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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278 字 6個月前

符氏來拜見過楊夫人,楊夫人就招手讓蘇婼到了自己身邊:“這是我侄女兒,小名婼姐兒。婼姐兒,見過陳夫人。”

這麼一番介紹,符氏對蘇婼的態度又更熱情了三分。而她哪裡會知道蘇婼與楊夫人認識才一天!

接待的地方設在鯉魚池旁。陳家是座四進宅子,有著不少仆人。蘇婼第一印象就是挺闊氣的。但也沒到誇張的地步。一座將軍府,隻要不是那種特彆執著於兩袖清風的,要掙下這樣的家業很簡單。

所以暫時沒有異常。

進府的時候園子裡就開始點燈了,一條狹長的河道連接著園子裡的池塘,此時新荷初出水麵,底下遊動著尾尾紅鯉,燈光一照,確實是很趣致。

長條的八仙桌靠水岸擺著,主客圍桌而坐。蘇婼挨著楊夫人,一路聽她們言笑,不怎麼言語。隻是趁陳家下人有事來稟符氏,符氏轉身去應答的時候,楊夫人才在她耳旁說了句:“我聽說你喜歡賞景觀魚,這才帶了你來這兒,你怎麼這麼拘著自己?”

蘇婼心底無奈,她們才認識多久?且地位懸殊,要不是她活過一回,臉皮厚了,不然她能不能有膽量坐在這兒都不好說呢。但是話挑明了,她又隻能領了美意,起身朝座上女眷頜首致意,而後沿著水岸緩緩行走。

楊夫人望著燈下的她款款而行,身態玲瓏得活像個月下仙子一樣,心裡驕傲極了!

這可是她帶過來的女客,而且將來還會嫁給她三個兒子之一——對韓陌她不能太抱希望,暫且也還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反正她很清楚自己的願望就是了。

“夫人來嘗嘗這茶。”

符氏親自執壺替她斟茶。

走到不遠處的蘇婼回頭看了一眼,又看了眼身前亦步亦趨的陳家侍女,彆了那邊廂的言笑晏晏,又繼續往前走起來。

“……快些去備水,我熱死了!”

這時候花徑那邊傳來人聲,腳步聲也像是往這邊來。

“二爺改個道吧,今兒太太在此宴請女客!”

後麵跟來的聲音聽著是下人。

蘇婼左右看看光禿禿的路麵,正待往山石後避避,那腳步聲卻是半點沒受乾擾地到了跟前。

“你是誰?”

來的不是彆人,卻是那天夜裡被秦燁拉著蘇婼追蹤過的陳瑉,他停在花徑上,目光灼灼地盯著蘇婼。

身後跟來的下人忙道:“二爺,這便是太太今夜宴請的女客之一,這位姑娘是鎮國公夫人帶來的。”

聽到“鎮國公夫人”,陳瑉神色方才收斂了些,把負著的手放下來,但目光還是在她身上掃了幾遍,才假模假式地拱手施了個禮:“在下唐突了。敢問姑娘怎麼稱呼?”

瞅瞅,阮氏費儘心機,要給她女兒嫁的就是這種貨色!

蘇婼默聲不語,頜頜首就轉頭走向楊夫人她們那邊。

陳瑉探頭張望,而後問身邊人:“今兒來的都是哪些女眷?”

楊夫人見蘇婼又回來了,便問:“怎麼了?”

她沒養過女兒,這可是頭一回帶小姑娘來串門,這要是招待不好了可咋整?

蘇婼坐下道:“沒什麼。”

楊夫人可精明著呢,這步履匆匆地,還這麼惜字如金,能是沒什麼?一轉頭隻見前麵漫步過來了人,旁邊下人卻也正好上前來稟道:“太太,二爺來請安了。”

一席人都看去,便見陳瑉臉上掛著笑,四平八穩地走到了桌子旁側,躬身來施禮:“晚輩給各位夫人行禮。方才從校場歸來,聽說家母在此宴請,特地過來拜會。”

楊夫人光一瞅就看明白了,這小子來的方向正和蘇婼回來的方向一致,而且時間上也就差著前後腳,合著方才是讓蘇婼給撞見了!

心裡便有些不高興,明知道家裡專門宴請女客,這家夥還在周圍繞,聽著人在這兒,不回避離開卻還巴巴地送到跟前來,這陳家家風可見一斑了!

便與符氏說:“敢情這是令郎。這眉眼長得可真俊。難得這麼巧正好來了,要不加個座兒,坐下同席進膳?”

旁邊廣恩伯世子夫人寧氏知道她是個爆脾氣,這明著是說反話,擠兌陳家沒規矩呢!心裡也氣,這國公夫人平日在應酬上一向隨心所欲,看得上的人家她可以不請自到,一般人那是下再多帖子她也不見得搭理。

今兒這遭來,那還是看她寧氏的麵子!

誰知道符氏這個糊塗的,竟然連個小子都管不好!明知道有小姐在這兒坐著,怎麼能連通報都不通報,就徑直上來呢?

當下滿臉的笑容也跟著收起來了。

朝符氏督了一眼道:“今兒你們家這禮數可真是周全。”

陳家彆說跟韓家比地位,就是和廣恩伯府比也差著一截。臉上早就火辣辣的了,克製住往陳瑉處投去一眼:“這裡頭哪裡有你侍候的份?還不趕緊回屋去?”

陳瑉稱是,卻還是慢吞吞地往蘇婼臉上睃過一眼,才退身離開。退到燈光漸暗處,又還是在回頭張望。

楊夫人咚得把茶盅放在案上。

這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夠讓在場人心裡一跳的。

第198章 跪拜大禮

符氏提著心口:“夫人……”

楊夫人望著她,又看向蘇婼,把茶又端起來抿了一口。放下時又麵色如常了:“看令郎穿著打扮,像是也承了陳將軍的衣缽,從小習武?”

符氏從這句話裡艱難地回過神來,像是突然複活了一樣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始回話:“豈敢與他父親相比?不過是練練拳腳,強身健體罷了……”

“這樣吧,你把他叫回來。”

楊夫人此刻的言語神態渾然就是個說一不二的頭領,與先前爽朗可親的樣子判若兩人,令符氏無法拒絕。於是還在一步三顧的陳瑉又被被叫了回來。

“不知夫人有何吩咐?”陳瑉臉上雖不至於露出喜色,但那眉眼卻明顯是舒暢的。

楊夫人道:“我娘家世代行武,方才聽令堂說你也是個練家子,那麼我來考考你。”

一桌人目瞪口呆。她可是來做客的!如今卻反過來要考究主人的兒子武功?但是卻沒有人敢覺得這麼做不對,因為先前的尷尬一幕大家都看在了眼裡。楊夫人要是沒點什麼態度出來,那才讓人心驚。

於是寧氏開始附和:“夫人要考較你,這可是瑉哥兒你的福氣了。楊老將軍在世時那可是能令敵軍談‘楊’色變的驍將呢!如今的國史館的牆上可還掛著他老人家的畫像。”

這麼一說,符氏也道:“上去吧,正好請夫人好好指點指點。”

陳瑉雖然納悶楊夫人的舉動,但也存了要當眾露一手的心思,一心一意道:“還請夫人指教。”

楊夫人指著前方空地:“我看看你的拳功夫腳吧。”

陳瑉頜首,隨後就滿懷信心地擼起了袖子。

腿腳施展開來,倒也隻見其虎虎生威,燈影下`身若遊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蘇婼看了兩眼收回目光,隻見另兩位都看得聚精會神,隻有楊夫人在慢吞吞叉著果子吃,連吐果核都慢吞吞的。

陳瑉有心要表現,就越發的來勁。一個半空飛旋,帶起的風把頭頂樹葉都給撩動了!這是最有看點的招式,陳瑉決定把它耍得帥點兒,落地時一定要驚豔一下在坐各位。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就是沒想到眼看著就要腳跟著地,結果膝蓋處一酸,他原本要以金雞獨立式著地的右腳半路一折,然後就跟屈起的左腳一齊落下來,等挨著地的工夫,他整個人已經呈雙膝跪地的姿勢落在蘇婼麵前……

方才還洋溢著驚豔,讚賞等情緒的座席周圍,頓時一派僵凝!

符氏聽說楊夫人要考陳瑉武藝,知道她是心裡不爽,但考武藝卻沒什麼可怵的,考就考吧,家裡兩個兒子的功夫還是過硬的,露露臉也挺好,正好也能堵了楊夫人的嘴。所以陳瑉耍招式的時候她還有點期待。沒想到最後他竟然來了這一出!

她站起來:“你這是怎麼回事?!”

不怪符氏震驚,眼下陳瑉的模樣看上去就如同匍伏在蘇婼跟前請罪,很明顯是他自己都沒做好準備就跌了下來,可彆提多狼狽了!

蘇婼僵直腰坐著望了陳瑉片刻,隨後緩緩吐氣:“你我都是平輩,陳公子何必對我行此大禮?倒叫我隻能生受了。”說完腳尖不著痕跡往前頭伸了一伸。

符氏神色又是一變。原本都能看出來陳瑉是意外跌落,蘇婼把話這麼一說,就變成了給她行大禮!

一個將軍府的子弟向個小姑娘行跪拜大禮,這像話嗎?!

何況這還是在他們陳家呢!

“還不去扶陳公子起來?哪裡有行完禮讓人跪下去的道理?”符氏還沒氣完,楊夫人這邊卻也扭頭這麼交代丫鬟了。交代完她還要笑眯眯地瞅過來:“夫人也真是有心了,知道我這侄女兒靦腆,成心讓令郎給她逗個樂兒。下次可不必如此了。”

符氏的臉色在燈下看著有些發青,先前說是給個小姑娘行跪拜禮已夠丟臉,如今還被歪曲成成心逗樂子取悅小姑娘,他們陳家的子弟成什麼了?成耍猴的了?

寧氏喝了兩口茶,見火候差不多,出聲來解圍:“這瑉哥兒的身手是真不錯,倒讓我大開眼界了。我們家那小子光愛練騎射,拳腳就不行,改日陳家嫂子安排下,讓瑉哥兒也帶帶我家那混小子,教教他拳腳上的功夫!”

符氏自知這事兒跟楊夫人脫不了乾係,卻又拿她無可奈何,隻能就著寧氏的話吃了這啞巴虧。強扯了扯嘴角道:“哪裡有不能的呢?這是您看得起。”說著又執壺給楊夫人斟起了茶。

楊夫人按著桌子起身:“好了,時辰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說完拉起蘇婼的手道:“多有打擾。改日得閒,我來作東,回請陳夫人!”

蘇婼的絹子掉了。彎腰撿拾起來,才重新與她牽手。

符氏也不敢指望她還會回請,聽了這話心裡也熨貼了幾分,連忙陪笑著起身:“潦草準備了幾個菜,實在不成敬意,還望夫人多多包涵。”

於是出府這一路又熱絡起來。先前的風波被暫時按下,一直到楊夫人他們各自上了車。

寧氏跟楊夫人是不同的方向,出了胡同就已道彆。蘇婼則被楊夫人叫到了她的馬車上,她們可以同行兩條街的距離。

蘇婼一上馬車,楊夫人就說道:“讓你受委屈了。”

蘇婼聞言卻是朝她福了一福身:“有夫人在,絕對沒有人敢給小女子委屈受。”

楊夫人揚眉:“此話怎講?”

蘇婼便%e8%83%b8有成竹地道:“先前廣恩伯世子夫人曾提到夫人的娘家世代行武,而我昨日又曾聽夫人親口提到,您的父親楊老將軍以及母親楊老夫人對夫人您疼愛有加。那麼我想,為了讓夫人擁有自保的能力,他們勢必會從小教授夫人您武功。所以陳公子突然跪倒,一定是夫人暗中替我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