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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兩個青年也已經握劍在手,霍然站了起來。但君遷和這兩人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另一道突如其來的劍芒,君遷隻聽見了一聲清冷平靜的低喝,隨即就是一陣寒光晃過眼前,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張大夫”已被一劍封喉,摔在地上發出了“嘭”的一聲悶響,眼看就是不活了。

君遷一怔,側過頭——果然就見到了那個熟悉的白色身影,手中一柄烏鞘長劍閃著懾人的寒光,此刻正將血從劍身緩緩吹落。

毫無疑問,來人正是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從不偷襲,剛剛那一聲低喝想必就是在提醒對方自己的存在吧。

西門吹雪的烏鞘劍不愧是神兵利刃,劍身不染血氣,西門吹雪隻是這麼輕輕一吹,所有的鮮血都立時從劍尖低落,沒有半分遺留。

吹落鮮血,西門吹雪的視線在君遷身上微微一頓,旋即就轉向了早已被這一通變故給驚呆了的打手們,握著劍柄的手微微收緊,眼看著就是準備繼續出手。君遷來不及多想,幾乎是本能地傾了身子,伸手按住他握著劍柄的手背——以君遷和西門吹雪的武功差距之大,這一阻,無疑就像是蜉蝣撼樹,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西門吹雪居然並沒有躲開,反而就讓她這麼阻止住了自己的動作。

君遷的動作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匆忙之間根本就什麼都顧不上,傾著身子重心不穩,冷不防就被擺在一旁的凳子給絆倒,登時就是一個趔趄向前撲去,西門吹雪伸手,攬著她的腰往後一帶,這才終於穩住了她的身形,微微低頭,視線停留在她仍舊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上。

酒樓中的氣氛早已凝固,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兩人相疊的手。酒樓明明就處在鬨市之中,卻安靜得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清晰聽見。

就這麼僵持了幾次呼吸的時間,終於有人打破了沉默——出乎意料地,先開口的人居然是西門吹雪。

“醫人不得恃己所長,專心經略財物。”西門吹雪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他說的這句話,與萬花穀的入穀誓言一樣,也是出自於藥王孫思邈的《大醫精誠》,意思是,醫者不能仗著自己身懷醫術,就一門心思地借此求財——很顯然,那個“張大夫”就是犯了這一條。

《大醫精誠》這一篇,君遷早就倒背如流,一聽就知道西門吹雪大概是已經來了一會兒了,把剛才他們之間的對話都已經聽在了耳中,所以才會一出手就要了他的命,也會想要對那幾個打手繼續出手。

作為一個醫者,君遷最恨的就是醫者無德,雖然自己原本並沒有殺他的打算,但他現如今死在西門吹雪手下,君遷也並不覺得同情——她是醫者,但也是江湖人,並不反對拔劍除惡。何員外的毒雖解了,身體卻到底是被毒素浸潤了足足半年,身子大不如前。若是放任不管,那“張大夫”還不知道會害多少人家。隻是……

君遷的手仍舊覆在西門吹雪骨節修長的右手上,輕歎了口氣,仰起頭,毫不退縮地和他對視:“這幾人不過是聽命行事,雖也有過,卻罪不至死。再者,酒樓內死的人若是太多,店家隻怕難做生意。”

西門吹雪低頭,和她對視了一眼,並沒有說話,君遷卻像是看懂了些什麼似的收回了手,果然,西門吹雪下一刻就已經還劍入鞘。君遷鬆了口氣,再抬眼卻是微微一僵——剛才僵持著沒有注意,現在放鬆下來了,她才意識到之前西門吹雪扶了她一把之後並沒有鬆手,她現在還靠在他的懷裡!

不是沒被他抱過,但那都是前幾年的事了,這兩年她一直沒病沒災的,沒什麼需要他像之前自己受傷時一樣抱著走的時候,再加上她現在也已經成年了,兩人還真是許久都沒有過這麼%e4%ba%b2密的動作和距離了。君遷伸手捋了捋頭發,有些尷尬地輕咳了兩聲,從他懷裡退出來,轉身看向那幾個已經瑟瑟發抖、連話都不會說了的大漢,一抬手,手中玉笛毫不遲疑地依次直點他們喉間的%e7%a9%b4道,那幾個大漢頓時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少女指尖輕彈,五顆藥丸已經彈入了每個人的嘴裡,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藥丸就已經被本能地咽了下去。

那幾個大漢頓時麵如土色,為首的一人壯著膽子想要喝問,一開口卻就緊張得一陣結巴,險些連話也說不完整:“你你你你給我們吃了什麼?”

“沒什麼,毒藥而已。”君遷不以為意地轉了轉手中的玉笛,見那幾人仍舊驚疑不定,頓時就勾了勾嘴角,淺淺一笑,“不相信的話可以按一按自己的心口,是不是很疼?”

那幾個大漢果然依言伸手一按,頓時大驚失色:“姑娘,我我我們也隻是聽命行事……”

“我當然知道,要不你們現在也已經和他一樣了,”君遷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屍體,挑眉,“我聽說你們跟著你家老爺,仗勢欺人的事也沒少做吧?這毒一年後才會發作,一發作則必死無疑。我會將解藥放在何家,一年後是不是給你們解毒,全看你們這一年的所作所為。當然,如果一年後得了解藥卻又故態複萌……”

君遷說到這裡頓了頓,冷笑一聲,沒有再接下去,對麵的那幾個大漢卻已經是滿頭大汗地連稱不敢,君遷也不想和他們再多做糾纏,點了點頭,揮手:“把你們家老爺帶回去葬了吧。”

那幾個大漢哪裡還敢多待,頓時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點頭,抬起地上的屍體,一溜煙就沒了人影。君遷視線一轉,落到了正有些惶恐地站在樓梯邊的酒樓掌櫃的身上,歎了口氣,想了想還是又抬腳往樓梯口又去。

“掌櫃的,不好意思,我們並不是有意鬨事,”君遷伸手,遞過一錠銀錠,“這些就權做補償吧。”

“姑娘,不瞞你說,剛才那些人平日裡確實沒少仗勢欺人,你們是為民除害,我怎麼還能收你的補償……”

“那這樣吧,”君遷打斷掌櫃的話,把銀子塞進他手裡,笑著眨了眨眼,“剛才桌上拍來拍去的,菜都糟蹋了,麻煩重新再上一桌吧,我要請朋友吃飯呢。”

掌櫃這回沒再推辭,點頭應下,轉身就催促著小二收拾桌子重新上菜。君遷回到桌前坐下,看著已經被清理一空的桌子,撐著下巴歪著頭看向白衣的男人,眉眼含笑:“西門,真巧,我請你吃飯吧?”

12 傳言

說起來兩人上一次見麵還是在萬梅山莊,離現在已經有半年多了——自從三年前西門吹雪說隨時都可以來萬梅山莊,君遷也沒客氣,每次出門采藥之後,順道都會在萬梅山莊住上一個月左右。半年未見,少女似乎是又長高了些,剛才站著的時候已經到了自己的%e8%83%b8口,西門吹雪低頭看了笑意盈盈的少女一眼,也不客氣,點點頭,拉開凳子坐了下來。

桌上原本的菜碟都已經被小二收了下去,要再上菜還要再稍等一會兒,但小二卻是立時就已經新沏了一壺茶端了上來,君遷拎起茶壺,給自己和西門吹雪各倒了杯茶,捧起杯子淺淺地喝了一口,餘光一晃,就見到隔壁桌的那兩個青年雖然已經坐下,卻是頻頻回頭往自己這桌、尤其是西門吹雪坐的方向張望。

君遷略一思索,大概也就猜到了那兩人的心思,乾脆放下杯子轉過頭去,大大方方地對著那兩人笑了笑,主動開了口:

“方才多謝兩位少俠仗義相助了。”

雖說剛才是西門吹雪出了手,但君遷看得清楚,那兩人是和自己同時拍案而起的,如果沒有西門吹雪,絕對會出手幫忙。出門在外能遇到有人仗義出手,自然是很讓人心情愉快的,君遷對這兩人的印象相當不錯。

少女一身墨色衣衫襯得膚色更加瑩潤瓷白,眉眼精致,笑意溫婉,舉止之間卻偏又帶著幾分隨性和英氣,落落大方。其中一人竟被她看得微微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拱手道:

“君姑娘不必客氣,剛才我們也沒幫上什麼忙,全靠這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話說到這裡,那人忽然頓了頓,語氣裡帶了些試探和小心翼翼:“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這位可是劍神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原本正在喝茶,聽見自己的名字被叫破,西門吹雪就像是根本沒有察覺一般,沒有任何反應,仍舊低著頭一言不發地繼續喝茶。君遷側過頭看了他一眼,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即拱手向那兩人還禮:

“兩位好眼力。”

“君姑娘過獎了,我……”

長相斯文的青年臉色微微發紅,可話剛說到一半卻戛然而止——原本始終一言不發坐著喝茶的西門吹雪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回了頭,此刻視線正停留在他身上。江湖上早有傳言劍神西門吹雪生性冷僻,今日一見傳言果然非虛,那一眼似乎是平靜無波、毫無感情,卻偏偏看得自己渾身冰涼,連話都說不完。

西門吹雪的視線隻是在那人身上看看停留了片刻,很快就收了回來,低頭看著正被小二一盤一盤端上桌的菜,伸手把已經喝完了茶的杯子遞到少女麵前,淡淡地開口:

“吃飯了。”

君遷歎氣,有些歉意地對著那兩人行了個禮,乖乖地坐了下來,拎起茶壺在西門吹雪的杯子裡斟好茶端到他麵前,卻是沒好氣地鼓了腮幫子:

“吃吧吃吧!雖然比不上萬梅山莊大廚的手藝,可出門在外的,西門莊主就將就一下吧!”

少女的態度著實是說不上好,頗有些肆無忌憚的意味,卻很明顯地透著熟稔和%e4%ba%b2近,鄰桌的兩人有些驚愕地對視了一眼,同時低了頭不敢再多話。西門吹雪卻似乎是完全不在意少女的態度,神色平靜,看不出有半點不悅:

“你去哪裡?”

“我?”君遷夾起一筷子菜放進嘴裡嚼了嚼,頗為滿意地稍稍眯起了眼睛,“不去哪裡,就是到處逛逛,偶爾當當遊方郎中給人看看病。”

她的離經易道心法早就已經解封了,這幾年常常和西門吹雪互相探討醫術,西門吹雪又大方,藏書樓裡的書任她翻閱,這讓她這幾年在醫術上的精進比前些年還要快得多,到了現在,光是在家裡一門心思看書、閉門造車,對她來說意義已經不是太大了,所以她這次出門,還真就是四處逛逛,也算是曆練曆練,畢竟醫術這種東西,還是要實踐和理論相結合才有效果。

“那你呢?”君遷扒了口飯,抬起頭看他,“這趟出來是為了殺溫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