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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回,三天都呆在葉宅陪妹妹,帶著她逗鳥賞花聽戲逛園子,陪她品嘗各種口味的月餅,給她剝瀛州剛進貢來的紅石榴。

起居郎記載皇帝在紫宸殿閉門讀書,實則陳公公三天裡連皇帝的影子都沒見著,再一次擔心自己的地位被常順取代。

宮中這種詭異的氣氛一直到了重陽,選秀臨近,趁著重陽佳節,為著選秀而來的茶會、賞花宴漸次多了,京城才稍稍有了幾分喜興。

第23章 蘿卜糕(三更)

重陽無休沐, 謝澹一早照常上朝。等他下了朝回到紫宸殿,內侍們忙呈上早膳,並送上來一盤花糕。

陳連江躬身笑道:“陛下, 今兒重陽節,太皇太後命楚六姑娘送了重陽花糕來, 說是楚六姑娘親手做的,請您嘗嘗。太皇太後叫問問您,今兒可要去她那邊過節。”

謝澹張開雙手讓內侍給他換下袞服, 聞言淡淡問道:“怎麼,朕的禦膳房這是連花糕也吃不起了?”

陳連江頓時頭皮一緊, 慌忙告罪, 趕緊叫人換上禦膳房的重陽花糕。

謝澹沒再言語, 換了件衣裳,隨意用過膳,就回正殿去處理政事。

這邊陳連江打發個內侍出了門,對等在殿外的楚六把皇帝的意思說了, 重陽節也算不得什麼大節, 陛下今天政務忙抽不開身,就不過去了。

那內侍說:“請楚姑娘跟太皇太後回稟, 陛下今日實在政事繁忙, 奴婢瞧著,早朝時似乎又動了怒,剛召了幾位重臣和鐵甲衛統領進來。”

楚六回到慈寧宮, 忍不住心中有些忿忿。她雖然行六,卻是楚家正經的長房長支嫡孫女, 心中自恃身份還有些傲氣。楚六被太皇太後召進宮也有些日子了, 後宮無詔不得踏出後宮一步, 她卻可以借著太皇太後的名頭往禦前跑。隻是她往紫宸殿送了幾次羹湯點心,卻沒見到過皇帝一回,殿門都沒進去過。

楚六鬱鬱回到慈寧宮,同太皇太後稟了這事兒,忍不住抱怨道:“祖姑母,皇帝表哥是不是也太不給麵子了,我親自給他送了幾回湯了,他都沒讓我進去。”

太皇太後道:“那是皇帝。你這是在宮裡,也得收收性子了。”

“可是祖姑母您知不知道,陛下似乎經常往宮外跑。我懷疑,他是不是在宮外養了人了,或者就是在宮外有心上人了。”

“荒唐!”太皇太後停下手裡的念珠,嗬斥道,“那是皇帝,大周的天子,他要真看上哪個女子,立刻接進宮來就是了,你聽說過哪個皇帝還用養外室的?”

“可是陛下真的經常私下出宮。”楚六較真道,“姑祖母,您真的不知道?禦前的人嘴太緊了,父親也沒打聽到確切,宮門沒有記檔,可紫宸殿外圍確實有人看見皇帝經常騎馬出去,可見他都是私下出宮,他是皇帝,整個皇宮都是他的,卻還要私底下偷偷出宮,您說能去乾什麼了?”

楚六越說越覺得有理,篤定道,“怕隻怕那女子不是什麼良家出身,陛下怕遭人詬病,才要養做外室。若是心上人,那這個女子,必然也出身不高,上不得台麵。”

太皇太後道:“越說越荒唐了。他是皇帝,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我是有證據的。”楚六急忙爭辯道,“一個多月前,江南進貢了三匹織金妝花羅,姑祖母您知道的,宮中如今又沒有高位嬪妃,沒有皇後,那料子又是年輕女孩兒家穿的,我尋思京城裡能有這體麵的,我怎麼也得算一個了,所以前陣子我借著您的名義去尚功局要一匹,她們竟然說都被陛下留下了。可一直也沒聽說陛下賞給哪家府裡。”

“所以他八成,就是給了宮外的女人了。這陣子各府的詩會、賞花宴我也留意了,就沒有哪家貴女穿那料子,那女子看來連世家高門的賞花宴都去不得,必然是出身不高。”

“嬋兒,慎言!”

太皇太後一聲嗬斥,皺眉道:“你當宮裡是什麼地方,即便是哀家這慈寧宮,也不是能隨便說話的。你趕緊告訴你父親,皇帝強勢,動輒要砍要殺的,朝中現在誰家不是謹小慎微,他還敢窺探帝蹤,把手伸到禦前去,這要是被人拿住了可是大罪!”

“祖姑母……”楚六小聲強辯道,“都知道窺探禦前是大罪,可也都心知肚明,朝中各家,誰家能不留意宮裡。我回頭會告訴父親謹慎些的。”

“算了,哀家回頭還是召你祖父進宮,好好提醒他一下。這話你也敢亂說,皇帝出宮的事兒我多少也知道一點,他也沒偷偷摸摸背著人。他去城東一帶,那是鐵甲衛在宮外的一處營地,若不然皇帝哪裡敢時常出去。鐵甲衛是什麼人,那就是皇帝殺人的刀,蒼蠅蚊子都得離他們遠些,叫你父親還是彆給自己找麻煩了。”

太皇太後緩了緩,說道:“幾匹衣料罷了,皇帝對這些一向不太過問,可能就是隨口處置了,往庫房裡一扔就算了,宮裡又不缺稀罕東西。”

楚六嘀咕道:“可是上次頭一回見麵,陛下賞賜見麵禮,陳公公就打發人隨便送了兩匹緞子來。他若是重視,正好趕上那個時候,我還以為送來的會是織金妝花羅呢。我要是得到那料子,就足夠壓京中貴女一頭了。”

“夠了!就為了個織金妝花羅,就讓你折騰了這麼一大圈?!”

太皇太後重重放下茶盞,有些頭疼地扶額道,“嬋兒,你是楚家長房嫡孫女,你祖父還指望你進宮博個前程、能庇佑家族呢,現在楚家有哀家護著,若是你們不爭氣,一旦哀家哪天不在了,楚家就該沒落了。可你看看你這樣子,整天隻想著掐尖出頭、衣裳首飾,真真是被寵壞了。哀家現在懷疑,到底該不該讓你進宮!”

這話說的就重了,楚六臉色一白,低頭半晌開始呐呐認錯。

太皇太後歎氣。作為家中長房嫡出的幺女,楚六一向縱容嬌慣些,可她現在又沒有更好的人選,總不指望把家中庶女或者旁支的女兒推上後位。

楚六的嫡親姐姐、楚家二姑娘才是家族從小作為後妃培養出來的,原本是跟延始帝的二皇子定的親,如今就隻能送進尼庵。

楚家的女兒們雖然不少,可嫁的嫁,定親的定親,該聯姻的早就安排了,結果呢,謝澹橫空殺出奪回皇位,楚家一時竟沒了合適的女兒。

葉宅,楚六心心念念的織金妝花羅被做成了一條襴裙,葉初穿了一次,不喜歡,嫌太花哨了。她更喜歡那些乾淨明%e5%aa%9a的純色,她的衣裳便是刺繡,也是不那麼顯眼的顏色花樣。

做裙子用掉了一匹,於是剩下的兩匹就被遺忘在庫房裡。

謝澹日頭偏西時回來的,一進院門,便看到葉初穿了件蔥綠的琵琶袖上襦,配杏白長裙,嫩黃的裙頭和裙帶,遠看著恰似一棵小白菜。此刻小白菜正叉著小蠻腰,撅著小嘴巴,跟廊簷下的鸚鵡瞪眼睛。

“呦嗬,乾什麼這是?”謝澹忍笑。

“哥哥,你回來啦。”

小姑娘高興地轉過身來,緊接著便聽那鸚鵡連聲叫道:“哥哥,哥哥。”

“你還叫!”葉初皺著小鼻子告狀,“哥哥,這隻鸚鵡太討厭了,它一整天都在叫哥哥、哥哥。”

“唔,它跟誰學的?”謝澹調侃的語氣道,“為什麼要一直叫哥哥?”

葉初有些不好意思了,窘著小臉道:“又不是它哥哥,讓它一直叫一直叫,聒噪。”她說著,忽然小腰一扭,腦袋一歪,捏著嗓子甜甜地叫了聲,“哥哥……”

這一聲哥哥叫的九曲十八彎,摻了蜜糖似的,叫的人骨頭都發酥。謝澹也不知道她要乾什麼,忙憋笑答應:“哎!”

果然架上鸚鵡也叫:“哥哥,哥哥……”

“看見了嗎,是我哥哥,我叫他答應,你叫一聲看他答應嗎?”╩思╩兔╩網╩

鸚鵡還在蹦來跳去的連聲叫:“哥哥,哥哥……”

謝澹忍不住哈哈笑出了聲,他當然不敢答應這隻鳥,一麵笑不可抑,一麵拉著她進屋,故意向丫鬟們說道:“你們還不快去教訓教訓那隻鳥,膽子肥了啊,居然敢跟你家姑娘頂嘴。”

屋裡丫鬟們也都低頭憋笑,一個小丫鬟跑出去,很快廊簷下就她教著鸚鵡學說話:“姑娘,姑娘……”

“哥哥,你今天怎麼回來的早?”

“這不是重陽節嗎。花糕吃了沒?”

“吃了,早晨梳頭還戴了茱萸和一朵金菊花呢,可惜你沒看見。”葉初問,“你戴沒戴?”

“你哥頭上也插一朵金菊花?”謝澹笑,示意她看腰間裝了茱萸的香囊,晨間內侍給他係上的。

他就著丫鬟捧來的水盆洗了手,拿帕子擦乾淨,才握著她的小手去塌上坐著,一邊說道:“趁著我在家,等會兒叫許遠誌來一趟。”

外頭風有些大,謝澹不敢放她出去,便陪她在屋裡玩了會兒投壺,一邊討論著晚膳吃什麼,葉初捏著箭杆想了半天,說想吃個軟軟的、滋潤的丸子湯。

沒多會兒,丫鬟來報許太醫到了。許遠誌這回不是自己來的,還帶了一個李太醫來,知道葉初不喜生人,忽然見一個陌生的太醫她又要彆扭,謝澹便特意陪在家裡,叫兩人今日來了。

相比許遠誌這個熟客,李太醫是頭一回來,雖然來之前已經心中有數了,可自從進了這宅子就開始緊張,進了院子更是不敢亂看,就規規矩矩地低頭跟在許遠誌後邊。

結果一進正堂,偷眼瞧見謝澹一身月白錦袍,居然還眉眼含笑在那兒投壺,李太醫著實吃了一驚,慌忙低下了頭。

誰不知道當今陛下冷情冷性,喜怒莫辨,朝堂上殺人杖斃也隻是淡淡地蹙眉厭煩一下,一貫的漠然。可眼前這位,清風霽月一般,倒像是哪家清貴溫潤的公子哥兒。

得虧許遠誌提前給他做了提點,沒叫他失態。兩人進來忙躬身揖禮,口稱:“卑職見過葉大人,見過葉大姑娘。”

“免禮。”謝澹接過葉初手中的箭杆放到一邊,帶她去塌上坐下,跟她解釋道,“這位李太醫擅長滋補膏方,許太醫特意向我推薦過的,所以我就拜托了他來給你看看。”

他雖然登基了,太醫院卻也不儘然都是信得過的人,好在這一年下來也掌握得差不多了。許遠誌現在又當了院判,有皇帝撐腰,自然也就能漸漸把控太醫院,任用一些忠心可靠的人手。

許遠誌可也不是沒有私心,葉宅這邊至關重要,萬一有個什麼閃失皇帝要殺人的,多幾個人幫他一起參量著總是好的。

葉初忙笑著道謝:“多虧許太醫,我自己覺著好了許多了,無非是體弱一些,其實也沒什麼大病,就是我哥哥這不放心、那不放心的,勞煩兩位太醫了。”

兩位太醫忙說不敢當,李太醫進來之後就沒敢抬頭,眼睛隻盯著暗紅織銀色祥雲紋的地衣線毯,耳邊聽著少女軟軟甜甜、慢慢悠悠的聲音,不禁滿心好奇,又不敢抬頭去看。終於到把脈的時候,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