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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303 字 6個月前

一眼後下了台階。“算你聰明!”

韓陌道:“你去哪兒?”

蘇婼頭也沒回:“我該去辦我的事情了!”

韓陌收回目光,把這張寫了地址的紙交給護衛:“即刻去那個村子,打聽看看什麼情況!”

說完他又轉向蘇祈,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說道:“明兒到我衙門來,我送你個東西。”

蘇祈跟上去:“您要送我什麼?”

“你來了就知道了!……”

……

三司最近專審常蔚一案,在押的一批參案人員相繼被提審。方枚等人倒是都交代了出來,但常蔚至今為止卻隻字不肯吐露,審問的人都換了好幾批,乃至刑也上了,終究無用。

下晌皇帝把蘇綬和鎮國公都傳到了乾清宮,問了番進展,而後就列了一堆理由,把主審的活計交給了蘇綬,命鎮國公全程協助。

蘇綬屢受算計,已懶得掙紮,接了下來。

出了宮門與鎮國公到了大理寺,研究了一番此前的審問細節,而後就入大牢去了一趟。身處囹圄之中的常蔚發衫淩亂,囚衣上血跡斑斑,盤腿坐在牢籠一角,垂眉耷眼,昔日風光全然不在。

蘇綬二人站在外頭,並沒有急著開門審問,觀望片刻後即離去。

皇帝既然下了禦旨,那麼他的目的肯定是要常蔚交代出所有內幕,而不是掉他們例行公事。

他是怎麼陷害薛家的,為何要這麼做?薛家的案子是其一,其二就是他盜取兵器的動機。這些事通通都要弄清楚的,而且,常見案子還是基於薛榮一案發生,也就意味著在審查的過程中絕對不能再出現不實的情況。

回到府裡時已月上中天。府內四處安靜,空氣裡有淡淡的菊花香。

廡廊下的花架上,擺著幾盆盛放的山菊花。他停步看了會兒,摘下來三枝,持著往西跨院方向走去。

祠堂設在西跨院,月上中天的這個時候,除了風聲與蟲鳴聲,再無一絲彆的雜音。

“老爺……”

跟隨在身後的吳綜略微不解的看了看他,又看向麵前閉上了的祠堂門。

蘇綬卻沒有理會他,而是示意他叫人來開門。

祠堂前的晚風都透著一股幽森的味道,很快來人了,門推開,又點上了燈籠和燭火。

蘇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密密麻麻的,在麵前列了一排又一排。

蘇綬把人揮退,在靈前蒲團上跪下來,先自緩緩叩了個頭,然後直起身來,把三枝菊花擺在謝氏靈位旁。

如同上次一樣,他摩挲著靈位上謝氏的名字,掏出袖中的帕子,將排位鏤花裡頭的些許灰塵仔細的拭去。

而後,他拇指落在謝氏的姓氏上,隻輕輕一摁,那靈牌後方竟然又彈出來的一塊牌位,那上麵刻著的名字,赫然是薛容……

隨著機括的卡扣回歸原位,牌位的全貌露了出來。蘇綬凝目而視,突出來的話語低到隻有自己才能聽得見。

“閣老,常賊已經歸案,但他藏在肚子裡的秘密太多了,如若他抵死不言,離薛家昭雪便還需費一番周折。

“學生已領皇命,現可直接審問常賊,您在天有靈,在提審他之前,還請指點指點學生……”

第313章 夫人

蘇婼立在門外花叢後,抿唇望著靈案前的蘇綬。

“大姑娘,小的沒誤事兒吧?”

洗墨悄聲地在耳邊說。

蘇婼瞅了眼他,沒說話。

自從韓陌在柳樹胡同拿到了常蔚誣陷薛容的證據,蘇婼就想到了蘇綬暗中吊唁薛容的那一茬。

無奈蘇綬總也不肯承認這一段,她於是隻好讓洗墨暗中派人在這兒盯著。下晌回府,她把那天收到的匿名信讓人送去給呂淩,等待回音時洗墨就來報訊了。

眼下雖然聽不到蘇綬在說些什麼,但他在謝氏牌位上的動作,蘇婼是看到了的。

從大理寺回來,他就直接來了祠堂。連續兩次如此行止奇怪,他卻始終都在回避蘇婼的詢問,而且眼下隨著常蔚的被捕,朝野上下的風聲也很不同了,他依然如此諱莫如深,這究竟是為什麼?

正在心念搖擺之間,前邊廂忽然走進來一個人,到了廡廊下與門口,手指的吳綜交談起來,而後吳綜又進了祠堂之中,在蘇綬耳畔低語起來。

很快,蘇綬伸手把麵前恢複原樣,站了起來。堂前燭光搖曳,他走出去,隨著方才前來的家丁離開了祠堂。

蘇婼等到四處安靜,快步進內察看了一番先前的牌位,謝氏的牌位裡麵還有機括這是讓人沒想到的。謝氏出事在前,薛容出事在後,蘇綬想祭拜薛容,當然不能堂而皇之的擺在麵上。於是他就做了這個機括掩人耳目,但為什麼是謝氏的牌位呢?難道是因為彆的牌位都是祖宗,他不敢動?

蘇婼把牌位複原,拜了三拜,然後快速地轉了出去。

月白如雪。

樹蔭下蘇綬停在一名男子跟前。“人呢?”

“已經安頓好了,就等先生示下。”

蘇綬回頭看了眼庭前停著的馬車,走過去道:“帶路。”

披著月色,撤去了所有徽識的馬車駛上了無人的街頭。

蘇綬換上了常服,頭上的發簪也換成了普通的烏木簪,他單手支膝,眉頭是一個緊鎖的結。

車輪碾壓石板磚的聲音一直延續到一座胡同深處的客棧前。

等候在門口的長衫男子躬身引著下馬車的蘇綬走上二樓。

走廊儘頭的房門開了,一道纖瘦的身影頓時朝他俯下`身來。

“先生,好久不見。”

蘇綬頷首:“夫人免禮。”

婦人穿著襦衫與馬麵裙,發髻上有為數不多的釵環,她抬起頭來,一張清秀淡然的臉脂粉未施,如同昔日身著布衫遊走於常家內宅,平靜低調。

燈台的旁邊,有一隻粗糙的瓶子,裡頭插著兩枝盛放的荷花,蘇綬看了眼,說道:“這附近沒有種荷的,你這陣子都住在庵裡?”

“正是。前陣子風聲緊,我在庵裡寄住到今日,期間見了先夫過去幾個老友,對了,這些是我從常家帶出來的。”

容嫂拿出一疊簿子信箋,“常蔚與家裡父兄關係並不是很親密,他遺留在常家的東西不多,這些是當天他們出府後我自常賀與常蔚的書房暗中取得的。”

蘇綬接在手上,翻閱了一會兒後他點起頭來:“很有用。看來常賀在逃走之前並不知道常蔚的陰謀,但他參與了羅智一案,不算無辜。”

他合上薄子,緩聲道:“如若常賀歸案,光他自己身上的案子,也夠他喝一壺。這一程,你辛苦了。”

“我不苦。”容嫂搖了搖頭,“隻要被牽聯的人能沉冤昭雪,這些算什麼?常蔚一黨作惡多端,薛家一門數十口人,還有那麼多的門生近親,哪一個不是無辜的?隻是眼下常家這邊已無用我之處,接下來的事情,就要拜托先生和諸位賢士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蘇綬坐下來,問道:“早前聽說你把子纓寄放在他人處,她現下如何?”

容嫂聞言看向他,隨後道:“她運氣不錯,我走後出了點事故,而後就被人接到官宅裡照顧著了。那家的小姐待她很好,那戶人家也十分端正,這也是我能夠沉得下心留在常家行事的原因,就是這位小姐解除了我的後顧之憂。”

“哪家官宅?”蘇綬問她,“可靠嗎?”

容嫂深幽:“極之可靠。可能除了他們,整個京城我再也找不到更能令我安心的人家了。幾個月下來,子纓已經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比起之前,她長高了很多,也胖了,變漂亮了。完全是她原本留在我身邊時,該有的樣子。”

“如此甚好。”蘇綬靜默了片刻問:“這節骨眼上,他可不能出事。”說完他又問道:“你說的那戶人家,她是否還能繼續住下去?”

容嫂默凝片刻,望著他道:“隻要我們不出意外,她應該就不會有問題。因為那戶人家……”

說到這裡,她話音又漸漸的止住了。這令蘇綬感到疑惑:“那戶人家怎麼了?”

容嫂垂眼:“沒有什麼。我隻是想說他們很可靠,不會有問題。”

蘇綬看向被夜色籠罩的窗口:“最好是這樣。她若有事,我們也對不起她的父親。不過好在,這樣的日子不長久了。眼下為薛家平反的聲勢已經造起來了。隻等常蔚一認罪,大勢便將定下來。”

容嫂頜首:“我聽說大理寺這邊,皇上已有新的示下。”

蘇綬點頭:“今日皇上下旨命我為主審,但在此之前已有多人提審常蔚而铩羽。眼下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我必須親自審出他來,且令他服罪。隻不過我現如今卻沒有頭緒。”

容嫂緩聲道:“常賊異常狡猾,我是萬萬沒想到,那關鍵時刻他還會把常賀送出去。若早知如此,我就該把常賀拖住在常家了。”

“事已至此,說這些都晚了。你我並非大羅神仙,很難做到算無遺策。”蘇綬說完這席話後又道:“夫人所以為弱質女流,但在捉拿常蔚歸案一事中功勞甚偉,眼下蘇某人還有一事相求,還想勞煩夫人相助。”

容嫂立刻道:“有什麼事先生儘管說,隻要我能出力的地方,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第314章 再入虎%e7%a9%b4

蘇綬緩了緩語氣:“也不至於如此嚴重,隻是想到夫人身為女子,或許行起此事來會更加便利。”

“先生直說便是。”

蘇綬默片刻,說道:“如今想要常蔚招認,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從他妻兒這邊下手勸服,一是以他自身安危相壓。他已經放走了常賀,連其妻也未透露真相,可見他早做好了放棄的打算,這條路是行不通的。我便打算從他自己身上找切入口。”

容嫂凝眸:“可是常蔚底細已被掏空,隻差他認罪而已,恐怕也再難找到能壓製得了他的東西。”

“先試試看吧。”蘇綬簡短說著,“常蔚劫取兵器隻有謀反一路,但是除此之外他沒有留下彆的左證,況且僅憑方枚所交代的他手上這些兵器,還不足以以謀逆之罪拿住他。常蔚的妻子不知道常蔚所犯之事,不是因為常蔚不信任她,而是因為是夜事發突然,他也沒料到自己回不去。所以我想,常蔚在過往這麼些年裡,多半也交付過一些什麼給其妻予以成為保身。夫人是自常家出來的,又曾為常妻所信任,這件事情,恐怕交給你來辦理最為妥當。”

容嫂凝默片刻:“我在事發當夜出府,數日未歸,走之前又早做了不再歸去的打算,恐怕常家對我有所懷疑了。不過問題不大,寧氏不如常蔚甚多,且如今常家已被官兵把守,至少我此去不會有什麼危險。”

蘇綬點頭:“如今奉旨把守常家的是鎮國公世子韓陌,韓世子此人可信,但為免節外生枝,眼下還不是公開身份的時候,夫人還請記得勿要暴露了身份。”

“我知道。”容嫂抬頭,“先生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