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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枕在謝澹腿上,謝澹怕她顛簸就索性抱著她,小姑娘居然睡了一路。

* * *

韓子贇在京畿大營值守,軍營跟普通官員休沐不同,半個月才輪到休沐回來一趟,一回來就告訴葉毓一樁大事。

韓子贇說,他委托在戶部任職的熟人查了如意小莊的記檔,如意小莊如今的主人就叫葉執。

葉毓為了迎接相公回來,原本叫人準備了一桌酒菜,還打算親自下廚做兩個西北風味的菜肴,聽他這話把手裡的菜刀一扔,往椅子上一坐,整個人都有些淩亂了。

葉執,葉執……

“葉初的事情就夠巧的了,而這個葉執,他不光姓葉,他是葉初的哥哥,如意小莊偏偏還在他手裡,”葉毓氣急敗壞說道,“這樁樁件件的事情要都是巧合,我敢把這塊羊肉生吞下去!”

韓子贇道:“我托的那熟人同我算是發小,他私底下告訴我,忠王府也去查過如意小莊的檔,忠王府找過這個人。忠王府找他,應當也是衝著如意小莊去的。至於找沒找到我就不知道了。”

“哪裡用找,那不就在白馬巷葉宅嗎。”葉毓說,“你明日就去遞個拜帖,我們見一見他。”

韓子贇苦笑道:“娘子,你怕是高估為夫了。此人身份神秘,位高權重,至今我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人,我一個從六品校尉去求見,隻怕人家理都不理。而且白馬巷那一帶我打聽了,幾乎沒有民宅,算是鐵甲衛的地盤,鐵甲衛幾個重要將領都住在那條巷子。”

“那也得試試,你好歹還能打著侯府的名頭。”葉毓道,“我敢肯定,這對兄妹肯定跟我長姐有關聯。葉初年紀小不知道,她那兄長必定知道些什麼。此人藏頭露尾的,怕不是什麼好人,要不怎麼如意小莊會落入了他的手中!我們就去見一見他,才能戳穿他廬山真麵。”

“娘子你彆忘了,他是葉姑娘的兄長,不能是什麼壞人吧。”

“那可難說。”葉毓說道,“葉姑娘是葉姑娘,他是他,誰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人。他一個當哥哥的,唯一的妹妹養得不諳世事,養得她與世隔絕一般,誰知道是為什麼,起碼他是沒儘到兄長之責。”

韓子贇也覺得蹊蹺,翌日就硬著頭皮,派人去白馬巷葉宅送了張拜帖。

謝澹拿到這張拜帖看都沒看,隨手就扔到一邊了。

韓子贇的拜帖石沉大海,夫妻兩個無奈,葉毓便又派人送了信來,說韓靜姝這幾日嘴饞樊樓的一道杏奶小香豬,想約葉姐姐一起去嘗嘗。

葉初照例又跑去跟謝澹講,謝澹說:“樊樓挺有名的,京城最大的酒樓,有名到連我都知道了。”

“那個杏奶小香豬好吃嗎?”

“我怎麼知道,我也沒去吃過。”謝澹笑道,“你自己去嘗嘗。”

“可是韓夫人又是請我遊湖,又是請我去馬場玩,還給我送禮,這才幾天呀,又請我去酒樓吃飯,我都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謝澹笑,小姑娘雖然少有與人交際,卻十分敏[gǎn]。他說道:“你不是喜歡跟韓靜姝玩嗎,那怎麼辦,你想不想去?”

葉初說:“我想吃那個杏奶小香豬,聽起來就挺好吃的。韓夫人既然請了我好幾次,那這次我請她好了。”

謝澹笑道:“我看行,我們家安安也學會禮尚往來了。”

“你不陪我去啊?”小姑娘嘀咕,“我怕有很多生人。”

“樊樓應當有專門招待女賓的區域。”謝澹笑道,“你交代常順一聲,叫他先訂個閣子,不會有生人打擾你的。”

至於這女賓區域真有假有謝澹不知道,沒有也得有。

樊樓算是京城裡一處勝地,作為京城最大的酒樓,由五座相連的樓閣組成,葉初和葉毓約的是晚宴,夜色中的樊樓珠簾繡額,燈燭通明。

“姑娘,韓夫人帶著韓小姑娘已經先到了,奴婢把她們安置在咱們定下的閣子裡了。”常順在馬車前躬身稟道。

葉初下了馬車,酒樓迎客的小廝們恭敬立在門口,護衛和丫鬟們隔開閒雜人等,簇擁著葉初進去。進門後一條寬闊筆直的主廊走進去,便被迎到了西南那座小樓,進了樓上的雅間閣子,葉毓母女果然已經在裡頭用茶了。

春江和春波進來伺候,葉菱、葉茴和常順則守在門外,另外還帶了幾個小丫鬟候在外頭看菜傳菜,酒樓的跑堂都不讓進來,隻把菜品送到門口|交給丫鬟就行了。

葉毓對葉初身邊下人的做派已經習慣了,沒想到她出來吃個飯竟然這般講究,便叫葉初和韓靜姝先點菜。

頭一道菜自然是要點杏奶小香豬,據說韓靜姝回京後來吃過一次,從此就對這道杏奶小香豬念念不忘了,然後又點了樊樓的招牌菜和一些時令菜式。

杏奶小香豬端上來,其實就是烤得金黃的小%e4%b9%b3豬,也不知怎麼烤的,吃起來香酥不膩,還帶著濃濃的果木和杏仁的香味。酒是西域來的三蒸三釀的葡萄酒,不辣,甜的,葉初在家喝過葡萄酒的,今日沒有哥哥管束,便跟韓靜姝一人喝了兩杯。

葉毓是揣著滿腹心事來的,等兩個小姑娘吃得差不多了,雅間裡隻有她自己的貼身丫鬟和春江、春波伺候,便提起了話頭。

葉毓說道:“葉姑娘,我有個事情想問你,事關我一樁心事。令兄名下在城東有個莊子,你知道嗎?”

“知道啊,如意小莊。”葉初笑道,“莊裡種了很多柿子樹,秋天的時候可以摘柿子。”

“那莊子……”葉毓頓了頓,一鼓作氣問道,“是如何到了你兄長手中的,你可知道?”

“哥哥買給我的。”葉初說,“韓夫人,你問這個做什麼?”

葉毓原本以為她可能不知道,畢竟她對自己的事情都懵懵懂懂,沒想到小姑娘對如意小莊的事情竟十分清楚。

葉毓忙說道:“實不相瞞,這個莊子原本是我家長姐所有,後來因故變賣,我因此關注罷了。”

“韓夫人你也想買?”葉初困惑地微微蹙起小眉頭,牽起忠王府攔車的不快舊事,她想了想問道,“這個莊子怎麼有這麼多舊主人,忠王府也說原本是他們家的。韓夫人你要是為了買這個莊子,那葉初隻能抱歉了,我們不賣的,哥哥說這是我娘親的東西,幾經轉手,哥哥又買了回來,這是娘親留給我的。”

葉毓臉色突變,當啷一聲,手中的酒杯掉在桌子上。

“娘親,你怎麼啦?”韓靜姝問道。

“韓夫人?”葉初清淩淩的眸子也關切地看向她。

“你……”葉毓聲音發顫,強壓著激動驚疑問道,“你……你娘親,閨名是不是叫葉臻?太常寺卿葉家長女?那你父親……”

“我娘親早已不在人世,娘親名諱不敢提,確是叫葉臻,可我真不知道夫人說的這個什麼葉家,我爹爹早就死了。”

這些事情她似乎反反複複問了幾回了,葉初對眼前這位韓夫人著實有些無奈,小姑娘飲了兩杯西域的葡萄酒,這酒竟有些後勁,她晃晃腦袋覺得有些犯困,索性說道:“韓夫人,我都跟你說過了,莊子我不賣,給多少錢也不賣,忠王府的縣主強買我家莊子,還惹我哥哥生了好大的氣。”

“忠王府縣主”幾個字把葉毓的神誌硬生生拉回來一些,是啊,忠王府還有個郭子衿又是怎麼回事?

她定定神,愣怔片刻理了理混亂的思緒,問道:“好孩子,快告訴我,你的生辰是什麼時候?”

“我生辰是端陽節,吃粽子,吃哥哥做的蔥花麵。”小姑娘晃了晃腦袋,又揉了揉眼睛,叫身後的丫鬟,“春江,這桌子怎麼有點歪了,你快幫我扶扶好。”

葉毓一聽端陽節,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驚疑不定,不覺眼中就有了淚意。

春江和春波趕緊扶住葉初,不禁心頭叫苦,姑娘怎麼兩杯葡萄酒就喝醉了,跟她對飲的韓靜姝都還好好的呢,她們沒照管好姑娘,回頭主子隻怕要生氣的。

春江道:“韓夫人,我們姑娘怕是有些醉了,奴婢們先帶姑娘回去了。”

“等一等,那你哥哥……”葉毓也顧不得彆的了,急急走過來拉著葉初追問道,“你那位兄長究竟是什麼人,他,他真是你的哥哥?”

“夫人好生奇怪,哥哥還有假的?”

“你仔細想想,是不是親的,也許是義兄?”┆思┆兔┆網┆

“才不是呢,就是我哥哥。”葉初靠坐在椅子上,嘟囔道,“我哥哥從小把我一手帶大,最疼我了,可親可親了。”

韓靜姝跑過來,十分驚奇地扶著葉初問:“姐姐,你喝醉了嗎?”

“沒有,我沒喝酒。你……你彆告訴我哥哥,他又要說我……”小姑娘嘀嘀咕咕囈語似的,隻覺得十分困倦,坐在椅子上靠在春江身上,閉著眼睛就想睡了。

春江看看一臉淩亂失神的葉毓,安置好葉初向門外叫道:“菱姐姐,姑娘有些醉了,你們進來伺候,叫人把馬車備好。”

葉菱和葉茴應聲進來,幾個小丫鬟也忙跟進來伺候,門口的常順則立刻叫護衛們清道、把馬車趕到樓下等著。就在這時,閣子的門被人推開,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身玄色錦袍,大步進來。

屋裡的下人紛紛一驚,除了半扶半抱著葉初的春江,其他人紛紛跪了一地,就隻有韓靜姝和葉毓帶來的那個丫鬟不明所以地站著。

“安安,”謝澹大步走過來,俯下`身拍拍她的臉,小姑娘臉有些發燙,紅撲撲的,閉著眼睛已經在打盹了,被叫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是他傻乎乎笑了下,懵懵懂懂的整個人就往他懷裡攀:“唔,哥哥,困……”

謝澹有些好氣又好笑,給她整理一下衣裙,彎腰把她抱了起來。

他如入無人之地,葉毓回過神來盯著他看了又看,一時還疑惑這人眼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壓根想不到,等她稍稍緩過神來,謝澹已經抱著葉初大步走出去了。

“他……你……”葉毓神思淩亂,見他把葉初抱走了,爬起來就想追上去。葉菱伸手攔住了她。

“韓夫人?”

“他……”葉毓指著謝澹的背影驚疑地問葉菱,“他,他是……”

“韓夫人,聖駕在此,不得造次。”葉菱躬身道,“天也晚了,不如奴婢先叫人送夫人回府,彆的事情奴婢也做不得主,陛下若有意為夫人解惑,自然會召見您的。”

第43章 帝王謀

葉初這一覺睡得特彆香, 香得就像躺在輕飄飄的棉花糖雲朵裡,不知身在何處。半夜醒了,睜開眼, 發現躺在自己床上。

“姑娘您醒了,可要喝水?”

“喝水。”

她就著丫鬟的手咕咚咕咚喝光一碗溫熱的蜂蜜水, 看了看四周問道:“渴死我了。酸梅,我記得昨晚是在酒樓吃飯對不對,我怎麼回來的?”

酸梅抿笑答道:“姑娘您喝醉了, 大人去接您回來的。”

“……”葉初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