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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來,在他們之間上下飛舞。

或許是靠得火堆太近,都瑾感覺自己的臉頰又在發熱。

謝十二充滿興味地望著他,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真的……什麼都可以嗎?”她問。

都瑾不敢再看她,垂下視線。

“某雖不才,也懂得‘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道理……”他低低應道。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輕易說出這樣的話。

若是都家依然是從前在京城時,那個風光無限的都家,他也依然是那位被眾人稱頌為“風儀極秀”的“懷玉公子”的話,自然一言一行都受人矚目,也一言一行都可牽動千絲萬縷,不可輕許。

但如今,他一無所有,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他還能許些什麼呢?

但謝十二卻沒有借機獅子大開口。

她隻是笑了一笑,道:“公子說笑了,也許你應該多想想。”

【未完待續】

第457章 【主世界夢中身】61

都瑾漸漸發覺, 謝十二真的是個怪人。

她說自己不是虞州謝氏的族人,但一身除妖之術又極為高強。

這一路上,來圍攻他們的不止是妖鬼,還曾經遇到過一次剪徑的土匪。但謝十二居然連單純對付凡人的武功也不弱, 順手就抄起了都瑾防身用的那柄長劍, 讓他呆在馬車車廂裡彆下車, 又啪啪啪一連在車廂壁上貼了幾枚靈符,對他說“此為加固防禦之用,你隻要呆在車廂裡不出去,就無人動得了你”。

然後,在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什麼來之前, 她就掀起車簾跳了下去,在土匪堆裡殺進殺出幾個來回,直到剩下的那些土匪終於明白碰上了硬茬子,驚呼著抱頭鼠竄, 逃了個乾淨。

都瑾:“……”

行路時,他溫文靦腆, 不擅與他人攀談;但她卻總是臉上帶著一絲可%e4%ba%b2的笑容, 與人交談一番,不動聲色地就把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都套了出來。

若要露宿野外時, 她便啪啪啪地在馬車車廂壁上貼好幾張那種所謂的“防禦加固符”, 囑咐他一遍“隻要不離開車廂,就沒人動得了你”, 然後提劍跳下車去打獵。

都瑾曾經試著去摸貼上那種靈符之後的車廂。摸了一周以後,沒有彆的什麼感覺, 隻覺得車廂壁好像格外堅硬,手感簡直像是……石頭。

他是個很乖的人, 她讓他呆在車廂裡不出去,他就一動不動地呆在車廂裡,直到車外一股烤肉的香氣傳進來,伴隨著她的笑聲。

“吃飯啦,都懷玉!”

隨著這一聲呼喊,她一下子掀開車簾,探頭進來喊他。

當她看清他果然乖乖地坐在那裡,甚至雙膝並得好好的,正在乖巧讀書的時候,她的臉上一下子就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

那一瞬,他便覺得,車外雖然已是暮色漫天之際,但她的笑容重新映在他視野裡的一霎,便如天光滿眼,奪人心魄,不可逼視。

他漸漸覺得自己好像被謝十二保護得太過於好了,上京路上的前半段那些被妖鬼頻頻追殺的記憶,現在想起來,就仿若一個噩夢那樣,竟然有絲不真實的感覺。

隻有當他把目光投向車外,發現環繞著馬車騎馬前行的那些護衛們都不見了,他才能意識到,自己是度過了怎樣一番驚心動魄的旅程,又是怎樣在生死邊緣,被謝十二所救。

她讓他多想想再許諾回報救命之恩的報酬。

可是都瑾想了一路,都不覺得自己當初許諾得太多。

這一天他們已經到了距離京城隻有三四十裡的一座小鎮上。

那座小鎮背靠著一座小山,春日將至,山上青草已經有些返青。

都瑾不知道為何自己的心臟總是悶悶的,有點喘不上氣來。

可能是因為太過緊張了。

他年少成名,十四歲中舉,正是大好前程在前方的時候,都家一夕翻覆。

祖父當初的遭遇極為凶險,大家皆認為他這一輩子都無法翻身,嬸娘也因此害怕被連累而求去。繼而在回鄉的路上,父叔又陸續故去,最終到達雲邊鎮的,隻有祖父和他與都弘兄弟二人。

所幸經曆了一番驚濤駭浪之後,新帝繼位,祖父當初被誣陷的罪名也得以平反。可是祖父已經到了暮年,心灰意冷,不願再度上京。於是,重振都家門楣的重責大任,便落到了都瑾一個人的身上。

而且他又已遠離京城那麼多年,並不知曉此刻京中種種狀況,那些盤根錯節的諸多關係,不能形諸於口的利害衝突……

他理應緊張。這是很自然的。

都瑾試著調適自己的呼吸,可徒勞無功。

忽然,旁邊遞過來——一隻花環。

都瑾:!?

他愕然地瞪著那隻花環,好幾息之後,才沿著那隻遞過花環的手,慢慢看向身邊的人。

是謝十二。

她拿著的是一隻草編的花環,花環一側還插著一朵巨大的花。

都瑾:“……你這是為何?”

謝十二彎彎眼眉。

“算是提前為你預演一下狀元簪花遊街。”她說。

都瑾:!

他驚訝得簡直愣住了。

而謝十二好像也有點缺乏耐心,見他不接,便強行踮起腳來,將那隻花環往他頭頂上一扣。

她編的大小恰恰好卡在他頭頂,花環上似乎還帶著一絲草木之香,悠悠鑽進他的鼻子裡,忽然讓他有些臉熱了。

“你……”都瑾想要讓她拿下來,想說這是在外頭,被人看見了終究不好……但到了最後,他卻卡了殼,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謝十二背著雙手,往後退了兩步,上下打量著他,臉上流露出幾分欣賞的意味。

“都懷玉。”她叫他。

都瑾:“什……什麼?”

謝十二笑了起來。

“你定能如願以償。”她說。

都瑾:!

他的%e8%83%b8中一震,仿佛那些剛剛的氣悶都被一掃而空。

他甚至短暫地忘記了自己的頭頂還戴著那隻有點可笑的花環。

“承你吉言。”他望著她,低聲說道。

……

他們入了京,找到都家舊宅時,發現已經破敗得很厲害了。

要修繕不是一時半刻能完工之事,都瑾另找了一處小宅院租賃下來,還打聽了一番,最後找回了一個當年都家的老仆,還另雇了個廚子、買了兩個小廝,張羅了一番,終於暫時定居下來。

他心頭有些隱憂,擔心謝十二隨時都要向他告辭而去。但謝十二好像暫時沒有這個意思,反而整天興高采烈地逛著京城,一副到哪裡都覺得有趣的樣子。

當年的“懷玉公子”回京的消息,雖然都瑾足夠低調,但也隨著他登門拜訪當年曾經為都老太爺仗義執言的幾家世交老大人,而慢慢流傳了出去。

有一位老大人,還曾悄悄對他透露過,新帝其實也很想召見他,但春闈在即,終究擔憂落下話柄,為他打算,不方便立刻就見,還是等到春闈之後,他金榜題名之時,必定有君臣相見之日,雲雲。

都瑾也隻有再三下拜,感謝聖恩,然後回去便閉門念書。

春闈很快來臨。

謝十二沒有去送他。

當他出了貢院時,謝十二也沒有去接他。

可當他懷著一絲莫名的失望之情回到宅子裡時,他發現自己的窗前貼著一枚黃符。

他笑了,站在院子裡,揚聲問道:“這是什麼符咒?”

屋頂上傳下一道聲音。

“是‘河清海靜’符。”

謝十二輕飄飄地一躍而下,今天她穿著一件鵝黃的衫子,清新得像是一叢早開的迎春花。

“此符驅除惡霧,清靜心靈,還能克服一定的魔氣。本來京中有真龍之氣相護,不是絕世大妖鬼,也進不來,但我還是留一張在這裡。”她說。

這個劇本裡,雲邊鎮很安全,都家大宅安然無恙。都瑾並沒有見過謝玹,也沒有見過長宵。他隻是在家鄉閉門讀書,直到新帝為祖父平反,他重新獲得了科舉資格的一刻到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可能這個故事裡,根本就沒有什麼絕世大妖鬼。

她在京城裡轉悠了這麼多天,聽了無數妖鬼的傳說,也沒聽過有哪個格外厲害的。所謂“三惡神”,則根本就沒有這種說法。

或許,這一出“簪花遊”,正是真正的都懷玉,原本理應得到的未來吧。

“都懷玉,”她望著他,看著他在貢院裡經過了這些天的勞碌,但隻有些許憔悴、卻不減風華的俊美麵容。

也許他本該真的成為一個故事裡的男主角,而不是什麼故事裡的炮灰。

“你人生的磨折,或許到這裡就會結束了。”她說。

“從此以後,金榜題名、官聲清正、重振家族,為人傳頌……”

“你的願望,都會實現的。”

都瑾微笑起來。

“承你吉言。”他依然這麼回答道。

她腦海之中的浮空字幕上,“任務目標”那一欄已經打上了勾。

當然,她若是要選擇多留幾日,也不是不可以。

謝琇思索了一下。

姑且多留幾日,替他把這座宅子布置個簡單的法陣再說。

誰知道她萬一走得早了,他文曲星的氣運會不會再吸引來什麼妖鬼呢?

至於都家老宅,她就管不了那許多了。現在布置下法陣也沒有用,到時候整修,必定也會破壞一些布置。

而且,現實中的都懷玉,並沒能活到有機會高中狀元、簪花遊街的這一天。

在這個遊戲裡,她又何忍奪去他的這一場最高的美夢實現的機會?

謝琇問他:“殿試可有把握?”

都瑾聞言便又笑了。

他氣質溫潤如玉,隻是在初識時,因為連遭大難,雖然麵上鎮靜,終究心裡受了些傷害,並不愛笑,終日悶悶的。

但現在,他好像又恢複了當年那種風儀極秀的氣度,能讓人看得目不轉睛。

他含笑頷首,道:“必在一甲。”

謝琇心想,噫!文曲星就是這麼有自信嗎?

她也笑了。

“如此極好。”

……

都瑾沒有說大話。

再出宮時,他已是新科狀元,一身紅袍,鬢簪金花,在宮門口翻身上馬,率領新科進士禦街誇官。

大道兩旁擠滿了圍觀百姓,酒樓茶樓的二樓欄杆邊亦有女眷遮遮掩掩,朝下望來。

都瑾走在最前方,因著他的好容貌以及昔日“懷玉公子”的名聲,鮮花、荷包簡直就像是落雨一般地向著他砸過來。

他起初還閃躲,到了後來似乎也乏了,隻是端坐馬背上,任那些鮮花、荷包砸到他身上再掉落地麵上,自己隻是目注前方,紋絲不動,壓根不去理會。

這種行為自然有些怠慢,但他生得太好,名聲也太盛,旁邊的人倒也生不起氣來,隻能感歎一句何等天之驕子,不知誰家姑娘有幸得之——分明自家打聽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