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若不是今日說起,她幾乎忘記了自己是住在宮裡了。
然而對於關雎宮如意殿的人來說,這個主子未免太“宅”了一些。
雖然他們不知道這個詞,然而卻是最恰到好處的概括了珍修儀的特點。或許是因為他們都是才跟著珍修儀的緣故,等閒都不能進屋,也不知道珍修儀成日裡將自己關起來,到底為的是什麼。
其實真相並沒有神秘,林清之所以裝作足不出戶,其實不過是因為她根本不在關雎宮罷了。
這事要從頭說起,不過是因為大皇子根本沒人能帶。白日裡還好,夜裡就哭鬨不休。
他似乎還記得林清,見著不熟悉的人,便不肯好好去睡。聽說李懷玉%e4%ba%b2自上陣,哄了一夜,仍是沒有用,最後不得不派暗衛過來,趁著天未明的時刻,將她提去了乾清宮。
見她真能哄住孩子,李懷玉這才鬆了一口氣,從此以後,每日都要想法子讓她在乾清宮待一會兒。
其實小孩子的記性能有多大?哭鬨幾日,真見不著人,也就忘了。反正他才隻三個月大。
然李懷玉的確是個很好的父%e4%ba%b2,舍不得他受一丁點兒委屈,這才大張旗鼓的折騰。
今日也不例外,林清才吩咐了春凝和香凝守在外頭,屋子裡便出現了一個人。
到了乾清宮,李懷玉在批折子,她便過去請安。他倒也習慣了,對郝佳德道,“去把宣兒抱過來。”
一開始的時候,林清擔憂大皇子哭鬨,會影響他批折子。但好在大皇子很乖,李懷玉也不在意。
大皇子李謹宣已經八個多月了,如今林清若是單手抱著他,支撐不了多久,就又酸又痛。
幸而李懷玉體諒,給她加了個繡榻,讓她抱著孩子在上頭玩兒。
林清便將人放在上頭,看他鍥而不舍的從這頭爬到那頭,又從那頭爬到這頭,偶爾還抬起頭來咯咯笑。
“乖宣兒,真厲害!”林清指著周圍的東西教他學說話,“這是杯子,這是桌子,這是櫃子,這是榻……”見他腦袋一直往李懷玉那邊扭,便笑道,“想你父皇了嗎?那是你父皇,他在批折子……”
每說到一樣東西,她都會停頓一會兒,讓大皇子有時間反應過來。而大皇子也配合著無意義的啊啊幾聲。
李懷玉聽到她的話,忍不住拋下折子,走過來笑道,“你說這麼多,他能記住?”
林清笑著搖頭,“大約是記不住的。不過多說幾次,許就記住了呢?來,這是父皇,父皇……”
“王王……”大皇子含糊不清的叫了一聲。李懷玉驚喜不已,伸手將他抱起來,“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林清看他一直幼稚的逗著孩子叫人,不由抿%e5%94%87一笑。
那其實不過是無意義的聲音罷了,難得的是,和平日裡的“啊啊”有了很大的區彆。林清也是高興的。
她希望大皇子第一個叫的人是李懷玉。不提這樣儘心儘力朝夕相處,單說那個人是他父皇。
對皇子來說,沒什麼比父皇的寵愛更好的護身符了。誠然這樣也不是全然無憂,然而也比不得寵時一邊費心掩飾自己的才華,一邊又要努力學習,要好得多。
木蘭的孩子,該有的一切都會有,她絕不會讓他走到那一步。既然已經沒有了娘,先討好父皇才是對的。
李懷玉抱著大皇子哄了半晌,得到的還是“王王”一類的回應,漸漸的熱情也就消減下來了。
林清伸手將孩子接回來,笑著道,“如今已經開始學著說話了,想來再過不久,就能清楚的叫人了。木蘭若是知道了,該多歡喜?她……”她說著低下了頭,似在掩飾。
李懷玉見她獨自坐在那裡,十分脆弱的模樣。本就穿的單薄,這時露出可憐的神色,格外讓人動容。況且林清平日裡從不如此,難得見這個模樣,李懷玉心生憐惜,不由自主的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你彆難過了,這是好事。既然知道木蘭歡喜,你也該歡喜才是。”
“嗯。”林清低低的應了一聲,伸手環住了他的腰,埋在他懷裡不肯抬頭。
說難過是真的,然而要說真的難過到哭出來,卻也不至於。林清自己知道,這番作態,多少是真,多少是演戲。從前她想不透,覺得李懷玉把她當做木蘭的替身,便是侮辱了自己。
然而如今她卻是看開了,最好木蘭在這世上永遠有一個替身。越像她,便越不是。李懷玉便越忘不了。
隻是她心知肚明,自己是做不了這個人的。所以她開始不著痕跡的在李懷玉麵前提起木蘭,總有一天,他會自己找到一個木蘭的替代品。
林清抬起頭來,眼圈兒都是紅的,“讓皇上見笑了。臣妾……臣妾隻是一時情不自禁。”
李懷玉點了點頭,卻並沒有放開她。從前並未注意到,她身上竟還有一股十分清新的香氣。似乎極淡極遠,不仔細根本聞不到。能夠在無意之間占據呼吸,然而可以的湊過去,卻聞不出來。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這是什麼香?似乎十分熟悉,朕卻說不出來。”
“香?”林清%e5%94%87角微翹,卻還是露出一副詫異的神色,“臣妾並未熏香。皇上也知道,臣妾不愛那個味道的。”
不止不愛那個味道,她根本不願沾染一點點熏香的味道。當年看的宮鬥文都忘得差不多了,但熏香裡總會不知不覺的添進去許多輔料,在你毫無察覺的時候要了你的命,她卻還記得。
尤其如今要靠近大皇子,她更不會允許自己身上帶著那些奇怪的味道。
李懷玉聞言,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鼻子失靈了。然而那味道卻仍是繚繞在鼻端,似近忽遠,捉摸不透,勾的他越發的心癢,索性低下頭,湊到她頸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還說沒有?”
他湊得太緊,弄得林清脖子裡癢癢的,不由微微側了側頭,“皇上說什麼呢?臣妾不知。”
“好個不知!”李懷玉有些心猿意馬,忍不住笑道,“或許是你體內生香呢?讓朕替你檢驗一番可好?”
林清驚得幾乎跳了起來,轉頭往窗外看了一眼,“皇上自個兒發瘋吧!這會兒還是青天白日呢!”
她在李懷玉的懷裡掙了掙,卻是沒有掙開。李懷玉環著她的細腰,自己都詫異於今日的躁動,忍了一會兒,才開口,“那就是晚上可以了?等著朕。”
放開臨清,一轉頭便對上了他兒子烏溜溜的大眼睛。李懷玉幾乎是心虛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埋頭批折子。
林清不明所以,見他終於放開了自己,連忙整了整頭發和衣裳,重新將大皇子抱過來。
下午的陽光懶洋洋的透過窗欞,照在她身上,不熱,暖融融的。林清眯著眼睛看出去,院子裡的紫薇花開得正豔,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他在批折子,她抱著兒子坐在這裡看著,一切都似乎美好的如同一個幻夢。
他們不是夫妻。離開了這個地方,他擁有三宮六院,而她隻是其中之一。
但這一刻,她從身到心都是懶懶的,完全不想去計較那麼多。隻貪戀著這片刻的溫暖與寧靜。
大皇子玩得累了,躺在她身邊,小小的頭顱枕在她腰腹之間,張著小嘴呼呼大睡。
不知為何,林清看的有些困。不知不覺的,也就跟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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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懷玉在批折子的間隙抬起頭,意外的發現那一大一小竟已經睡熟了,頰邊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這一刻,這個下午,風是寧靜的,天高雲遠,一切都很美。
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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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 提點慧淑容
直到萬壽節將近的時候,李懷玉似乎才終於重新記起了林清,宣布解除她的禁足。【ka"
大半年的時間,她沒有參與,然而宮中的爭鬥,卻並未停歇。皇後,於貴妃,惠妃和雲妃,四方勢力之間,似乎達成了一個奇妙的平衡。而其他嬪妃,要麼諸事不理,要麼依附這四個人。
皇後已經拿回了宮權,卻是惠妃和雲妃幫著協理。而勢頭最好的於貴妃,最後卻竹籃打水一場空。
林清這幾個月雖然並未參與進來,卻並不代表她就什麼都不知道。
畢竟不是真的被關在如意殿裡。經常進出乾清宮,自然能夠聽到一些事情。尤其李懷玉並不避諱她。
如今宮裡地位最微妙的是皇後。她原本也有強大的娘家支持,然而隨著何太師歸老,何家的勢力大幅度縮水,如今已然不能成為她的憑仗和支持了。她能當上皇後,是幾方勢力的博弈,也是因為皇上的支持。
然而當上了皇後之後,皇上給她的,也隻有屬於妻子的尊重,並未將她當做自己人。
這樣一來,皇後獨自一人,是鬥不過於貴妃的,需要找一個幫手。雖然明知是引狼入室,也顧不得了。
於貴妃呢?她占儘優勢,卻總是在這後宮爭鬥之中處於下風。她自己或許沒有意識到,但林清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李懷玉不喜。有一個手握重權的爹,李懷玉怎麼也喜歡不起來。
而位分比較高的惠妃和雲妃,一個是太後的人,另一個,雖然表麵上看著淡然,但其實是李懷玉的人。
就是林清,從前也根本看不出惠妃是李懷玉的人。但是這幾個月,在乾清宮中,或許是李懷玉也覺得與她之間足夠%e4%ba%b2近,也就沒有在這件事上麵瞞著她。甚至暗示她,投向惠妃。
這當然是最好的做法,畢竟修儀的位分不高,也是能說兩句話的。而其他人,不會放任她遊離在這四個勢力之外。林清自己,在擁有絕對的實力之前,也不願意做出頭鳥。
惠妃的勢力略嫌單薄,這時候加入,正好可以填補這方麵的缺漏。李懷玉考慮的不可謂不清楚。
“惠妃平日裡不爭,你投向她,也不會有人質疑。”李懷玉如是說。
這倒是,宮裡到處都是衛木蘭的敵人,林清可不信當初她們沒有伸手,自然都是信不過的。而這惠妃,當初隻是個昭儀,又是李懷玉的人,就要可靠多了。
不過,投靠這種事,也要講究策略的,不可能直接奔過去,告訴人家我要投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