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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公子非要與他不死不休嗎?”

蘇少英必然贏不了西門吹雪,而一旦輸了,就意味著死——先前一段閒聊,她對蘇少英的印象極好,實在是不希望這樣一個人死在西門吹雪的劍下。但……蘇少英卻隻是執劍向她行了個禮,微笑著道:“多謝君姑娘關切,但在下心意已決。”

說著,便轉向西門吹雪:“請。”

兩人轉眼便已拔劍戰在了一起,君遷歎了口氣,彆過頭去不忍再看——她是江湖人,生生死死見得太多了,早該習以為常,可她偏偏也是個大夫,最不願看見的便是死亡。若麵對的是個該死之人,她自然不會有半點猶豫和心軟,但很顯然蘇少英並不該死。

她不想看見這一戰,但卻阻止不了也不能開口阻止——因為這是兩名劍客之間的公平對決。

西門吹雪和蘇少英拔了劍,那頭陸小鳳也已經和閻鐵珊動起了手,君遷卻早已是意興闌珊,連看也不想去看,隻是望著滿池的荷葉發呆,半晌之後便聽得西門吹雪感歎著二十年後無處可尋對手。

君遷再次歎了口氣,走到蘇少英的屍體邊,蹲下-身子,伸手拂過他的眼睛,替他闔上了雙眼。

西門吹雪臉色微沉,視線掃過眉宇間已染上幾分倦意的少女,微微一頓,正要開口卻聽見另一側一陣嘈雜,微微皺了眉轉頭看去,就見閻鐵珊已被人從背後偷襲而死,殺人的,就是一旁那身穿水靠的美麗少女——丹鳳公主。

西門吹雪周身的氣息幾乎是一瞬間結了冰,抬劍便挑落了刺在閻鐵珊心口的劍,隨手就將劍震斷成了好幾截,向著丹鳳公主說話的聲音幾乎能凍出冰碴來:“從今以後,你若再用劍,我就要你死。”

話音剛落,人就已經消失在了薄薄的霧氣之中,和他同時消失不見的,還有原本蹲在地上的那個墨色衣衫的少女。

……

君遷沒想到西門吹雪走的時候會帶著自己一起,畢竟她是和陸小鳳還有花滿樓一起來的,而他們卻還在珠光寶氣閣沒有離開。事實上不隻是她沒有想到,恐怕連花滿樓陸小鳳都沒有想到。

但雖然意外,君遷卻並不驚慌——反正,西門吹雪總是不會害自己的。君遷下意識抓住了西門吹雪的衣襟、靠在他的%e8%83%b8口穩住身形,看著已經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的珠光寶氣閣,神色有些疑惑:“西門,為什麼帶我先走?”

西門吹雪低頭看了她一眼:“你想留下來看那個丹鳳公主?”

丹鳳公主?想到那個一出現就偷襲殺人、卻偏偏還是一副楚楚可憐模樣的女人,君遷微微皺眉,老實搖頭道:“不想。”

頓了頓,忽然又補了一句:“陸小鳳的眼光真差!”

西門吹雪的眼裡似乎是有一絲笑意閃過,君遷隻覺得西門吹雪身上原本冰冷的氣息好像是開始回暖了起來,攬在自己腰間的手臂也收得更緊,隨即就聽見男人清冷的聲音淡淡道:“我餓了,去客棧吃飯。”

西門吹雪是真的餓了——他每次殺人之後都會餓的,到了君遷他們原本住的那間客棧後,又要了間房,然後就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讓小二送到君遷的房裡。

君遷其實也餓了,先前在珠光寶氣閣,根本就沒來得及吃上幾口菜,但她的胃口卻並太不好,吃了小半碗飯覺得已經不餓了後便放下了筷子——在看到蘇少英那樣一個少年豪傑的死以後,恐怕誰都不會覺得愉快的。

“你不願我殺蘇少英。”西門吹雪看著沒吃多少東西就已經一臉倦色地放下了碗筷的少女,先前好不容易溫和下來的氣息再次一冷。

君遷笑了笑,似乎是有些無奈:“他自然是不該死的。”

“可惜我隻會殺人的劍法。”西門吹雪也放下了碗筷,神色更冷。

君遷隻是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西門吹雪看她,忽然道:“你很喜歡他?”

君遷“嗯”了一聲,點點頭:“先前和他一番交談,是個很灑%e8%84%b1的人。”

西門吹雪忽然站了起來。

君遷仰起頭,看著他一步一步往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明明沒什麼表情,一身氣勢卻是懾人,每走一步,她好像就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壓力又重了一分,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西門吹雪走得不快,但君遷和他原本是麵對麵坐在桌前吃飯的,兩人之間本也沒有多少距離,西門吹雪隻走了幾步就已經到了君遷身前,微微俯下了身,低頭,定定地盯著她:

“你喜歡他?”

“啊?”君遷一瞬間愣住,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剛才她不是就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了麼?他還重複著問乾什麼?眼看著西門吹雪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身上的氣息也越來越冷,君遷的腦子裡像是突然閃過了些什麼,頓時恍然大悟,隨即就是哭笑不得地橫了他一眼。

“你胡說些什麼啊!我說很喜歡他,是因為覺得他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不是、不是那種喜歡!”君遷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臉色微紅,“若隻論殺人,那蘇少英自然是不該死的,但你並非為殺他而拔劍,而是出於兩個劍客之間的公平對決,是你們對劍道的追求。我不懂劍,但我也知道你的劍一出鞘,若不能殺人,那麼死的便是自己,在你們拔劍之前我也已出言提醒。蘇少英的死,我雖覺得遺憾唏噓,但這件事中,卻並沒有人有錯。你是一個值得人尊敬的劍客,他也是。連你不也因為他的死而可惜,感歎二十年後無處可尋對手嗎?”

西門吹雪笑了,他忽然覺得很愉快——眼前的少女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人,他生性冷漠孤僻,她身上永遠帶著醫者特有的善良,他一出手就是殺人,她卻會為了救人費儘心力,但……她卻是懂他的。

西門吹雪身上的寒氣似乎是在一瞬間儘數散去,君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居然會覺得……眼前的西門吹雪身上甚至還帶著溫和的暖意,但有一點卻是她敢拍著%e8%83%b8口保證的——西門吹雪,笑了。認識這麼多年,西門吹雪並不是從來不笑,但笑的次數卻實在是屈指可數。君遷原本因為他冷著臉而吊起來的一顆心終於又落回到了地上,卻被這個猶如雪後初霽的笑容晃花了眼,愣愣地看著他,絲毫沒有發現那笑容離自己的距離已經是越來越近……

“小妹。”

溫柔清朗的男聲自門口響起,君遷陡然間驚醒,眼看著西門吹雪已經近在咫尺的俊臉,像是一瞬間意識到了什麼似的,一張精致的小臉漲得通紅,下意識地伸手把他推開了些,卻又馬上像是被燙到一般縮回了手跑向門口,速度之快,甚至還用上了輕功。

“七哥,你回來了?”君遷習慣性地拉住了花滿樓的衣袖晃了晃,不敢去看仍舊站在屋裡的西門吹雪。

花滿樓點頭,聞著從屋裡傳來的飯菜香味,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頭頂:“時辰已晚,小妹既已吃過了,那便洗了澡早些休息吧。”

君遷應了一聲,乖巧地點了點頭。

花滿樓笑了笑,轉過頭“看”向屋子裡:“莊主下次若是要帶走小妹,還是提前先說一聲的好,免得教在下擔心。花滿樓雖是瞎子,但小妹不見了,也總是能察覺的。”

君遷抓著花滿樓衣袖的手頓時就是一僵,她不敢去看西門吹雪,隻能聽見他冷冷地開了口:“閣下真的看不見?”

花滿樓笑道:“世人皆知,花滿樓瞎如蝙蝠。”

西門吹雪的聲音更冷:“但你卻知道我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屋內雖無人出聲,但卻有極重的殺氣。”花滿樓說著,再次揉了揉身側少女的頭發,接著道,“這殺氣……自然不會是小妹身上的。”

西門吹雪沒說話,定定地盯著門口那對並肩而立的兄妹看了一會兒,終於微微頷首,抬腳就走了出來,經過君遷身邊的時候腳步微微一頓,伸手理了理她稍有些淩亂的頭發:

“早些休息。”

19 表白

君遷是在睡夢中被花滿樓叫醒的。

她睡到半夜忽然被花滿樓的聲音叫醒,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去開門,然後就被花滿樓告知西門吹雪去已經去珠光寶氣閣找獨孤一鶴,他和陸小鳳正要趕去,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客棧裡,便來叫醒她一起去。

君遷的睡意頓時就散了個一乾二淨,趕緊回房間換了衣服跟著兩人離開。

陸小鳳這一路上難得的不見了平日裡的吊兒郎當,神色有些嚴肅,和花滿樓談著西門吹雪和獨孤一鶴,語氣裡滿是擔憂,君遷沒有插話,隻是安安靜靜地跟著他們走,神色平靜。

陸小鳳覺得奇怪,止了話頭,有些疑惑地看了神色平靜的少女一眼:“小遷,你就一點都不擔心西門吹雪?”

——不應該啊,彆說這兩人之間好得就快要成老夫老妻了,就算隻是個普通朋友,以小丫頭重感情的性子,這會兒都應該已經是滿心擔憂了,哪裡還能這麼平靜?

要說君遷真的一點都不擔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雖說在陸小鳳的世界裡,西門吹雪應該是絕對不會輸的,但……在原著裡,這個世界也沒有自己這麼一個身為萬花弟子的花家小姐存在,誰知道會不會再有些莫名其妙的變數?就算沒有任何變數,西門吹雪畢竟是自己的朋友,即使已經知道了結果,多少也還是會擔心的。但君遷卻隻是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意思究竟是不擔心,還是不是不擔心,隻是輕聲道:

“西門吹雪的武功也許並不是最高的,但我想他是不會輸的。”——他那樣一心追尋劍道、從不給自己退路的人,是不會輸的。

陸小鳳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張口就問:“為什麼?”

君遷卻忽然間笑了起來,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轉頭看向小河邊:“西門,你回來了。”

珠光寶氣閣外的小河在月光下波光粼粼,那人一襲如雪的白衣,在月光下似乎也閃著溫和的光輝,轉過頭來,對著少女微微頷首:“我回來了。”

說罷,目光一轉,已經看到了陸小鳳:“我還沒有死,死的是獨孤一鶴。”

陸小鳳聽見他說沒死的時候一下子就摸著自己的胡茬笑了起來,可在聽見獨孤一鶴死了的時候,頓時就笑不出來了。誰也沒有想到,西門吹雪和獨孤一鶴交手,死的人居然會是獨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