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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庫,甚至還有跟著BGM看劇的。

此刻屏幕裡傳出的就是一首老歌。

“紅豆生南國

是很遙遠的事情

相思算什麼

早無人在意”

謝琇:“……”

她一抬頭,發覺屏幕畫麵裡,赫然是夜晚繁華的中京城。

謝琇:!!!

……這是什麼見鬼的運氣?吃飯的時候又一次遇上了自己的任務世界剪輯公開處刑?!

她頓時覺得再沒了胃口,而且胃部還跟著一陣抽搐。

她索性放下了叉子,抬頭望向大屏幕。

謝琇知道中京在極盛時,有些夜晚——比如逢到某些節慶時——是沒有宵禁的,真可謂是一座不夜城了。

而看起來,眼下就正是這樣一個夜晚。

街頭的建築大多都已修整一新,處處屋簷下都掛著各式精致的燈籠,街道上遊人如織,看起來已經從那一場北陵圍城的大戰之中徹底恢複了過來。

畫麵上逐漸浮現出一行字“永徽四十年/正旦夜”。

謝琇心想,哦,又是“後日談”彩蛋啊。

……對了,她有絲後知後覺地想起,這不是中京保衛戰結束後的第一個新年嗎。

也不知那天她一閉眼之後,晏行雲這位虛假的皇長子,究竟有沒有真正坐穩太子之位。

她知道永徽帝的病情或許有詐。不過,晏行雲是比他更英明一百倍的主君,即使用了些計謀篡奪了大權,也總比讓永徽帝胡亂指揮後亡了國來得強。

現在看起來,大虞又恢複了錦繡和平。

畫麵從熱鬨喧嚷的街道上慢慢搖起,越過千門萬戶、深宅大院的重重屋脊,搖向中京城中的最高樓——瓊華閣的最高一層。

鏡頭最終定格在那一層的某扇窗戶上。

雖然是正旦夜,夜間氣溫頗低,路上的行人口%e5%94%87邊呼吸之間都冒出白色的霧氣,但那扇窗子竟然是敞開的。

有個人憑窗獨坐。

鏡頭就定格在他的身上。

這時謝琇剛巧低下頭喝了一口水,再抬起頭來看到大屏幕時,她險些嗆著。

那個憑窗獨倚之人,正是大虞的太子李重雲——也是前任莊信侯世子,晏行雲。

第394章 【第五個世界千裡光】139

他一身錦袍, 愈發襯得那張貌若好女的容顏濯濯如春月柳,再加上因為略飲了些酒,微醺之下雙頰染上了薄薄一抹暈紅之色,當真是光豔懾人, 風姿無極。

此刻, 他靠著窗框倚坐, 側身漫望出窗外,手中則執一玉杯,半杯殘酒隨著他的手輕輕搖蕩。

他的雙目似乎帶著一絲迷離,遙望著夜空。而從那扇窗戶看出去,正好能遙遙望見池玉巷一帶的深宅大院。

莊信侯府就位於池玉巷。

此刻, 或許是到了什麼固定的吉時,夜空中陡然發出“砰”、“啪”的幾聲爆裂之聲。

絢麗的煙花驟然升上天際,在夜空中大朵大朵地綻開。

這一夜月色如晦,低雲遍布。但煙火升起, 絢爛多姿,一下子就將略顯陰沉的夜空映照得深邃華美。

鏡頭在窗外夜空裡的煙花之上停頓了一陣子, 又順勢搖向下方街道上。

那些匆匆而過的行人, 也不由得駐足仰頭觀賞這絢爛至極的煙火。畫麵裡,清晰地傳來了他們的議論之聲:

“這是為了慶賀擊退蠻族的那場大勝, 還是為了慶賀太子殿下正式舉行受封大典?”

“自是兩者皆有了!更何況, 當初那場大勝不就是太子殿下監國時指揮獲得的嗎?”

“皇上聖明啊……最後沒有立嫡,而是立了賢……仁王畏畏縮縮, 又隻會構陷手足,如何當得大位?”

“……說起來太子殿下也當真受了大委屈, 當初仁王眼見朝中大人們目光如炬,都倒向了太子殿下, 便自己設計了那麼一出遇襲案,險些真的冤屈了太子殿下……”

“唉,太子殿下也真可憐,臨危受命不說,還是北陵大軍圍城,皇上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把他從圈禁當中釋放出來……”

“幸好那些苦難都已經過去了……太子殿下也算苦儘甘來啦。”

“噓……可是太子妃殿下在圍城一役中身先士卒,不幸犧牲了啊……”

“咦,不是說沒追封謝大小姐嗎?”

“此話怎講?”

“聞說皇上和貴妃娘娘還是覺得,應當另立高官顯宦之女做太子妃,為太子殿下物色個更強大的妻族,爭取更多的支持,而且也免得太子殿下剛剛當上儲君,就要背上個鰥夫的名聲不好聽……”

“而且要拉攏重臣的話,雖然新的太子妃就是繼室,但之前那個沒有受封的話,還能稀裡糊塗蒙混過去,新太子妃就不用在謝大小姐的牌位前執妾禮……”

“噓,噓,執什麼妾禮!這可是天家,分甚麼先來後到?豈是你們那小門小戶的規矩能管得著的?!”

“……聽說太子殿下不願意,正在和禮部爭拗呢——”

“唉……這也能理解……雖然太子殿下得位艱難,確實需要更多的重臣勳貴支持,但畢竟是‘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哪——”

謝琇:“……”

她懷疑剪輯者是故意把這些細碎的議論都剪進去的,一來為沒有看過這個小世界劇情的人科普一下大致的前情提要,二來也烘托一下新任太子殿下“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的美強慘之感——這種形象才能夠吸引更多尊貴的VIP們!

鏡頭愈來愈是搖向下方,掠過了那一個個NPC們,從他們滿麵笑容的臉,搖向他們身上為了正旦穿著的新衣,再到他們行走間略略波動的袍擺,以及袍擺下一雙雙不同的鞋子,從普通的棉鞋,到華美的錦靴——

此時,鏡頭裡出現了一個人影——確切地說,是一雙連靛藍色的袍子也無法遮掩住的大長%e8%85%bf,腳上穿著一雙低調樸素的皂靴。

原本運鏡十分穩定的鏡頭,卻在此刻出現了一點搖晃。於是在忽上忽下的取景框中,那個人影的大半身就這麼顯露了出來。

那個人雖然始終沒有露出麵容,但在鏡頭裡,他穿著一襲靛藍色的袍子,領口以白綢鑲邊,腰間也束著白玉帶,身姿挺拔,獨自走在熱鬨喧嚷的人群裡。

然後,鏡頭終於離開了街道上那些提供前情提要的NPC們,重新向上,搖向瓊華閣最高處的那扇窗。

晏行雲依然坐在那裡,凝望著遠處夜空裡爆開的朵朵煙花,似是有些出神。

片刻之後,他那隻執著玉杯的手,忽然伸到了窗外。

他的右臂壓在窗台上,伸長手之後,衣袖被壓住,一截線條優美的小臂便在衣袖之下露了出來。

他那隻執杯的右手也手指修長如玉,握著玉杯的時候,兩下裡交相輝映,竟然像是一段玉雕一樣。

玉杯裡不知何時已經重新斟滿了酒。澄澈得近乎透明的酒液輕輕在杯中搖晃著。

鏡頭不斷調整角度,最終在某個角度上,杯中的酒液裡倒映出了夜空中爆開的炫目煙火,那個畫麵,一瞬間竟然美得像是P上去的一般。

謝琇:“……”

怎麼?她這才在家裡昏天暗地地睡了幾天啊,小侯爺……不,太子殿下,就已經變成時空管理局的新一任營銷重點看板郎了不成?

就在她思忖的工夫,鏡頭裡的那隻手忽然動了動。

謝琇:?

鏡頭略微拉遠了一點,於是太子殿下那張因為酒意而染上一層薄紅的如玉臉龐,便重新入了鏡。

他垂目輕輕搖晃了幾下手中盛滿酒的玉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而發出一聲嗤笑。

“‘行雲夢中認瓊娘’——”他突然拉長了聲音,悠悠%e5%90%9f道,聲調裡帶著一絲清晰的醉意。

謝琇:“……”

啊,她看他是真的醉了。

可是下一刻,醉了的太子殿下,卻口齒清楚地又念出了一句詩。

“同來何事不同歸?”

隨著這一聲出口,屏幕上也浮現了一行金色的字幕。⊥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行雲夢中認瓊娘,同來何事不同歸?】

這兩句詩分彆出自不同的兩闕詞,此時拚在一起,卻顯得無比適合。

謝琇聽到自己身後那一桌的客人輕聲為同伴科普:

“‘同來何事不同歸’的原詞下一句,就是剛剛街上那些NPC說的‘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是一首曆史上有名的悼亡詞啊。”

謝琇:“……”

BGM適時地將氣氛瞬時烘托到了十足。

“最肯忘卻古人詩

最不屑一顧是相思

守著愛

怕人笑

還怕人看清”

爾後,她就看到,屏幕上豐神如玉的太子殿下,在%e5%90%9f完這兩句似是而非的詩之後,右手陡然輕輕一歪。

他手中的玉杯傾斜了一點,杯中的美酒自數層高樓之上,淅淅瀝瀝地流下,仿若落進了他下方無儘的虛空之中。

美酒傾儘之後,晏行雲才發出了又一聲輕笑。

他仰起頭來,望著夜空。

此時煙火已落下,夜空中又恢複了方才的一片平靜。但雲層似乎更低了,冰冷的夜風吹拂在他的臉上,吹動他細碎散落的鬢發。

今夜的夜空中,始終無星無月。

即使他難得地奢靡了一回,如此大張旗鼓地燃放了煙花,也難以喚出那一夜她明澈雙目中映照的千裡清光。

明月照高樓,含君千裡光。

莊信侯府的正院“含光堂”的名稱,正是來自於此詩。

但現在,他離開了莊信侯府,入主東宮,權掌天下,甚至把她曾經居住過的東宮後殿也改名為“含光殿”,苦苦尋覓那一片千裡清光,卻再不可得。

他廢然苦笑,右手一鬆,那隻玉杯無聲無息地徑直落下,墜入了塵埃之中。

他沒有去管玉杯的下落,而是向後一仰,靠在了身後的窗框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像這樣的一個夜晚,終究也會等來那一片千裡清光,照耀在他的臉上身上嗎?

他閉著眼,卻蠕動嘴%e5%94%87,輕似無聲地自言自語道:“你恨我吧……所以才一直沒有入我夢來?”

謝琇:“……”

……假如我說並沒有,你也不可能再聽到了吧。

可是晏行雲並不可能聽得到她此刻的心聲。他繼續闔著眼,輕聲道:

“禮部上下都是一群張家的走狗,孤還沒能把他們都收拾乾淨……他們一直壓著不肯追尊你,或許你是因為這個不高興?”

謝琇心想:不,我真的沒有……不過你怎麼回事,過了快兩個月,還沒有完全厘清朝堂嗎?你這個氣運男主混得也有點不如意啊?

晏行雲道:“也總有那麼一些老頑固,口口聲聲說孤‘得位不正’,說孤‘私生之身,無母之子,來路不正,血脈存疑,不應上應天命,下承社稷’……”

謝琇心想:……是誰活得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