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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307 字 6個月前

他們當中隻有楊燮未曾公開露過麵,讓他出麵應付官兵,而張昀則藏起來,如此合情合理。”

竇尹讚同:“其實我本預料他們這次會逃走成功的,畢竟張昀那麼狡滑,他能夠隱藏這麼多年,足以說明他有多麼惜命,多麼沉得住氣。所以他們會想不到給自己留條十足安全的後路呢?

“如果不是蘇姑娘你有著對張府的了解,還有對鎖道機括的精通,為追捕爭取了時間,那他們必然順利脫逃了。要知道,他可是連自己的子孫後人都舍下來了,用來掩護他出逃呢!”

蘇婼聽到此處不禁抬頭:“你是說,張煜他們被抓,是張老賊使下的脫身之計?”

溫暖明%e5%aa%9a的晨光之下,竇尹遠眺的雙眼裡卻有寒光:“張賊其心之毒,世人難出其右,他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昨夜張煜兄弟現身,國公爺必然會將主要精力放在抓捕他們之上。

“畢竟他們於張家和張昀來說是如此重要,朝廷除了定罪,還需要他們提供張昀的下落。但這樣一來,自然彆處就沒法兼顧了,也就使得張昀和楊燮有了充足的時間安排撤退。”

蘇婼自從知道謝氏的死張昀沾上了多厚的血,就對他道貌岸然的表皮下隱藏的惡毒之心有了深刻了解,可此時從竇尹嘴裡聽到這席話,一顆心還是忍不住更加發寒。

這張昀其心之毒,果然隻有世人想不到,而沒有他做不到!

思及此處,她忽又想起來:“對了,你究竟是如何得知張家這麼多隱秘,甚至連那雙冤死的母子的屬相都如此清楚?”

正提著馬韁預備啟程的竇尹聞言,雙眸之中竟浮上了一絲與他周身氣質全然不符的悲憤與恨意,就像一座沉睡千年的湖,陡然之間就翻滾動蕩起來了!

他雙手緊緊地攥著馬韁,半晌才沉緩吐出語聲:“蘇姑娘,我也屬蛇。”

說完之後他奮力一跨馬腹,如同射出弓弦的一枝羽箭,逕直朝著城外而去……

蘇婼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下卻因為他丟下的那句話而如擂鼓!

——他也屬蛇?!

“蘇姑娘!”

回過神後她剛準備揚鞭跟上,此時身後卻又傳來了一道嬌脆的呼喊聲。

勒馬回頭,隻見一輛馬車由遠而近,撩開的車簾內正露出宋奕如揮著手的上半身,宋家大公子宋泯正推開車門,他的身旁似乎還坐著秦燁……

……

驛道兩畔皆為參天樹木,前行路上再無車馬,隻有塵土飛揚,而遠處已經傳來了緊張的打鬥聲。

竇尹奔至近前,隻見驛道旁側一片開闊地段,三輛馬車停駐中間,禁衛軍副指揮使劉澤率著一眾禁軍包圍了四麵,國公府的護衛在宋延帶領下正站在鎮國公後方,與最前方的馬車對恃。

官府有這麼多人在,鎮國公本尊也在此,按說局勢已定。但四周樹頂上探出來的無數把駑,讓人又如何還能輕舉妄動?

這必是張昀與楊燮的人馬無疑了!

竇尹眉目黯沉,縱馬上前。

鎮國公與宋延、劉澤三人均把腰間的長劍拔出來提在手上,麵對著馬車,個個臉色凝重。

宋延看到竇尹神色即一變:“你來做什麼!”

竇尹不會武功,此處凶險,他實在不該卷進來冒險。

但竇尹卻神色平靜地下了馬,穩步走到了他們身邊。

看著也似要阻止他的鎮國公,他喚了聲“義父”。

往常他們倆都稱他為“國公爺”,極少這麼稱喚,鎮國公一時沒接受過來,片刻才回應:“蘇家那小丫頭呢?那是你弟妹,你得留在外頭替阿瞞護好她,又過來做什麼!”

“蘇姑娘身邊有楊佑他們,兒子去了也頂不了大用。”竇尹語聲緩和,與平日的溫和又有些不同。他看了眼對麵被精壯武士們團團護著的車輛,回眸又道:“義父打算如何?”

“我已派人回宮稟報皇上,現下要拿住他們不算太難,但首先得確定車裡頭是不是有張昀楊燮,萬一他們不在其中,那我們貿然出擊就中了他們的聲東擊西之計了!”

“可除了此處之外,其餘各處通道皆已封鎖得有如鐵桶般嚴實,他們應不會還有彆的機會。”

“這可說不準。”鎮國公道,“狡兔三窟,張昀老奸巨滑,不能掉以輕心。先穩住他們即可,隻等宮中來旨,再做定奪!——把各個路口都看好了!”

鎮國公說著又厲聲朝將士們下令。

竇尹沒再言語。

鎮國公是經驗豐富的老將了,他的判斷當然是有道理的。

彼此雙方這麼多人,一旦交手必定是場惡戰,抽身談何容易?

他們的目的是要抓獲張昀楊燮,而不是為了殺人。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有一定道理,但錯殺的同時,很有可能會讓張昀再度得逞。而同樣的計策,昨天夜裡他就藉著張煜兄弟而做成功了。

竇尹望著被緊緊護著的馬車,忽然抬腳朝它走過去。

宋延脫口:“你乾什麼?!”

竇尹卻仍朝前走。

宋延不由得追上去,一把拽住他手腕。

“竇尹!”

蘇婼一路狂奔,聲音遠遠地傳送過來。

不常駕馬的她到底體力不如他們,追來這一路耗費了她許多精力,但她還是提著裙擺衝入重圍。

鎮國公不知所措,這當口來一個竇尹已經不應該,怎經得住再來一個蘇婼?他邊厲喝著邊走上去攔她:“你這丫頭!趕緊給我回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蘇婼卻是不管不顧到了竇尹身邊,極力平息著喘熄:“竇尹,我不管你是要做什麼,此時我隻想你知道,宋姑娘來了!”

第451章 你為何驚惶?

竇尹頓住腳步,猛地回頭,一架烏蓬大馬車已經奮力疾駛了過來。

宋奕如嬌脆的聲音清晰入耳:“竇尹!竇尹!”

竇尹情不自禁迎上去幾步,馬車在他一丈外停下,宋奕如輕快地跳下來,還不忘拽住她哥哥宋泯,小跑著往這邊來。

“竇尹!”

少女的臉龐紅撲撲的,眼眸像湖麵上的金光一樣閃耀。

她說道:“我收到你的信了,但是我想了一晚上,還是不想改變主意。竇尹,我,我其實早就——

“總之,是我自己蠢,之前一門心思都在張家,一點沒發現很久很久前,我看到你就很開心,很親近,所以,之前我跟你說的話,都不是衝動,不信你問我哥!”

說完她又抱住了宋泯的胳膊,把他推到跟前來:“他知道的!他早就發現了,還是他點撥了我的!”

宋泯是京城有名的儒雅公子,被妹妹這般拖拽,露出了一臉的無可奈何。

他點頭道:“是這樣,這傻丫頭從小就想當英雄,結果誤入歧途。還好能迷途知返。給你添麻煩了,竇尹。”

竇尹喉結滾動,對眼前突來這一幕呈現出一臉懵然。

“你們追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無論這對兄妹倆的熱情有多麼感人,出現在此時此境,都很不合適。㊣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們是看不到眼前這劍拔駑張的情景嗎?

“是為了說這些,也還有彆的事。”宋奕如說著的同時,鄭重地頜首,然後轉向鎮國公,“韓世伯,張家的事我今日一早從伯母口中聽聞了。不知您可還記得,我們宋家也曾是皇親?”

鎮國公著實被這幫小兒女弄懵了,滿心以為他們不知深淺地跑過來搗亂,此時聽得她這般問,便凝神點頭:“自然記得。太宗皇帝的端貴太妃,便是你們的姑曾祖母。”

端貴太妃活到本朝皇帝登基五年才薨,說起來皇帝已薨的貴妃、也就是韓陌的姑母,當時在宮中還得這位老太妃多番提點愛護,韓宋兩家原本就有的交情,也是自那時起變得更加深厚起來。

“我曾姑祖母,與二代武陽公主,也就是長寧公主的母親,交情甚篤!”

少女清脆的嗓音就像駑箭一樣破空傳入每個人的耳腔裡,“武陽公主”四個字更是如同雷霆一般震撼!

已經打開四壁鐵板為阻擋的車箱之中一派死寂,坐於東側的張昀灰白雙眸精光怒射,楊燮與常賀倏然之間將目光投向了他。

常賀結巴道:“她,她突然提起武陽公主做什麼?武陽,武陽公主府,不是,不是早就沒人了嗎?”

這一句“沒人”,又勾得張昀怒目如箭,逼視了過來。

常賀打了個哆嗦,再度抱緊了手中的包袱。

剛剛出城就迎麵對上了朝廷追捕來的兵馬,楊燮他們的決定是直麵迎上,於是最終就僵持在這裡,禁衛軍因為忌憚樹林裡的弓駑手而未敢輕易衝過來,而他們這邊則因為尚無把握全力脫身,需要等到後方善後的武士趕至,才能離開。

他們在與鎮國公實力較勁,內心裡卻也同樣在較勁,此時狹小的車廂就成了他們臨時的堡壘。

楊燮凝眉:“宋家丫頭想乾什麼?你們還有什麼把柄落在他們手上不成?”

“不可能!”

久居高位俯瞰朝堂的閣老語音裡都是按壓不住的躁怒,他置於膝上的雙拳緊握:“怎麼可能還會有什麼把柄留下來?不會有的!”說著他又看向對麵:“僵持了這麼久,我們的人還沒追來麼?夜長夢多,該走了!”

“端貴太妃在臨逝之前,曾召家母入宮侍疾,交予了家母一份老殿下的手書,一個時辰前家父手持這份手書入宮麵聖,如今,這份手書在此,奉聖上旨意,請國公爺過目!……”

恰在此時,車外就再度傳來了宋奕如的聲音。

張昀右手一把抓住了隨風飄動的車簾,那灰白的眼眸都似在顫唞!

楊燮已皺緊了眉頭:“既然沒把柄,你緊張什麼?宋家就算有端太妃的手書,也不見得就跟你有關。”

張昀看他一眼,把拽著車簾的右手放下來。

楊燮注視著他,續說道:“你當年遊說我起事的理由之一,是朝廷玩弄帝王心術,先帝借令堂長寧公主之過相要挾,忌殫公主府的勢力,從而打壓公主府。

“當年的事故,明麵上是老殿下自請上繳特權,私下裡卻是他們威逼老殿下母女絕去了武陽公主府的傳承資格,取締了公主府,也奪去了令堂的性命。

“故此你與他們有殺母滅族之仇,事情雖是先帝做的,但你希望由我來推翻如今這個朝廷,取代那個位置,好替你給長寧昭雪,替武陽公主府正名。

“這番說辭有理有據,你給出的理由十分充分,故而我信了你,隨你下山。按說早前蘇婼韓陌探到過令堂之畫像後,你的身世已經暴露,可你眼下依舊如此這般的驚惶,是為什麼?”

“楊燮!”張昀壓聲低怒,“你我曾當著天地神明發誓同進退,此時不該是你對我妄加揣測之際!”

楊燮扭頭看了眼窗外遠處,說道:“鎮國公府那個叫竇尹的義子,看上去與你們父子倒有三分像。聽說,前些日子張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