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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286 字 6個月前

……

黃氏不知道從哪裡聽說蘇婼昨日被罰,早飯後就挎著一籃子吃食到了綺玉苑。

“李福記的酸梅糕,櫻桃醬;六容莊的話梅鴨掌,胭脂鵝脯;還有我做的羊奶羹,葡萄飲。快快來嘗嘗。”

蘇婼才從榻上下地的功夫,她就已經把這些一樣樣的擺在麵前炕桌上了。她逐樣的看了一輪,讚道:“二嬸如何生出來這樣一雙巧手,簡直是集齊了世間女子所有的長處!”

黃氏翹起蘭花指,拿起一塊鴨掌塞到她嘴邊:“這算什麼呀?小時候我一個人做出過一整桌飯菜。”

蘇婼好奇:“黃家那麼多下人,還舍得讓二嬸親自下廚呢?”

“我喜歡嘗百味,自己親手做才有意思。在吃字不講究的人,往往做飯也是做不好的。”

蘇婼去過黃家,知道黃家的情況。說起來,黃氏也是早早喪母,他父親倒是沒有再娶,隻不過身邊有個姨娘。黃氏有曾為當朝名士的祖父和祖母護佑,幼年到也過得平平順順。就算與姨娘有些齟齬,然姨娘也在她出嫁之前死了。她最大的不如意,反倒是來自出嫁之後丈夫的渣。

她吃完那個鴨掌,問道:“還有兩日就要給府中子弟們考試了,禎哥兒準備的怎麼樣了呢?”

蘇禎十一歲入府,如今已經十五歲。既然決定了參與這場考試,那他自然是要知己知彼。讓蘇祈過關是肯定的,要拿捏的是過關多遠的分寸。

此外,謝氏是死在蘇家的莊子上,雖然他一直都不想去挑明這個心思,但理智上她知道這是繞不過去的。謝氏一個內宅婦人,常年足不出戶。就算在莊子上住著,不如在城中拘謹,她也從未隨意在外走動,更不要說與人結仇,引來殺身之禍。

所以,凶手最大的可能還是來自於蘇府。隻是蘇府上下這麼多人,很難輕易判斷出來誰有嫌疑。

如果非得要指出第一個的話——蘇禎應該排得上號的。

升米恩鬥米仇的警示蘇若前世了解過很多,蘇禎是蘇家的養子,他吃蘇家的,穿蘇家的,還能夠得以冠上蘇家大少爺的排行。蘇祈他們目前享用的,蘇禎都能夠享用到。但他到底不是嗣子,將來他能夠從蘇家得到多少家產,隻能憑蘇纘決定。如果蘇讚將來有自己的親生子,那他能得到的就更少了,就算什麼都不給他,他也無話可說。

一個家破人亡的孤兒,在陡然過上了這樣的富貴日子之後,他的心中真的會沒有一點起伏嗎?他不會憂心將來自己的處境嗎?

蘇婼憑著自己一顆曆經滄桑的靈魂,不願輕信。

三年前謝氏出世的時候,蘇禎已經十二歲了。十二歲的他高大強壯,絕不是蘇祈那樣的弱雞可比的。謝氏嫁妝豐厚,又沒有丈夫在身邊相護,他如果見財起意,對疾病產生的謝氏生出點什麼歹意,不算聳人聽聞之事。

又或者他是出於想要鞏固自己的地位,想藉著暴雨和洪水,把謝氏和蘇祈一並害死,也不是說不過去。要是連長房都沒了兒子,他這個二房的養子豈不是更重要了?

不管是怎麼樣,她決定先從蘇禎入手,攪動攪動蘇家內部。

“他呀,”黃氏聽了她的話,搖起頭來,“以往每次到是都能過關,這次增加了難度,他能險險過去就不錯了。”

說到這裡她轉了話鋒:“張閣老的壽日,邀請了咱們家,到時候你也跟著一道去吧。”

“姑娘,‘茶’來了。”

這時候扶桑端了茶進來,並朝蘇婼使了個眼色。

蘇婼不動聲色的放下帕子。“我才挨了罰,就不去湊熱鬨了。——我從莊子裡帶了些佃戶們製的蕈子醬回來,二嬸先坐著,我去拿些來給您嘗嘗。”

第70章 招來了不該招的人

蘇婼到了外頭,扶桑便上來道:“秦公子有信來了。”

蘇婼把信展開,秦燁來信自然是把昨日交代之事辦好了,蘇婼雖然與他私下接觸是在莊子裡養病時,但實際上倆人的交集卻是從秦獲帶著家人在南郊彆院小住開始——是秦家在那裡給府裡的姑娘辦宴,蘇婼沒有收到帖子,因為沒交情。

但是她卻偽裝成鎮子裡的鎖匠被秦家仆婦帶進去開過鎖。之所以去,當然也是為了賺錢,畢竟秦獲雖然風流,卻出手大方。

這種內情怎麼能為外人道呢?

還有回城之後幾次被韓陌撞見她與秦燁在一起,兩家姑娘之間連宴會都不互請,但他們倆卻交情這麼好,怎麼說都不正常吧?

秦燁想了一夜,給出了辦法:認識是早就認識的,從前謝氏在時他們就認識了,而且是雙方母親都曾有交集。反正大家母親都不在了,這種謊說起來是戳不穿的。如此也正好能解釋,日後秦燁為何會幫蘇婼查她母親的死因——正是因為雙方母親互有交情。

事情有著落了,那眼下該正視的就是羅智。這廝之陰險卑鄙,不讓他栽個跟頭著實讓人心頭不順。但蘇綬直到眼下都沒動作,估摸著是打算吃這個啞巴虧,不去交惡了。可是他不還擊,羅智就會罷休嗎?真是天真。

看完信後蘇婼默了會兒,把信還給扶桑,去取覃子醬。

……

楊佑辦事還是利索的,韓陌晌午吃了飯剛回到順天府,他就帶著四個人,到衙門裡找他來了。

“這就是昨日在蘇家鋪子裡滋事的幾個惡賊,小的已經審過了,他們也都招了,但是還沒鬆口招出羅智,小的怕耽誤時間太長,就直接把他們弄回來了。”

韓陌聽到這裡,把馬鞭往椅子上一丟,不說二話:“拖出去,上笞刑!”

上板子打那就簡單了。板凳架好,棍子拿好,沒一會兒,院子裡就傳來鬼哭狼嚎聲。

半盞茶的工夫,聲音停了,楊佑走進來:“世子,招了!那個絡腮胡,承認就是羅智指使的,他讓他們去攪和蘇家的生意,還說讓他們想辦法把天工坊的名聲給整臭!”

韓陌把剩下半盞茶喝完,捏著杯子在手上轉了兩下,然後重新拿起鞭子,起身道:“去羅家!”

羅家這邊,羅智剛端起碗筷準備吃飯。

家丁來報說“韓世子來了”,他手一抖,一碗湯差點沒砸到腳背!

他站起來:“他來乾什麼?”

“不知道,隻是說要見羅大人。”

羅智站定片刻,還是提著袍子走出門來。

韓陌已經被迎進了廳堂,正負手站在堂中,仰頭看堂上的匾。羅智看到他手裡握著的馬鞭,喉頭緊一緊,走了進去。“不知韓大人駕到,有失遠迎。”拱手施完一禮,他又直身打量,“韓大人大駕光臨,可是尋羅某有何要事?”

“羅大人,”韓陌轉過身,“剛才我在順天府,接到了一樁案子,是四個人在街頭互毆,審問得知,原來這幾個人是分贓不勻,大打出手。

“我便問了問這贓款的來曆,他們卻說是羅大人給的。說羅大人給他們錢,指使他們去蘇家鋪子鬨事,還指使他們搞臭天工坊的招牌!

“我聽他們說得離譜,想蘇家向來本本份份,哪裡能招惹到羅大人?這當中必有緣故,八成是羅大人得罪了他們。於是我特意趕來問問,想知道羅大人一介京官,是怎麼連外頭的混混都能得罪上的?”

羅智一番話聽得心驚肉跳!

昨天那件事他明明針對的是蘇家,事敗之後,也一麵在留意蘇家到底會想出什麼後手來反擊,但是直到現在蘇家都沒怎麼著,怎麼反倒是把他小閻王給招來了?關鍵是他還抓到了昨日被拍過去滋事的人?!

他深吸氣:“韓大人,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我幾時指使過人去針對蘇家鋪子?你不要血口噴人!”

韓陌也不囉嗦:“把人帶進來!”

一陣腳步聲,幾個鎮國公府護衛拖著幾個人就走進來了,人還是活著的人,但是腰身處血跡斑斑,這模樣卻也很觸目驚心了!

羅智是個文人,幾時見過這陣仗?當下道:“韓大人!這幾個人我不認識,你把他們弄進來乾什麼!”

“羅大人,你怎麼能不認識我們!你派家丁從賭坊裡找到我,說幫我們還賭債,讓我們按你說的去做,隻要能搞臭天工坊的名聲,怎麼做都可以!昨日我們在蘇家鋪子裡碰了壁,你還給了我們四十兩銀子,讓我們平分,這事你難道都不認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說話的是絡腮胡,指控完羅智後他又猛地看向他身旁的家丁,指著他道:“就是他來找的我!他叫羅平,你問他是不是叫這名字,便可知我有沒有說謊!”

絡腮胡死也沒想到替羅智辦趟事還能落到小閻王的手上!小閻王的名號,可不隻是京城白道上的人對他避之不及,黑道上的看到他,也得繞上三裡路!

他們進衙門沒片刻工夫,就挨了十幾杖,挨完打招了供,又馬不停蹄地被抓到了羅家,他都這樣了,他還能幫著羅智說話嗎!

他手指頭伸向羅平的當口,羅智與他身後的家丁就同時變了臉色!

韓陌看到家丁想逃,下巴一揚,身旁的楊佑就把他抓了過來,一腳踢在他後膝彎。

家丁應聲跪下!

韓陌抬腳踏著旁邊椅子,手肘支著膝:“羅平?”

家丁抖瑟不止,牙齒咯咯作響,沒有回出聲音。

羅智衝到跟前來阻止:“韓陌!你竟敢在我羅家行凶?!”

韓陌看也沒看他,自懷裡抽出一張紙,嘩地抖開在他麵前:“我是奉公執法,哪來的私下行凶?這是順天府林大人親自簽下的緝令,羅大人看清楚了,要是再嘰嘰歪歪,那可就算是妨礙我辦案,到時候可又將罪加一等!”

羅智完全被鎮住,瞪眼看著這一切,連呼吸都不敢亂吐了!

“都指到你頭上了,就招吧。”韓陌望著地下,“我最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浪費我時間。”

羅平伏在地下,抖得怕是連眉毛牙齒都要掉下來,但也扛不住他這一步接一步的威懾,咚地叩了個頭,他道:“大人明鑒,跟我們老爺無乾,都是我擅自主張辦下的!跟我們老爺無關啊!”

“那就是說你一個下人都能隨手拿出幾十上百兩銀子來。”韓陌笑了,把腿收回來,“把人帶回衙門,好好審審!我倒要看看羅大人究竟有多大的進項,能讓他一個下人都動轍拿得出上百兩銀子!”

第60章 罪證都送上門來了

護衛們衝上來拖人,羅平慌了,羅智也慌了!小閻王這是要來真的呀!

羅智立刻軟了語氣:“韓大人且慢!咱們有話好說!”

韓陌會是那種好好跟你說話的人嗎?他看著楊佑,這邊廂羅智說話的工夫,護衛們就已經押著羅平往外走了。

羅智當真急了,提著袍子追上去,又哪裡追得著他!

……

東安街鋪子這事,是羅智指使的沒跑了,蘇纘幾番主張蘇綬去要個說法,蘇綬卻沒點頭。他心裡不氣嗎?但氣有什麼用?倘若羅智僅僅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