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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君遷點了點頭,回過身剛走了一步,小丫鬟就已經體貼地伸手扶住了自己,讓她一下子就輕鬆了不少。

“謝謝。”君遷在桌邊坐下,笑著點頭向她道謝。

“君姑娘不要客氣,我叫棠胭,是莊裡的丫鬟,姑娘要是有什麼事,直接吩咐我就可以了,”大概是因為萬梅山莊少有客人到來,更何況還是女客,小丫鬟明顯有些興奮,話剛說了一半,忽然有些懊悔地一拍腦袋,衝著君遷吐了吐%e8%88%8c頭,“姑娘沒吃午飯,想必是要餓了吧?莊主說姑娘的腳受了傷,行動不便,我這就去把飯菜給姑娘端到房裡來!”

小丫鬟明顯是想到就做、“說風就是雨”的急性子,話音剛落,一溜煙就已經不見了人影,君遷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撐著下巴微微彎了眉眼——萬梅山莊,似乎比想象中的還要有趣得多。

君遷以為萬梅山莊地處塞北,飯菜的口味多半也會因為地域習慣的關係稍重一些,不過等吃到了嘴裡,才發現是意外地清淡,很是合口味,起初還稍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以西門吹雪那種清冷的性子,會喜歡清淡的口味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飯菜的味道相當不錯,君遷之前在山裡啃了好一陣子的乾糧,雖說對於夥食一向不怎麼挑剔,但能吃得好,自然也是心情舒暢的,連飯都比平時多吃了小半碗。好不容易才終於舍得放下了碗筷,君遷眯著眼睛一臉心滿意足地揉著肚子,看得在一旁收拾碗筷的棠胭掩嘴直笑,君遷挑眉看了她一眼,也不在意,乾脆直接就趴到了桌子上,剛要說兩句什麼逗逗小丫鬟,卻忽然覺得眼前一暗,下午明媚的光線頓時被人擋去了大半。

君遷順勢抬頭,就見擋住光線的人正是西門吹雪,回來之後大概是已經換過衣服了,身上穿的是一件嶄新的白衣,%e8%83%b8`前已經沒了被劍劃破的痕跡。

“莊主。”

棠胭止了笑意,規規矩矩地向西門吹雪行禮。

君遷笑,衝他揮了揮手:“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點點頭,伸手遞了什麼過來,君遷撐起了身子坐直,伸手接過,這才看清楚是《太平聖惠方》中的一冊,一雙眼睛頓時刷的就亮了起來,仰起頭一眨不眨地盯著西門吹雪,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期待還是失望,卻又似乎還帶著隱隱的討好:“隻有這個?”

“莊內藏書樓還有其他醫書,等你傷好之後可隨時自行翻閱。”

“莊主你真是好人!”

7 查寢

西門吹雪留下書之後就走了,君遷也不管他,揉著肚子休息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消化了,卻也並沒有急著看書,而是向棠胭要了筆墨紙硯,開始給家裡寫信。

她這次出門的時間已經不短了,按照往年的習慣,這時候差不多已經該在回江南的路上了,過幾日家人遲遲沒有見到自己回家,難免會要擔心著急的,自然要先傳信回去讓他們安心。

怕家人,尤其是母%e4%ba%b2擔心,君遷提起筆,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有寫自己受傷的事,隻說是路上剛巧認識了萬梅山莊的莊主西門吹雪,於是就到萬梅山莊小住一陣子借閱醫書、與莊主西門吹雪切磋討教醫術——這也全都是真話,西門吹雪的確是懂醫的,而且還是個行家,這一路上閒來無事,君遷見他對自己帶的醫書看得似乎挺認真地,偶爾也會和他探討幾句。

君遷的醫術傳自萬花穀,《萬花秘笈》中的《醫經》乃是穀中醫聖、曆來素有藥王之譽的孫思邈帶領穀中醫者耗十年之心血一同編纂而成,陸小鳳的時代已經是明代,由唐至明的數百年傳承之中,難免有典籍散佚或者誤傳,當今之世,若論及經方,恐怕很難再找出比君遷根基更紮實的人了。但君遷畢竟年紀還小,數百年來醫術也在不斷發展,若以眼界開闊論,她卻又比不上西門吹雪了。

於是這一路上兩人互相探討,倒也的確是各有所得。

君遷寫完信,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問題,這才折好了信紙放進信封封好,正想請棠胭問問山莊的管家能不能派人去江南送信,房門就被敲響了。

來人是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蓄著不長不短的胡須,臉上帶笑,看起來很是和藹的模樣,君遷見棠胭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叫了一聲“管家”,頓時心下了然,放下了手裡的信,禮貌地笑著向他點頭打招呼:“管家請坐。”

“君姑娘無須客氣,”管家伸手撚了撚胡須,笑眯眯地在君遷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我是山莊的管家陳和。”

君遷點頭,笑:“陳伯。”

被叫了一聲“伯伯”,管家也不客氣,就這麼理所當然地應下了,臉上的笑紋更深:“君姑娘好意,稱我一聲‘陳伯’,我也就不客氣了,正好……莊主也是這麼叫的。”

那一句“莊主也是這麼叫的”聽得君遷渾身一顫,明明是無比正常的一句話,可君遷卻怎麼聽怎麼覺得陳伯的語氣意味深長、話裡有話,有些疑惑地抬眼看他,就見他也正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自己,雖然他的動作很有分寸並不失禮,但君遷還是被他笑眯眯的視線看得莫名地有些發毛,正猶豫著是不是要開口打斷,就見他捋了捋胡須,反倒是先開口了:

“聽君姑娘的口音,恐怕不是北方人吧?”

“是,我家住江南,出來采藥才偶遇的西門莊主。”

“哦,江南可是個好地方,”陳伯點點頭,笑意和藹,就像是普通人家的長輩和晚輩在嘮家常一般,“不知君姑娘今年多大了?”

“三月前剛過十三歲生辰。”

“哦十三歲啊,”陳伯再次點頭,神色間似乎並不意外,雖稍有些遺憾,卻很快就又笑了起來,“小是小了點,但也不算太小,沒關係,再等兩年就是了……”

陳伯的話說到後半句,聲音已經低得幾不可聞,完全就是在自言自語,君遷沒聽清楚,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陳伯,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陳管家搖頭,看著眼前還尚顯稚嫩的少女,到底還是有些遺憾——莊主已經年過二十卻仍舊還是沒有成家,好不容易能主動帶回來一個姑娘,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人還是被抱著帶回來的,誰想卻是個還未成年的小姑娘,但好在離十五及笄也不算是太久,心裡暗歎一聲,麵上卻是沒有顯露出來,隻是仍舊笑得和藹,“君姑娘不要客氣,安心在莊裡養傷就是了,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下人去辦。”

君遷點點頭,也不矯情,當下就拿起了桌上的信遞了過去:“陳伯,我原本正想讓棠胭來找你呢!能不能找人替我把這封信送回家報個平安,也免得家人擔心?”

“應該的應該的,”陳伯連連點頭,“不知君姑娘家在何處啊?”

“送去江南花家即可。”

……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一切處理妥當,君遷也總算是真正地放鬆了下來,找出了西門吹雪送來的書,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太平聖惠方》是宋代官修方書,萬花秘笈是唐代所編,君遷從前自然是沒有看過的——這也是君遷毫不猶豫、甚至可以說是迫不及待想要來萬梅山莊的原因,唐以後的醫書,君遷自己是沒有的,花家雖然也藏書甚富,但畢竟無人學醫,醫書並不多見,但萬梅山莊就不一樣了,身為莊主的西門吹雪本身就通醫道,醫書還會少嗎?

君遷在學醫上一直都很拚命,有時候她也搞不明白,明明從前就隻是一個遊戲,她對萬花穀和醫術怎麼就會有那樣深厚的執念和歸屬感?練針術、背經方……明明都是枯燥又辛苦的過程,但對她來說,卻好像是本能一樣,從來都不覺得苦,更從來都沒有想過放棄。

但話又說回來,她之所以拚命到明明知道這個世界危險,但在係統封去她離經易道的心法之前卻連武功也可以半點都不去碰,也不隻是因為對醫術的熱愛,她心裡始終都還藏著一個願望——

她想要治好花滿樓的眼睛。

就算對從前沒什麼牽掛,但她剛剛穿越的時候,心裡又怎麼可能沒有惶恐和不安?如果不是花家人陪著她,她或許也就不會是現在的君遷了。花滿樓對於自己是個瞎子並不覺得怨憤,但如果可以,君遷還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讓他%e4%ba%b2眼看一看自己所熱愛著的世界。

君遷不知道這個願望是不是自己太過自大、不識天高地厚,畢竟花家曾經遍訪名醫卻始終都治不好花滿樓,但總要努力去試一試,才能知道結果。傳說萬花醫術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想要使人複明或許也未嘗不可。

君遷清楚,自己在醫術上的天分大概是有的,但也僅僅隻是有一些罷了,並不是什麼天才,想要提升醫術,也就隻有勤奮這一個方法而已。

“姑娘,夜已經很深了,您還是早點休息吧?”棠胭掩著口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嗬欠,看著仍然伏在案邊專心看書的君遷,有些擔心地出聲催促著。

君遷沒有抬頭,隨意地衝棠胭揮了揮手:“你先去睡吧,我這裡沒什麼事了,過會兒自己就會去睡了。”

“姑娘……”

“沒事的棠胭,你先去……喂!”君遷再次揮了揮手,話還沒說到一半,手裡的書卻忽然被人抽走,君遷一驚,本能地出手想要奪回來,卻被那人看似隨意地一拂輕而易舉地就擋了回來,轉眼書就已經易主。在萬梅山莊還能這麼肆無忌憚的,實在是不作第二人想,君遷一抬頭,果然就看見了一身白衣的西門吹雪,那一冊《太平聖惠方》就這麼被他拿在手裡,頓時就瞪大了眼睛,“我還沒看完呢!”

“你該去睡了。”西門吹雪低頭,視線掃過了少女還裹著紗布的腳踝,語氣還是和平時一樣清冷,但君遷卻直覺他現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低著頭想了想,終於是沒有和他抬杠,老老實實地應了一聲。

西門吹雪點點頭,也不再多說,轉身就走,君遷眼巴巴地盯著他拿在手裡一起帶走的醫書,直到終於沒了西門吹雪的身影,這才氣呼呼地哼了一聲,吹了燈上床睡覺。

一片黑暗之中,躺在床上的少女卻是睜著一雙清亮的眼睛毫無睡意,估摸著之前早就已經昏昏欲睡的棠胭這時候應該是已經睡沉了,偷偷摸摸地披了那件狐裘,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摸索著又把燈點了起來——古人睡得就是早,這才剛到亥時,也就是晚上九點,還沒到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