吃穿用度上的花費卻還如此大手大腳,雖說是一直有想要犯一件天衣無縫的案子,但是事實上也是如果他不努力犯這案子,終有一日他會沒有能力換錢財,便也不會再有如此雄心了。

此舉對他來說不過是最後的掙紮。

但他同樣的傲氣的,因而如果這次輸了,也是他技不如人,更是他的考慮不夠多,計劃沒有變化快。

因此他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會引起他們注意的話,背脊挺直從容離開,奔著他們所劃分的區域方向而去。

他是金九齡,是六扇門三百年來的第一高手,可他同樣是一匹孤狼,一匹幾乎沒有人會幫忙、沒有組織支援的孤狼,因為那些在官場上的人隻會幫助對他們有用,有能力的人。

他的確認識會幫他保守秘密的人,但大多都是女人,江輕霞是會幫忙,他卻也不能在幾位高手的看護之下離開,再按時回來。

便如此吧,敗了他也要敗的從容才是。

眼見他遠去,幾位同樣分頭離開的人很快再一次在稍微遠一些的街道口彙合。

本就沒有什麼情報好探。之前蘇夢枕與金九齡一同出去打聽情報也不過是去這裡的府衙和六扇門問詢一下罷了,若說真的有什麼線索,幾日之內也便散光了,如今來看又能有什麼用處?

金九齡怕也是清楚,隻是他們此次是想問周圍的店鋪老板,最近可有見到什麼可疑之人。這是赫連春水想讓他們幫忙問的,卻不說是因為何事才問,表麵上看仍舊是對繡花大盜感興趣,問急了便說:“我隻是想找個人。”

金九齡:“何人?”

赫連春水:“一個事關重大的人。”

他隻抱拳道:“對不住,還請金捕頭伸以援手,其餘的恕在下不能多言。”因而隻能言儘於此。

其實隻是想問一問,有沒有人看上去像是平南王府的同謀,當然,由於不能夠完全確定,表麵隻說是‘可疑的人’。赫連春水察言觀色的水平屬實是一絕,畢竟他的身份與生活的環境都要求他定是要學會察言觀色的,不然很可能會掉腦袋。

誰說將門虎子便不能長袖善舞了?

赫連春水背後的長/槍在陽光下一晃,折射/出銀白的光,配上他俊美的臉上正氣凜然的表情,竟使得那一抹光仿佛是能衝破黑暗與陰私的長箭,他便是那蓄勢待發的弓!

他沉聲道:“怎麼回事?”

沒聽到晏亭與陸小鳳對話的蘇夢枕亦看向了兩人,手指隔著袖子在手腕處摩挲,嘴角下抿,眼瞼微微闔上,掩住眼中情緒:“……”

他本想說些什麼話,可他實在不願把人往最壞的方向想,雖然那股懷疑已然在他%e8%83%b8中翻湧,那人的破綻也被他一次又一次拉出來,在腦子中反複比對。

行徑惡劣,無法開脫。手已然忍不住又摩挲起袖口的紅袖刀。

晏亭猶豫兩息,瞧著陸小鳳的臉色實在差勁,憋出兩個字來:“節哀。”

在正事上他從不會拖後腿,若是需要他還能‘舌戰群儒’,可在安慰人這方麵,他從不擅長。雖說‘節哀’用得不大對,但至少比‘歡喜些’來得妙。

短暫的沉默後,心中苦澀的陸小鳳看著晏亭認真的神色,到底還是被眼前如此笨拙的好友逗笑,沒憋住笑出一聲來。他的嗓子啞得不像樣子,眼中情緒晦澀難辨,他立刻斂去笑意:“雖然很可惜,但是我的好友金九齡就是繡花大盜。”

他背脊挺直,側身對晏亭拱了拱手:“此次還要多謝晏神醫的幫助,若不是他輕功實在高明,我便要被牽著鼻子走了。”

不論是薛冰還是江輕霞亦或者是紅鞋子……恐怕一個也跑不掉,他的懷疑必定會在紅鞋子組織身上,這便是一個再明目張膽不過的計謀了。

“也要多謝……晏神醫頗有姿色,未曾摘下麵具便使得證人芳心暗許,出賣情人也要換來晏神醫的好感。”陸小鳳的心情已經不沉重了,因為這聽起來太荒謬,也太好笑了。

可這江湖向來是如此好笑的。

有人多年練功隻為殺一魚肉百姓的惡人,無關私怨,是為公義;亦有人因旁人一個囑托便拋去身份與名頭,獨守小店十幾年完成承諾;更有人會一見傾心,做牛做馬隻為換心上人青睞。

這江湖太大了,什麼人都有。

金九齡的作為,也實在不足為奇。陸小鳳正了一正神色,從頭給兩人解釋起來,包括晏亭的作為,包括常人的思路等等。最終也許仍能夠找出真相,可這其中要花費的時間便多上了不少。

赫連春水身負皇命,雖繡花大盜之事與他並無太大關聯,但他向來敢愛敢恨,率性純真,便是用他幾個人,利用他身份收尾,倒也無可厚非。

他得知晏亭可一個多時辰便帶來在附近的江輕霞,隻神色憤恨的撂下一句:“她能來作證,我親自帶人去抓!”

正好!這邊聲勢浩大,此事也會對他此行真正目的有所誤導,想必平南王會放下心來,盯得不那麼緊,方便他行事。一箭雙雕,此舉對他無害!

隻是要借用他身份一用,他身為臣子就該為聖上出力,掃去障礙!

而陸小鳳他們要的不過就是這樣一句話,或者說是這樣一個承諾罷了。他們的確能夠製服金九齡,隻是他們並非是官身,金九齡怕不會服氣,他若在之後改頭換麵,藏起來躲著,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所以江輕霞作為很重要的證人,是很需要保護的,她一定要活著,才能讓他們見證金九齡的末路。

——這樣重大的罪名,更讓當今天子動怒,他又怎麼可能活下來呢?

便是其他人為他求情,天子也是不會收手的。這並非是情理之中的罪,隻能說是金九齡個人作風問題。

晏亭頷首:“我去帶她過來。”既然已經幫了那麼多,也不差這一個了。

他總是對朋友很好的,畢竟之前他幾乎沒什麼朋友,便會把他們看得愈發重要……總不能他叫門派裡的師兄弟‘朋友’吧?師兄倒是還好,師弟們恐怕要嚇得要死。

“晏先生高義。”

陸小鳳拱手笑:“赫連小將軍高義,陸某欠將軍一個人情。”

他的人情實在是很有分量,因為他能請得動很多人——雖然對他來說請某些人出山也挺難的。↙思↙兔↙在↙線↙閱↙讀↙

蘇夢枕有一個師弟手裡有京中一部分力量,他對這種能夠發揮自己力量的人很是羨慕,因此他如今被治療好,也對他們好感極高,尤其是赫連春水本來就是與他交好的好友,他道:“回去我請你喝酒!”

他現在也能適量喝酒了,以酒會友豈不是再好不過的方式了?

赫連春水與他是相識多年,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好友,他是真心為蘇夢枕高興,因而隻道:“好!就等你這句話!可不要食言啊!”

說著說著,他抬起左手伸出食指略微點了一點蘇夢枕,很快又放下。

可他麵上的神采飛揚是無法被阻攔的,他是真的興奮,意氣風發,他在京城也是鮮衣怒馬的少年人,此刻才顯露出幾分如他本來年紀一般的鮮活來。

這日下午,晏亭帶了江輕霞本人來,又與陸小鳳會合,他們會合的那一瞬間,金九齡便知曉自己的的確確暴露了,他握著那塊繡著黑色牡丹的綢緞,沒能等來雇傭的司空摘星來偷盜它,反而等來了提/槍便刺的赫連春水。

赫連春水的身後更是跟著好幾位兄弟,表情嚴肅,在他驟然出聲要抓捕金九齡之時,幾位兄弟看上去對金九齡是繡花大盜沒有任何的驚詫。

在人證物證確鑿的情況下,金九齡彆無他法,隻能束手就擒——不,他很傲氣,他不甘心於自己所做的一切付諸東流,哪怕是要敗了,他也要敗得堂堂正正,因此他驟然出手,直指蘇夢枕!

蘇夢枕向來很少出手,因為他一出手,便會導致身體愈發虛弱,因而他出手基本必定會見血,隻有不得不出手的時候他才會力挽狂瀾。

他的神色總是淡淡的,在麵對強敵之時也是淡淡的,淡然、冷漠……無論怎樣解讀都好,因為他正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偏了偏頭,輕聲的與赫連春水說:“證據確鑿……”

赫連春水忽而笑了:“既然確鑿,先斬後奏又有何妨?”

聖上許他便宜行事,而繡花大盜這樣的犯人所犯下的案子本來也就是死/刑,若是秋後問斬恐怕還要擔憂他是不是會逃獄,亦或者自儘而亡。

陸小鳳有些不忍再看,可他也不想錯過朋友的末路,他不可能再看見金九齡死第二次了,他自覺自己應該作為見證者,看到終局。

晏亭隻是靜靜的看著,因為他看得出金九齡已經心存死誌,更彆說蘇夢枕武功也極高——絕大多數見識到了紅袖刀厲害的人,已經死了——這次爭鬥的勝負已然浮於表麵,哪怕不用眼睛都能知道,勝者定是蘇夢枕。

赫連春水和幾位兄弟圍在周圍,權當做在掠陣,同樣也是為了防止金九齡逃跑。

金九齡驀然一甩袖子,視線中好像有什麼一閃而過,蘇夢枕看清了那是一根繡花針,一根熒光閃閃、摻雜了劇/毒的繡花針!

手腕一抖,蘇夢枕持刀攔下了繡花針,運轉內功,腳下踏地旋身飛出,翩然若驚鴻。

赤紅刀脊、透明刀身的紅袖刀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