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肯讓他平凡。
“這一切的因果,是從先帝決定送走這孩子時就已經注定了的,後來的人,不過都是他們的殉葬!”
“你說的這個不讓他平凡的人,是常蔚他們,還是薛容?”
周夫人抿住雙?唇,看向了蘇綬。
蘇綬卻反問:“你認為是常家,還是薛家?”
第353章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蘇婼沉%e5%90%9f片刻,說道:“是常蔚。因為要借複辟之名,所以才能集結到大量的兵馬,也才能有那大批武器的用武之處。”
蘇綬道:“算你不笨。”
蘇婼彆開目光,看向周夫人:“所以,常賀要去見的人,其實就是這個人,就是廢太子的遺孤!孫友不過是他對外聯絡的人,是他的下屬!對嗎?”
周夫人緩緩點頭:“姑娘冰雪聰明,讓人欽佩。這當中很多事,其實我是事後才知道的,而且有些還是最近才知道。當初我們收養阿吉的時候,閣老隻是囑咐我們務必好生對待他,因為他於先夫有恩,又於我們崔家有恩,故而我們狠心把親生骨肉丟給了娘家代為撫養,專心地撫養阿吉。
“當然我們也多少知道廢太子之事意味著什麼,所以這些年一再交待周崔兩家不要聯係,低調為人。閣老原本說過以十年為期,處理好這件事,而後再把阿吉接回去。但我們沒有等到這一天,薛家就覆滅了。”
“崔家?”
蘇婼恍然意識到:“夫人莫非是隴陽崔氏家的小姐?!”
周夫人雙眸閃出了輝亮:“那是我的娘家,姑娘竟也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隴陽崔氏是清河崔氏的分枝,是兩朝大族,算起來,太祖皇帝的生母應該還是夫人這一支的!”
“正是。聖元太皇太後正是妾身曾祖爺的姑母。隻是我們這些子孫無能,到我父兄這輩已是隴陽崔氏的旁支。”
“怪不得!”蘇婼肅然起敬,“怪不得我看夫人氣韻非凡。”
“姑娘謬讚。”
蘇婼默然理了會兒思緒,不由道:“這一切的惡果,真不知該說是先帝一念之差,還是該說宮闈的殘酷了。”說完她接著道:“這麼說來,常蔚果然還不是他們的首腦,他隻是推在前方的傀儡,這也難怪他會把陷害薛家的那麼多證據留下來了,他是要留著以防萬一,防備有一日事發,好為自己開罪。那麼父親是夜在牢獄之中支開我和鎮國公韓世子,實則是在問常蔚這些事吧?”
蘇綬回避了她的目光,但他微微的沉氣仿佛是在承認這個答案。
“原來父親對這些線索早就了如指掌!”
蘇婼語氣裡有些怨懟,明明他心知肚明掌握著這麼多線,卻還任由她和韓陌如無頭蒼蠅般四處碰撞!
“不光是你不知道我掌握多少真相,常蔚他們同樣也不知道。若不然,你覺得他們還會傻到自己暴露蹤跡嗎?”蘇綬睨視她,“前番因為打草驚蛇已喪生了一個薛家,此番再大意——你是希望我廣而告之,多拉幾個冤大頭陪蘇家一起下葬嗎?!”
蘇婼無言以對。
蘇綬緩緩沉氣:“失敗的經驗早就告訴我,如果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那就不擊!蟄伏永遠比送死來得更保險。”
蘇婼抬頭:“這麼說來,薛家的慘案,是因為當時薛閣老知道了常蔚一黨的陰謀,並且不認同他們的做法,而欲擊破它,所以才招來的橫禍,隻是既然如此,為何薛閣老至死都不曾把實情交代出來呢?他隻要把實情跟皇上講明白,起碼能保住薛家!而且,他為何到最後還自己招認了與廢太子一黨有染呢?”
“那都是常蔚陷害!”周夫人道,“常蔚拿住了閣老曾與廢太子後人接觸的把柄,借題發揮之下坐實了閣老的罪名!閣老辯無可辯啊!”
“辯無可辯,與根本不辯是兩回事,”蘇婼說到這兒又看回蘇綬,“這當中,難道還有什麼隱秘之事?”
一言之下周夫人也頓住了。她扭頭看向蘇綬,眼中也有惑色。
蘇綬靜默半晌,朝蘇婼道:“你是案外人,想知道,就應該自己找答案。而不是逼問。這種事情,沒有人有義務告訴你。更何況,薛家出事之後,我並沒有見過閣老,他在牢獄中的情形,我一概不知。”
“當時父親可也是在大理寺任職了的,難道您從來沒有行公事之便進牢中探望過?”
“沒有。”蘇綬答得極為果斷,“我身後還有整個蘇家,我不會傻到在那個時候留下把柄讓人抓住。”
他看向茫茫的窗外:“關於阿吉的身世你已經知道得很清楚了,你受皇上之命查案,眼下就該即刻找到韓世子想辦法營救阿吉。勿要再多囉嗦!”
蘇婼張嘴還有話想說,但看他臉板得如同寒鐵,心知是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了,當下看一眼周夫人,頜首致意之後走了出去。
周夫人目送她下樓,直到看不見了才回過頭來:“大人該知足了。”
蘇綬看向她。
她接著道:“這等敏捷聰慧的女兒,不是很多人都有福氣擁有的。”
蘇綬平視門口的目光逐漸變軟,軟得就像天工坊門口賣的酥糖。
隻是沒一會兒他又恢複了冷硬:“玉不琢不成器,她既有這等才思,就該承受比旁人更多的磨練。否則,又怎堪大用?”
……
蘇婼步下樓梯,心裡頭還忿忿地。
她明明還有話要說,比如他蘇綬明明就不是那麼絕情勢利之人——至少對妻女以外的人不是,他卻偏偏還要裝成那副自私的樣子,說為了蘇家著想不去牢獄裡接觸薛容以免受牽連!
還有他明明就懂得如何進天牢,可以掩人耳目悄然進牢,他還要說害怕讓人抓住把柄!
再有明明接下來她就要問薛容與他見的那一麵到底為的什麼事,僅僅隻有一麵就能令他蘇綬心下銘記至今,甚至為了悼念薛容,還把他的牌位隱藏在謝氏的牌位之中!
薛容到底乾了什麼,能令他蘇綬如此付出?!
雖然得到了阿吉的身世,蘇婼卻覺得自己還是又輸在了老狐狸親爹的手上,心裡的窩囊氣賭得她說不出來的難受。
但是此時一小束鮮花卻伸到了她的跟前,鮮花上還沾著水珠,拿住花梗的是一隻修長而有力的手。
“乾嘛拉著臉?挨罵了?”
韓陌另一手撐著膝蓋,把臉湊過去看她。
蘇婼接了眼前的花:“哪裡來的?你怎麼跟過來了?”
韓陌直起身來:“這不是等著你這邊下文,我好決定要不要進宮麵聖麼。等著無聊,看旁邊賣花的小丫頭生意不好,就照顧了她幾個錢,——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第354章 混蛋!
蘇婼瞅他一眼,莞爾笑了。聞了聞這花說道:“讓人聞風喪膽的小閻王,如今都變成棉花心腸的小菩薩了,可我那個爹呀,還是絕情又冷漠的爹!”
“怎麼了?”韓陌環%e8%83%b8,“他到底說什麼了?”
“說了大秘密。”蘇婼說完又揚揚下巴,朝著他身後快隱沒在暮色裡的馬車走去,“上車再說。”
……
太陽下了山,門窗外頭的光亮就眼見著暗下來了。
阿吉被鬆了綁,可以在這屋子裡活動,可是攏共也隻有一間屋子,而且如此陌生,阿吉不敢走,在這虎%e7%a9%b4裡,她也不敢好奇。夜色越深沉她就越是把自己抱得緊緊地,門外一旦有點響動她就把後背緊貼住牆壁。以往這個時候她早已經在綺玉院給滿院的鮮花澆完水,然後跟在蘇婼身邊跟她嘮家常了。夕陽和廊下的燈光會交替照耀在窗戶上,但現在包裹她的隻有黑夜。
“把門打開!”
不知道在夜的深沉裡翻滾了幾個輪回,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然後就是粗魯的喝斥聲。——是那個劫持她的粗嗓子!
阿吉混身又僵硬了,這當口門開了,那粗嗓子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個提飯籃的仆婦。
然後屋裡的燈點了起來,麵前的小桌子擺上了飯菜。
“吃吧!”粗嗓子不耐煩地踢了下桌子腿,“老子費那麼大勁把你弄來,還得侍候你!”
說完他將一把水壺啪地放上桌子,然後就與仆婦走了出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門又關上了。隨著剛才灌進來的晚風,飯菜的香氣飄入了鼻腔。
阿吉吞了口口水,她一整天才用過一頓早飯,先前恐懼充滿了%e8%83%b8腔,並沒覺得什麼,如今聞著這味兒,她著實是餓了。
但是她知道不是所有的食物都可以放心入口的。即使她餓,她也還是坐在角落裡沒動。
她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白天來過的那兩個年輕的男人,一看就很壞,是心腸比粗嗓子要壞很多倍的那種。把她抓來一定就是他們的主意,而且……應該還是那個叫“常爺”的人的主意。
常……
這個姓怎麼這麼耳熟?
是了!
她想起來了。常蔚不就姓常嗎?還有他那個逃亡中的兒子常賀!在蘇家,這父子倆的名字可沒少被提起,最先是蘇禎因為常賀而被打,後來就是蘇婼破了常蔚的陰謀,再後來又是蘇綬成了常蔚的主審!常家父子可實打實是蘇綬和蘇婼的對立!
而且,薛閣老也是常蔚害死的,她父親就是被這案子給牽連而早逝的!常家和薛家一派早就是仇人了!
所以,抓她的人難道就是常賀?那個叫“常爺”的人就是常賀本人?!
一陣電流順著阿吉的腳底板往上爬,她情不自禁地起了陣顫栗,——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沒錯!
她被常賀抓來了,然後剛才他還說要拿她當籌碼!
——真好笑!她有什麼價值呢?
她就是個啥也乾不成的小孩子!
這麼一認定之後,她渾身繃的沒那麼緊了。畢竟,她對他們的目的有數了。飯菜的香味還在持續不斷地誘惑著她。她連吞了幾下口水,腳步不覺地挪動。
自己的小命已經被他們拿住了,如果要殺她,不見得還要下毒吧?
她還得留著命逃出去呢,彆到時候還沒等到逃,就先餓死了。
算了,她還是吃點兒吧。
她走到桌子旁,看了兩眼,小心地拿起一塊春卷嘗起來。除了兩樣點心還有粳米飯和三道菜,數量不是特彆多,她吃了卻綽綽有餘。而且看起來做的也很精致。盤子都畫著精細的花紋,而且是釉下彩。這可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
她回頭打量屋裡,這樣的裝潢和擺設,到底是什麼人家呢?
起碼,肯定不會是常家!常家全都被查抄了的!
“怎麼樣了?”
一碗飯吃了八九成,門外又有了聲音,不是那粗嗓子了,而是——是日間那兩個人!
——是那“常爺”!
阿吉慌忙地撂下了碗筷。
站起來時門就開了,這回進來的隻有那“常爺”一個人。粗嗓子在他身後把門掩上了。
“吃飽了嗎?”“常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