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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青銅穗 4330 字 6個月前

五地染病。”

蘇婼點點頭。

既是明日就回來,那就明日見麵再說。

眼下她還有手尾沒處理完。

“蘇祈呢?”

進了後院,她直接奔向蘇祈還沒來得及搬出去的怡誌堂。

蘇祈自挨了那兩下打,直奔回府,哪裡也不敢去。蘇婼突然而來的緊張明顯是提防到了韓陌,難道韓陌放他走,還有彆的算計?想到先前她的凶殘,他簡直不敢往下想,要是韓陌真的派人跟過去了,發現了她的秘密,他的下場會是怎樣!

雖說他長這麼大除了蘇綬以外,還沒有誰敢動他一根手指頭,蘇婼幾次三番地衝他動手,令他感到十分窩囊而且生氣,但是他又越來越強硬不起來——天知道她怎麼會有那麼厲害,除了有精湛技藝,還料事如神,竟然算到了韓陌會逼迫他印證開鎖的本事!這讓人完全看不透她的深淺,真就讓人不由自主地心裡發怵。

何況,她這麼厲害,自己往後有求於她的地方說不定還多著呢!就比如每月一次的考試……

這麼想著,他心裡就越發安定不下來。

一麵忐忑用了晚飯,一麵不時地打發人去打探蘇婼回來沒。

因此蘇婼前腳進了角門,後腳他這邊就收到了消息,立刻爬起來想要以什麼辦法能把她安撫下去。主意還沒有想出來,院門就啪嗒被推開了,隨著一路上下人陸續響起的“大姑娘”,腳步聲已經到了窗戶底下!

蘇祈連忙從往外看過去,堪堪對上蘇婼一雙能活活把他淩遲的目光!

他心下猛地沉了,趕緊迎到房門下,踮著腳給她打簾子:“您回來了?”

等她進來,又親手執起溫在小爐灶上的茶壺,給她挑好茶現沏了一盅,給她端到了炕桌上:“您慢用。”

蘇婼寒著臉坐下,掃了眼簾櫳下的下人,待人走乾淨,然後就劈頭一聲怒斥:“你乾的好事!”

蘇祈一個哆嗦:“我又怎麼了?!”

蘇婼用慣於掄錘的右手將他拍在榻上,然後反手鎖住他的脖子:“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管好自己的嘴,你做到了嗎?你從韓陌那兒出來,是懷著什麼要的心情來找我的?是不是想著破罐子破摔,打量著就算讓他發現了,你也不管了?”

蘇祈年方十一,又是讀書人家的子弟,力氣真不算太大,而蘇婼製鎖練就的手勁可不是一般女眷可比,再說她前世走江湖,多少也習得了幾手防身術,這麼一鎖喉,蘇祈竟然奈何他不得!

臉帖著床榻的他眼看著臉頰磨得生疼,而蘇婼的目光卻越來越寒。素日什麼都沒放在眼裡的他此時卻心生一股懼意,勉力地張嘴說:“母親辛苦生下我,你就這樣對我……你,你對得起她麼?”

蘇婼聞得此言,眼中驀然綻開了刺眼的光芒!“你還有臉提母親?!要不是因為你,她會那麼早走!”

這句話瞬間把屋裡的氣氛降低到冰點……

隨著這咬牙切齒的話語,她手下也更用力了,被拿住了七寸的蘇祈哪裡還能動彈?!

眼看著臉他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蘇婼才猛地把手收回來。

蘇祈連忙起開,撫著脖子咳嗽順氣。人也蜷坐在錦榻下方,咳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

麵前的蘇婼站在離自己三步遠處,不算高挑的身材看去卻如樹樁一樣挺直,那張雖然出眾,但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和善溫柔的麵相,在這樣的冷漠凝視下,更顯得冷清了。

這麼冷漠殘忍的行為,讓人簡直不能相信出自一個同胞的親姐姐,蘇祈臉龐抖動著,眼圈早已紅了,起伏的%e8%83%b8膛也看得出來他逐漸凝聚的怒氣,當這腔怒氣慫恿終於忍不住要衝她咆哮出聲時,房門這時候卻讓人叩響了,扶桑聲音在外響起來:“姑娘,奴婢回來了,事也辦成了。”

蘇婼目光掃回他身上,緩步走回榻邊上坐下:“你去應韓陌的約,最後是怎麼走的?再給我說一遍。”

蘇祈發出底層之怒:“我為什麼聽你的!”

蘇婼嗤地笑了下。

這時候外頭的扶桑低聲說了句什麼,而後就有一道稚嫩的嗓音響起來:“扶桑姐姐,二爺他平時不這樣。”

這話慢聲慢氣的,還帶著幾分勿庸置疑。

蘇婼微微側首,而蘇祈卻像是石化了一樣頓時僵立在原地!

“……阿吉?!”

他失聲喚了一句,而後就一陣風地衝向門口!

隻不過緊閉的房門無論如何推也推不開,——這門竟然讓人從外麵給扣住了!

蘇婼舉起小爐灶上的茶壺,給自己杯中添了些滾水,說道:“想出去,先老實給我交代清楚。”

第33章 一顆圓蘿卜頭

蘇祈又嗖地躥了回來,瞪著滾圓的眼睛望著她:“你把阿吉帶回來做什麼?!”

蘇婼慢吞吞道:“我剛才問你什麼話來著?”

蘇祈緊握著雙拳,眼看著憋成了個快爆炸的蝦子,到後頭又漸漸泄氣,終於蔫成了一隻蝦殼:“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問他怕不怕逼急了我,回頭我父親會倒戈?我說完之後,他什麼也沒說,就放我走了!”

“說你是蠢貨還真沒埋汰你!”

蘇婼斜眼冷笑:“你以為你唬住了他,卻不知人家欲擒故縱,放你出來,不過是為了揪你的尾巴!你先前你在那小館子裡大呼小叫,而韓陌就在附近瞧著,你前腳離店,後腳他就把我給堵住了。你瞧瞧你,一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能乾什麼?”

蘇祈聽呆了:“他真的跟過去了?……他親自去的?!”

蘇婼沒有答他。蹺起二郎腿,拿他炕桌上的密餞吃了一口,接著道:“早就交代過你辦不好事是什麼下場,你還以為我隻是說說而已?我就讓你好好看看,我究竟是嚇唬你呢,還是說話算話。——把人給我帶進來!”

“是。”

隨著外頭扶桑的應聲,扣住的房門就打開了。

蘇祈控製不住顫唞地往外看去,隻見扶桑先行走進來,到簾櫳內跟他屈了屈身,隨後就停步側轉身,看著後頭跟進來的一道小小身影。

扶桑道:“過來見過大姑娘。”

這身影就從暗處走到了明處,燈影之下,一張麵孔照得清清晰晰。

秦燁給出的信息說麻鴨胡同這丫頭已經八歲,但眼下看去,她最多一個花架子高,細胳膊細腿兒,柴棍似的,卻偏頂著張大餅臉兒,整個人看上去活似吃剩到隻留下一顆的糖葫蘆串兒,又似一棵地裡剛拔出來的圓蘿卜。

蘇婼等她下跪磕了頭,收回目光,緩了一緩才再看去,這蘿……丫頭已經抬起頭來,她一身布衣布滿了補丁,可這一雙眼睛倒是撲棱撲棱的挺靈活,大腦袋歪著,衝她看起來。滿眼滿身都沒有貧苦出身的楚楚可憐,而是壓也壓不住的好奇。

“知道我為什麼傳你來嗎?”蘇婼問。

周阿吉還沒回話,蘇祈已經按捺不住了:“阿吉!她們有沒有欺負你?”

扶桑翻了個白眼。

“二爺,”周阿吉望著他,好像這時候才發現他的不對勁,“扶桑姐姐說你找我,我看她有跟洗墨一樣的牌子,就來了。你這是怎麼了?”

扶桑從旁輕咳了一聲。說道:“阿吉,見姑娘二爺的時候,要用尊稱。還有,要先回答姑娘的話。”

周阿吉哦了一聲,大腦袋轉向了蘇婼:“姑娘,民女不知道。”

蘇婼說:“我聽說你現在寄住的這戶人家,不是你的親叔父。”

“是。周四叔是民女父親的結拜兄弟。父親去世後,母親把我帶到京城投奔周四叔,結果我睡醒起來,她也不見了。然後我就隻能在四叔家住下來。”

“既然你沒有親人在這裡,那讓你離開京城,你也是沒有問題的了?”

周阿吉愣住了。

蘇祈撲上來:“蘇婼!”

蘇婼瞪他:“出去!”

蘇祈不可能出去!

“拖出去!”

這下便來了人,七手八腳把他給弄出去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周阿吉看著這一幕,迷惑中又帶點害怕地瞅向蘇婼。

蘇婼道:“你跟二爺怎麼認識的?一個字都不許說謊,從實道來。”

“是。”周阿吉又磕了個頭,然後道:“民女是去年春天進京的,母親走後,周四叔就收留了我。正好四叔的孩子出生不久,我就幫著嬸娘乾點活兒。那日我去集市上賣鹹菜,正好遇上二爺跟人……”

前麵話她都說得蠻溜的,到了這兒,又支吾起來。

“繼續說。”

她道了聲“是”,往下道:“二爺跟人打架,對方叫了人來,二爺見打不過,就躲起來了。我拿鹹菜蓋在他頭上,掩護了他。後來他為了謝我,請我吃了點心。我們就這樣認識了。”

“就這?”

蘇婼望著她。

照蘇祈那副為了她可以不顧一切的樣子,這理由可不太夠。

“你們見過幾次麵?”

“那可數不清了。二爺經常來找我,他教我讀書認字來著。”

“他為什麼要教你讀書認字?”

周阿吉的大腦袋垂了下來,一會兒又抬起:“可能是因為我給他偷過藥吧。”

“偷藥?”

“嗯……”周阿吉不覺把腰挺了挺,滿臉上布滿了緊張,好像又有一點提防。

蘇婼漫聲道:“我是他親姐姐,除了我們的父親之外,我是他血緣最親近的人,難道你不放心我?”

“那倒不是。”周阿吉頓了下,就往下說起來:“去年冬月,二爺明明約好我一起去給南市那位死了兒女的劉太婆送炭的,但我等了他一天他都沒來,到了夜裡,隻有洗墨來找我,說二爺被蘇大人罰跪在祠堂,膝蓋都磕破了,來不了。我聽了很擔心,就央他帶我進蘇家看看。

“洗墨纏不過我,就悄悄帶了我進來。我在祠堂看到二爺,原來不止膝蓋磕破,人也沒扛住凍,發起熱來。而身邊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蘇大人還不許人來瞧他。

“我小時候生病,爹娘都徹夜徹夜地守著我,自他們離開,生病就是我自己扛了,我知道沒人管有多麼難受,所以就悄悄地去到蘇家廚房,偷了些柴胡,在煮茶的小爐子上熬了水喂他。

“沒想到服了幾劑,到了早上,他還真退燒了。

“後來,他就總說要跟我結拜,唉,我隻是個孤兒,哪敢跟他結拜呀。所以他就說要教我讀書寫字。”

她的兩顆大眼睛在燈下發著光,像是糖葫蘆麵上那層雪亮的糖晶。

按照蘇綬的性子,如此對待蘇綬一點兒也不奇怪。他決不隻是對妻女冷漠,對嫡出的長子,也沒施舍過多少溫情。

蘇婼看回周阿吉,說道:“你雖然才八歲,但是對答如流,從來當真沒有讀過書?”

豈止是對答如流,她從進門到現在,一直都不慌不忙,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養出來的小孩。

第34章 且聽聽他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