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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無邪 八月薇妮 4259 字 3個月前

嗎?”

段逸瞪了段重言一會兒,就無精打采地低了頭,段重言歎了口氣,心想畢竟隻是孩子,卻聽段逸開口小聲道:“雖然他們都說娘不疼我,把我扔了,可是我知道娘心裡疼我,我看得出來。”

段重言心頭緩緩地有什麼動了一下:“你看得出來?”

段逸捏著自己的小手:“有一次我遇見娘,她看著我,像是要哭的樣子,可是卻偏偏不理我,我就知道娘不理我是裝的。”

午後的光淡淡地,水閣裡外一片寧靜,段重言心裡翻騰,心想:“原來我果然錯了,隻以為純明性子疏懶,不喜孩子吵嚷,沒想到她真的對逸兒是……”

段重言暗自責,又問道:“那麼,你有沒有覺得現在的你娘跟先前有些不一樣了?”

段逸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後說道:“是啊。”

段重言一驚:“哪裡不一樣?”

段逸道:“先前娘得裝做不理我,但是現在娘不那樣了。”

段重言語塞,思考了會兒,就說:“逸兒,你沒察覺現在你娘跟之前有彆的不同?”

段逸搖了搖頭,用疑惑的眼神看段重言,似乎覺得他問的奇異。

段重言收回目光,手在額頭揉了揉,心中默默地想:“如果她說的是真的,真的會有來世,為什麼她竟然是皇上的妻……為什麼我竟跟她沒緣了?但要是她是故意騙我,才編這樣的謊話讓我死心的……可是通篇說法又毫無紕漏,我記得那一夜,她看著我喚‘寧哲’,那種茫然驚慌……恐怕就是了……隻不過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又怎會發生在我身上?”

段重言正想著,忽然覺得膝頭一動,低下頭,卻見段逸爬了過來,小心翼翼地靠著他。

四目相對,段逸就問:“爹,娘現在好不好?”

段重言一怔,然後道:“你娘念著你……她很好。”

段逸雙眼一亮,眼神就有了幾分期待。

段重言並不在意,隨手在他頭頂摸了摸,心中又想:“難道真如她所說,是因我之前對不住純明,害得她心灰意懶……是了,純明那個性子,必然想不開,也是有的,那幾日她真個不好,請的大夫都說好不了的,後來卻……隻是,就算她說的都是真,那如果將來這些結都得以解開,現在的‘她’又真的離開,純明……還會好端端地在麼?”

段重言打了個哆嗦,一時竟想象不到,或不敢去想。

片刻胭脂跟纓兒備好了沐浴等物,段重言叫他們儘都出去,自己便抱了段逸,把他放進浴盆裡,段逸身子小,水都能沒過他,小孩兒就緊緊趴在浴盆邊上,雙眼瞪得大大地。

段重言索性解去衣物,自己也進去,便在浴盆裡抱住段逸,替他擦洗,但他從小到大哪裡做過這個,又加上有些心不在焉,不是把小孩兒嫩嫩的肌膚擦紅了,就是把他摜到水裡去。

段逸仿佛忍無可忍,滿頭滿臉地水,嘴裡也都是,便嚷道:“爹,我自己會洗。”就踩在段重言%e8%85%bf上,胡亂伸展著,擦胳膊擦%e8%85%bf,濺起一片水花,他自顧自動作了會兒,又歎了口氣,小大人似地說,“要是娘在就好了,娘可以幫我洗。”想到上回知聆幫他擦洗,動作那麼溫柔,小孩兒差點就要哭出來。

段重言聽著這話,忍不住又是心酸又覺好笑:“囉嗦。”

段逸似聽出他不是個責怪的意思,就吸吸鼻子,問:“爹,你怎麼知道娘念著我?”

段重言掃他一眼,見他渾身濕漉漉地,細細頭發貼著臉,就拿了塊巾子給他擦臉:“我自有法子知道。”

父子兩個各忙各的,終於洗的差不多,段重言自己先著衣裳,又把段逸抱出來,替他擦乾,穿了新衫。

是夜兩人草草吃了晚飯,段重言打量自己明日離京的物品準備的差不多了,便回來歇息,抱著段逸上了床,隻把他塞在裡麵。

段逸翻了個身,忽然問:“爹,今天你在皇宮裡,為什麼去了那個大殿?”

暗影裡段重言驚了驚,便看小孩:“你怎麼知道?”

“我看到了,”段逸回答,“好像還有一個人,是不是,那是誰?”

段重言無言以對,隻含糊說:“是個宮裡的人,沒什麼……快睡吧,明兒還要趕路。”說完後就不吱聲,假裝睡著。

段逸試著喚了幾聲,段重言終究不答應,段逸就不再出聲,隻靜靜趴在旁邊,黑暗裡亮晶晶地眼睛看著段重言,看了會兒,見他不像是醒來的模樣,小孩兒撐不住,漸漸地才也閉了眼睛睡過去。

一直察覺小孩鼻息沉穩,真的睡了,段重言才睜開眼睛,望著寂寞夜色,想到段逸小小心機,便無聲一笑,又想到那人昔日一顰一笑,心道:“若有來世,竟還遇見,聽你的意思仍是糾纏不清的,隻不知來世那我與你,後來會是如何?你說那一世的人,都是夫妻相對,並無三妻四妾之說,豈不……正合純明之願?你究竟是純明,亦或者……倘若不是,這其中玄妙淵源,又做何解,難道這真是一個必須解開的結……”他心中酸甜交加,一片恍惚,翻來覆去想了許久才睡著。

☆、第 77 章

次日段重言啟程出京,有幾個同僚前來相送,除此之外段嘉安跟段興瑋也來到,殷殷送彆。

相見過後,段重言輕裝簡從,隻帶了十幾個手下並護衛侍從,將逸兒抱在懷中,頭也不回,策馬出城。

此後宮中一片安寧,果真如先前段昭儀所言,有瑾妃的例子在前,宮中無人再敢小覷這個新進的恭使女官,因此金陽殿內外格外平靜,加上趙哲表現的也頗為老實,一來是做給太後跟眾後宮看的,以示他果然“清白”無私,二來是給知聆休養生息。因此知聆也過了幾天波瀾不起的平淡日子。

段重言出城後三天,皇帝請了太後示下,他假惺惺說是太後曾講宮中妃位本少,如今又去了一個瑾妃,正好段昭儀溫良賢德,便有意抬舉。

太後再次被打臉,很是無言,擇日趙哲便封了段昭儀為淑妃,賞段府白銀千兩,黃金百兩,如意兩柄,珊瑚一對,宮花無數。

消息一出,百官絡繹不絕地前來段府恭賀,加上段重言剛被委以重任出京,段府刹那之間炙手可熱,府中宴請賓客,熱鬨了三天三夜。

正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外頭的人看來一片花團錦簇,豔羨不已,但裡頭甘苦,卻隻有當局之人自己知情。

段康段老爺雖自得,卻知道自己跟段重言關係本就僵硬,如今更是一發不可收拾,而段重言此去山東,雖身負皇命,但危險重重……偏那不孝子一意孤行,還把段逸一塊兒帶走。

然而幸好有女兒終於封妃,可算是暫時地揚眉吐氣,雖有些小不如意,暫且放下便是。

段府熱鬨過後,段嘉安屋裡,秦二奶奶就病倒了,傳了太醫診脈,居然是得了喜脈,頓時闔府上下歡騰不已。

秦氏已經有個女孩兒,夫妻兩跟段康等也隻盼著有個嫡子出來,如此卻是大喜,特意請了有名的大夫給秦氏診脈調治身子。

然而俗話說“幾家歡樂幾家愁”,就在秦氏屋裡頭一片喜氣洋洋之時,在段重言屋裡卻宛如另一個天地,丫鬟婆子都被趕出外頭,練大奶奶獨自一人,坐在床邊落淚。

練素愛因何而哭?卻不僅僅是因為段重言而已,其中原因,有些微妙難以言說。

自段重言搬去彆院後,段康示意段夫人,暗中對練素愛百般安撫,因事先跟丫鬟佩玉說過這件事,因此練素愛的反應十分大度得體,讓段夫人頗覺得安慰,原本以為這個媳婦暗中對段逸不好,心裡略覺得不喜,沒想到竟是個如此寬容之人。

段大小姐封了淑妃之後,秦氏又傳出喜訊,正好練素愛這幾天也覺得%e8%83%b8悶憋屈,時而就有嘔心之意,便也叫了個大夫過來,誰知道大夫一診……

練素愛心亂如麻,揪著手帕落了會兒淚,忽地聽到外頭有人道:“你們奶奶可在裡頭?”佩玉道:“二爺怎麼有空來了,奶奶正在屋裡。”

練素愛聽了,便道:“請二爺進來,我有關於大爺的事問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佩玉常年跟她,自然曉事,當下退了,又打發了丫頭們。

練素愛起身,卻又坐下,那邊門簾一搭,段嘉安便進門來。

練素愛見他進來,卻反而不理,段嘉安望著她一笑,就湊過來,抬起她下巴,見有淚痕,就笑道:“哥哥走了,留你獨守空房,到底寂寞,然而還有我呢,這不是來陪你了嗎?彆哭彆哭,我來疼嫂子……”

調笑荒唐的話音未落,練素愛臉上就露出冷冷地笑,一抬手,“啪”地一巴掌就打在段嘉安臉上。

段嘉安吃了一驚,他們之間雖有戲謔,去不似今日,巴掌狠狠落在臉上,半張臉就火辣辣地疼了起來,段嘉安起身道:“你這是乾什麼?我惹惱了你,自管罵我,我即刻走就是了,為什麼居然動了手?打得這樣狠,等會叫我怎麼見人!”

練素愛看著他,眼中就又冒出淚來,道:“你還有臉說見人,還有臉在這裡調?戲我!我到底是你的嫂子!怎麼,如今我打不得你了?你要走倒是利落,無事一身輕,好啊,你走走試試!”

段嘉安見她疾言厲色,心中一怔,本來怒火升騰,真的欲走,這會兒卻有些遲疑:“到底是怎麼了?又是為了那宗不如意拿我瀉火?你要打我,打死我也是使得的,但就算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才是。”

練素愛深吸一口氣,眼中的淚就掉下來:“秦瑩那個賤人有身孕了?”

段嘉安一聽,就笑道:“唉,我以為是哪件,原來你是氣這個?這又有什麼可氣的。”

練素愛眼睛發紅,垂眸道:“那你可知道我這幾日身子不適,是為什麼?”

段嘉安道:“難道不是想念哥哥,或者……”本要調笑,忽然停下,問道,“怎麼了?真的不適?請了大夫不曾?”

練素愛將他的手一推,忍不住又哭道:“你少來假惺惺地,我如今倒覺得自己真是死了乾淨。”

“這究竟是怎麼?說的這樣重。”

練素愛擦淚,看他一眼,低聲道:“我也有了身孕。”

段嘉安呆了呆:“什麼?”

練素愛高聲:“我說我也有了身孕!”

段嘉安麵色一變,趕緊捂住她的嘴,望著她,想了想便問道:“是哥哥的?”

練素愛把他的手打落,眼睛圓睜,瞪著段嘉安:“你給我滾!”

段嘉安眼睛直了直:“不是哥哥的?那……那……”

練素愛聽著他吞吞吐吐,一臉狐疑的,她心頭一痛,同時一口氣衝上來,眼前發黑,幾乎暈倒,段嘉安忙將她扶住:“素愛,你是怎麼了?”

練素愛緩了口氣,心頭發涼,慢慢道:“他已經月餘不跟我同房了,我哪裡會有他的?”

段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