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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天成 衣青箬 4202 字 3個月前

著林更衣勉強撐起身子,柔弱的幾乎站不住的模樣,心中不由覺得可惜。照他說,皇上對這林更衣頗為倚重,未必就沒有收用的意思,是以他們這些伺候的素日裡對她都客客氣氣的。誰知她竟會等不及,算計了皇上,反惹得皇上厭煩呢?

林清正將已經被撕得不成樣子的衣裳重新穿回身上。她的動作慢條斯理的,對身上的淤青視而不見,就好像自己穿著的是一件精心製作的華服一般小心翼翼。

聽到李懷玉的話,她的動作一頓,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過了一會兒,她加快了速度,穿好衣裳之後,轉過頭來看著李懷玉。他的眼中卻隻有堅冰一般的冷漠。

林清嘴角忽然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意,她將身體繃得緊緊的,仿佛這樣才能支撐自己麵對李懷玉。手也緊握成拳,掌心已是一片鮮血淋漓,她卻仿佛感覺不到痛,隻將脊背挺的直直的,對著李懷玉一禮,“婢妾……謝主隆恩。”

然後也不等人扶,徑自轉身出了武英殿的門。隻有略微淩亂的步伐,泄露了她的些許心緒。

她知道過了今日,那些人會如何說她。人家都說爬上龍床,可是她卻連上龍床的資格都沒有,不過是在武英殿的書案上匆匆成事。這般不成體統,定會為人詬病。但她現在不想去管,也不願去管,誰愛說就說吧,難道還能將她們的嘴堵住不成?

更何況她的位分不過是最末等的更衣,任何人都能夠隨意踐踏

林清回到自己的屋子裡,這才卸下所有偽裝,將自己埋在被子裡,痛哭出聲。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憤怒,所有的不忿,所有對命運的控訴,全都融彙在這眼淚之中,她哭得差一點暈死過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眼淚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一直流一直流,但林清卻仿佛感覺不到了。她心裡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她恨碧波,恨李懷玉,但她卻提不起興致來做些什麼。

她從沒想過要做李懷玉的女人,她一早就打算好了在宮裡待夠十年然後出宮去。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直到她終於有了知覺,感覺到冷,這才將自己裹進被子裡,就這麼倚在床頭,呆呆的看著某一處。

其實什麼都看不到,但她就是這麼固執的看著,不肯閉上眼睛。而思緒卻早已不知飛到了什麼地方。

從決定進宮那一刻起,她想過自己可能會遭遇的一切,有人嫉妒,有人陷害,被人說被人罵被人責罰,她什麼都想過,就是沒想過自己竟然會有一天成為李懷玉的女人。

原來命運弄人,不過就是如此。

你以為自己什麼都能做到,但這世間總有些事是不得已。這一刻林清前所未有的心灰意冷。她終於意識到,即使她可以做到很多事,但總有些時候無能為力。

或許自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不該進宮,不該自以為是,認為自己能夠應付宮裡的一切。

她就這麼呆呆的坐了一夜。黑暗過去,清晨的陽光穿過窗戶,照在她的身上。林清茫然的抬起頭來,隻看到遠處藍天白雲,黃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泛起一片炫目的光芒。

那光芒如此的刺目,她忍不住閉上眼睛,眼角卻還是滲出了一滴淚珠。

從今以後,她是皇上的女人,這宮裡就是她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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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5 新居浣花軒

視線在屋裡隨意的掃了一圈,林清提起自己的小包袱,轉頭道,“這就走吧。【。!”

派來帶她去新居的,是郝總管的徒弟小泉子。他目光複雜的看了林清一眼,便垂頭跟上了她的腳步。小泉子和林清很熟悉,他其實也不能理解,林清到底為什麼會忽然爬上皇上的床,而且還是以這樣一種方式。

在宮裡呆久了就知道,皇帝絕對是這世上最不能容忍自己被人算計的人,所以林清用這種方式,意味著她可能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皇上的恩寵了。

隻看皇上給她封的位分就知道了,最末等的更衣,居所還是浣花軒。隻怕是再沒想著看見她的。

說句實話,低位分的嬪妃,過得還不如他們這些人好,更不用說林清從前是天子內侍,時時能夠得見天顏的。她這一招昏棋一出,可算是將所有人都打懵了。

小泉子心想,林清應該不會做這種蠢事,或許是被人算計了?不過這種事兒可不是他該管的,這林更衣能有什麼造化,隻看她自己了。

正在胡思亂想之間,卻發現走在前頭的林更衣忽然停了下來。他連忙停住腳步,抬頭看去,便發現另一個大宮女碧波正從前頭走過來,而林更衣應該是在和她對視。

這氣氛讓小泉子有些躊躇。按理說吧,見了碧波姑娘,是應該問聲好兒的,結個善緣,對自己有益無害。可是自己如今是跟著林更衣的,看樣子兩人之間似乎不大對勁,若自己上趕著去打招呼,那不是給林更衣沒臉嗎?

素來機靈,最會看人臉色的小泉子深深鬱卒了。想了想,還是咬牙跟在了林更衣身後,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不過……說起來,這林更衣和碧波的關係不是一直挺好的麼?怎的今日這般劍拔弩張?

林清也沒想到竟還能看到碧波,還是她是特意趕回來看看自己落魄的模樣?

兩個人就站在原處對望,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說什麼呢?從前的情誼早已經消耗殆儘了,如今隻能算是仇人。可林清卻不想再去耗費那些心力,投入無窮無儘的算計之中了。

過了一會兒,她低聲對小泉子道,“走吧。”然後便邁開了步子,從碧波身邊走過。

碧波似乎直到此時才想起來,連忙蹲身行禮,“見過林更衣。”

她這樣的低位嬪妃,連讓人給請安的資格都是沒有的,不過是招呼一聲罷了。如果不是看她是皇上的女人的份上,隻怕這禮都受不得的。

“你有心了,起吧。”林清目不斜視的越過她,輕柔的聲音從後麵傳過來。碧波聽得一怔,回頭卻隻能看到林清單薄的身影,緩緩的出了乾清宮的門。

回頭去看乾清宮巍峨的身影,林清心裡有一瞬間的恍惚。誰能想到,昨天自己還在那裡,為一隻鷯哥的顏色是藍色還是紫色興奮不已,今天卻搖身一變成了皇上的嬪妃。

明明才過去了一夜,但對林清來說,似乎是一輩子那麼長。

她知道,從這裡走出去,自己的身份將會改變,可能再也不能走進這裡了就算以後還有機會,那也不會是曾經的情形。

若早知道這個結果,自己還會不會想儘辦法來乾清宮?

可能還是會來吧,畢竟有些事隻有身份到了才能去做,而且待在乾清宮很有優勢。但是她一定會更加小心。說到底,這件事錯在彆人,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責任的。

浣花軒的位置在整個皇宮的最北端,不是冷宮,更似冷宮。

浣花這個名字,來源於唐代,當時著名歌伎薛濤所居住的地方就叫做浣花溪。林清仰頭看了看匾額上的三個字,眼神晦澀難明。李懷玉將她安排在這個地方,還真是……用心良苦。↓思↓兔↓網↓

她從前讀史記,司馬遷說“固主上所戲弄,倡優蓄之”大約就是這個意思吧?他根本沒有將自己看作是他的女人,不過是個玩物,還是一次性的。

可是林清已經連傷心的力氣都沒有了。既然李懷玉這麼想,那就讓他繼續這樣想吧!

邁步走進浣花軒,林清這才知道,原來宮裡也有這樣破敗的地方。浣花軒這名字聽起來挺好聽,其實不過是破敗了的三間小屋。

牆上爬滿了爬山虎,庭院裡鋪著的青石之間雜草叢生,屋頂的瓦片不知什麼原因碎了幾片,屋子裡積得厚厚的灰塵,角落裡掛著的蜘蛛網,無不昭示著這個地方已經很久沒人居住了。

帶她過來的小泉子也十分尷尬,他沒想到昨兒就通知了內務府,可是這屋子到今日還是一點都沒有整理過。而且內務府配給林更衣的宮女也沒有過來。

“這……”小泉子想說點兒什麼,但是又覺得說什麼都有些多餘。

林清看出他的尷尬,便淡淡的開口,“想來是內務府的人忙壞了,沒來得及派人過來打掃吧?”

“奴才這就過去叫人。”小泉子立刻就著這個台階下去了,反正既然林更衣這麼說,就是不會將這事兒算到他頭上了。況且和林更衣總有一份香火情,能回報一二也好。

林清點點頭,並沒有阻止他。等他走後,便從包裹裡掏出一塊手帕,將院子裡的小石桌石凳擦了擦,就在那裡坐下了。

雖然是個好天氣,太陽照在身上也有些暖意,但到底是冬天了,冷風肆虐,更是讓人渾身發寒。尤其是在這個偏僻破敗的角落,那種清冷之意就更加的明顯了。

林清凍得瑟瑟發抖的時候,小泉子才帶著一個內務府管事姍姍來遲,“林更衣,這就是內務府的周管事。”

這周管事,真論起品級來,比林清還要高,所以她也沒有自矜身份,十分客氣的打招呼,“原來是周管事,有勞了。”順便塞了個荷包過去。

周管事卻並不領情,隻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了事,那荷包倒是收下了,態度卻一點兒軟化也沒有。

林清也不計較,隻是問道,“不知周管事何時派人來打掃這裡?還有,分派給浣花軒的宮人什麼時候過來?”

周管事用眼角掃了掃林清,眼中的輕蔑明明白白,“如今內務府忙得很,人手緊缺,隻能派人過來,到時林更衣自己吩咐她們打掃就是了!”

林清咬了咬牙,我忍!隻是說出來的話也不再客氣,“既然如此,那周管事就快點兒將人送過來吧!本小主今日還要歇息的。若是來晚了,做不完可怎麼好?”

似乎是被她的態度激怒了,周管事冷哼一聲,便直接轉身走了。

小泉子苦著臉看著林清,“林……更衣,你何必跟他一般見識?這些人就是這樣,不能在主子們跟前露臉,自然是抓緊摟錢,多打點就是了。如今林更衣這個處境,得罪了他們,隻怕更艱難了。”

林清何嘗不知道?如今是冬日,隻要他們在哪裡疏忽一點半點,就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