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1 / 1)

吹雪經過了那麼多的艱難,在生死之間徘徊了那麼多次,才終於有了今天的成就,卻突然冒出了一個從未儘過半點責任的“父%e4%ba%b2”想要相認,憑什麼?

玉羅刹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快要結了冰,君遷感覺著周圍越來越陰冷的氣息,下意識地伸手護住了自己的小腹,神色卻忽然間慢慢變得溫柔了起來,聲音也輕得猶如在喃喃自語:

“你想要一個出色的繼承人,所以不敢自己養孩子,可是……憑什麼就這樣決定了孩子的未來?我的醫術不錯,阿雪的劍術高絕,可我隻希望我們的孩子平安健康,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哪怕既不學醫也不學武,隻做一個普通人——隻要是他自己的選擇、問心無愧,怎麼樣都沒有關係,我和阿雪都會陪著他,支持他,因為那是我們的孩子。阿雪根本就不稀罕什麼西方魔教,你又有什麼資格逼他繼承?”

“萬梅山莊本是你的產業,你若想要,我馬上就如數奉還,但至於其他的——”君遷笑了笑,語氣卻是少見的冰冷和不客氣,“抱歉,我想阿雪並不欠你什麼。馬上就要過年了,希望玉教主高抬貴手,讓我們過一個愉快的新年——”

最後那幾個字,君遷盯著他的眼睛,幾乎是一字一頓地道:“請、不、要、再、做、糾、纏,因為真的——很、難、看。”

“哦對了,”君遷頓了頓,像是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似的,輕聲笑了起來,“我真慶幸,阿雪一點都不像你。”

女子軟糯輕柔的嗓音剛落,院子裡立時就是一陣凝重的靜默,棠胭守在君遷身邊,想要去找西門吹雪來護著君遷,卻被玉羅刹身上那種駭人的氣勢嚇得微微發抖,像是被定住了身一般根本邁不開步子,緊張得連眼眶都已經泛紅。

君遷卻似乎仍是毫無所覺,若無其事地喝了口茶,伸手去拿第三塊桂花糕,就在這時,卻忽然隻覺得渾身一輕,那種壓迫感一瞬間消失不見——原本坐在對麵的男人已然沒了蹤影。

“怎麼起來了?”

熟悉的清冷嗓音自身後響起,君遷笑了笑,伸了個懶腰,順勢向後一倒,不偏不倚正倒進了那個溫暖而寬闊的懷抱,肩膀被一隻修長好看的手按住,小心地擁進了懷裡。君遷眯著眼睛蹭了蹭,心滿意足地地喟歎了一聲。

西門吹雪摟住她,側過頭看向眼眶微紅的棠胭,忍不住微微皺眉:“玉羅刹來過了?”

棠胭忙不迭地點頭,一臉的心有餘悸和後怕:“莊主,您可一定要要護著夫人啊!剛才……”

“棠胭,”君遷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沒事的,你去將早飯端過來吧。”

“夫人!”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西門吹雪摸了摸君遷的頭,淡淡地吩咐道,看著棠胭一臉擔憂地退下去端早飯,想起來時見到的那條一閃而逝的黑影,忍不住輕輕拍了拍君遷的腦袋,再一次叮囑道,“不要再去招惹他,很危險。”

“我才沒那麼好欺負呢!”君遷氣呼呼地鼓起了腮幫子,眯著眼睛,活%e8%84%b1%e8%84%b1就是一隻炸了毛的貓,“阿雪不怕,我替你討回公道呢!讓他當年不負責任,哼!”

“嗯,我不怕,”西門吹雪終於忍不住失笑,隻覺得懷裡嬌小的妻子越發可愛了起來,摸了摸她的頭發,將她擁得更緊,“謝謝。”

他不需要憐憫與同情,但他的妻子在心疼他——這種感覺,他並不討厭。

君遷眯著眼睛在他懷裡蹭了蹭,不動聲色地將一個已經空了的小瓶子放回衣袖中,嘴角勾起的弧度滿是幸災樂禍。

當天晚上,玉羅刹忽然從睡夢中驚醒,隻覺得渾身奇癢無比,立時起身運功逼毒卻發現毫無用處——很顯然,這並不是毒,所以任他功力深不可測、幾乎百毒不侵也沒有用。玉羅刹的腦中忽然閃過早晨時君遷那寬大的墨色衣袖,忍不住低咒了一聲——光看她長得柔弱,又是牙尖嘴利,居然讓人無意間就忽視了她那一手真功夫,再加上被她那一通話氣得夠嗆,竟沒有注意到她手上的動作——也難怪,西門吹雪的妻子,又怎麼可能隻會動動嘴皮子?

玉羅刹盤%e8%85%bf坐好,隻能咬著牙用打坐來勉強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一會兒的工夫就已是滿頭的薄汗,而萬梅山莊主院的臥房裡,君遷枕著西門吹雪的手臂、靠在他的懷裡,微微勾起了嘴角——那可不是普通的癢粉,玉教主,花了整整三天特地特地為你調製的禮物,不知您可喜歡?

……

玉羅刹是在兩天後的早晨離開的,走之前沒有驚動任何人,隻是再一次趁著西門吹雪去練劍的時候單獨見了君遷。

君遷這幾日開始慢慢變得嗜睡了起來,這會兒才剛睡醒,趴在桌邊懶洋洋地打著嗬欠,隻當對麵的人不存在。玉羅刹好像也難得地沒有生氣,淡淡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麵無表情地開口問道:

“你說不管你的孩子選擇做什麼,你都會支持,如果將來你的孩子願意繼承魔教呢?”

君遷原本慵懶的神色一下子就變了,一雙素來狡黠的眸子裡竟透出了幾分淩厲來,直直地看向玉羅刹,好一會兒,才收回了視線,同樣語氣淡淡地道:“隻要是他自願的選擇,我不會阻止。”

玉羅刹似乎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點了點頭,再也沒有彆的話,轉身就走。君遷看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隻覺得更困了,回了床上抱著被子繼續補眠,不多時就被人扶起來靠進了一個溫柔的懷抱,君遷蹭了蹭他的%e8%83%b8口,心滿意足地歎息了一聲。

幾個時辰後君遷午睡剛醒,就有下人一臉驚愕地過來稟報,說是原本想去玉羅刹住的那個院子灑掃,可剛才一去,卻發現玉羅刹不見了蹤影,院子裡的屋子更是竟被毀了大半。

不知道玉羅刹這是因為被下藥了氣的呢,還是覺得吃了虧所以要討回來?君遷揮了揮手示意那人下去、過幾天找人將院子修繕一番後,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西門吹雪恰在這時候推門進來,一眼就看見妻子撐著下巴抬起了頭,對著自己眨了眨眼睛,語氣是近來少見的輕快:

“阿雪,我替你報仇啦!礙眼的人灰溜溜地走了,我們可以過個好年呢!”

西門吹雪忍不住搖頭失笑,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低低地應了一聲:

“好。”

54 彆扭

自從玉羅刹離開之後,整個山莊的氣氛都好像一下子就輕鬆了下來,君遷雖說是女主人,不過有孕在身,整個萬梅山莊上下都不敢讓她操勞,管家陳伯一手操持著年貨的置辦和莊裡新年的打掃,君遷每天的任務除了吃就是休息——閒適的日子過起來似乎總是飛快,好像隻是一轉眼的工夫,時間就已經到了正月。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萬梅山莊的這一個年過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熱鬨,不隻是因為今年有了女主人,也因為多了兩個活潑熱鬨的客人——6小鳳是一早就沒皮沒臉地跟來了,到了除夕的時候,居然連司空摘星都來了!

司空摘星大概是追著6小鳳來的,一躥進來就搶了6小鳳手上的酒壺,仰頭就灌了一大口。6小鳳氣得直跳腳,明明桌上還有酒,他非要飛身追上去搶回司空摘星手裡的那一壺。

6小鳳和司空摘星的輕功本就在伯仲之間,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君遷就隻看見兩道身影在廳裡飛快地躥來躥去,上一秒還在房梁上呢,下一刻就已經到了窗口,一個喊著“猴精”一個嚷著“6小%e9%b8%a1”,你追我趕玩得不亦樂乎。

楚應似乎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滿臉驚詫地睜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兩道身影看——這兩個月來,少年的身量似是稍稍長高了一些,身體不再像從前那般瘦弱,臉上開始泛起健康的紅暈,就連性子也似乎是比從前活潑了一些,雖然還是老成寡言,但至少也已有了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活力和好奇心。

君遷有些好笑地摸了摸他的頭,轉頭吩咐丫鬟去地窖裡再取幾壇酒來——原本九月份紫禁之戰的時候君遷就說要請司空摘星喝酒了,隻是後來又橫生了許多枝節,這個許諾一直沒有來得及踐行,如今司空摘星既然來了,君遷自然是要請他喝個夠。

6小鳳和司空摘星一直鬨了大半個晚上都還不消停,後來大概是實在喝多了,居然一起蹲在屋頂上晃晃悠悠地唱起歌來,那聲音,簡直是堪比鬼哭狼嚎,聽得西門吹雪直皺眉,按在劍柄上的手蠢蠢欲動——君遷苦笑著一把按住他的手,撒著嬌非要他抱自己回房休息,這才終於避免了除夕夜就見血的一場慘劇。

司空摘星和6小鳳向來就都閒不住,到了初五的時候,就各自收拾了東西,一邊吵著嘴一邊一起出了山莊,等到6小鳳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新年的最後一天——正月十五的元宵節了。

元宵節照例是有燈會的。君遷雖然並不愛熱鬨,可這畢竟是一年才隻有一次的節日,再加上自從懷孕之後就整天待在山莊裡養胎,實在是悶得慌,從這天一大早起床後就眼巴巴地看著西門吹雪,希望莊主大人“大發慈悲”,能“開恩”讓她出去放個風,但……西門吹雪卻隻是摸了摸她的頭,淡淡道:

“燈會人多,你在家安心養胎,莫要傷到。”

“不會的!”君遷一聽,頓時就急了,忙不迭地搖頭,“不是還有你嗎?怎麼可能有人傷到我!”

西門吹雪的手頓了頓,慢慢地滑到了她的小腹上,男人的神色溫和,語氣卻是無比的認真:“人多,會吵到他。”

君遷頓時就隻能扶額,在心裡又把玉羅刹罵了個狗血噴頭——她現在深深地懷疑,玉羅刹這個不負責任的父%e4%ba%b2是不是給西門吹雪造成了什麼心理陰影,以至於他對這個孩子的緊張程度簡直達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

但不管怎麼說,話都已經說到了這份上,西門吹雪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鬆口點頭了,君遷也隻得暫時偃旗息鼓,鼓著腮幫子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一雙眼睛卻是微微眯了起來。

君遷以前並沒有午睡的習慣,但懷孕了之後卻開始變得嗜睡,於是飯後的一個時辰就成了固定的午睡時間。

吃過飯,西門吹雪陪著她在院子裡走了一會兒消消食,然後就扶著她回了房間,體貼地替她%e8%84%b1去了外袍、扶著她躺好,又仔細地替她掖好了被子,這才準備離開,結果才剛轉身呢——衣袖就被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