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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321 字 6個月前

我放出去的。”

韓陌不知說什麼好了,或許等他繼續說下去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誠如世子所猜,常賀投奔的那個孫雄,除了名字之外,我們一無所知,更是不知從哪裡找起。所以我就想了個主意,放出了風聲,在這裡等等看。”

韓陌凝思:“常蔚死期隨時可定,但他還慫恿著常賀去尋那個孫雄,以及他帶走了的東西也很神秘,這麼看起來,案子確實還沒有水落石出。隻不過,大人有把握他們會上鉤麼?”

蘇綬望著窗外:“會不會上鉤,等等看不就知道了麼?”

韓陌隨著他目光往外看去,月光下隻有清風在動,餘則靜謐如常。

第339章 誰還有蘇家的本事?

依約等候在茶館外馬車裡的蘇婼以車簾為擋,聽著路人行走的動靜。

護衛奉韓陌之命回來傳話:“蘇大人不知何故,十分神秘地把世子引進了小巷,方才根據他留下的線索得知,他們竟是抄暗道去了大理寺衙門。”

蘇婼微頓,旋即說:“還有什麼人去了?”

“隻有世子和大人。”

蘇婼擺手:“去衙門外。”

昨夜韓陌就說過蘇綬約他前來興許是為了審案,蘇婼故此才想跟來看看。沒想蘇綬竟然還做得如此神秘,難道今夜的審訊還要有什麼古怪嗎?

衙門西側有個夾巷,巷口種著兩棵古木,正好泊輛車。停穩後她仍與先前傳話的護衛道:“你去找世子,有消息勞煩你再出來告知我一聲。”

那護衛笑著抱拳:“姑娘客氣,您有吩咐隨時直說便是。”

而後也不待蘇婼回答,迅速隱匿在夜色中。

月上當頂,四麵更加靜謐,反倒是蟲兒們漸漸出巡,一聲聲清晰入耳。

窗戶下支了張小桌,一壺碧螺春已喝過兩輪,小桌兩端坐著的人神思更加清明。

蘇綬應該原本就屬於不多話的人,韓陌現處於微妙的心態裡,惟恐說多錯多,也沒有怎麼說話。

直守到外麵傳來了三更天的梆子聲,見蘇綬側首去看庭院,他才問道:“時候並不早了。想必要來也該來了。”

蘇綬點頭“嗯”了一聲。

韓陌又道:“即使來人果真來到,他又如何能進得了天牢?”

他在東林衛年餘,知道想硬闖大理寺的天牢幾乎是不可能的。牢中有著一等一防衛機括,真有那麼一絲一毫的機會,難道常蔚在事發之前不會未雨綢繆,提前給自己打點好來劫獄的人嗎?

見蘇綬看向了自己,他頜首道:“在下實在是不解,大人既然信任在下,讓在下來了,還請解惑。”

蘇綬道:“世子可還記得袁清留下的那個銅箱?”

韓陌點頭:“當然記得。那個銅箱已經從袁清的青梅處找到了。”

“所以說世子第一次拿著來到蘇家的銅箱,是個假的。為什麼假的銅箱也做得那麼精密?為什麼羅智又能得到那麼一個銅箱作為煙幕用以迷惑?”

韓陌沉%e5%90%9f:“這個問題,蘇姑娘也曾提出過。”

“她怎麼說?”

“當時她的推測是,或許羅智一黨當中,有個製鎖技藝同樣也很不錯的人。”說到這裡他岔了個話:“蘇姑娘應該是當今天下鎖道機括技術最精湛的高手了,這些問題,大人還從來沒有與蘇姑娘交談過麼?”

行家就在自己家裡,這當爹的,可真是讓人不知怎麼評價了!

“韓世子跟令尊令堂的關係,應該極為融洽吧?”蘇綬緩聲說,“從國公爺對世子的寬容就能看出來。令尊的管教能如此鬆弛,應該跟他與他的尊長相處方式不無關係。

“可是我不同,我從小到大,是在刻板的家庭氛圍裡長大,身為長子,我承受的教育之嚴苛,也許比很多刻板人家還要嚴重。

“實不相瞞,即使知道婼姐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如今也學不會如何與她平等的交談。

“換句話說,我如今還不知道該怎麼卸下父親的身份,僅僅把她當成那個名震天下的‘鬼手’來對待。”

他這麼一說,韓陌倒不知如何接話了。

“說回正題吧。”蘇綬給他斟滿了茶,接著道:“我的推測,其實跟婼姐兒的一致。因為當日在研究那假銅箱上的鎖時,我發現那鎖的構造,其實與蘇家鎖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我確定那不是蘇家出品,因為蘇家的鎖都是成批出的。

“之前我猜過是‘鬼手’做的,但是鬼手若為他們所用,應不會再在市麵上賣鎖,加之沒多久鬼手就自己暴露了身份。有了這些前提,那就隻能證明他們有個這樣的人,擅長製鎖,而且,習的還是蘇家這一脈的路子。”

“蘇家技藝可曾外傳過?”

“從來沒有。”蘇綬搖頭,“蘇家連女兒都不得學習鎖技,怎麼可能外傳?即便女眷們有時見樣學樣識得些許本事,能夠認得出鎖的樣式已經頂天了,絕對不可能還讓餘力帶出如此技藝出眾的徒弟來。”

韓陌聽得皺起了眉頭。蘇家的祖訓之嚴他是知道的,蘇婼也一再跟他講過,所以蘇綬的話他是相信的。那這樣問題就來了不是麼?既然蘇家沒外傳,外人又怎麼學會了呢?

“會不會是彆處學的,但鎖器一道構造路數差不多,所以看起來像?”

“不會。”蘇綬篤定地說,“蘇家的技業,自有些不能與外人道的特彆所在。”

韓陌沉思,片刻後他驀然抬頭:“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說有此人在,今夜將來之人就能闖入天牢?”

他話音落下,窗外燈籠忽而就晃動了一下。

作為練家子,他原本鬆弛的腰背立刻就繃直了起來,目光也變得銳利。

蘇綬看了眼月光漸隱的院落,看向對麵道:“看這番光景,你我這一趟不算白等了。”

韓陌無聲點頭,像股輕煙一樣站起來,而後躍出窗,藏身在了屋簷下。

蘇綬把手上的茶喝了,也起身朝著隻有隱隱光亮的天亮甬道走去。

牢獄之中有好幾條道,這裡是通往常蔚獄中最長最繞的一條。

常蔚在最深處,四麵都是石壁,有單獨的一道關卡封鎖。

這是欽犯獨有的待遇,不到行刑那日,他走不出這裡,哪怕審訊也須在此進行。

牢獄是在太祖手上就改建好的,自然請的是蘇家曾祖爺出的手,蘇綬自然也知道這一路上的機括該如何打開。

甬道的最深處,就是石壁。

一扇鐵水澆鑄的門截斷了去路。

蘇綬不緊不慢繞到門的左側,站在陰影裡。

石壁之內沒有任何聲音傳來,即使常蔚拖動著鐵鏈,正伏地去夠那隻翻倒了的水壺。

看守欽犯是有門道的,這裡的犯人既不能死,又不能讓他過得太舒服,隻有那些在牢獄裡待得年數夠久的獄卒才能勝任。他們知道如何使人像喪家犬般沒有尊嚴,如何絕望到極點又把人往回拉一拉,就比如眼下,常蔚從昨夜到現在,還沒有喝過一口水。

一天不喝水死不了人,但難受啊。

牢裡的水壺是昨天蘇綬他們帶來的,雖然沒有光,但先前獄卒來送飯的時候,他趁著光亮估摸好了位置。如無意外,應該還有一點水。

他使勁地躬著身子,把手往前伸,可惜還是差一點。他再用一點力,腕上傳來火辣辣的刺疼,可惜總是差了點。

這時候一道沉而啞的聲音夾雜在鐵鏈拖動之下,不覺傳到了他的耳腔裡。

他把頭抬起一點,隨著火折子亮起,一雙銀線繡著吉祥紋的雲履就停在眼前。

第340章 彆和我玩心眼子

常蔚目光停在這雙腳上,隨後竭力地往上抬眼,而對方彎下腰,已經把他麵前的水壺捧了起來。.思.兔.在.線.閱.讀.

“侍郎受苦了。”

這聲音清越緩慢,讓人聯想到山澗緩緩流淌的泉水。

水壺打開來,壺口湊到了常蔚嘴邊,手的主人一雙如清泉般透亮的雙眼也從黑色頭套的眼洞後露了出來。

常蔚喉頭滾動了一下,而後垂眼把水咕咚喝了幾口。

被潤過的喉嚨立刻喘上來幾口粗氣,常蔚退坐在地上,直勾勾地望著他。“你怎麼來了?”

來人把茶壺收回去,蓋上蓋子。“侍郎都進來半個多月了,我若再不來,實在有些不近人情。你最近好嗎?”

常蔚咬牙:“你覺得我好嗎?”

來人低笑了一聲,左右看了看地下,他說道:“是不太好,這些奴才們,從前削尖了腦袋也不見得能見侍郎一命,如今侍郎大人一朝為囚,就瘋狗般地撲上來踩壓。侍郎是天子門生,是讀聖賢書出來的科舉進士,哪能受這般狗奴才這等侮辱?你是真受委屈了。”

常蔚咬著腮幫子,看著他身後已然重新關上的門,問道:“這天牢裡的機括,竟然也難不倒你?”

“也不是。也費了挺長時間。這是蘇家曾祖爺親手改建的,很傷腦筋。”

“但還是讓你破開,進來了。”

“因為我本來也隻是想試一試,但沒想到,事實上這機括也沒有我想像的難。比起我所預想的構造,少了兩道機括。”

常蔚默半刻,再問:“你今夜為何會來?”

“你真不知道麼?”那人微微挑起了尾音,“不應該啊。今日街頭巷尾都傳遍了,這你還猜不到我會來?還是說,你對這關卡太有信心,認定我就是進不來?”

常蔚麵肌抽[dòng]:“外頭傳什麼了?”

“嘖,”麵罩下的雙眼皺起了眉頭,“昨夜蘇綬沒來過?”

常蔚微頓,旋即目色一變:“你是因為這件事而來?”

“難道不應該?”這聲音又挑高了,“我小看你了,這才多久?沒想到你就連一個蘇綬都扛不住。”

常蔚臉色有些發白:“我並沒有說什麼要緊的!”

“可是外頭連常賀帶了什麼來找我,都傳開了。”

“真不是我說的!”常蔚抓緊了鐵鏈,“是蘇綬猜出來的,不管你信不信——真的是他知道的!他不但知道虎符,還知道我背後有人,他知道我還有同謀沒有抓到!”

“蘇綬?”那雙眼眯了起來,“你說的是蘇家那個溫吞又懦弱,窩囊到連羅智也能隨便拿捏住的蘇綬?”

“是他!那都是他裝的,他實則一點都不窩囊懦弱,他的城府深到你我都難以想像!”

“不可能。”

“我沒有半字虛言!”常蔚抓住了鐵鏈的雙手青筋直爆,“蘇綬完全不是你我想像的那樣,甚至他那個閨女——他女兒也不容小覷!”

“那丫頭我知道,”那人直了直身,“你栽在韓陌手上,方枚則栽在了她的手上。嚴格說起來,那天夜裡從方枚進入防衛署取兵器開始,他們就占據了贏麵。”

“沒錯,他們都不簡單,蘇綬雖然不如他們醒眼,可他知道的東西卻很多,我至今都不知道他掌握了多少!”

那人看著他辯解,直等他說完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