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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回個信,找個托詞說你不去就行了。”

“托詞生病嗎?”葉初說,“你等我想想要不要去。”

一聽她這口氣就知道她不想去。果然,小姑娘叫人給葉毓回了信,多謝葉夫人相邀,卻推說自己偶感小恙,有點咳嗽,賞花會就不去了。

然而葉初沒想到,第二天葉毓就派了自己身邊的大丫鬟來問安,還送了兩瓶秋梨膏和幾樣補品來。結果還把常順嚇了一跳,沒聽說姑娘生病啊,他這大管家當得也太失職了!

常順把來人請進來喝茶招待,自己趕緊就往內宅跑。

葉初撒了個小謊就覺得這事兒過去了,早晨起床後正在梳妝,葉茴一臉狐疑地進來問:“姑娘你怎麼了,可要把許太醫叫來?”

葉初:“我沒怎麼啊?”

葉茴就把宣平侯府派人來探病送秋梨膏的事兒說了,“……常順這會兒正在外頭等著問安呢,你正在梳妝不讓他進,他攔著我打聽姑娘貴體好些了沒。”

葉初:“……”

小姑娘窘著臉放下正在吃的牛%e4%b9%b3燕窩,趕緊叫春江去處理這事兒。春江自然知道自家姑娘撒了個小謊,接了補品道了謝,才好生把人送走了。

晚間謝澹回來葉初跟他講,謝澹笑了老半天。

“你還笑!”葉初懊惱地扯著他撒嬌不依,嘀咕道,“我哪知道她還會叫人來探病啊,這位韓夫人是不是也太熱絡了。”

中間隔了十多日,宣平侯府又送了帖子來,說是葉毓和韓靜姝想約她一起去太液池遊湖泛舟。葉初這次猶豫一下,答應了。

她實在是不習慣要到一個不甚熟悉的人家裡玩,但是跟韓靜姝相約去湖邊玩卻還挺願意的。

這事情謝澹也不好陪著,到了那日,便安排衛沉提前派人去太液池巡查值守,常順帶了二十名侍衛護送葉初過去。三月末的天氣,葉初裡頭穿著杏色襦裙,外頭罩了件薄薄的淺綠提花紗褙子,收拾打扮一番就出了門。

宣平侯府備下了一條雙層畫舫,不止葉毓和韓靜姝來了,還叫了府中兩名庶女來作陪。兩人跟葉初年紀相仿,一個十五歲叫韓瑾兒,一個十三歲叫韓瑛兒,比葉初還小了一歲。葉毓為這次遊湖可沒少準備,在畫舫上擺滿了點心茶果,設了酒宴,帶著幾個女孩兒坐在畫舫上繞湖觀景遊玩。

來之前葉毓就琢磨著要找些什麼話題、怎麼跟葉初熟絡起來,結果見麵之後,她和兩個小姑子就淪為陪同,全程聽著韓靜姝小嘴啵啵啵,纏著葉初問這問那,這兩人倒是挺有話說。

韓靜姝問:“葉姐姐,你上回賞花怎麼沒來,娘親說你生病了,現在好了嗎?”

一提這茬兒葉初心裡還有點窘,趕緊說:“就是這時節容易咳嗽幾聲,已經好了,多謝韓夫人送的秋梨膏。”

葉毓關切問她怎麼容易咳嗽呢,葉初說幼年體弱,冬春時節就會有咳嗽的毛病。

葉毓道:“你身子看著就嬌弱,女孩兒家身體可得小心些,請郎中了沒有?”

“請了,已經好了。”葉初忙說,“謝謝韓夫人關心,我就是胎裡弱,看著不省心,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毛病,哥哥一直有請太醫幫我調理,如今已經好多了,也就是看著有點兒瘦罷了。”

葉毓一聽忙問:“怎麼會胎裡弱呢?你娘親是怎麼去了的,父母早逝後就一直跟哥哥生活?”

葉初道:“哥哥說我是早產,小時候老生病,現在已經好多了。韓夫人不用為我擔心。我娘親很早就病逝了,那時我太小了還不到三歲,也不甚清楚。”

早產啊,長姐的女兒也是早產。葉毓心中輕歎,覺得眼前這女孩很叫人心疼。

她忽然想到,似乎沒聽說嘉儀縣主有體弱之症?

葉毓心中各種念頭,定定神忙又問:“葉大姑娘幼年不是住在京城吧,老家是哪裡?”

葉初琢磨著,自己跟哥哥住過許多地方,哪裡算是老家呀,就說:“以前住在漉州。”

見葉初清淩淩的目光看過來,葉毓自己也覺得一直問這問那有些太急切了,忙笑道:“你看我這性子,實不相瞞,葉大姑娘長得跟我一位故人十分相像,我一時有些冒昧失禮了。”

“無妨的。”葉初抿嘴淺笑。

“葉大姑娘,能不能問一問,你母親姓什麼?”

葉初說:“我母親姓葉啊,我隨母姓。”

“你母親姓葉?”葉毓愣住,她潛意識中一直認為葉初的父親姓葉,為此還曾懷疑過她父親是否跟自己娘家有什麼親緣關係,才會跟長姐長得相似,竟然沒想到她隨母姓!

葉毓急忙追問道,“那你父母是誰,為什麼隨母姓呢?”

父親的名諱哥哥從來也沒提過,她哪裡知道。葉初赧然笑道:“我父親早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了,可能因此隨母姓吧。”

葉毓:……郭遇那小人還沒死呢。這點似乎對不上。

葉毓不死心地又問:“你母親姓葉,跟之前的太常寺卿葉家可有什麼親戚關係?”

這個問題她以前問過一遍了,葉初搖搖頭:“當真不認識。”

她一直問來問去,葉初不免就覺得有些彆扭了。她拉著韓靜姝轉移了話題,望著湖麵笑道:“這湖真大,裡邊也不知道有沒有魚。”

韓靜姝說:“這麼大的湖,一準是有魚的,葉姐姐你會釣魚嗎,我會釣魚。”

“我也會,我在家裡就喜歡去園子裡釣魚,我還喜歡吃魚。”葉初道。

韓靜姝高興得一拍手:“我也喜歡吃魚,姐姐我們去釣魚玩吧!”

韓靜姝跳起來就跑,叫丫鬟趕緊給她們拿魚竿來,拉著葉初跑下畫舫二樓去釣魚。葉初隨身的四個丫鬟也立刻跟了下去。

韓瑾兒和韓瑛兒雖是庶女,卻也是京城裡教養長大的侯府閨秀,禮儀規矩上可不敢有半點隨性,兩人就坐在二樓陪著葉毓。

韓瑛兒笑道:“這位葉大姑娘張口閉口都是哥哥,她哥哥一定十分寵她。”

韓瑾兒道:“是啊,你沒聽說她父母早逝嗎,就隻有哥哥一個親人,對唯一的妹妹自然十分疼愛。”

葉毓坐在那兒心緒雜亂,不停地自我糾結遊移。這姑娘一顰一笑像極了長姐,也是早產,母親偏還姓葉。葉毓總覺得她跟長姐、跟自己有什麼關聯。

若說她是長姐的女兒葉毓一百個相信,葉毓簡直要懷疑忠王府當初找錯了女兒。

可人家家裡卻還有一位兄長,而且郭子衿長相同樣跟長姐相似,身份來曆似乎也無可懷疑。

葉初和韓靜姝到了一塊兒就玩得十分開心,兩人釣了一下午魚,趴在船舷上折了小船丟下去,比比誰的小船能浮得穩。小紙船被畫舫帶起的波浪一打就翻了,兩人惋惜地笑鬨起來。

兩人這麼趴在船舷上玩,葉毓看著心驚,急忙跑下二樓勸道:“可不能這麼玩,快過來,要是一不小心落了水可怎麼辦。”

兩雙清澈烏亮的眼眸回頭看她,韓靜姝說:“娘親,我們不會掉下去的,我們很小心的,掉下去我也會遊水。”

“就你淘氣!你葉家姐姐身子嬌貴,能跟你一樣嗎。”葉毓黑著臉訓斥女兒。

她說著向周圍的一堆下人責怪道,“葉家姑娘年紀小,姝兒更是年幼淘氣,你們怎麼也不攔著點兒。”

葉菱開口道:“韓少夫人放心,姑娘愛玩,我們身為下人隻管讓姑娘玩得高興就好,自然會儘職守著,絕不會讓姑娘落了水的。”

葉毓頗有些無奈,主子貪玩任性,下人不光不勸阻居然還慫恿著,真掉下去可就糟了。葉毓說道:“姑娘年紀小,這麼大的湖,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你們回去怎麼跟她兄長交代?”

她說著叫韓靜姝,“你葉家姐姐看著就嬌弱,哪禁得起你這麼鬨騰,快陪你葉家姐姐去樓上吃些點心,休息會兒。”→思→兔→網→

被她這一說,葉初就拉著韓靜姝離開了船舷,兩人去畫舫二樓看風景。葉菱和葉茴寸步不離地跟上,春江和春流則落後一步,收起葉初椅子上的墊子和帔風。

葉毓不知道葉菱葉茴的本事,總覺得這兩個丫鬟也太大意了,不儘心還自大,萬一呢?這麼嬌貴的姑娘半點閃失也不敢有啊。

葉毓見了葉初兩回,她身邊似乎就隻有丫鬟,丫鬟們無非也都歲數不大,按說這般年紀的千金貴女,身邊都該有奶娘和嬤嬤的,一來能教導姑娘禮儀規矩,教姑娘人情世故,二來也能幫姑娘約束下人、打理庶務。

葉毓便問春江:“你們姑娘身邊的奶娘、嬤嬤怎麼沒跟來,家裡可有請女傅?”

春江道:“回韓夫人,我們大人一向親自教導姑娘,教姑娘讀書習字。”

葉毓心說這位兄長怎麼也不靠譜,他一個男子來教養年幼的妹妹,他哪裡懂許多女兒家的規矩和道理,家中再沒個長輩,他到底是怎麼教養妹妹的!

葉毓隻能說道:“你們大人可真疼愛妹妹。”

她口不由心,誰知春江卻笑道:“那是,我們大人對姑娘百依百順,舍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姑娘便是要天上的月亮、海底的龍宮,大人都得想法子去弄。”

“……”葉毓一陣無力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申時中一過,葉初便跟葉毓說她該回去了。

晚間謝澹回來,問她白天遊湖玩得怎麼樣。葉初說跟韓靜姝坐著畫舫釣魚了,還相約下回要去騎馬,她答應把小珍珠帶去。

葉初說:“我跟她講我有一匹長不大的小馬,她還不信,我們約好了下回去她家在城外的馬場騎馬。”

“那韓夫人呢?”

小姑娘臉上糾結了一下,一時不知道怎麼形容,想了想說道:“韓夫人對人特彆熱情,但是我有點不習慣這樣,她老是喜歡拉著我問這問那,我覺得有些冒昧了。”

謝澹說:“韓家的馬場在城外,太遠了,你們哪天去?”

葉初說:“我們還沒說定呢,我們就是私底下閒聊的,她畢竟是小孩子,也得回去跟她娘親商量,再叫人給我送帖子。”

謝澹忍笑道:“你還知道她是小孩子呀。”

“可是她很好玩啊,還特彆會玩兒,跟她玩心情會很好。”葉初理直氣壯道,“她兩個姑姑就不會玩,就會端端正正坐在那兒,我們釣魚她們兩個都不會。”

小馬還沒長大,葉初平時也隻在園子裡騎過,這次興致勃勃要去馬場跑馬,第二天韓府也送來了帖子,約定了日子。

結果葉初卻沒去成。

這次是真病了。

謝澹這一日回來的稍晚,打發人來告訴葉初晚膳不回來了,叫她自己吃。戌時末謝澹才回到家裡,先回自己房裡洗手更衣,一進門,小內侍就跟他說姑娘今日似乎身子不適。

小內侍道:“姑娘今日什麼也沒做,也沒出去散步遛馬,一直呆在房裡呢,奴婢午後把您給姑娘新寫的字帖和書送去,後院的丫鬟們說姑娘身子不適,叫奴婢不許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