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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色 李暮夕 4415 字 3個月前

屋子的人都笑起來。

鄭芷蘭捧著手爐道:“這孩子真是可愛,一看就是有福的。”

卻也不提孩子父%e4%ba%b2的事兒。

時下風氣對女子雖沒有那麼嚴苛,大多的清貴人家還是無法接受帶著孩子的女人的。

鄭芷蘭不知舒梵心裡怎麼想的,但裴鴻軒確實是不錯的人選。

不說仕途如何,光是他不計前嫌願意接納團寶,就已經極為難得,可見對她一片癡心,隻是不知為何舒梵不願意。

“你在宮中當差,也要多加小心才是,伴君如伴虎,咱們這位陛下的性情最難捉摸。”鄭芷蘭叮嚀。

舒梵還未開口,向來愛重妻子的周思敏低喝道:“不可妄議陛下。”

“我又不往外麵說。”話雖如此,鄭芷蘭自知理虧也不再強辯。

後來他們又圍著火爐吃烤羊,彤彤火光將室內映照得暖意融融,廳內歡聲笑語不斷。

“好熱鬨啊。”正說笑著,一道清朗的聲音從外麵傳進。

周思敏乍聽到這道聲音就驚了一下,下意識站了起來。

鄭芷蘭詫異地看著他,本能地循著他的目光朝外麵望去,看到一張含笑的俊臉,竟是個衣著華貴的年輕公子。可觀他負手而立、含笑晏晏的自若意態,顯然不是什麼平常人家的子弟。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旁的另一位男子,那男子的俊美實在讓人心馳神往,身上披著件玄色的狐皮大氅,風領中襯一張象牙釉白般的麵孔。那樣出眾的容色氣度,分明應是光彩奪目的,一雙眸子卻冰冷沉靜,如冬日凍結的湖水般波瀾不驚,不帶什麼情緒。

“周大人,天寒雪凍,我與陛下來你這兒討杯熱酒。不會不歡迎吧?”方才開口的崔陵挑眉笑道。

慢半拍的周思敏忙不迭上前行禮:“微臣見過陛下,給陛下請安。不知陛下和崔大人到訪,有失遠迎,實在罪該萬死。”

分明也是個四品大員,這會兒卻心裡發顫,口%e8%88%8c發乾,屏息靜氣才勉力行完了禮。

四周還愣著的也反應過來,齊刷刷跪下了一大片,廳裡一時寂靜無聲,陷入了分外詭異的安靜。窗外北風呼嘯,隻有雪粒子敲打在房簷上的蹦蹦之聲。

皇帝點個頭,目光掃過廳中一眾人,微微一頓,越過他們上了首座:“起來吧。”

第17章 養崽

饒是鄭芷蘭再鎮定,也沒想到當今聖上竟會駕臨府上。

京兆尹在尋常百姓眼裡是大官,可在權貴圈子裡不過是個跑%e8%85%bf打雜的差事,是遠遠沒辦法接觸到瑨朝真正的權力中心圈子的。

這麼想心裡更是惴惴,不知自己丈夫是不是犯了什麼事,皇帝和崔陵才過來問責。

舒梵心裡其實也有些納悶,卻聽崔陵低聲說了句什麼,似乎是有事要與他相商,周思敏忙不迭將其餘人都叫退。

舒梵便和鄭芷蘭先回了暖閣裡休息。

鄭芷蘭心裡不安,手裡的手爐無意識地轉了好幾次。

“姨母不用擔心,若是姨父真犯了事,就不是陛下和崔大人上門了,恐早叫禦史台的人拿了,哪裡還能安坐在廳堂內伴駕呢?”舒梵寬慰她。

鄭芷蘭一想也是,微微舒一口氣:“但願如此。”

那邊前廳聊了快一個多時辰也不見散場,舒梵便知他們有要緊事,她想了想決定先回去,誰知鄭芷蘭說:“這樣大的雪,你要怎麼回去?天黑路滑的。”

又說已經讓丫鬟給她收拾好了房間,讓她在府上休息一宿,明日再回去。

舒梵一想也是,便點了點頭。

可團寶不願意回房,拽著廊下的柱子非要捏雪球。

舒梵沒辦法隻好把他放下地:“隻能再玩半個時辰。”

他根本沒有搭理她,已經一溜煙跑到了積雪皚皚的庭院中,小胖手捧起一團雪就捏了一個大雪球,猛地朝她砸來。

舒梵躲閃不急,被砸了個正著。

他咯咯地笑起來,興奮地又朝她飛快跑來。

舒梵剛張開雙臂要抱他他就一個轉彎跑了回去,跑遠了又回頭衝她笑。

“耍我是不是?!”舒梵也彎腰捏一個雪球,跟他打起了雪仗。

母子倆玩鬨了會兒,她覺得累了,靠在廊下看著團寶玩。

他卻好像渾身有使不完的力,蹦蹦跳跳跑來跑去。

舒梵看得都累:“團寶,你不需要休息一下嗎?”

團寶根本不理她,撅著%e5%b1%81%e8%82%a1蹲在地裡玩雪,正在興頭上呢。冷不防他手裡又捏了一個,回頭就朝她砸來。

眼看舒梵就要被砸個正著,斜刺裡走來一人,那雪球不偏不倚打在他身上,炸開了一蓬。

他信手撣去身上的碎雪,不著痕跡地笑了笑。

看清來人,舒梵驚了一驚,身體已經先於反應站了起來:“您怎麼來了?”

話出口又覺得不對,這話像是在質問他為什麼要過來似的,頓時被自己的無狀驚得頭皮發麻。

她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您的事兒談完了嗎?”

皇帝並沒有計較她的無禮,擺擺手,負手朝前麵走去。

舒梵讓人將團寶抱走,猶豫會兒,到底還是跟了上去。

湖邊沒什麼人,但她還是謹守著規矩,默默落後了他半步。

下了幾日的大雪才放晴,地麵上壘疊著厚厚一層,腳踩上去發出清晰的嘎吱作響聲。安靜中,聽來是這樣觸目驚心。

深吸一口氣,鼻息間不經意便被灌入一股清寒而冰冷的氣息。空氣微寒,四野寂靜,偏安一隅的這片空地上隻有他們二個人。

湖麵上,一高一矮兩道身影靜靜倒映著,舒梵這才發現自己在他麵前其實很纖細。

不知何時又開始下雪,空氣裡能明顯感覺到涼意。

她縮了縮脖子,抬頭望天,暗藍色的天幕中沒有一顆星子,她伸手去接,掌心接到了一片雪花,還未細看便融成了水漬。

腳下一動,被踩過的積雪發出綿密清脆的聲音。

她沒有戴圍巾,此刻感覺到冷了,搓搓手,抬頭去看他。

李玄胤站在背光裡,一身玄色的他好似要融入黑暗中,湖麵上模糊地倒映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肩背寬展,潔白的雪粒在他周身飄揚。

沒有光亮的夜晚,他看上去有些陌生,風揚起他的衣擺,在空中獵獵作響,隻有人影風波不動。

她猶豫會兒到底沒有出聲,不敢打擾,腳邊卻忽然有毛茸茸的觸?感。

還以為是老鼠,她一個激靈往後急閃,驚呼聲已經出口。

結果發現隻是一隻飛快躥過的小貓。

鬆口氣,她抬眸,和他漆黑的眸子撞上,原來他已經轉過來看著她了。

分明是平靜的,舒梵又好似從他眼底看到了一絲無奈。

她心裡緊張,跟他笑了一下:“我還以為是老鼠呢。”

“大冷天的哪來的老鼠?”他好笑道。

舒梵說不出話了,垂下頭看自己的影子。

肩上微微往下一沉,她詫異地抬頭,發現他將大氅披在了她的肩上,明黃色的絲絛在他寬大的掌心滑過,緩緩打了一個結。

她想要拒絕也來不及了,大氅上還有他身上的體溫,緊緊包裹著她,將寒意阻隔在外。

她這才發現這件大氅並非全黑,繡著並不明顯的暗紋,有龍和鳥獸,用金線在細節上多加點綴,手撫過有略微浮凸的質感,很是貴重。

她心亂如麻,下意識朝遠處屋宇下望去。

燈又熄了幾盞,除了還守著的兩個隨從侍衛,再無其他人。

她這才收回了目光,心裡稍定。

李玄胤此時朝她遞過手掌,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就這麼平靜地懸在那邊。舒梵騎虎難下,隻好屏住呼吸,將手放到了他掌心。

下一刻就被他握住了。

他牽著她繞著河邊往東走了幾步,沒有什麼預兆地問她:“周思敏是你姨父?”

舒梵心裡很亂,掌心被他握得甚至出了一層細汗:“……是的。”

心裡琢磨著他乾嘛跟她說這個。

雖然早料定他不會為一個臣子犯錯的事大老遠過來問責,可他如今這樣問,她反而有些不確定了。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姨父一家初來長安,人生地不熟的,姨母時常喊我介紹一下長安的風土人情。”她斟酌著道。

潛台詞是就算有什麼過錯,也情有可原。

李玄胤多看了她一眼。

舒梵心虛,心跳得極快,又有些後悔自己不該自作聰明。

見她吃癟不說話了,李玄胤不禁笑了笑:“今年雪下得大,連日不斷,壓垮房屋農田的不在少數,朕隻是問他兩句,你不用太緊張。”

她怔了怔,小聲地回了一聲“哦”。

事後覺得這樣不合規矩,但未免說錯錯多,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兩人在細雪紛飛的湖岸邊走了很久,見她打了兩個噴嚏,皇帝鬆開了她:“回去吧。”

他送她到走廊拐角處便停了。

舒梵走出兩步又回頭,目光撞上他平淡深遠的眸子,莫名心裡漏一拍,快速轉身。

誰知剛轉就撞上了從另一側過來的周青棠。

周青棠雖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卻不是個傻子,見此情形不由縮住,看看舒梵,又遲疑畏懼地看向李玄胤。

“還不快行禮。”舒梵強行打斷她的遐思。

周青棠驚醒,連忙欠身行了個歪歪扭扭的禮儀。

皇帝也不計較,她起身時已轉身離去。

周青棠這才敢大著膽子盯著他的背影猛瞧,舒梵抬手就敲在她腦袋上:“還看?”

周青棠吃痛,揉著腦袋瞪她:“打我乾嘛?”

舒梵拉著她回了房間,怕她問東問西,於是先發製人:“你和劉善最近好像走得挺近的啊。你不是一直都很討厭他嗎?”

周青棠臉上火燒火燎的:“……不就那樣嗎?”

也不追問她和李玄胤的事情了。

舒梵暗鬆一口氣。

正月初一那日,宮裡也是喜氣洋洋的,宮人從早就開始灑掃殿宇,太後帶著劉太妃去了上元寺祈福,回宮時將賞錢分發下去,宮內一片稱頌。

到了晚間,不知是誰在遠處燃放孔明燈,暗藍色的夜幕下,恍若一顆顆懸浮在半空中的明珠。

“阿娘,我也要放!”團寶從後麵撲上來,抱著她的大%e8%85%bf說。

“宮內不能隨意燃放孔明燈的,團寶乖,看看就行了。”舒梵抱起來他。

團寶不開心地癟著嘴,把頭扭開。

“乖,在宮裡要懂事一點。”她又把他肥嘟嘟的小臉掰回來。

“過年就不用守這些規矩了,劉全,去拿幾盞燈來。”身後有人道。

舒梵對這道聲音自然極熟,忙抱著團寶轉過身來。

“陛下。”舒梵屈膝行禮。

隻是因為抱著團寶,這個禮行得歪歪扭扭。

她本想放下團寶重新行一次,誰知他伸手將團寶接了過去,低頭笑問他:“想放孔明燈?”

團寶看一眼舒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