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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皇後 寒花一夢 4415 字 6個月前

與祁寒川互相見過禮,寒暄過,虞敏先將一個荷包遞過去。

“祁將軍,新年吉祥。”昏暗朦朧的燭火光亮照在小娘子臉上,天寒地凍,她說話間便是白霧嫋嫋,麵上少有掛著淡淡的笑,“時逢年節,念及將軍辛苦,這是我姐姐一點心意,望祁將軍不要推辭。”

將荷包塞到祁寒川的手中,虞敏又說:“是諸位都有的。”

便同流螢將許多荷包一股腦兒塞給祁寒川,以證明當真是人人有份。

祁寒川沒有機會說出拒絕之言。

懷裡被她們塞過來許多荷包,他不得不小心捧著,抬眼隻見虞敏笑著衝他擺擺手,轉身回院子。

與闕州遙遙相對的京城皇宮正是銀裝素裹,白雪皚皚。

宮宴散去,楚景玄攏一攏身上的鬥篷,回到一貫冷冷清清的宣執殿。

常祿端著一碗醒酒湯進來。

行至龍案旁,楚景玄正舉著一盞小燈專注研究著龍案上鋪開的一張輿圖。

“陛下宴席上喝了不少酒,不如喝碗醒酒湯解解乏。”

將醒酒湯擱在龍案一角,常祿輕聲勸道。

楚景玄聽言不緊不慢收回落在輿圖上的視線。

他擱下小燈,在龍椅上坐下來,常祿當即將醒酒湯端到他麵前。

手裡捏著一柄瓷勺,楚景玄卻遲遲未動,似乎在想事。如此過得半晌,他擱下瓷勺,端起那碗醒酒湯,幾乎一飲而儘,擱下青花瓷碗說:“東西應該送到了?”

“是,請陛下安心。”

常祿躬身回答,“昨日已有消息遞回來,說東西順利送到了。”

楚景玄抬手摁一摁眉心:“你下去吧。”

常祿應喏,撤走碗碟,奉上一盞熱茶,這才悄聲退下。

殿內又恢複安靜。

想起遠在闕州的虞瑤,楚景玄卻再無心看輿圖,他枯坐良久,起身走向側間,隻不進去,站在門口望向裡麵。

離開靈河縣回到京城數月時間。

朝堂內外、大大小小無數的事情輕易將他的精力霸占。

忙碌起來便無瑕多想。

不去想,權當不記得自己被虞瑤溫柔無辜地拒絕,便仿佛他仍有機會,仍有資格出現在她麵前。

其實他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有哪兒不能去?

哪怕要將虞瑤和兩個孩子接回宮裡來住,也不過一句話的事情。

可她不喜歡。

而一旦他做出那樣的舉動,他清楚她不可能會任由他擺布,他們之間的關係亦將真正萬劫不複。

他不能也不敢那麼做。

她不想回到京城、回來宮裡的因由,他一樣十分清楚。

因為這個地方,於她而言,沒有多少好的記憶,便根本不值得留戀。

楚景玄閉一閉眼,轉身回到龍案前。

如今分隔兩地也不是那麼糟糕,他對自己說,起碼知道她和孩子平安無礙,她可以做喜歡的事,會過得很好。

想著這些,心緒和緩兩分。

楚景玄重新取過龍案一角的那一盞小燈,繼續研究眼前的輿圖。

邊塞安穩過十數年,於近兩年卻有小國開始蠢蠢欲動。

年末派去南涼的使節更被殘忍殺害,邊關百姓也遭遇劫持捋殺,不少百姓家中被蠻橫洗劫一空。

這是毫無遮掩的挑釁。

隻怕光是南涼一個小國未必有這麼大的膽子胡作非為。

如此情況下想維持邊關安定,唯有以戰止戰。

隻年節之前邊關接連有戰報傳來,情況竟不甚樂觀,連同南涼在內的諸個小國有聯手跡象。

楚景玄打定主意,於年節過後親征塞外。

南涼繼任的首領他有過些接觸,對此人品性也有所了解,正好會上一會。

這些消息不曾往外透露過半分。

身在闕州的虞瑤渾不知情,雖然對沈碧珠幫忙轉交禮物有所疑慮,但年節期間按捺著沒有發問。

他們在闕州沒有親朋。

即便年節,也無須去誰家登門拜年。

隻是瑞王府日日有客上門,沈碧珠很是忙碌。

虞瑤幫不上忙,帶著兩個孩子和虞敏、流螢待在小院子裡閒散度日。

寧寧和昭兒將新近收到的七巧圖和九連環翻找出來玩。

沈碧珠將禮物交到虞瑤手中時,他們已經睡著了,這會兒聽說是有人送他們的新年禮物,難免好奇發問。

虞瑤微笑告訴他們:“是爹爹送給你們的新年禮物。”

兩個小孩兒一臉懵懂,她抬手摸一摸他們小腦袋,“不記得了嗎?是爹爹答應過你們的。”

數月以前的事,兩三歲的人哪裡能記得?

懵懂片刻,全無負擔拋開這些念頭,兩個人已然興趣盎然擺弄起七巧圖。

轉過元宵便出了年節,沈碧珠稍微變得清閒。

虞瑤去探望她,亦直到此時方問起七巧圖、九連環與壓歲花錢的事。

沈碧珠乍然聽見虞瑤的話,微微一怔,卻很快笑一笑道:“我便說,不可能瞞得過你。”當下並不否認,直接認同虞瑤所想,“是陛下年前派人送來的。”

虞瑤也不算意外聽見沈碧珠承認。

她看著沈碧珠,麵有不解:“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何他送來禮物這樣的事要故意瞞著我?”

沈碧珠在心裡暗罵,她早料到會這樣,偏有些人要畫蛇添足,麵上卻不得不佯作鎮定,道:“他以為你不想收。”

“瑤瑤,你也彆為此不高興。”沈碧珠輕扯虞瑤的衣袖,“換作是我,自恨不得將東西扔回去,讓他有本事親自來當麵交到你手中。可……怪我犯糊塗。”

她說得誠懇,也沒有故意尋借口。

虞瑤微擰了眉:“當真不是有彆的事?”

沈碧珠擺出無辜的表情,反問:“彆的事是什麼事?”

未發現蹊蹺,虞瑤隻搖頭:“大約我多心。”

沈碧珠有孕在身,她不可能反複詢問,沒有覺察異樣,這件事便暫翻篇。

開春之際,坐落在半山腰、周遭靜謐清幽的木蘭書院順利落成。

書院開放的第一日是陽春三月。

日漸身子重的沈碧珠不方便露麵,但有身為瑞王的楚辰遠出席,兼之以瑞王府的名義請來闕州城中不少名望,同樣吸引諸多的目光。

大門口匾額上的紅綢布在今日方被揭開。

虞瑤回首,望見上麵鐵畫銀鉤“木蘭書院”幾個字,卻是一怔。

這字跡,她認得。

也不可能認錯,分明是楚景玄的字。

以致於回瑞王府的路上,虞瑤頻頻走神發愣。

惹得虞敏輕推她胳膊:“姐姐今日怎麼了?為何一直在發呆?”

虞瑤回過神,勉強笑一笑:“無事。”又掀開馬車簾子往外看一眼,讓車夫停一停,對虞敏道,“出門之前說好給寧寧和昭兒帶芙蓉糕回去,不能食言。”

兩個人從馬車上下來。

買糕點的人很多,她們排著隊,聽得旁邊有人津津樂道:“此番今上親征,打得南涼落花流水,實在解氣!”

第71章 消息

話語準確無誤傳入虞瑤和虞敏耳中。

兩人皆一怔, 虞敏又下意識望向自己姐姐,見虞瑤愣愣的,少有湊上前去和陌生人搭起話。

大約於市井之間不是稀罕傳聞, 三兩句話的功夫, 虞敏便聽明白了。

當她縮回身子的時候,虞瑤也已回過神。

“姐姐……”

虞敏低聲喊一聲, 虞瑤衝她搖了下頭:“遲些再說。”

外麵的確不是聊這些事的地方。

佯作如常買完糕點, 兩個人回到馬車上,馬車車廂內的氣氛一時凝滯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虞敏坐在虞瑤的身側。

她看著虞瑤, 伸手去握住姐姐的手,感覺掌心一層薄汗, 不由收緊手指,將虞瑤的手握得更緊。

虞敏壓低聲音道:“姐姐, 我方才問過那些人, 說如今傳回來的都是好消息。這兩個月已經接連許多場勝仗,興許要不了多久便能得勝凱旋, 班師回朝。”

虞瑤卻並非在想這些。

抑或該說不全在想虞敏所說的這些。

她在想今日的那間書院, 那塊匾額, 想楚景玄的題字。

想他究竟知道多少、參與多少。

虞瑤記起在靈河縣, 楚景玄曾不止一次陪她去過百川書院,他見過她在書院教授小娘子的樣子。

而他無聲無言的支持與包容終究令她感到自慚形穢了。

在做出選擇,依舊決定離開他身邊的那個時候,她所思所想無不是自己。

也覺得他身份金尊玉貴,身邊有她無她, 全無差彆, 無論如何, 也不至於會因此過得不好。

其實不是不明白, 她敢那麼做是因有恃無恐。

因為知道他不會再為難、強求,因為知道他不會再做出傷害她的事。

便以為兩個人徹底分開不過爾爾……

以為終不過時光如流水,慢慢撫平一切過往,以為他遲早看開放下,不會執著非要同她有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可似乎是她裝聾作啞的一廂情願。

恰如他禦駕親征,這麼重大的一樁事卻在她麵前瞞得滴水不漏。

這必然不是一日半日做出決定。

甚至新年收到那些禮物時,她疑心卻未能得知的那件事,興許便是這個。

為什麼瞞她?

虞瑤心裡隱約有一種答案。

可大概也曉得不可能一直瞞著,遲早會知道。

誰讓他是皇帝呢?

“敏敏,回去以後便當我們不曾聽說此事。”虞瑤對妹妹輕聲說道。

虞敏怔一怔,麵有不解:“這是為何?”

虞瑤低聲說:“這麼大的事,碧珠怎會不知?既未說與我們聽,想是無意令我們知曉。她過兩個月該生產了,不宜太過操心,還是彆拿這些事擾她養胎。”

虞敏乖巧點點頭。

又不由看得虞瑤兩眼,她小聲問:“姐姐不擔心嗎?”

虞瑤緘默片刻,點一點頭道:“擔心。”戰場上從來刀劍無眼,哪怕他是皇帝,卻曉得他並非龜縮在將士身後的性子,勢必衝在前麵,若說絲毫不擔心是假話。

“可這些我幫不上忙,能做的唯有不添亂。”她反握住虞敏的手,垂下眼,“書院開張,往後我們要忙起來了。碧珠眼瞧著一天天臨近生產,一切平平安安方才最好,最好什麼事情也不要發生。”

一番話說得溫柔,虞敏卻無端從自己姐姐的話中品出些許酸澀。

隻此一刻,她唯有點點頭應好。

於是乘馬車回到瑞王府,兩個人麵上皆一片風平浪靜。

虞瑤和虞敏去見過沈碧珠。

七個多月身孕的沈碧珠肚子鼓鼓,行動多有不便,圍簇在她身邊的丫鬟婆子無不小心伺候。

落座以後,虞瑤同沈碧珠說了些書院的事情,後來與沈碧珠留下一份糕點,便同虞敏相攜著回住的院子。

而楚景玄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