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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298 字 6個月前

了跟前,自懷裡取出帶出來的那疊文書:“鬼手那邊有點線索了。排查了十餘個所有在鬼手手上製過鎖的商賈後,發現當中有個姓盧的,他說跟他接觸的接頭的是個年輕公子,姓秦。這位秦公子跟其餘所有接頭的人都不同,因為他腰上懸著羊脂玉佩。”

竇尹說到這裡,目光已變得深沉。

韓陌凝目三息,猛地把那疊文書抽到自己手上。

文書足有三頁紙,要緊的部份在末尾那張。

幾句話的事兒他反覆看了數遍,然後抬起頭來,轉身直直地望著正隨在蘇纘後頭,跨門出來的蘇婼。

蘇婼邊走也邊看向他倆,就在越過韓陌的時候,胳膊忽被他一把扯住。

蘇婼愣了一下,韓陌臉上浮出惡狠狠之色:“臭丫頭,今兒竟然這樣坑我,趕明兒出來,待我好好跟你算算這筆賬!”

蘇婼回了神,把胳膊扯回來:“韓大人這話好沒道理,我從頭到尾都在配合大人挖袁清之死的線索,怎麼就成了坑大人?要不是我出主意把羅平一家贖出來,恐怕這會還在公堂上扯皮呢。你不謝我就算了,還要跟我算賬?”

韓陌斜眼:“小丫頭片子,跟我鬥嘴皮子,這家人給你們蘇家你要不要?”

“這不是要不要的問題,蘇家哪能跟鎮國公府比,就是我替蘇家要人,人家羅平也不信呐,誰能比得上韓大人這雷霆手段?大人眼界心%e8%83%b8放寬一點,隻要目的達到了,就不要斤斤計較嘛。”

韓陌把文書塞進懷裡,漫聲道:“少跟我囉嗦,明兒午飯後,順天府衙門東側的羅記茶館來,要是敢不來,我便把羅平一家全塞你蘇家去!”

蘇婼也斜眼:“賣身契到了你手上,是留是賣,那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再說了,他還犯了案在身呢,一時半會兒可到不了你府上。大人乾嘛非拉著我呢?”

“冤有頭債有主啊!”

韓陌直了身,坐在馬背上居高淩下地眼著她,簡直把不可一世四個字當牌子掛在了臉上,“你幫我是應該的,因為我今兒是替你們蘇家出氣。但你坑我就不應該了。你剛才也說我們鎮國公府是你們蘇家惹不起的,可你幾次三番你都對我不敬,也是時候找你說道說道了。”

蘇婼想翻白眼。

偏巧這時候蘇纘在門下回頭:“婼姐兒?”

她隻得先答應一聲:“來了!”然後硬著頭皮看回麵前,道:“出來可以,韓大人可彆失約。要是失約了,那日後你再給我安什麼罪名,我可都不能再搭理你。”

韓陌勾唇:“那你放心,我韓陌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失信過誰。”

“是是是,”蘇婼終於把白眼翻過來了,深深沉氣道:“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嘛!論起欺負人的手段,您韓大人幾時讓人失望過呢?”

說完眼看著他變臉,她哪肯傻到再作糾纏?立刻抬步去追蘇纘了。

蘇纘看了眼那邊廂翻身上馬後還在陰慘慘往這邊打量的韓陌,問她道:“你在跟他聊什麼?”

“就瞎聊。他不想收下羅平那一家子來著,我勸了幾句。”

蘇纘聽聞,麵色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不過馬車到了跟前,他沒往下問了。

蘇婼上了馬車,微默之後卻是又掀開車簾往韓陌背影皺眉看去了一眼。

韓陌打馬上了街頭,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蘇婼登上的那輛馬車。

竇尹給他的那份文書還在他身上,“姓秦的年輕公子”幾個字像幾顆炭似的硌在他%e8%83%b8口,他或許敏[gǎn]了些,姓秦的年輕公子,還能腰配羊脂玉的,這段時間不就有個老在眼前躥來躥去的秦燁嗎?秦燁跟鬼手有往來?

這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聯係,秦家情況他還是了解的,秦燁這個紈絝子,自他娘過世後,便自甘墮落,書沒讀成書,武功也沒習成武功,手上幾間他母親留給他的鋪子,還得靠他母親一並留下的幾個忠仆打理。

這種人,怎麼可能跟有著精湛技藝的鬼手有聯係呢?能甫出道就跟在鎖道上稱霸多年的天工坊的技藝媲美——不,甚至有可能會超過當下的天工坊的鬼手,怎麼可能瞧得上他?

鬼手能夠修出如此絕技,定然年紀不輕,閱曆豐富,又怎麼會跟嘴上無毛的秦燁搭上線?

再有,秦燁跟蘇家那死丫頭好得跟一個娘胎裡出來的似的,蘇家這會兒正在找鬼手,秦燁要是認識鬼手,怎麼可能不告訴蘇家?那他不是對不起死丫頭嗎?

他給自己列舉出了許多疑點來試圖推翻這個猜測。但他是個有經驗的捕頭,究竟是與不是,他須得查查。

而最便捷的調查的方式,當然就是直接去問那個死丫頭。

畢竟秦燁對死丫頭言聽計從,甚至都能冒險去偷他爹鎖著的卷宗,他的事還能有她不知道的?……

思緒到了這裡,過往蘇婼遺留給他的那些未解之謎又不覺冒了出來……不管怎麼說,這兩個人之間一定有秘密,是時候去好好探探了。

“走快點!”

他回了下頭,加快腳步。

眼下得先進宮把羅智給收拾一頓再說,哪怕目前還抓不到他謀殺袁清的罪證,憑他收受的那三萬兩銀子,還有蘇家這事,他也逃不掉一頓好罰!

第77章 太輕了吧!

蘇婼知道韓陌不好惹,但事實證明,他其實也沒有那麼橫蠻不講理,不然先前在公堂上,他完全可以不答應她的提議,最終他答應,不正說明他默認了嗎?遇上的時候嚇唬她幾句就算了,怎麼還正兒八經地約她出來算賬?

這家夥應該是有點不對勁。

回到蘇家,蘇纘自去二房,蘇婼直接去了蘇祈房裡。蘇祈自解了那把銅鎖後便獲得了搬去大院子住的優待,如今改名叫倚瀾院。倚瀾院靠近前院,進出府裡很方便。

蘇祈正對著幾把拆開的鎖在抱佛腳,洗墨等人捧著茶水點心從旁侍候。門簾子忽然被撩開,屋裡就倏然靜止下來。洗墨喚了聲“大姑娘”,趕忙迎上前。蘇婼越過他,走到蘇祈對麵坐下,斜眼掃了掃桌上,她又看向麵前的洗墨二人:“去替我辦點事。”

打從她進門起就一直在盯著她的蘇祈立刻道:“什麼事?我幫您去辦!”

蘇婼橫眼:“我的《女訓》呢?”

蘇祈麻溜自炕桌旁取出一遝紙:“在這兒!正準備去送給您,但是聽說您不在府,就擱下了。您看看中不中?不中我再寫!”

蘇婼拿來翻了翻,隻見字跡不算多優秀,倒是還算工整。她合上道:“你身邊有多少個能跑腿的?”

蘇祈拍著%e8%83%b8脯:“包我一起有四個!”

蘇婼道:“你閃一邊兒,讓其餘三個人,抽兩個給我輪流去順天府東側的茶館盯著點兒。如果韓陌或者是他的人在那裡出現,你們立刻來告訴我。”說完她又橫眼掃過去:“招子放亮點,要讓他們發現,我可不管撈人。”

聽她說完後彆說洗墨他們,蘇祈也先愣了:“韓陌?……韓世子?”

“你沒聽錯。”

蘇祈直身:“為什麼?!”

上次在衙門裡被韓陌威脅後留下的陰影還在呢。

“哪那麼多為什麼?”蘇婼把紙遞給扶桑,然後提筆在紙上畫了個鎖樣子,道:“後日的考試,這鎖樣子已夠你過一關了。想平安通過,就老實著,彆給我出什麼夭蛾子。”

蘇祈拿著這鎖樣子如獲至寶,蘇婼的威脅,他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其實蘇婼是心裡不踏實,總覺得韓陌約她這一趟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若直接去盯他——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韓陌身邊的人何其厲害,憑洗墨他們能瞞得過他們眼耳嗎?沒得還壞了事。倒不如讓他們提前去那茶館裡頭防範一二罷了。

到底宮中那邊還有羅智的案子懸著,能不能把羅智來把狠的她也惦記著,出了倚瀾院後她又吩咐扶桑打發人到宮門外去找遊春兒——他跟著蘇綬,倘若蘇綬從宮中出來,他自然會知道結果。⑩思⑩兔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這麼一番操作下來,乾清宮這邊實則已經到了關鍵處了。

羅智先前被韓陌拋出要不要進宮的選擇,實際上已是沒得選擇。皇帝聽完韓陌與蘇綬陳述之後,是非曲直其實已很明白。又或者,韓蘇一方給出的理由以及罪證還太過於充分了些,以至於皇帝幾乎都沒曾打什麼岔,就直接把手上幾本奏折丟到了羅智身上!

“交出賄銀,降職兩級,為兵部主事!”

匍伏在地下的羅智是愣了的。

韓陌也愣了:“皇上!”

“就這麼定了!下去!”

皇帝抬手一擺,鐵麵無私地打發起了他們。

回過神來的羅智麻溜地謝恩。蘇綬默立片刻,遵旨出殿。

韓陌不肯走,等人走儘,上前道:“皇上,不是要拿羅智嗎?他犯下這麼大的錯,那三萬兩銀子都不查查來由嗎?查到了那就是一尾大魚啊,為何要放過他,還要保留他的官籍?”

皇帝抬眼:“查得這三萬兩銀子,又如何?憑這三萬兩銀子,你以為就能拉出你口中的大魚?羅智如今是整個案子裡最明處的一著棋,若是把他擼了,咱們還上哪兒找他們的尾巴尖去?”

韓陌愣住。

“隻要他還在官位上,且還在兵部,給他三萬兩銀子的人才可能真正冒頭。不然的話,很可能也就是揪出來個替死鬼罷了。”

皇帝看著太監撿拾地上的奏折,神情又恢複平靜。“成大事者得耐住性子,朕不催著你結案,你也給朕耐住性子。”

韓陌留守的那片刻,蘇綬已經先出宮了,承天門下等了會兒,見到韓陌出來,他拱拱手:“今日之事,多謝韓捕頭。”

韓陌停步:“來而不往非禮也,蘇少卿不必客氣。”

說完望見他這周身上下一絲不苟,又多問了他一句:“那日我辦城東吳家的案子,偶然聽得京城之中冒出個名聲大噪製鎖高手,號稱鬼手,不知蘇少卿可有聽聞?”

蘇綬回道:“略有耳聞。不過究竟是名符其實,還是虛有其名,還未可知。若是真有良才現世,那倒也是大梁之幸。”

此番拿下羅智,蘇家定要承了韓陌這份情,但終究道不同不相予謀,蘇綬隻想平安順利地傳家,讓蘇家在平平穩穩中實現開枝散葉,壯大家族根基的目的,而韓陌太過張揚,太過耀眼,這與蘇綬的處世哲學是不相符的。彼此的交情,在他看來到此為止即可。

韓陌同樣也看不上他的迂腐古板,扯了下嘴角,點點頭,也不再多言。

“交出賄銀,降職兩級,仍在兵部。”

這十二個字從遊春兒處傳到蘇婼這邊時,已經夜幕降臨。

扶桑木槿聽聞都顯露出好一陣失望:“這不白費勁了嗎?怎麼著也得一擼到底才解恨啊!老爺怎麼總是一味相讓?這樣下去,回頭外人還不得看著我們蘇家好欺負!”

丫鬟們當然是站在蘇家的立場說話,蘇婼也覺得罰得輕,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