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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嫌棄,等我叫人送一些到府上可好,就當這孩子的一點小心意。”

葉初還沒開口,韓靜姝就拉著她問道:“姐姐姐姐,你家住在哪兒呀?我叫人給你送紅棗,我下回還想跟你玩。”

實際上葉初連葉宅在哪兒都說不清楚,她從住進去就很少出門,出入都有車馬隨從伺候著,哪裡需要去關心自家的地址,凡事有哥哥,又不用她操心。

當下葉初扭頭問葉菱:“我們家住在哪兒?”

“……”葉毓不禁又一陣驚訝,哪有人不知道自己家裡地址的。

若不是眼前的少女目光澄澈,神情純淨安然,葉毓恐怕要以為她是故意做戲了。

葉菱麵色卻絲毫沒變,躬身笑道:“稟姑娘,咱們府上是在城東白馬巷。”

“對,城東白馬巷。”葉初轉過頭來重複。

她說完站起身,微微一福說道:“韓夫人,那我就先告退了。”

葉初回到行帳,謝澹卻沒在裡麵,小內侍說他去河邊了。葉初循著河邊去找。謝澹正負手佇立在水邊岩石上,知道她過來,轉頭看看她。

“哥哥,你看什麼呢,水裡有魚嗎?”葉初走到他身後。

“回來了?”謝澹意味不明地語調問道。

“回來了。”

“真好,我妹妹還知道回來。”謝澹睇了她一眼說,“我還以為你有了新玩伴,哥哥就可以扔下不要了呢。”

“??”葉初從他身後抱著他胳膊,把臉伸到他麵前,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睛問,“哥哥,你不高興了?”

“嗯。”謝澹抬起下巴故意不看她。

“真不高興了?”小姑娘笑嘻嘻地抱著他胳膊,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毫無誠意地說道,“我就是玩得忘了,也沒玩很久嘛,這不是趕緊回來了嘛。”

她說著索性兩條手臂攀過來,身體也挪了過來,改為攀著他脖子,笑嘻嘻道:“哥哥,原來你也會生氣呀,你生氣了好不好哄?”

謝澹說:“不好哄。”

“真不好哄?”

“真不好哄。”

葉初說:“那就不哄了吧,你看我多好哄。”

謝澹頓時失笑,一邊笑,一邊無奈地伸手環住她。跟前就是河水,她這麼狗皮膏似的掛在他身上,真怕她一個手滑掉進去。

謝澹抱著她離開水邊,往後退了幾步才把她放下來,嗔道:“這麼大人了,就會耍賴。”

“沒,你剛才不讓我喝酒,還說我小呢。”葉初撇撇嘴說,“哥哥我發現你才是最會不講理的,你想叫我聽話,就說你長大了,你要是不許我做什麼,就說你還小呢,反正都是你說了算。”

謝澹眼睛乜她,笑道:“我是你哥,本來就是我說了算。”

“哼!欺負人。”葉初衝他做鬼臉。

兩人一邊嬉鬨,一邊牽手回到行帳。謝澹也不是故意要逗她,實在是好不容易陪她出來一趟,她卻跟個小孩子跑去玩了,把他一個人丟在這兒無聊。

並且他知道她見了葉毓,還這麼老半天才回來。

謝澹心裡一時說不出怎麼個滋味,一時竟有些後悔召韓子贇夫婦回京了。

丫鬟送上茶飲,葉初喝完一盞蜂蜜花草茶就靠在椅子上,嘀嘀咕咕跟謝澹說剛才遇到韓靜姝娘親的事情,那位夫人跟她女兒一樣,自來熟挺熱情的。

小姑娘玩得有些累了,她畢竟身體底子弱,春困秋乏,說著說著就有些蔫蔫地犯困了。

“安安,去塌上睡一會兒,午後日頭偏西我們再回去。”

小姑娘唔了一聲也沒動彈,謝澹索性把她抱起來,放到帳中支起的竹塌上去,給她蓋上毯子讓她睡。

謝澹走出行帳,聽葉菱回稟了方才的事情。

“奴婢一時自作主張,跟韓少夫人說了我們府上在白馬巷。”葉菱問道,“主人,是否要回避一下?”

他們宅子畢竟不是旁的地方,若是主子不想讓姑娘跟韓家過多往來,整條白馬巷都在鐵甲衛掌控,隨便在哪處院子門口掛個“葉宅”的牌子,應付一下也就算了。

“無妨。”謝澹道,“關於韓家的事情,隨姑娘自己高興。你們多留意著些就是了。”

他走回行帳,看著葉初在竹塌上睡得香甜,密密的睫毛遮住眼瞼,呼吸清淺,睡顏安恬,睡著了的臉蛋尤其稚氣可愛。

不知不覺,小姑娘身量長了,眉眼也長開了,謝澹自己端詳著笑了下,忍不住低頭跟她額頭貼了貼,稍稍用力一蹭,他的安安真是這世間最好看、最可愛的姑娘。

熟睡的小姑娘被打擾了,睡夢中小臉皺了皺,一隻手隨意揮了下想趕走騷擾,然後把手放在枕邊又睡了。

謝澹就坐在旁邊椅子上隨意翻了會兒書,春日的河畔,微風驕陽,四下清幽,漸漸地他也有了些睡意,放下了書卷。

一張竹塌已經被小姑娘占了,這種竹塌又窄,再叫人進來鋪一張塌又打擾她,謝澹索性就靠坐在塌邊椅子上,閉目跟她一起午後小憩。

* * *

宣平侯府,韓子贇晚間回來,葉毓正獨自坐在梳妝台前等他。

韓子贇便調笑一句:“怎麼還沒睡,娘子這般牽掛為夫啊。”

“哎呀我沒心思跟你貧嘴。”葉毓拉著他坐下,等不及地跟他說起今日遇到葉初的事情。

隨著她的敘述,韓子贇臉色不禁也有些疑惑了。

“……就是這樣。”葉毓道,“我一開始真是驚到了,她長得太像長姐了。”

韓子贇道:“天下之大,相似之人總是有的。長姐已逝,你就彆整日感懷傷神了。”

“你不懂,我就是一看見她,就有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偏巧她還姓葉。”

葉毓說道,“若說縣主跟長姐有五分相似,這女孩兒跟長姐就有七八分像,不止是眉眼,是神似,哎呀你不懂我那種震驚,她年紀還小,可那樣淺淺一笑的神態,像極了長姐,實在是讓我想起長姐當年的風華。”

“我覺得,嘉儀縣主確實也肖似長姐,見過的人也都說像。”韓子贇道。

葉毓說:“縣主眉眼臉型確實有些像,可非要說十分相像也不儘然。她貴為縣主,忠王那小人又自詡深情,自然不缺許多人投其所好,溜須拍馬說她長得像長姐,甚至有人硬說她長得跟長姐當年一模一樣。其實長姐走了這麼多年了,那些人有幾個跟長姐相熟的?”

韓子贇沉%e5%90%9f不語,他跟葉夫人也隻見過幾回,作為妹婿不可能接觸很多,成親後他就帶著葉毓去了綏州。葉毓和葉夫人是自小到大的親姐妹,她既然這麼說,看來那女孩當真肖似葉夫人了。┆思┆兔┆網┆

“隻不過……”葉毓悵惘片刻,說道,“長姐一向矜持端莊,這女孩兒笑起來輕靈純真,完全是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一個女孩兒,她似乎什麼都不懂,稚氣卻又靈秀,好像就沒接觸過世俗百態似的。若說小門小戶、鄉間養大的孩子也就罷了,可她身上半點畏怯之態都沒有,舉手投足坦然自若,一看就是豪奢之家養尊處優的小姐,跟前丫鬟都比一般人家的小姐氣派。要論衣飾打扮和舉止做派,我看連嘉儀縣主都沒法比,怕是皇家的嫡公主也不過如此了。你說到底什麼人家能養出這樣的女孩兒來?”

葉毓一番形容,韓子贇也不禁產生了好奇,思忖道:“按你所說,戴得起和田紅玉、用得起女衛的,可不是隻有錢就行,必定不是一般的官宦人家,你就沒問問哪家府上的?”

“她說她兄長是皇宮侍衛統領,叫葉執。”葉毓問道,“這位葉執葉大人,你認識嗎?”

“朝中沒又這麼個人啊……”韓子贇遲疑道,“你沒記錯?宮中哪來的皇宮侍衛統領這個官職,除了京畿衛,京城裡有鐵甲衛統領衛沉衛大人,禦前侍衛統領方大人,都對不上。按照你說的,這人應該位高權重,真有這麼個人,彆說京城裡,全天下都該知道了,我哪能聽都沒聽說過。”

葉毓嗔怪地瞥了他一眼道:“興許是你久不在京城不知道罷了,人家姑娘雖說不諳世事,卻聰慧靈秀,人家又不傻,還能連自己兄長的姓名官職都說錯了?”

她的話勾起韓子贇一個已久的記憶。他驀然想起兩年前,驛館中那個驚鴻一瞥的少女。

記得當時曾聽驛丞說過,後院住的是一位葉大人府上的女眷,隨行護衛眾多。他那時還跟父親討論過,說他們久不在京城,也不知京中哪位朝廷新貴是姓葉的。

當時隻是遠遠的一瞥,隻覺得有幾分眼熟罷了,早就忘之腦後了。可今晚聽葉毓一番敘述,韓子贇不由地細細思量起來。

都姓葉,這個姓本身就不是什麼常見大姓,哪能隻是巧合,如果真是那少女,那麼……

韓子贇思來想去,要說京城裡興許還真有那麼一位,身份重要,卻不為人知,可以稱之為統領的人。暗衛首領。

朝中重臣大約都心知肚明,皇家一直有一支暗衛隊伍,隱在暗處,隻聽命於皇帝本人,而暗衛統領姓甚名誰,從來是沒人知道。暗衛組織本身就是個影子一樣的隱形機密。

葉毓一聽皇家機密,臉色不禁一變。

韓子贇轉念又說:“也不該啊,真要是暗衛統領,滿朝文武都不知道是誰,怎麼可能讓你輕易就知道了。再說但凡暗衛、死士,都是孑然一身,怎麼會有家人牽絆。”

葉毓無奈:“你說了半天等於沒說,不還是不知道此人是誰嗎。”

韓子贇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位葉大姑娘身份背景必定不簡單,你要是再遇見她須得多注意些。”

他轉而勸道,“天下之大,哪能沒有幾個長得相似之人,娘子就彆糾結這事了,這女子應當跟長姐、跟葉家並無關聯,忠王府已經有了一位縣主,總不成長姐當年生了兩個孩子吧。”

葉毓滿肚子疑惑,倒沒往彆處想。當年她曾收到葉夫人的信,信上說她生下了一個女兒,孩子早產體弱,隻盼著能平安養大。郭子衿是忠王府千辛萬苦找回來的縣主,長得像葉夫人,還有葉夫人當年專為女兒定做的小金鎖做信物,她的身份怎麼可能是假的。

第二日,葉毓便派了府中兩個體麵些的管事娘子到白馬巷葉宅來送禮。

兩位管事娘子帶著四名家仆,坐馬車來到白馬巷,果然看到有一座宅子門楣寫著“葉宅”,看門臉也就是個普通的三進宅院,帶個跨院,門樓子也比較樸實,不比京城王侯府邸那種雕梁畫棟的高大門樓,大門緊閉,但是門口立著的四個青衣護衛卻肅穆威武,叫人心生敬畏。

他們上前說明來意,守門的侍衛便轉身進去,須臾回來,很快側門打開,出來一個麵皮白淨的中年管家。

這管家自然是常順,一聽是宣平侯府的人,就客氣地把她們請了進來,請到前院的倒座房坐下喝茶招待,說是主人正忙,請她們稍候。

至於主人忙什麼……咳咳,她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