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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293 字 6個月前

?如果不是執意不聽謝家的話,謝家也會設法壓迫老爺就範,對她好點兒,至少也能強迫老爺留在京城,那樣也不至於出這樣的意外!

“前番正院那位出事,我知道姑娘疑心是我,不瞞你說,那件事確實不是我乾的,但是我看到老爺那樣急切的時候,我卻很開心,恨不得那事是我乾的。因為那麼多年太太都太讓他省心了,如今讓徐氏出事,他再死一個妻子,那麼就算讓他嘗嘗‘克妻’的罵名也是解恨的。他太可恨了!”

她梗咽得說不下去,眼淚灑落在膝蓋上,怒火卻仍然透過淚光散發出來。

但與此同時,原先無形中燃燒在空氣裡的一股無名之火卻漸漸熄滅了下去。

蘇婼望著窗上鏤花,半晌道:“靈堂上的爭吵,是因為謝家的算盤讓我父親發現了嗎?”

鮑嬤嬤拭去眼淚,再次搖頭:“這場爭執是為什麼,我確確實實不知道。老爺知不知道謝家的算盤,我更是不知情。不過,我想十成十他是不知道的,因為按照老爺對太太的態度,對這場聯姻的厭惡,他如果知道這場婚事背後還夾雜著這些,他應該會第一時間對付謝家的吧?他沒有理由容忍啊。”

蘇婼未置可否。

蘇綬對謝氏以及這門婚事的排斥,她心知肚明,但蘇綬究竟會不會知情後對付謝家,她持保留意見。因為人前的他,就是一個怕麻煩的人。誰和道他知情卻沒有針對謝家做什麼,是不是因為怕“麻煩”呢?

何況,如果不是因為和謝芸在靈堂爭執這個,他們又是在爭執什麼?

她問道:“謝家要蘇家的鎖器技藝做什麼?”

“我不知道。”鮑嬤嬤使勁地搖頭,“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聽太太說,才知道謝家想要蘇家的製鎖技藝,可是太太也沒說謝家要拿來做什麼。”

“那母親過世之後,謝家為何還要你遞消息出去?他們還沒死心嗎?”

說到這裡,鮑嬤嬤忽然定定地看起她來。

蘇婼皺眉。“你望著我做什麼?”

鮑嬤嬤下意識地看看並不存在有人的左右,說道:“在我回答之前,姑娘能否告訴我,太太這事兒了了之後,你是怎麼打算的?”

蘇婼抿唇不語。

她的打算還隻跟木槿和扶桑說過,之前鮑嬤嬤雖然也是她最為信任的人之一,但因為她年紀大,她省得被嘮叨,就沒說。卻不料她會這樣問。

“我的打算,跟謝家有何關係?”

鮑嬤嬤深沉氣,說道:“這些年老爺對姑娘的疏忽,我看在眼裡,你也感同深受。我知道你最大的願望就是把太太的死因查個水落石出。我也發過誓,太太的死不是我乾的,我也和姑娘一樣想找出來這個人是誰!那麼,在完成這件事後,姑娘還願意呆在這樣的蘇家嗎?”

蘇婼眯眼:“你想說什麼?”

“謝家確實一直還想從蘇家學到這門技藝,當年辦完喪事,大舅老爺走之前,讓我想辦法弄一本蘇家曾祖爺留下的寶籍,可是這些東西都收在很嚴密的地方,我怎麼拿得到?彆說這幾年還讓老爺給發落到莊子上去了。

“但是拿不到,姑娘卻能拿到,我的意思是,要不姑娘想辦法把典籍弄出來,我們把它帶到謝家去!您的外祖父還在世,還有您的三個舅舅,他們當年都很疼愛太太,也一定會很疼愛您的!”

蘇婼站起來,跨步走到她麵前,咬緊牙關望著她:“你這是想攛掇我去當家賊,拿蘇家的傳家技藝當成去謝家的投名狀?”

“不是!”鮑嬤嬤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看來我如今說什麼姑娘都不信我了。可是老婆子我還是要說,我對蘇家有怨氣,對老爺有怨氣,對太太和姑娘還有二爺絕對是掏心掏肺的,我這麼說,隻是希望姑娘能有個依靠!

“留在蘇家,這宅子裡能有誰是你的依靠呢?就算二爺是,他也還小,他還要靠姑娘庇護呢!”

鮑嬤嬤聲音啞了,她扣在地上的雙手,指節因為太用力而成了白色。

蘇婼望著她,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對謝家就更失望了。他們把我母親當成工具,嫁入京師這些年,母親被父親那樣無禮對待,按你剛才說的,他們明明可以強迫父親對母親給予些尊重,但卻因為母親不肯聽從,他們就選擇了袖手旁觀,聽之任之!

“我想在京中傳去母親過得不好的消息時,他們一定還要坐在一起冷嘲熱諷,怪責母親咎由自取。這就是你口中的父兄的疼愛!而你居然還想要我拿著蘇家的東西去討好他們?

“你真是做夢!不管我對蘇家態度如何,也決不會因此去便宜了另一幫勢利無情的小人!”

“姑娘!謝家真的不是您說的這種人……”

“扶桑!”

蘇婼揚聲喚道。

扶桑應聲進來,看了眼屋裡,旋即快步走到蘇婼麵前。

“先把她帶去西邊耳房,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她出來!”

蘇婼吐出來的每個字,冷硬得都像是凍成了冰。

第214章 甜頭

鮑嬤嬤被扶桑半攙半押地從地上拉起來。走到簾櫳下她猛地停步回頭:“姑娘如何對我都不要緊,隻請姑娘務必堅持把太太的死因查明白。隻要凶手正法,老奴就是死也瞑目了!”

蘇婼背對著她一言未發。

鮑嬤嬤失望地垂下雙眸,隨同扶桑走了出去。

背後再度響起珠簾交碰聲時,是扶桑已回來了,她走到仍然定定站在原地的蘇婼麵前,沉沉吸氣,說道:“姑娘坐會兒吧。”

蘇婼這才有了反應,目光從窗上慢慢挪移到榻上,而後提著裙子坐下來:“關押好了嗎?”

扶桑點頭:“都按姑娘吩咐的辦好了。隻是,”她頓了頓,隨後才鼓起勇氣繼續道:“鮑嬤嬤畢竟是老人了,而且還是太太的%e4%b9%b3母,平日裡受姑娘的禮也受得,當下把她關押起來,恐怕不合規矩。蘇家不是刻薄人家,尤其厚待府裡有貢獻的老人,傳出去,也對姑娘名聲不利——奴婢的意思是,就算要這麼做,也總得有個說法。”

蘇婼坐下來,先喝了一口茶。

扶桑伴在旁側,怕她難受,愈發聲調溫軟地說道:“當然下人畢竟是下人,若是犯了錯,姑娘懲治懲治也不算什麼。料想老爺太太他們問起來,鮑嬤嬤也不會敢說實話。回頭咱們便編個由頭罷。”先前屋裡頭的話她在門口沒全聽清楚,卻也聽到了個大概。

蘇婼看著茶杯,還是半晌不語。

這時候門外有聲音,她扭頭,看到蘇祈在門口。

蘇祈對上她目光後便徑直進來,說道:“果然您說的不錯,我扭送了老馮去吳淳那兒,吳淳當即就去稟了二叔,二叔就下令要打他。我連忙攔住,說東西也找回業,就逐他出去算了。二叔也答應了,方才我就打發了遊春兒去攔截。”

蘇婼道:“把他藏好些。”說完她起身進屋,取來兩把鎖鑰:“桂子胡同有母親留下來的一座宅子,把人鎖那兒去,讓洗墨看好他。”

前番她問徐氏拿庫房鎖鑰,徐氏順道把所有的鎖鑰,連同謝氏的嫁妝子單子一道給她了,後來蘇綬並沒說什麼,而此時這些東西正好派上用場。

……

韓陌交給竇尹他們去想搬取文書的轍,這日才到衙門不久,竇尹與宋延就一道來了。

“跟蹤上回去莊子裡買田地的人這邊有了新的消息,叫人叫做薑巡。在世子撞見他的第三日,薑巡又到了田莊上,請裡長出麵斡旋買田,按照我們事先囑咐給裡長的,裡長這幾日正在與他周旋,當然,我們這邊也派了餘照過去,假扮成其中一個佃戶的子弟,與他接觸,正在探聽他們的底,看看他們到底想圖謀什麼。

“然後,羅智這邊盯了幾日,倒是有了個契機,就是不知能否一用。”$$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說來聽聽。”韓陌放下了公文。

宋延接著說起來:“那日阡哥兒宴請陳璿,偏偏羅智也在那裡出現,雖說他們有勾結是已經確認的事,但是,還是顯得有些巧合。我就又去查了查陳璿那日散宴之後的動向,發現他離開酒樓後就在街頭與羅智會合了。同時,羅智交給他一個包袱。陳璿帶著這個包袱,然後又到了武選司員外郎梁靖的府上。”

韓陌道:“你的意思是說,在同一天裡,陳家兄弟倆先後都去了梁家?”

“不但去了,而且那個包袱,後來我去探了探梁家,發現是一些金銀珠寶,其中有些銀錠。”

“這是做什麼?”

“如果我猜得沒錯,羅智想賄賂梁靖,而陳家兄弟是他派去的說客。那天夜裡,應該是陳瑉遊說梁靖未果,羅智又交了那個給陳璿,讓他繼續去攻克梁家。”宋延說著從懷裡取出封文書,“這是在梁靖房中的探得的,就放在他的書案上。這是今夏兵部籌備武選的名單。其中被圈掉的名字裡,有個叫陳元廣的,是羅智的外侄,也就是他的夫人陳氏的娘家侄子。”

韓陌揚眉:“所以,羅智給梁靖行賄,是為了保住他這個被圈掉的外侄入營為將。”

“目前看起來就是如此。”

韓陌起身踱了兩步,而後道:“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對眼下咱們小題大作來說,機會是夠用了。”他看向宋延:“你把這包袱和信拿到前頭去報個案,就說咱們昨夜在寶祥號附近巡查的時候發現有行跡可疑的人,要申請一張令牌去搜查。”

宋延笑道:“甚好。料想林大人不會拒絕。”

等他們去了前方,竇尹走過來:“這裡報了案,羅智很快就要露出馬腳來了。我也先回去,囑人把羅家盯勞些。”

“去吧。”

韓陌打發他走。忽然又想起來:“你再著人把秦燁找過來。最好把蘇婼也叫出來。”

說完他摸了摸下巴。

……

扶桑擔心的沒錯,鮑嬤嬤被關起來後,徐氏立刻表示了關心,並且還是親自過來的。

蘇婼按照扶桑的建議,捏了個名頭應付了過去。徐氏聽後也同意了,畢竟對下人寬厚與縱容下人是兩回事。不過她也還是勸了兩句,讓蘇婼看在鮑嬤嬤侍候過謝氏的份上留幾分情麵。蘇婼也含胡都應下。

鮑嬤嬤走後,蘇婼就幾乎沒有開口說話的意願。

在與鮑嬤嬤攤牌時,蘇婼其實不是那麼相信她就是凶手,但是她身上的疑點卻牽引著蘇婼往這個方麵想。然而蘇婼也沒有想過鮑嬤嬤和謝家都不是凶手,謝家一係列疑點的真相卻是因為他們在圖謀蘇家的祖傳技藝!

這完全顛覆了之前她的猜測。原來她潛意識裡當成親人的謝家並不是正直善良的,他們這麼些年不進京來看她和蘇祈,也不是因為蘇綬從中作梗,是他們壓根關注的就不是她和蘇祈!

蘇婼在窗前坐了一天,直到夜色深沉還沒有靜得下這顆心來。

到了翌日早飯後,蘇祈卻又忽然躥進了屋裡:“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