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人家，案子破了都這麼謹慎，也沒說春風得意或者懈怠下來，他們怎麼能得意起來呢？

他們把羞愧的想法壓下去，想著明天等報紙登了，再得意一天也不遲，今天還是得好好的努力工作！不能落下風！

——不然要被上司說的。

“看看人家隔壁三係，再看看你們！”

恐怕會被這樣說。

然而實際上，目暮十三他們還沒有那麼高尚，他們也是普通人，隻是想著不能露怯，至少不要讓自己表情太得意，這才板住臉的。

而且還要為那個殺人犯的母%e4%ba%b2做筆錄，這點筆錄也很重要。

鑒識課也已經帶著證據風風火火地回到崗位，準備工作。

隻是他們太高興了，回到警視廳的時候正是中午下班差不多半小時的時間，忘記了自己沒吃飯的事情。

等進了辦公室，他們才懊惱的想起這回事。

目暮十三揉揉額頭，衝他們擺手：“你們去吃飯吧，我就不去了。”

當然，他也不會沒飯吃的，隻是伊達航他們還是要問一句：“目暮警部，用給你帶點什麼回來嗎？”

目暮十三想了想：“給我帶一份關東煮吧，你這麼一問我還突然有點想吃了。”

相葉彌生他們應聲，然後放下手頭工作出了門。

出辦公室的一瞬間，他們的肩背就好像沒有那麼筆直了，他們對視一眼，板著的臉也頓時板不住了。

他們笑起來，伊達航說：“案子能破真是太好了。”

相葉彌生也點頭：“是啊，真是太好了。”

他看了看周圍，同事也沒有剛剛進門時候那麼多，他沒了參照物，一下又不知道該吃什麼了：“伊達前輩，你打算吃什麼？”

他的%e8%88%8c頭實在遲鈍。

雖然不至於有味覺延遲，但是也吃不出什麼好壞，除了過於難吃的，其他的他都能勉強吃。

大學時候，他的室友曾經就因為食堂裡一家麵太難吃了，吃了幾口就不吃了，寧可餓著。

而他吃的同一家麵……

沒感覺難吃，感受是‘還行’，然後把碗吃了個底朝天。

所以，隻能指望伊達航了！

相葉彌生：同期，你不會讓我失望吧，同期！

伊達航果然沒讓他失望，知道他沒什麼忌口之後，大咧咧的把他領到警視廳附近的一家不算很大，但生意不錯的店裡。

現在都快十二點了，還沒什麼空位，這就足以說明它一定味道不錯。

相葉彌生也不知道這家店都有什麼，稍微回想了一下，印象中入職這幾個月，伊達航還真沒領表弟來過這裡。

“也不知道什麼好吃，就點和伊達前輩一樣的吧。”相葉彌生笑了笑說。

伊達航點頭，直接點了兩份一樣的餐點。

在等待的時候他們又說起案子。

相葉彌生擔心佐伯鬥真不說出作案手法，但伊達航卻很豁達：“隻要找到凶器，不管他招供與否，都沒有關係了。他會由傳喚提審轉為關押，等候送監。”

他把叼著的牙簽扔進餐桌下的垃圾桶，解釋說：“他會被強製取證，頭發的DNA一定會與j液上的DNA%e5%90%bb合，一定會。”

他在強行犯三係都乾了三年了，見過的案子很多，已經看開了，隻要有證據，犯人不招供也沒關係，隻是他們會想要最後審訊一下，努努力，為判決的人省去一點工夫。

總之，這次能迅速破案已經是意料之外。

如果佐伯鬥真十分謹慎，想法縝密，他們可能十天半個月都破不了案。

到時候警視廳麵臨著的就是來自上級的壓力，內心的壓力與未能破案的急躁，還有報紙引導的輿論壓力，更會在公民中引起大麵積恐慌。

誰也不想成為下一個被入室搶劫還滅口的人。

伊達航笑了笑，安慰相葉彌生：“總之，不用擔心，他一定會有報應的。”

雖然說警察不應該有什麼信仰……不應該過於迷信神明，但也不可能一點信仰都沒有。

就像現在，伊達航就想信什麼天道有輪回，佐伯鬥真應該得到報應。

相葉彌生點點頭：“伊達前輩真是豁達呢。”

他也沒忍住笑起來，回應了伊達航的安慰：“謝謝前輩，謝謝你開解我。”

他托著腮幫子，臉頰肉被懟得稍微上移，看上去比平時多了幾分稚嫩的感覺，他那雙眼睛又黑又亮，怎麼看都是個高中生的樣子：“伊達前輩太可靠了，我還有很多要向前輩學習呢。”

伊達航被這樣單純又帶著點敬仰的目光看得一愣，他稍微後仰了點，似乎這樣就能錯開這家夥過於耀眼的目光。

他隻能匆匆的說：“慢慢來，不著急，時間會給你答案。”

……好、好耀眼，好耀眼的人！

這家夥，這種溫柔，這種目光，這說是相葉彌生……他不太信。

也不是說他不相信相葉彌生是個溫柔還單純的人，隻是卯田陽生相對於相葉彌生會更加的耀眼一點，要說為什麼，他也說不出來。

也許……因為卯田陽生還有一個妹妹？要成為妹妹的榜樣，所以格外努力，格外耀眼，而相葉也是以陽生為榜樣的。

所以怎麼看，相葉彌生都是把自己放在了第二位，一直隻想著追逐，但是從沒有試圖超越過。

相葉彌生又溫和的笑起來：“好，謝謝伊達前輩。”

伊達航失笑搖頭，看了看周圍用餐的人們，這是煙火氣，是他們想要守護的東西。

他看了眼‘相葉彌生’，暫時閉目養神。

他忍不住想卯田陽生的經曆。

陽生從沒有進行過臥底培訓，至少他們知道他沒有，他是作為聯絡員被培養的，這一點他們也有猜測。

所以他的演技實在是不太好，但麵對陌生人或者不夠熟悉他的人來說，卻能說得上一句‘尚可’，還行，還能湊合過去。

可是他們的同期……

是除了睡覺時候基本上都黏在一起的人，所以隻要陽生有一點異樣都會被發現。

就像當初的諸伏景光查長野縣事件時候的不對勁一樣，所有人都察覺到了。

但是……

卯田陽生會成為相葉彌生，這件事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他有些擔心，但既然萩原研二這麼說，八成三年前那個真的是陽生，這個也是陽生，中間還斷檔三年，總不能他們下一次看見陽生，又是三年後吧？

所以，相葉彌生還能撐多久？

該不會是附身一次休息三年吧？

伊達航忽然睜開眼睛：“你相信神明嗎？”

相葉彌生疑惑的看過來：“誒？”

他摸了摸頭發：“伊達前輩怎麼也問這個問題了？”

伊達航：“……‘也’？”

他有點愣住，忽然覺得自己的問題太草率了，當時就應該和他們兩個幼馴染組合合計一下再詢問的，現在一問，不就有點露餡了嗎？

相葉彌生可是很精明的一個人，好多事情藏在心裡但是不說啊！

……但他也是個傻白甜，伊達航想了想，愉快的放下了為難自己的想法，直接說：“突然想到，這不是快到聖誕了，過完聖誕沒幾天就是新年大晦日了。”

相葉彌生：“這樣啊……”

他還是托著臉的姿勢，輕飄飄的說：“其實我以前不太信，但是現在有點信了。”

伊達航也沒多問，隻是似乎話裡有話一樣的說：“我也是。”

相葉彌生沒追問什麼叫‘我也是’，那樣就有些太亮明牌了。

他忽然發覺，自己好像已經被看透了，這意有所指的話聽起來……

這不怪相葉彌生迷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據他所知，伊達航雖然敏銳，但是也沒這麼敏銳吧！班長是穩紮穩打的類型啊！

相葉彌生：“……”算了。

破罐子破摔嘛，船到橋頭自然直嘛，沒有跳臉都是灑灑水嘛。

其實，剛才伊達航問他信不信神明的時候，相葉彌生想到了一個夢。

他來這裡的第一天晚上入睡的時候，夢裡有一個相葉彌生。

那不是他卯田陽生，而是他真正的表弟相葉彌生，那個崇拜他的，以他為目標的表弟……

——那個死在22歲的表弟。

他們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死在22歲的詛咒啊？

當時，卯田陽生在夢裡看見相葉彌生的時候，他是這樣說的。

表弟相葉彌生：“……”

他無語極了，看看表哥，也隻好順著毛說：“也許吧。”

表弟看了看卯田陽生：“表哥，我已經死了，但是還有點心願……就是說，還要麻煩你幫我續命一段時間了。”

卯田陽生點頭應下：“你放心吧。”

“總之，我會努力的。”，他笑起來，在夢裡因為靈魂的自由反而能放肆的做自己，他雙手攤開，“我很需要表弟你的這幅身體，暫時借我棲身啦。”

相葉彌生歎息：“我有點舍不得。”

卯田陽生：“隻要還對人世間有眷戀，誰都會舍不得的。”

相葉彌生充耳不聞，開始自己掰手指頭：“我舍不得你。”

卯田陽生爽朗的笑起來：“哈哈哈，那可真是我的榮幸。”

“我舍不得我媽媽，我爸爸，還有你，還有大姨和姨夫，喔還有表妹早苗……”相葉彌生還是個22歲的青年，他參加警校培訓可不像是卯田陽生那屆一樣有那麼多的實操機會，說明白點他還隻是一個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

工作也沒多久，像片白紙一樣純淨。

“大家都是很好的人，所以我一點也不想離開。”

相葉彌生和卯田陽生差不多高，站在他對麵的時候讓卯田陽生仿佛看見了自己，表弟說：“我還年輕，我才22歲……我才剛入職沒多久啊……”

相葉彌生的情緒不太穩定，看上去有一點崩潰，但事實上也正如他所說，他還太年輕了，他是蓬勃向上充滿生命力的類型，他當然也是懼怕死亡的。

相葉彌生抽泣一聲：“我還沒能等到你回來……”

卯田陽生忽然就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他們有三年間沒有相見，他也早早死去，表弟也沒有得到消息，還怕是什麼特殊情況，所以一直沒有詢問。

“表哥……”相葉彌生看上去還是不能接受，和最開始那個看上去很平淡的，想要把自己身體托付給表哥的那個人，似乎不是同一個人了。

卯田陽生琢磨著，放下了自己抱著的雙臂，張開雙手：“那麼，彌生，要擁抱嗎？”

作為一個同樣死去的人，他哪有辦法去承諾自己能做到什麼事情？他這次回到了畢業三年後，再之後會去往什麼時間，這次又能停留多久……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啊！！

卯田陽生不知不覺間，眼睛裡也有眼淚流下來：“彌生，我很抱歉占用了你的身體。”

相葉彌生搖搖頭，眨了眼睛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