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收在何處了。——入內罷。”
呂淩望著他背影,眼底迷惑重重。
接下來的宴席上,分男女賓也不過兩桌,但座中卻不時湧動著暗流。張閣老不時看向對麵的竇尹,韓陌頗有些心不在焉,宋延時而看看韓陌與張煜,時而又瞧瞧天那頭席上的蘇婼。呂淩困惑極了,再看其他人,目光也都似意味不明。
從始至終最正常的,卻隻有竇尹和張煊。
宴終人散,街頭的呂淩待蘇婼馬車落單,忍不住追了上去……
張府這邊,張煜邁步到了張昀的書房。
窗外草木一派蔥鬱,幾隻麻雀在石縫間啄。
“祖父——”
窗前凝望的張昀抬手製止了他的語聲,直到麻雀飛走,他才轉過身來,目光鬱鬱望著他:“何事?”
張煜緩了一下,施禮道:“孫兒先前見到了阿婼。”
張昀踱行的腳步略頓,再道:“如何?”
“孫兒想請祖父示下,祖父為何放棄與蘇家聯姻的打算?”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因為延良不允。”
“但祖父曾說過,孫兒的妻子,非蘇婼莫屬。”
“此一時彼一時,既無緣份,不必強求。”
張煜上前一步,走到他身前:“那祖父這麼多年對蘇家的執念,也放棄了嗎?”
他目光灼灼,與人前的溫良公子判若兩人。
張昀注視他半刻,緩聲回應:“本來沒徹底放棄,如今卻不得不放棄。倘若蘇婼是鬼手,那娶她進門,對我們來說就是個極大的禍患。”
張夫人答應給韓家說媒,此事他已經知曉。
但韓家不會知道,打從他懷疑蘇婼時起,跟蘇家聯姻的念頭就已經被他打消了。蘇家竟然藏了這麼大個不為人知的殺器,誰也不敢在這當口冒險了,不是嗎?
張煜轉頭望著庭中:“原來如此。”稍待他又收回目光:“那孫兒要與宋家聯姻嗎?”
張昀沉%e5%90%9f:“眼下首輔之爭當前,有宋家助力隻有好處。但宋韓兩家是一體的,他們都是皇帝的人。此事乃蘇婼提出的建議,自當留個心眼。如若宋家有意,或是韓家有意為媒,你自順水推舟結親無妨,待事成之後,再言其它。”
“孫兒懂了,此為權宜之計。”
張昀點頭,再看向庭中覓食的雀鳥,目光再度深鬱。
隔許久,不知是否聽到了身後張煜欲跨門退去的動靜,他忽而緩聲:“你去辦件事。”
張煜在門下停步:“請祖父吩咐。”
“今日來府的那位竇公子,你去結交結交。”
……
呂淩追上蘇婼,纏問了半日今日探查之經過,蘇婼無奈,隻得在無人之處將探得的結果告訴了他。
呂淩臉色時灰時白,如果調色盤般精采得很:“那劍還是宮中的劍,這麼說來,張家祖上還真有出自皇室之人?而他們把這件事死死地瞞住了,皇上和宮中都不知道?”
蘇婼單肘靠在窗戶上,挑眉望著窗下的他:“你推測的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
呂淩當即抱著腦袋跳起腳來:“我完了我完了!我竟然失足跳了個這麼大深的坑!”
既然能進一步證明張家的蹊蹺,那麼這背後隱含的風險他怎麼會不知道?
本來衝著抱大腿去的,結果卻沾了身灰,這不得完了嗎?!
他隻想求錦繡前程,可沒想卷入朝堂詭譎!
蘇婼兩隻胳膊都搭上窗戶,看他轉了半天,然後道:“跳都跳了,你也爬不出來了,要不乾脆就在坑裡頭呆著彆動,先把這事弄個明白再出來?”
第407章 比小白臉強點兒
呂淩當下頓住。
蘇婼下巴頜兒衝皇宮方向揚了揚:“此事關乎宮闈,皇上必定也想弄個水落石出,你要是查破此案有功,那不得算是幫了皇上的忙?皇上這大腿,不比他閣老粗得多?”
“……也對啊!”呂淩立刻直起了身子,“我竟然沒想到!”完了他兩眼崇拜地看著她:“你果然聰明!”
蘇婼生受了他的讚美。
呂淩整整思緒,再道:“那我要如何做?”
蘇婼問他:“張煜做為張家長孫,應該知情,你與他交情如何?”
“還不錯。他有學問,也聰明,我與他還是有些東西可聊的。”
蘇婼望著寬闊無人的河堤,說道:“呂公子自來聰明又有城府,我隻告訴你幾點消息,你自己琢磨去辦便是。首先張閣老決意競爭首輔,意欲借常蔚一案立功,博得上位籌碼。其次張家接下來或許會與宋家建立往來,甚至可能聯姻。再者……”
末了她深深吸一口氣,道:“其餘的介時我再告訴你罷。”
呂淩倒也不貪心,認真聽著,完了卻又惴惴望著她:“你們蘇家與張家關係如此緊密,到時候你應該不會把我賣了吧?”
蘇婼含笑望著他:“我蘇家隻做忠臣。”
呂淩頓一下,立刻正身施了一禮。
“如此我心下就大安了。”
二人就此道彆。
扶桑撩開簾子看著果斷離去的呂淩,收回身道:“這個呂公子,倒是讓人刮目相看了。姑娘說,他如今怎麼這麼信服您呢?”
蘇婼說蘇家隻做忠臣,也就是說張家就算有不好之處,蘇家也不會包庇。呂淩不說多話也就信了。
蘇婼笑了下,望著前方說:“我也不知道。”
也許就跟她信任呂淩不會撒謊一樣,就是一種精明之人相互之間的直覺吧。
呂淩受了蘇婼點拔,意氣風發。
剛被拒婚時他也氣惱,鬱悶,但後來幾番接觸,他卻越來越有種蘇婼是他的貴人的感覺,是她點拔他接近張家,成功得到了張昀的青睞,如今突發狀況,他又經她撥開雲霧,有了方向。
若說蘇婼會不會坑他?
隻能說,他也不是傻子,蘇婼為人如何,他心中自已有衡量。
“……韓世子?”
沒容他在街頭得意多久,很快就停住了馬匹。
韓陌立在街口把他攔住了,臉色像先前在張家一樣不太好看,或者說此刻沒有張家人在,看起來還要更難看一點。
“你剛才在乾什麼?”韓陌的目光像刀子。
“沒乾什麼呀,”呂淩一臉茫然,“在下就問了問蘇姑娘今日探尋的結果。然後蘇姑娘說真探到了,我表示害怕,她又給我出主意,讓我繼續跟張家保持聯係,伺機查探真相。”
“沒說彆的?”
呂淩抬手指天:“真沒說!要說了彆的就爛我舌頭!”
韓陌神色稍加緩和,自語般對著地下哼道:“倒比張家那小白臉強些。”
呂淩沒大聽清:“您說什麼?”
“沒什麼!”韓陌眼睃著他,“我有話問你。你前番看到張家那幅畫像,是什麼日子,當時是什麼情況路過發現的?”
原來不是特地等在這要找自己麻煩,呂淩暗鬆了口氣,回道:“說起來也不久,就是連日暴雨那陣。具體應是六月廿一日。原本張大公子約了我還有幾個子弟過府小聚,因為天雨而拖延了幾日。那日終於雨停,我便與那幾名子弟赴約了。
“我到的最早,去時天晴,誰知去往園中中途又撒起了小雨來,因為是下太陽雨,知道下不久,我們便未曾撐傘,沿著遊廊前行,不知不覺就繞到了然秋閣附近。
“當時我記得煜公子是停了停腳的,如今想起來,他應該是猶豫著要不要帶我走那邊,但彼時張閣老身邊的老仆捧著雨具路過,張煜問他,可是祖父在附近?那老仆說,非也,閣老方才出府了,於是他才領著我穿過然秋閣。
“我們是從院子西側的寶瓶門穿去園中聚會之處的,如此,就正好看得見屋內,我這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當時門沒關?”韓陌打斷他。
“沒關。是半開的,所以張煜當時特地過去掩門,也就是等他背對我關門那當口,我越過他看到了畫上一些細節。”
韓陌凝眉:“他當時沒說什麼?”
“說了,他像是跟我解釋,回頭跟我說,你看這院子久無人居住,都快荒了。
“我心裡覺得那畫像不對勁,因此早就在他轉身過來之前,未動聲色地把目光轉開了。然後說怪不得此處這麼安靜。後來我們就去了園子裡,一路上再沒提起此事。”
韓陌騎於馬上,遙望長街片刻,再問:“你覺得,張煜有沒有發現你留意到了那畫像?”
呂淩認真地想了想,篤定道:“沒有。”
“為何如此肯定?”
呂淩從容道:“其實那日後來,我無意中有聽到他與張煊私下的對話。”
“怎麼說的?”
“張煜是中途被張煊拉了離席的,我起先無以為意,後路過假山聽到有人說話,才知是他們在那裡。前麵說的我沒聽到,我聽到的是張煊說,‘祖父匆匆地出門了’。
“張煜說,‘怪不得,那門都沒關。還好我去的及時,否則讓人入內瞧見了如何是好?’就這般。然後說了兩句那場茶宴何時散,他們就散了。也就是因為聽到了這段,我怕耽誤他們的家事,後來沒多留,就走了。”
呂淩說完又自信地望著韓陌:“這些話我記得一字不差,想來有張煜如此回答,應該是足以證明不曾懷疑到我了。”
否則,他又豈還敢夥同蘇婼他們,堂而皇之地選在今日又闖上門一趟呢?
韓陌雖未應答,但他深沉的目色已說明了心裡的認可。
稍頓後他睨過去一眼:“知道了。”
說完他掉轉馬頭,就已上了路。
呂淩在後頭追喊:“韓世子!——”
好不容易有個話題可以聊聊,他還想跟他套個近乎,讓他在這件事裡具體安排自己點任務呢,豈料他走得這樣快!
……
第408章 請旨
撇下呂淩後的韓陌走在街頭,身邊路人如遊魚般穿梭往來,而他的思緒卻穿梭在張家的然秋閣裡。
到目前為止,張家那畫像越發有些不對勁了。
不,最初他以為隻是畫上的人不對勁,親眼看到那畫像以及香爐後,明顯張昀不對勁。再聽呂淩說完,他隻覺得整個張家都不對勁了!
聽呂淩方才複述的張家兄弟對話裡的意思,已經不像是張煜無意間走到然秋閣了,而更像是知道然秋閣那邊的情況,特意趕過去善後。
至於帶上了呂淩,那隻能說明這是無奈之舉,當時一定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張昀連機括畫卷都未曾複原,便匆匆走了。
得知消息的張煜正在迎接呂淩,或許是收到消息時他已經領著呂淩到了然秋閣附近,他無法半路脫身,為防反而引起猜疑,又為了免除其他人闖進然秋閣撞破秘密,於是索性帶著呂淩先過去善後。
先前在那屋裡他觀察過四周,正常情況下,那裡四麵門窗緊閉,屋裡是極昏暗的,要在那麼短的時間,從一屋陳設中單單挑出那畫像來細辨,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