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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無邪 八月薇妮 4291 字 3個月前

,包括意識。

那一瞬間,他仿佛置身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空間。

耳畔是那種低低哭泣的聲音,他聽到她絕望的喃喃低語,他的身體很沉,說不出來甚至睜不開眼,但是卻覺得自己跟她是心靈相通的,他覺得很難受,很想掙紮,卻隻微微地睜開眼睛,瞧見她拿著一支簪子抵著喉嚨。

那個記憶是忽然衝出的,就像是他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

“純明……”段深竹從回憶裡睜開眼,他張手在臉上用力地摸過,想讓自己更清醒,“純明!你是誰……”

他不知道那個哭泣的少女是誰,可是卻看清楚她的臉,大概隻有十幾歲的臉龐,雖然有些憔悴,卻很美,美的似曾相識,就像是……

那個方才被他超過的車中的那個人,那個跟他有過千絲萬縷牽連的人……

方知聆。

段深竹心中忽然有一種極大的悲慟,不知從何而來,卻困惑壓抑著他,這一切究竟是什麼?他在車禍之後的不同空間所見到的那一遭,究竟是真的還是幻覺?他所見到的那個叫做“純明”卻跟方知聆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女,是他的臆想亦或者也是……真實?

段深竹覺得自己將要在這車內昏迷過去,他將領帶一鬆,用力推開車門一腳邁出……

就在刹那,有一輛從後麵駛過來的車幾乎是擦著他的車門邊沿駛過,有震耳欲聾的搖滾樂聲從內湧出,車子卻分毫不停地遠去了。

一隻腳還踩在地上,段深竹保持著推開車門的那個動作呆住了。後麵而來的那輛車子速度起碼是七八十碼,急速飆過的瞬間就好像帶著一股狂風從他身旁掠過,而就在這種超速度的疾風之中,段深竹整個人也似在瞬間“飛”了起來,有種稍驚悚的又“飄”起來似的感覺,眼前卻看到無數錯亂的場景:

——那少女被許多人帶著離開那個簡陋的地方,可是她麵上卻毫無歡喜之色,她抬頭,看到不遠處有人負手站著,聽到動靜便回過頭來,他喚她:“純明!”

段深竹看到那人的臉,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

少女低泣:“我爹,我哥哥……都不在了……”

他抱著少女:“純明,彆哭,你還有我……”

場景變幻,他見到了一座極大的宅子,有個福相的老太太一臉怒容:“做什麼要這個禍胎子回家來!”

他看到那個自己跪在底下:“純明我一定是要保的,請老太太成全孫兒。”

像是電腦接收成團地爆炸似地信息,又像是電影的膠片在眼前極快閃現,他眼花繚亂地往下,看到少女純明整日抑鬱不樂,他看到有人暗中冷嘲熱諷……他看到她一日比一日消瘦……那個自己卻又納了妾……

那時候他約了知聆在咖啡館裡,本想試探著告訴她趙寧哲的事,然而卻無意中說起那個話題:

他戲謔地問她是不是進了什麼“平行空間”,她望著他:“如果我說是,怎麼樣?”又說:“而且我在那裡見到你……”

他以為她玩笑著:“那我在那裡怎麼樣?”

她臉上露出嫌惡表情:“你?很壞……三妻四妾。”

他大叫不可能。

但是現在……

究竟是因為她的話引發了他種種的幻覺,還是說,她所說的那些本就是真?

那麼,如果那些都是真,現在的知聆,難道,真的會在那個空間裡?

段深竹靠在車上,由著風吹,卻吹不散他心中謎團,來來往往的車輛都覺得他停在這裡很奇怪,有人懷疑他的車拋錨了,特地停下來問詢要不要幫忙。

段深竹搖頭,最終又回到車內,漸漸地夜幕降臨,路上車輛漸少,隻有這輛自下午就停靠在邊沿的車子依然還在,車身的前後燈忽閃忽閃,跟旁邊的警示牌互相輝映。

☆、第 39 章

知聆探手,用力在旁邊的太湖石上一扶,勉強立住了身形,她看著麵前那人,尚未及言語,眼睛卻已紅了。

那人立在小橋上,將人看了會兒,便略微挑了挑眉,緩步走下橋來,動作雖慢,卻很快地就走到了知聆身前。

知聆隻是看著他熟悉的雙眸,以及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她依稀記得,她第一次見到這樣年輕的趙寧哲的時候,正是在她人生最無助的時候,他忽然就出現,從天而降似的,雙眸看著她,眼睛是意外地亮……

當時的她畢竟還年輕,隻覺得這個人的神情是這樣溫柔,他就像是騎士一樣及時出現,拯救狼狽不堪的她於水火之中。

“寧哲?”眼中噙著淚,知聆以為自己是在心中喚了聲這個名字,然而實際上她卻已經說出了口,雖然是極小聲,卻已足夠那人聽到。

他生得高,居高臨下垂眸看她,聞言眉頭一蹙又展開:“寧哲?”

而知聆反應過來,本能地想要後退,他卻又一笑,若有所思地問道:“你……還記得我?”

知聆有些震驚地抬眸看他:明明就是跟趙寧哲一樣的人,可是她卻什麼也說不出,什麼也不能做……麵對這張臉孔,她心中的感覺實在複雜的很,竟難以用言語形容,若說非要形容,那就像是吃了黃連子,%e8%88%8c尖上都泛著苦,渾然忘卻了其他。

趙哲望著麵前的女人,看到她發紅的雙眼,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頭慢慢地都是淚,看起來卻更令人心動:她還認得自己?還是說……這種驚怒交加的表情另有其原因?

他不知道,唯一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一彆經年,這個人真是越發好看……也越發牽動人心魂了。

他望著知聆的眼睛,心頭一動,嘴角卻挑起一抹笑意,曖昧低聲道:“你……哭什麼?”抬起手來,有幾分輕薄地想要摸上她的臉。

知聆察覺,用力一推將他的手拍開:“彆碰我!”

她是在推趙寧哲,但是這個動作在年青皇帝的眼中顯然是彆有用意。不必他開口,身後自有人喝道:“大膽!竟然驚擾聖駕!”

知聆後退一步,雙手緊握,聖駕,是的,是聖駕……麵前的人大抵就是當今天子,如果識相的話,必須要跪拜謝罪加求饒才是,但是、……想想實在是太不甘心。

——她做不出。

趙哲%e5%94%87邊笑意更深,一抬手製止了身後人說話:“朕自跟她說話,你退後。”

宦官捧著拂塵,答一聲“是”,後退。

趙哲上前一步,靠得知聆更近,掃著她的眉眼,輕聲問:“你怕什麼?”

知聆看著他的臉,終於斂了心神,迫自己鎮定下來:麵前這個,隻是個不折不扣的陌生人而已,跟她毫無乾係,他是好是壞都跟她無關,她也不必把趙寧哲代入到他的頭上來。

就好像她並沒有把段重言看成是段深竹一樣!

若說非要代入……那麼,段重言豈非才更像是趙寧哲,也更符合邏輯一些?如此一來知聆倒是想笑。

知聆不再去看那張擾亂人心的臉,微微低頭深吸幾口氣,才重新開口,聲音已經平和下來:“不知道是皇上駕到,多有冒犯,還請恕罪。”

趙哲麵上笑意微微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驚訝神情,將人上上下下從頭到腳又看了一遍:“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你不記得朕了?連朕的模樣都……還是說段卿什麼也沒告訴你……”他說到這裡,忽然了然似地仰頭一笑,自言自語般道,“也是,以他的性子,不說也是有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知聆全然不懂,也不想懂,隻是低著頭,又道:“皇上既然不怪罪,那麼我就退下了。”

趙哲笑看她一眼:“你的樣子……似是很惱著朕?卻不知……是為了什麼?”

知聆實不知該跟他虛與委蛇些什麼,也懶得,正想一聲不吭地離開算了,愛怎麼定她的罪由他隨意,正要轉身,就聽到有人遙遙地道:“皇上!”

那宦官回身,看一眼來人,不陰不陽道:“段大人怎麼這會兒才出現?”

來者正是段重言,一身黑色緞服,下了小橋,垂頭行禮:“因外頭有事耽擱了,故而才回府。原本也沒聽說皇上要來,這等私自出宮的事,皇上也還是少做為好。”

那宦官皺眉:“聖駕沒問你的罪,你竟敢反問起皇上的罪來了,段大人,你可越發目中無人了。”

這會兒,趙哲才道:“行了,段卿就是這個脾氣,不必說他,重言你過來,老實說你去哪了,是不是去青樓喝酒被哪個姑娘絆住腳,故而耽擱了?”

段重言略看一眼知聆,又低頭,一張臉毫無表情:“皇上也不可開這樣的玩笑,倘若給人聽了去,有辱皇家體麵。”

趙哲才哼了聲:“你年紀尚輕,卻比許多耆老大臣更加苛刻古板,真是……”

段重言這才抬頭看他一眼,腳下一轉走到知聆的身旁,又道:“皇上想必是見過了,這是內眷,不知皇上會來此,故而未曾回避,也請恕罪。”

趙哲聞言,又看知聆,卻見她婷婷在旁,不言不語,比隻先前含淚的模樣,卻更見一份雲淡風輕,雖然如此,那股天生地婀娜風流,卻也是掩不住的。

段重言見他打量知聆,便皺了眉,用力咳嗽了一聲。

趙哲笑道:“你急什麼,我也並沒有要治誰的罪,這位……”

段重言卻不等他說完,轉頭對知聆道:“皇上並未治罪,還不謝恩?然後速速回避罷。”雖然說的是無情的話,聲音卻仍是帶著一股溫和,暗藏撫慰意思。

知聆也明白他的心思,便象征性地行了個禮,冷冷淡淡道:“多謝皇上。”還懂得倒退兩步,才轉身,快步離開這是非之地。

趙哲啞然,凝視知聆離開的方向,又看看段重言,忍不住笑:“你啊你,瞧你,恨不得金屋藏嬌似的……朕又不是不知道你藏了方家的女孩兒,她也未見多怕朕,你卻怕什麼?忙不迭地把人遣走,莫非是怕朕吃了她不成?”

段重言雙眉皺起來,提高聲音:“皇上!”

趙哲哈哈一笑,展開扇子輕輕搖動:“罷了罷了,朕不跟你說這些,知道你受不了……朕就是煩你這樣的假道學,有什麼不可說的?你家裡頭還不是又有一房嬌妻,兩個美妾?難道你在她們屋裡也是這麼刻板的?”

段重言的臉色又紅又白,卻也露出怒色來:“皇上,適可而止!不然的話臣……”

趙哲扇麵一揮,半擋住%e5%94%87:“朕就跟你私下說說,也沒外人聽見,你可彆又真動怒了,說起來……朕還不是羨慕你的豔福?方純明……比之前越發出落了,你呀,真好福氣。”

段重言又黑了臉:“皇上越發不像話了,天子富有四海,三宮六院,要什麼佳麗沒有。”

趙哲笑道:“什麼佳麗……就算是那三宮六院加起來,又哪裡比得上一個方純明?朕就算再富有,想來也不及你……”

趙哲身後的太監垂著頭,不動聲色。

段重言斥責也斥責過了,皇帝卻依舊如故,他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