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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在回答先前她對棠胭說的那句“但他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回去之後,隨時可以再來。我若不在莊內,莊裡的下人自會招待你。”西門吹雪頓了頓,伸手取出幾本書遞到君遷麵前,“來時再還。”

君遷伸手,下意識地接過西門吹雪遞來的書,頓時就是一愣——一共三本書,每一本都是宋代的孤本,作為一個醫者,她實在是太明白這幾本書的價值和意義了,西門吹雪願意借她看就已經讓她很感激了,更彆說現在還是主動讓她帶回家看了。君遷有些驚愕地抬頭,就見他正不緊不慢地端著杯子在喝茶,動作從容優雅,神色平靜。

少女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間就彎起嘴角“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毫不客氣地把書都小心翼翼地抱進了懷裡:“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以後想必每年都會上門來蹭飯,莊主可不要趕我走啊?”

西門吹雪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神色出乎意料地溫和。

……

三年後的仲夏,關中。

酒樓的生意很好,幾乎是座無虛席,人一多就難免顯得有些嘈雜,但二樓窗邊的位置卻似乎與整個嘈雜的氛圍割裂了開來,自成一方天地。

那一桌隻坐了一個人,是個玄衣的少女,看起來約摸是十五六歲的模樣,五官精致,身形窈窕。隱隱帶著些暗紋的墨色衣衫在這夏日並不顯得繁瑣厚重,也不見呆板沉悶,反而將少女襯得越發溫婉清麗。

少女身前的桌上已擺齊了點的菜,每一道都是酒樓的招牌菜,精致而誘人。少女卻似乎並不急著動筷子,反而拎起茶壺,慢條斯理地斟了一杯茶,端起杯子輕呷一口,撐著下巴漫不經心地看向窗外——動作間滿是隨意,卻並不顯得失禮,明明是個姑娘,卻自有一股名士風流的意味。

“你聽說了麼,西門吹雪現在就在關中,昨天還出手殺了溫嶺!”少女隔壁的一張桌上坐著兩個年輕的男人,各自的手邊都擺著一柄長劍,看來應當是江湖中人,此刻正一邊喝著酒,一邊毫無顧忌地談論著。

“就是前些日子劫了賑災銀兩的那個溫嶺?”另一人聞言,頓時低聲驚呼,“那溫嶺霸據一方,無惡不作,但單論武功,確實是個頂尖的高手,居然連他也死在西門吹雪的手上,劍神之名看來是名不虛傳啊!”

“可不是,我聽說還是一劍封喉,我看當今這世上能贏西門吹雪的人恐怕是難找了。”

兩人並未刻意壓低聲音,酒樓內雖然人聲嘈雜,但因為距離實在是相當近的關係,兩人的交談一字不落地全部落入了玄衣少女的耳中,少女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遞到嘴邊輕呷了一口,微微地勾起了嘴角——

君遷是前幾天到的關中,倒是沒想到居然這麼巧,西門吹雪剛好也在。

【所以說……這就是緣分啊!】係統還是老樣子,逮了個空就要橫插一腳。君遷挑眉,也不搭理它,老神在在地喝著茶,忽然間就聽見樓梯上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砸場子的人來了。】見君遷沒搭理自己,係統似乎是也不覺得尷尬,反倒很是“好心”地出聲提醒。

君遷神色不變,不緊不慢地收回了投向窗外的目光:【總算是來了,再等下去我可也沒耐心了。】

就是幾句話的工夫,“砸場子”的人已經到了桌前——是四五個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大漢,神色凶悍,看起來像是打手護院之類,中間簇擁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手裡拿著一把灑金的折扇輕搖,一身錦衣華服,身材有些胖,但氣色尚可,看起來身體應該是還算不錯,隻是步履稍有些虛浮,眉目間的神色也帶著些輕浮。

男人走到桌前站定,一揮折扇,站在最前麵的大漢立時會意,上前一步,一巴掌就拍在桌上,發出了“嘭”的一聲巨響,原本嘈雜的酒樓立時就是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一桌上,卻沒有人說話,一直到拍桌子的那個大漢氣勢洶洶地開了口:

“就是你治好了何員外,壞了我家老爺的好事?”

大漢的嗓門實在是太大,聽的人一陣不適,君遷微微皺了眉,不緊不慢地放下杯子,順手取下掛在腰間的玉笛鴻雁,一邊點頭,一邊漫不經心地看著鴻雁在自己的掌中指間翻轉把玩:“是我。”

君遷頓了頓,視線轉向被簇擁在眾人當中、一身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就是你給何員外下了毒,又以治病之名勒索錢財?”

七天前她到了關中,偶然醫治了一個扭傷了腳的姑娘,見姑娘神色鬱鬱,便多口問了一句,這才知道原來這姑娘是何員外的女兒。何家是關中的富戶,何員外半年前患了怪病,被一個路過的張姓大夫醫好,可沒過幾天卻又得了彆的病,何家人一陣驚慌,連忙又把那張大夫請回了府裡。張大夫說是可以醫治,但方子卻是祖傳之秘,不可示人,於是每天都是%e4%ba%b2自抓藥煎藥。經過張大夫的醫治,何員外果然開始漸漸好轉,卻始終不能痊愈,一旦有一天離開了張大夫的藥,病情就會發作,有性命之虞,張大夫說是此病隻能慢慢調理才可根治,何家人也沒什麼辦法,隻能每日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直到如今,何員外已經臥病在床整整半年。

君遷心裡覺得奇怪,便跟著何姑娘去了何家,她到的時候那位張大夫並不在何府,據說是暫且回鄉看望家人了,卻留下了一些已經抓好的藥,大約是七八天的分量。君遷一見何員外,便發現他根本不是染病,而是中了毒,又看了“張大夫”留下的藥,心裡頓時就已經把事情拚湊了個七七八八——她聽何姑娘說過半年前何員外的病症,和現在並不相同,想必那“張大夫”確實是有些本事的,的確治好了何員外的病,但眼見何家富庶,一時間又起了貪念,暗中下毒讓他離不開自己的“調理醫治”,好以此長期勒索錢財。

君遷將何員外的“病情”和自己的推測如實告知了何家,花了七天的時間治好了何員外清了他體內的餘毒,又把以後調理身體的注意事項交代了一遍,這才離開何家來了這家酒樓吃午飯。把戲被拆穿,何家自然再也容不得這位“張大夫”,君遷算算時間這位“張大夫”也差不多是該回來了,見自己壞了他的“好事”,一定會上門尋仇,現在一看,果不其然。

先前隻知道壞了自己“好事”的人是個黃毛丫頭,那“張大夫”也沒放在心上,這半年來他早已斂了不少財物,自己做了“老爺”,又蓄了一批打手護院,被何家趕出來後,找人一問就知道那姑娘在酒樓吃飯,於是帶了一乾打手氣勢洶洶地上門尋仇,想要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但……一直到君遷現在轉過頭來,他才看清楚了她的長相,立時就是呆了一呆——

出乎意料地,居然是個貌美的少女,身上那股子隨性的氣質格外地吸引人,頓時就是見色起意,原本想要“尋仇”的念頭一下子就拐了個彎,男人再次揮了揮扇子,問話的大漢似是有些意外地愣了愣,卻還是識趣地往後退了幾步,讓路給自家老爺。

“敢問姑娘芳名?”男人一邊問,一邊自以為風流地搖了搖扇子。

君遷伸手拎起茶壺,動作從容地又給自己倒了一壺茶:“君遷。”

君遷的武功和醫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但即使是因為係統的逼迫,她也確實在武功上下過一段苦功,更何況萬花武學素來精妙,君遷雖說不是高手,但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拿捏她的。再者說,眼前這些人雖然身材魁梧,但一看就是隻會些粗淺的拳腳功夫,平時仗著體型和力氣才橫行鄉裡,君遷根本就不怕他們,退一萬步說……就算她一點武功都不會,隔壁桌那兩位“少俠”也不是乾看著的,這會兒手可是早就已經握在劍上了。

那“張大夫”自然是不知道這些,隻是看君遷年紀小,身形又纖細,根本就沒察覺到任何危險,“刷拉”一下開了折扇,擋到了君遷的麵前:↓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君姑娘年紀小不懂事,壞了我的事,我可以不計較。看君姑娘年紀輕輕醫術倒是不差,不如日後就‘侍奉’在我身邊跟我學醫可好?”

11 除惡

那人說到“侍奉”兩字的時候刻意加了重音,語氣裡帶上了幾分暗示和曖昧,一雙小眼睛眯了起來,顯得格外輕浮和猥瑣。

君遷隻以為他是來尋仇,猛地聽到他說了這麼一句,一時間居然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幾年係統每年都會扣掉她一比數額不菲的俠義值用來讓她的身體正常生長,現在看起來大概是介於萬花蘿莉和禦姐之間的容貌。萬花的人設自然是無可挑剔的,君遷也知道自己的長相是漂亮的,但不知道該說是巧還是不巧,她每年出門在外的日子雖然都不短,偏偏這卻還是第一次碰到見色起意的,乍一聽這話,難免有些意外。

但君遷也不傻,愣神隻是那一刹那的事,愣過之後,馬上就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頓時怒極反笑:

“跟你學醫?學什麼?怎麼下毒勒索錢財麼?”

少女說話的時候語帶譏諷,眼角卻是微微挑起,帶出了一股說不出的風流,看得男人心頭一陣火起,卻偏又因為她話裡毫不遮掩的嘲諷惱怒不已,“啪”地一下合上了扇子,一張臉因為怒氣而顯得有些猙獰:

“君姑娘初出茅廬不通人情,想來是家中師長未曾教導,我看今日就由我來代勞吧!”

“替我家中師長代勞?”君遷原本還在把玩著玉笛的手指微微一頓,原本還有些漫不經心的神色陡然一變,眼神一瞬間淩厲了起來,視線直指對麵的男人,低聲嗤笑,“就憑你也配提我的師長?”

——真是笑話!君遷自認從沒有恃才傲物,卻也絕不會妄自菲薄,她一身醫術傳自藥王孫思邈,穀中師長無一不是一代高人異士,品性意氣又豈是他所能相提並論的?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地號稱為自己的師長代勞?!

少女周身的氣質陡然一變,原先的纖細溫婉頓時蕩然無存,男人一時間竟然被她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涼,有一瞬間的猶豫,但到底還是色-心和先前的怒氣占了上風,當下就是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把人給我帶回去!”

君遷冷笑一聲,精致的玉笛在手中翻轉了一圈,已是牢牢地握在了掌中,那幾個打手還尚未來得及動作,少女已經拍案而起,幾乎是同一時間,另一側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