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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甚恭敬,他們難免氣悶難當,在此吵吵嚷嚷,反而擾了嫂嫂的清靜,弄得場麵不甚愉快……不如就我們兩人看了折子,議出一個應對之策來,明日再引著他們,按照我們議定的計劃來,就可以了……”

他一番話說得慢條斯理,透出了幾分從容,倒有些%e8%83%b8有成竹之感,引得謝琇不由得側目了一霎。

她的這種反應自是逃不過李重雲的眼睛。他衝著她微微一挑眉,做出詢問的表情來。

“……昭王弟倒是%e8%83%b8有成算。”謝琇道。

李重雲聞言笑了。

“不。”他出人意料地答道。

“到底應該怎麼對付朔方,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謝琇道:“可你看起來倒是輕鬆……”

李重雲臉上的笑意加深了。

他走到謝琇的桌邊,熟不拘禮地拖過旁邊一張繡凳來,就要坐在她身旁,口中還說道:“那自然是因為嫂嫂賞了臣弟些好處……臣弟得了甜頭,若還要在嫂嫂麵前沉著一張臉,作不討喜之狀的話,到時候引得嫂嫂不悅,那便是臣弟的罪過了——”

他一壁說著,一壁便斜簽著身子在繡凳上坐下來,正好跟謝琇膝蓋碰著膝蓋,還故意動了動%e8%85%bf,兩個人的膝蓋便互相擦蹭了幾下。

謝琇:“……”

盛應弦從千裡之外遞來的折子就擺在案頭,在她的指尖之下。但她身旁卻緊挨著貌若好女的攝政王,他的%e8%85%bf還若有若無地不時碰到她%e8%85%bf上,雖然中間隔著許多層衣擺,也讓她感到了一陣不自在。

“咳……莫要胡鬨。”她把握著語氣的輕重,刮了他一眼。

“朔方之事,輕不得重不得,需要好好斟酌才是。你卻還在這裡沒個正形,教我怎麼能放心?”

謝琇自認為這一番敲打已經火候差不多了,卻不料李重雲目光一亮。

“臣弟便隻在嫂嫂麵前沒有正形……可好?”他側身過來,在她耳畔低語道。

謝琇:“……”

卿本天潢貴胄,何故在此作浪蕩子之態?!

雖然這句話真的是以調笑成分居多,但攝政王實在是長得太好了,那張臉看上去宛若謫仙一般,又因為麵容的每一分棱角都恰到好處,並不顯得過於柔美,反而透出一股小郎君的清俊來。

也因此,他的調笑聽上去並不顯得過於輕佻而不夠尊重,而更像是一種“含言笑而若有情”,反而愈發的勾人了。

謝琇一個不察,就被晃了一下眼神。

她也不由得凝神靜氣了一霎,心裡念道:真不是我自己不爭氣,是對手太強大!

她咳嗽了一聲,用食指敲了敲那本奏折的封麵。

“我也有很多年沒有見過盛如驚的字了,”她非常煞風景地說道。

“想必你也知道,上一回是什麼時候。”

剛剛還眉目若有情的攝政王沉默了片刻。

“……退婚書?”他輕聲問道。

謝琇笑了。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這些前置劇情,但這並不妨礙她發揮演技。

“是啊。”她含笑說道,打開了那本折子。

“‘一彆兩寬,各生歡喜’……就讓我現在來看看,盛如驚如今又給我帶來了什麼歡喜。”

第421章 【主世界夢中身】25

結果, 她剛看了一半,就不由得有點火冒三丈。

奏折的確應該是盛應弦%e4%ba%b2筆,她認得他的字跡——除非他貴為一方節度使,手下還專門養著一位擅長模仿他筆跡的幕僚。

但那一筆熟悉的字跡之下, 寫著的措辭, 一字字一句句, 全是禮儀周全的客套做外皮,內裹著幾乎昭然世間的野心!

“昔日先帝當朝,臣聞昭王英明神武,皇後博聞多識,乃先帝左右得力臂助也。今先帝雖去, 幸而太後昭王在朝,依然堪為大虞社稷之柱石矣!”

“……皇上雖衝齡踐祚,但內有太後監國,外有昭王輔弼, 朝中諸臣,亦各忠心;如驚聽聞, 深為皇上慶幸。”

謝琇:“……”

講真, 盛如驚,你言必將“太後”、“昭王”兩人並稱, 這是唯恐本宮不跟攝政王HE嗎。

而且這本奏折, 按理說至少會給內閣那些老臣看,就那群老頑固, 看到折子裡一口一個太後昭王如何如何,隻差沒有直說“太後與昭王叔嫂沆瀣一氣, 裡應外合,把持朝政, 皇帝年幼,大虞危矣!”,還不得當場暈倒幾個,另外幾個則是極言直諫,否則就要撞柱明誌啊?!

怎麼?相隔多年,一彆兩寬,盛如驚竟然修煉出了嘴炮氣死人的功力嗎?

這還……當真是個極大的驚喜啊?

謝琇雙?%e5%94%87緊抿,眉目含霜,緊盯著那本折子的神色,也如山雨欲來。

但盛節度使上這本折子的目的,大概就是隨機氣死朝廷的任意一個重要角色。

“臣嘗聞前朝密太後軼事,攝政王雖為仲父,實為假父,宮中上下,多有%e4%ba%b2近,一團和氣;想來如今舜安宮中,亦當如是。皇上年幼,得太後撫養、昭王教導,將來必成一代明君。臣每思及,不免心中甚慰。”

謝琇:“……”

啊,打量她看不出來嗎?這一段分明罵得更狠!

“密”這個諡號,在諡法的規定中稱“追補前過曰密”。“密太後”,幾乎是明晃晃地在說這位太後生前有過錯,可不算是什麼美諡。

雖然謝琇不知道這些久遠的背景設定,但折子裡說得也很清楚——“仲父”在古代就是父%e4%ba%b2的大弟,“假父”則指養父或後父;那位攝政王身為先帝之弟,卻行假父之事,這不是明晃晃地直指前朝的密太後與攝政王有私嗎。

偏偏這還不夠,這一段緊接著就直接說了“我覺得現在的宮中,太後與昭王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那些老臣看到這裡,能有幾個頂得住不腦溢血或者心梗的?

謝琇怒容滿麵,身旁的李重雲欠身挨過來一起看折子,看到這裡,卻是忽而“噗”的一聲,輕笑出聲。

謝琇:“……你笑什麼?!”

她心頭一把無名火,雖然明知這裡的盛如驚不過是遵循劇本裡的新人設而存在的虛影,被這樣抹黑,還是令她氣怒非常。

李重雲卻表現得異常的好脾氣。迎著她幾欲噴火的目光,他笑著勾起手指,掩飾似的蹭了蹭自己的鼻子,才道:“……嫂嫂息怒。”

謝琇:“哼,息怒?!……我看你高興得緊哪!”

李重雲竟也不否認,迎視著她的灼灼眼眸,微微一笑。

“臣弟的確是很高興。”他直言不諱地說道。

謝琇:“……”

李重雲笑著說:“一想到在嫂嫂的前未婚夫眼中,臣弟竟然與嫂嫂如此相配,心中就止不住一陣高興……咳,是臣弟失態了。”

謝琇惱怒道:“……彆提什麼前未婚夫的事!”

李重雲被她一噎,也不生氣,反而笑得愈發開顏了。

謝琇狠狠剮他一眼,才垂下眼去,繼續往下看那本氣死人的奏折。

……你給本宮等著,盛如驚!此仇本宮一定要報!

她現在才佩服起武則天的不凡來。

她才看了一半故意傳謠造謠的折子,已經怒氣值快要爆表。而武皇當年觀《討武曌檄》,那篇檄文寫得文采絕佳,罵得也是酣暢淋漓,結果武皇看完之後,竟然還能感歎駱賓王人才難得……這是何等的氣度!

幸好盛節度使這封奏折——或者說,替盛節度使起草這封奏折的人——還沒有到那種程度。-思-兔-網-

“臣為大虞守疆多年,皇上即位,本當及早來賀。但如今時近年末,冬日天寒地凍,塞外胡虜謀生艱難,恐將南下搶掠,臣不得不防。”

“臣聞京中風物,春夏最佳。臣久不曾歸京,心向往之。願與聖上期於彼時,料必草木葳蕤,春山可望。臣朔方節度使盛應弦頓首再拜,伏乞皇上聖鑒。”

謝琇看著最後一段,不由得慢慢蹙起了眉。

中間那些都是托辭,無非是推%e8%84%b1不來,倒也沒什麼好看的。

關鍵是最後一段。先是沒頭沒尾地說什麼春夏之際風物最佳,又直接說要入京的話,春夏之際最好……

她身旁的李重雲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了,徑直冷冷道:“盛如驚狼子野心,這是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了嗎?”

謝琇:“……你覺得他這是預告一下他什麼時候打算起兵打京城?”

李重雲的眉心皺得緊緊的,現出深深的豎褶。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謝琇的問題,轉而以食指指尖點了點奏折的結尾。

“而且,按理說,嫂嫂有監國聽政之權,是寫在先帝遺詔之中,早已明發天下。從紹兒登位之後,一應奏折,結尾都應寫‘伏乞皇太後、皇上聖鑒’才對。盛如驚直接略掉了‘皇太後’一項,不知是何道理!”

謝琇歎了一口氣。

其實她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這些日子來的日常也不是白刷的。她看了很多奏折,雖然其中奏請的許多無關緊要的瑣事,她懶得發表意見,任由李重雲處理了,但奏折的書寫格式和規矩,她還是看得爛熟於心的。

盛節度使這封奏折裡頭的玄妙,她可一字不落地全部都看在了眼裡!

誰能想到這麼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遊戲副本裡,盛如驚卻輪到了這麼一個性情大變的人設呢?!

謝琇微微一笑,指甲卻在最後那一行“伏乞皇上聖鑒”的工整小字上,壓出了一道深深的指痕。

“……倒不知盛如驚麾下,出了這等隻知道以風月軼事構陷當朝太後與攝政王的小人。”她慢慢說道。

李重雲微微一怔,立刻把目光轉向謝琇。

“你認為此奏折是幕僚代筆?”他的口氣裡有一絲不豫。

謝琇頷首道:“盛如驚與我雖有家仇,但我如今已是監國太後,和一個臣子計較那些前塵往事,倒顯得我不大方了。盛如驚此人,倒不至於弄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小把戲來激怒於我,想必是他交待手下寫一篇挑釁朝廷的奏文,奈何朝廷並無甚麼把柄可供他們攻擊,幕僚左思右想,不得其法,隻能在這些事上做文章了……”

李重雲冷笑道:“但這字跡,總和盛如驚寫的沒甚分彆吧?”

謝琇一頓,從筆擱上提起筆來,蘸了朱墨,在奏折結尾的空白處寫“大謬。著令其即日進京,不得有誤”一行字。

……用的是和李重雲%e4%ba%b2筆極為相像的字體。

李重雲:“……”

他默了一霎,忽而輕笑了一聲。

“想不到嫂嫂在背地裡,還曾著意模仿過臣弟的字跡……”

他挨過來,氣息熱熱地吹拂在謝琇的頸間。

殿內的地龍燒得很熱,李重雲又是年輕健美的青年男子,結實修長的身軀靠過來,體溫熱熱地烘著她,讓謝琇一瞬間後頸上的汗毛就全數豎了起來。

“嫂嫂一番厚愛,臣弟已明了。”他俯首在她耳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