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1 / 1)

氣息。

第009節:劍客離歸

這個時代的男子,被世人尊稱為君子、丈夫、郎君。這個個體,可以說大致有二個極端的存在。一類屬於出必撲粉添香,以容顏秀美、雌雄莫辯為美。這一端的人,多為權貴子、世家子、士族子、富商子、臠童。有些學問先生,家境稍優的平民,也大多有此傾向。

而另外一端以地位低下的劍客、販夫、走卒為主,這些人,大都常年在外謀生,口氣渾濁,身有惡臭,與容顏計較見輕,自然不撲粉勻麵,容貌也多粗曠,多雜亂須髯。還有就是最地層的奴隸,他們份同牛馬,麵秀美者能成為臠童,成為上一類,麵鄙者,則大多也渾身臟臭。

而浮與這二個極端外的,在世間無論哪個等級都有卻為少數人。這些人,要麼是在殺伐中鍛煉出的真正有血性的丈夫,這類人,權勢滔天者中或許有,但定是稀罕的;要麼是方外隱士,要麼就是由權貴犯事淪落為奴卻在骨子裡未丟掉風儀者。這些人,往往呈現給世人的,是他們真真實實卻也乾乾淨淨的一麵。

此時此刻這近身幾乎貼著綿薑臉的刺君,應該是屬於二個極端外的人,他說話時口氣帶著清香,身上有隱隱的汗味,但不臭,反而讓他的雄性氣息變的非常濃厚,與那等脂粉香滿身的雌雄公子比較起來,更能顯出男子的雄壯之氣。

“或招!或死!”男子說著話,手上大力一用,緊接著力道微鬆,等讓綿薑出言,但並不拿開手。

他誤會了!誤會我為誰派進城主府的人來!最後一死難免,但如今,卻也是一個機會!綿薑心裡電閃一般的念頭百轉。

她張張嘴,才要隨便的扯一個人出來拖延,就在這時,她的目光陡然抬起,看向了刺君的上方。那刺君比她更快一步,他扼著綿薑脖子的手,更是在這前就抽離,身體也是飄後五步。

也就在刺君完成這動作的瞬間,綿薑看到,一道青芒,從上、貼著她的鼻尖而降。她也同時感覺到,一股劍氣帶起的勁風,直接打在她的臉上。

等綿薑定睛看清楚時,卻看清,護在她前頭、劍尖直指著那刺君的深衣長發男子,是她一直在等待盼望的那個他!

門上的燈籠晃蕩了幾下後,便靜止下來,這一刻,似是連剛才還吹著的微風也安靜了。而那紅紅的豔色,照的這個他的側臉,英俊沉穩。

離!綿薑的心裡一陣的歡喜,也有塌實感滋生出來。但她沒有貿然的開口,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對離熟悉%e4%ba%b2昵的動作,而是看著隱到光亮與黑暗邊緣、一雙眼帶著警惕和殺機的刺君。

離的劍,從直對著那刺君,慢慢的向右側上揚,劍尖閃著冷茫,在燈籠下,劃出一個優雅而美麗的弧度。

綿薑很清楚的看到,那刺君的眸子裡,有欲與離一戰,一較兩人高下的霸意和決心。然而最後,那刺君卻是眸子一沉,身子一提,急急的隱進了黑暗中,卻是退走了。

綿薑心裡暗道一句:此人,怕不是一般的刺客。因刺客定了目標隻管殺人,旁事不加考慮,但這位遁走的刺客,卻顯然不隻是殺人的工具。他,還用自己的腦子分辨人事!

綿薑這般想著的時候,離卻是收起了劍,他一轉身,也不多言,隻伸手橫抱起綿薑,並極快的離開了這裡。

綿薑猝不及防的由離抱起,臉騰的火熱火熱的燒起,一聲驚音衝到咽喉,卻是被她生生的忍住。離是對的,越快離開這裡,越好。

離抱著綿薑飛快的在夜裡而行,夜色裡,他準確無誤的避開所有遮攔,他的嘴角,輕輕上揚,帶著愉悅的笑意。綿薑起初並未能看清,唯一能聞到的,隻是他身體上熟悉的草木清香。一直到天上的烏雲散開來,一彎淡淡的銀月終是現出,綿薑才將離的此刻神容看的清楚無比。

抬頭凝望,卻見,銀月下,離淺淺含笑,沉穩俊美。龍章鳳姿,好不俊美!綿薑看著離,心裡驚歎!

才想到這裡,卻覺得四下光線忽的一黯,卻是離,垂了頭看她。他的沉穩神色這時忽的不見,一臉的淺笑裡,帶了些不恭的散漫的調笑,“小奴兒睹我顏色,心揪揪焉,可是盼為我婦?”

綿薑忙的垂了眼,可隨即又抬眼再對上離的容顏,毒%e8%88%8c的道,“美人之色,心揪揪也。”

你有女子一樣的美麗姿容,我確實很動心。但強調姿色似美人,也就沒有許身的意思了,更多的,是嘲諷。

離哈哈一笑,並沒有不悅表情,反臉皮為厚的看著綿薑反問,“既心揪揪,美人願同女郎一夜歡好。可否!”

離的態度是,他不旦不為自己被綿薑說成美人而惱,反是說願意一夜歡好。

綿薑的臉在燒,心也亂跳如鹿。她再能鎮定,可在男女一事上,卻到底還是無知懵懂的少女。

離的嗤笑聲卻是緊接著傳來,“小奴兒心亂似鹿啊!看來剛才,還是鴨子嘴巴死要裝硬呢!”

“哼!”綿薑知道離不想他神色看起來那麼穩重,甚至說起話來更是輕佻,所以她冷哼一聲後,就再沒有接他話的打算。

離見綿薑不再開口,翹翹嘴角,也是一心的趕路,不一會兒,他帶她進來到了幽靜的竹林中。

離將綿薑放到地上,卻是逼著她,脊背靠在一柑翠竹上,而他,左手撐著竹身,右手伸出,扣住綿薑的下頜尖尖,同時他將自己的臉,緊緊的湊近綿薑的。月華從竹子的縫隙裡漏進來,恰好的照樣在他們兩人的身上,無聲中,有曖昧在空氣裡蔓延。

離特有的雄性氣息,瞬息將綿薑兜住。跟刺君的氣息不同,離的氣息裡有草木的清冽味道。

“離,你終是回來了!”綿薑沒有絲毫的慌亂,她昂頭看著俊郎的離,神色有些激動,她笑著道。

“然,我終是歸來了!”離露出潔白的牙齒,也是燦爛一笑。但他曖昧的姿勢沒有收回,說話間,那噴出的熱氣,全部都吹在綿薑的臉上。

“可有想我?”離這話,說的極為輕佻溫柔,離看著綿薑的眼神,也極為輕佻溫柔。

綿薑被他這般曖昧的包圍著,鼻子裡聞著他雄性的氣體,不由的心跳加快,臉色發燙。她縮縮脖子,明顯的對離故意製造的這曖昧氣氛有著抗拒,但說出來的話,卻並不唯唯諾諾、小小心心,而是帶著大膽和平靜。她說,“沒想。”

離有些惆悵的歎息了一聲,這一聲歎息後,捏著綿薑下頜的手鬆了開去,撐著竹身的手也落了下來。但他的腳步並沒有後退半毫。他低頭,看著嬌嬌小小的她,看著甚是醜鄙的她,看著動作抗拒但眸子卻露出無畏無懼意的她。突然的,又是一笑。他的眸子靜靜的對著她,聲音裡也不掩飾歡喜,“如此,便隻餘一個願望了。最後一個願望了卻……!”離的話沒有說完,臉上的歡喜更濃厚了,眼裡也多出了些期待意來。

綿薑卻是知道離未說完的話的意思的。

綿薑之於離,有著救命的恩情。

那是六年前一個冬天的事,那年的綿薑八歲,早起清掃糞物的她,在幽巷中,發現了身受重傷,垂垂將死的離。

綿薑、綿薑之父、兄,救下了離。傷勢好後,離問可有所求,父兄品德高義,並沒有求報。然綿薑卻是在事後找到離,她理所當然的要求離回報她。當然,在上一世,綿薑錯過了這個機會!這一世,任何機會綿薑都會去抓住。

離許綿薑三個願。三個願望離能做到,他就再不不欠綿薑什麼了!

綿薑許的第一個願望,是要離教他功夫,其實父%e4%ba%b2璀也是會功夫的,但卻隻教兄長辛武而不肯教綿薑,因為綿薑是女子,父璀的意思是,女郎需要風儀!離同意了,但綿薑的天賦卻不在拳腳,而在輕身術上,所以綿薑的輕身術,是離教的。因為發現綿薑的五官很精美,離額外的教了綿薑易容之術。

綿薑的第二願,是她十歲時提出來的,她讓離離開梁城,去周遊各地,而周遊的目的,是打著她給的名義,去為她收服堪用的遊俠劍客坐她的死士。離沉默片刻後,也應下,但離隻願為她,尋死士八人!

在離因綿薑的第二願離開梁地的那天,離約見綿薑。

“三願皆了,你也到了風流的年歲,到時我歸來,求你為婦!可好?”離當時哈哈大笑著道。¤思¤兔¤在¤線¤閱¤讀¤

不到三年,離就帶回來了八名死士,這八人,都會聽綿薑的吩咐,為其生為其死!

綿薑當時謝了離,然後告訴他,第三願,她會在自己十四的時候許出來,她要離在這一年入夏前過來。

所以,今天,離來了,他等待她說出第三個願望,然後,他可以,求她為自己的婦人。強硬也好,溫軟也好,反正,綿薑自己的態度,離很明確的表示,他是不會考慮的,他,一定要她!

“小奴兒,你的最後一個願望,是什麼?”離帶著繭子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綿薑豐潤的%e5%94%87。

第010節:周公子器

綿薑回到家中已很晚了,但父母和兄長這個時才剛剛準備開食。聽到綿薑的聲音,母%e4%ba%b2阿曦很是快活的跑去開門,門一開,母%e4%ba%b2阿曦就將綿薑擁在了懷中,分彆近半個多月,一家人真的都很擔心綿薑,就是知道成夷在綿薑不一定會有事,但作為%e4%ba%b2人,還是會又這樣那樣的擔憂。

“還沒有吃吧,快,快去坐下!”母%e4%ba%b2阿曦在綿薑的肩處輕輕的推了一把,自己則是轉身進去添些豆糙飯來給女兒用。

為了節省油,飯桌放置在園子裡,借月色為燈,風聲枝音為曲。

吃食自然是簡陋。一簞食,一瓢飲。一直都是如此,但是一家四人,卻是一直歡語宴宴,好不快活。用母%e4%ba%b2阿曦的話說:隻要一家四人能再一起,吃什麼都是有滋有得味。

父%e4%ba%b2璀的話並不多,而且常年的勞累也讓不到四十的他看其來分外的蒼老,隻是容貌雖然蒼老,但是父%e4%ba%b2璀那種世家子應該有得風度和風骨,卻從來沒有被磨滅去過。

綿薑進來坐下,叫了父璀一聲,父璀恩了聲後,並沒有多問一句,隻是身手將放在他麵前的大土豆放到了綿薑的麵前。

父%e4%ba%b2的愛總是很沉默,但是綿薑知道,父%e4%ba%b2對她的愛不比母%e4%ba%b2少一份。父愛,如山呐!

綿薑也沒有推,隻是掰成幾分,取了些後,就又將之放到了父%e4%ba%b2的麵前,然後將手上多拿的一份分給兄長辛武。

辛武比綿薑年長一歲,容貌也是禍水一般,也是易容過的,辛武的性子是對外人很冷漠,但是對家人,卻很溫柔。他跟父%e4%ba%b2璀很像,話也不多,而且若是出口,就是打道理,但對這個家,對這個家裡的每一個人,辛武都非常的在乎。

此刻母%e4%ba%b2阿曦盛了都糙飯過來了,一家四口,便在安靜中,衣著破舊,吃食簡陋,但動作卻如世家權貴那樣,從容優雅小口小口的進食。

食完,綿薑與母收拾,邊聊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