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貿然將解毒丹喂給佛子相比,她現在什麼疼痛都沒有感受到。

謝琇從懷中掏出一枚小小的荷包,打開來之後,裡頭裝著兩個小瓶。

一個小瓶裡照例是解毒丹,另一個小瓶裡裝著的就更金貴了,是小還丹。

小還丹一般是不允許任務者攜帶的——除非進入的小世界裡本身就有效果近似的神藥。因為它不但能去掉“持續掉血”的DEBUFF,還能回血,效用很強大。

這一次假如此處不是瀕臨崩潰的UR世界,最後還要打個在原作之中也沒有給出最終結果的大戰的話,謝琇也拿不到這麼高等的藥品許可。

而且時空管理局隻給了她一顆。

說來說去還是怕任務執行者聖母情結上身,擅自拿著這麼強大的藥物,去救本世界的哪個注定要死的重要人物。萬一再把主線弄崩了,這個小世界也得跟著完蛋。

但謝琇以前做炮灰任務多了,那個時候她除了一點痛覺屏蔽之外,哪裡有什麼多餘的資源?因此她即使現在晉身為優秀任務執行者之一,出任務時能有很多額外輔助資源可選了,依然小心謹慎,節省得不得了。

因此這顆小還丹竟然被她一直存到了現在。

也還好她一直珍惜地將它留到了現在。

謝琇大聲抽息,就好像身上真的有個大傷口,讓她疼痛難忍似的。

她拿出那顆小還丹的時候,手指甚至都在顫唞,像是痛到了極處似的。

下一刻,她就飛快地把那顆藥塞進了口中。

但她還沒有來得及咀嚼或吞咽,就看到仰臥於地上的盛應弦好像清醒了過來——他的手微微一動,喉間發出一聲下意識的痛哼聲。

謝琇的動作立刻就定住了。

她睜大雙眼盯著盛應弦,臉上的神情從疼痛、哀傷慢慢演化到驚訝、欣喜和不可置信,她在僵了幾息之後,猛然撲下`身去,雙手一下子環繞過他的肩頸。

“弦哥!”她含含混混地喊道,就像是被絕處逢生的狂喜乍然擊中而顯得六神無主似的,激動地去%e5%90%bb他的臉,%e5%90%bb他的前額、鼻尖、臉頰、嘴%e5%94%87……

盛應弦在她如雨般落下的%e5%90%bb裡發出沉沉的抽息聲,像是帶著一絲迷惑不解,又像是在精疲力竭的時候隻能任由直覺指揮著軀殼做出反應。

他仰躺於地,大雨依舊落在他身上,但她的氣息離他這樣近,%e5%94%87齒交彙也帶不走的一絲血腥之氣在他的鼻端縈繞;他還來不及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就感覺自己的齒關被她叩開,靈巧的%e8%88%8c尖竄了進來,席卷他的口中,然後推過來一顆小小的、圓圓的東西——

他混沌的大腦還來不及去想那是什麼,便感覺她的手指落到了他的喉結上,重重一按。

他條件反射似的做出了吞咽的動作,“咕”地一聲,便將那樣物事一起吞下了腹中!

那樣物事圓滾滾的,個頭還不甚小,咽下時險些在他咽喉中卡一下。這使得他原本渾渾噩噩的大腦清醒了很多,他猛然睜大雙眼。

“折梅……”他沙啞地在她的%e5%94%87下掙紮著發出兩個音節來。

她似乎笑了,指腹又撫摸了幾下他的喉結,爾後直起身來,向後撤開一點。

“弦哥,你怎麼樣了?”她問道。

第390章 【第五個世界千裡光】135

盛應弦試著去感覺身軀各部位的狀況, 可是他區分不出來哪裡是哪裡了;他渾身都刀割似的疼痛著,也記不清自己剛剛在激戰中到底是哪幾處中了刀。

他隻好低低地說:“我……我還好……”

“唉。”他聽見她大聲歎息了一聲。

“還能起身嗎?”她問道,又去摸他身軀的各處,好像要查看一下他到底是哪裡不對似的。

雨聲震響, 像是要蓋過她低弱的聲音。

“此間事已了……我們找匹馬, 回中京去……”

盛應弦費了一點力氣, 才辨明她所說的是什麼。

啊,她成功刺殺了蠻王登布祿嗎。

他模模糊糊地想道。

身體很沉重,腦袋裡像是被灌滿了漿糊,大雨將他澆得像是一條吸飽了水的破麻袋,哪裡都又沉重、又軟趴趴的, 渾身使不上力氣。

他不記得自己在被她找到之前砍了多少人,甚至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在到這裡來之前又經過了哪些地方。

他隻知道,小折梅找到他了。

他們都還活著, 小折梅要帶他去找一匹馬,然後他們就可以回家了。

他竭力想要控製自己變得沉重而虛軟、不太受控的身軀, 然而徒勞無功。

最後他幾乎就像是被小折梅半拖半抱著行走, 架上馬背的。

那匹馬好像也不是他們騎來這裡的馬。不知道小折梅是從哪裡找來的。

不過,在暴雨和營嘯的雙重夾攻之下, 北陵大營好像已經不足為懼, 不能阻止他們一同離開了。

小折梅在策馬前行,而他靠在她的背上, 雙手環繞過她的腰,來穩住自己的身軀不掉下去。

不知道行了多久, 他在半朦朧中,好像聽到身後有人喊叫, 還有箭枝嗖嗖飛過的聲音。

啊,是被那些殘餘的蠻子發現了嗎。

他更加用力地抱緊小折梅的腰間,試圖用自己的身軀替她擋掉身後射來的箭。

左肩好像傳來一陣刺痛。算了,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

中京城巍峨高聳的城牆在他們麵前出現了。

外邊還有殘破的甕城。

大雨漸漸止息。

小折梅好像翻身下馬,而他因為牢牢箍住她的腰間,幾乎是被她一道帶下來的,下馬落地時站立不穩,還一跤摔倒在地。

太狼狽了。

大虞當年名噪一時、意氣風發、威嚴凜凜的盛指揮使,曆經多少驚濤駭浪,亦能坦然前行;一生之中或許從來就沒有這麼狼狽無力過。

可是那有什麼關係?

盛應弦極力撐起自己變得沉重的眼簾,模糊的視線裡,是高聳的城門。

城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有人從門後鑽了出來。

他們好像在歡呼,在關心地圍著他們詢問。

可是他有一些疲累。或許是因為澆了太多冰冷的雨水,大雨和泥水將他的傷口浸泡得過久,如今他渾身乏力,四肢發冷,腦袋卻在發熱。

他聽見小折梅模模糊糊地在對城裡出來的人說“他傷得很重,小心些”,聽見有個略熟悉的聲音喊道“盛侍郎在發熱,快送他去醫館”……

然後,他感到%e8%83%b8`前衣襟微微一動,像是小折梅往裡塞了什麼東西。

……是什麼呢。

他的大腦此刻已經完全不運轉了,硬要去想,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但他掙紮著要去拉她的手。

他聽見小折梅在他耳畔輕聲說“我們已經回到了中京,他們送你去醫館,弦哥,你得趕快去療傷,你會好的”。

緊接著,她的手從他的手邊輕輕錯開了。

然後那些人好像把他放在了什麼上麵——是春凳?長凳?門板?……無所謂了;繼而抬起了他,匆匆向著城內走去。

而在他們身後,目送盛應弦得到了妥善的救治,謝琇終於放鬆了一點點,肯讓自己流露出沉重的疲憊之意。

她的腰彎了下去,像是累得再也沒力氣站直一樣。

但她的理智還在工作。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就這麼長時間站在城門外。

於是她勉強挪動沉重的腳步,從城門打開的那條不怎麼大的縫隙裡,一步步走了進去。

……但她一邁進城門,就愣住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因為晏行雲就站在門後。

他不知是何時來的,此刻就那麼沉著臉,不辨喜怒地站在那裡,一身的錦袍被雨浸得半濕,似乎已經來了許久了,甚至忘記避雨。

於是謝琇便站定了,也沒有再顧及什麼在他麵前的儀態,右手叉著腰,好像顯得十分疲憊似的,略弓著腰,一下下地劇烈喘熄著。

在她身後,守門士卒重新把城門關上了。

那士卒走開後,城門處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他們四目相對,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晏行雲本想上去質問她為何今夜要與盛六郎一道出城,還想質問她怎麼能行險至此,又想問問她在北陵大營的遭遇如何,一切可還順利……

但是到了最後,反而是今夜她離開之前,在重明殿前的場景,重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讓他登時氣虛了幾分。

還能問什麼呢?答案無非是他當時拒絕了她,而盛六郎願意與她一道去冒險……

他為了私心而一再地拒絕她,盛六郎卻秉持著公心和對她的忠誠,拚上性命與她一道前往北陵大營。這麼想一想,兩下裡相比,差距竟然如此明顯。

晏行雲愈發覺得有一點心虛。

……也許應當上前慰問幾句?說一點好聽的話討她的歡心?他不太確定地想著。

他應該先同她講和,跟她服軟,再來言及其它?

他該對她說些什麼?

是端著太子殿下的架子,禮賢下士一般地溫言慰問他們在北陵大營的戰況,嘉許他們險處求生,為大虞帶來了一場意外的勝利?

還是放低身段,溫言軟語地哄著她,讚美她的勇敢無畏,頌揚她今日為大虞立下的不世之功;然後裝作不知道盛六郎肯跟她一起冒死出城這件事代表著什麼意思,趕緊將掌管宮闈的大權全盤奉上,自然而然地再把她按回“太子妃”的寶座之上,好借此隔開盛六郎的癡心妄想?……

鮮衣怒馬、少年得誌的小侯爺從來沒有過這等經驗,一時間竟是犯了難,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在他左右矛盾之時,忽然看到她衝著他微微一笑。

晏行雲還以為這就表示她原諒他了,於是也情不自禁地在%e5%94%87角浮起一絲笑,邁上前一步,一句話十分自然地%e8%84%b1口而出。

“……我們講和嗎?”

謝大小姐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晏行雲目光有些悠遠,沉默片刻,方道:“我已把高方智斬殺了。”

謝大小姐似是有些驚訝,仿佛帶著一點好奇似的問他:“為什麼?”

晏行雲更驚訝:“什麼為什麼……你不是知道他做過什麼,又打算做些什麼嗎?”

謝大小姐似乎被他的反應逗笑了,她%e5%94%87角微微一翹,反%e5%94%87相譏似的說道:“你不是也知道這些嗎?”

晏行雲泰然自若地微笑,就好像一點也沒有聽出來她語氣裡帶著的微微嘲諷似的。

“對,所以我把他殺了,他再也妨礙不到我們了。”

謝大小姐沉默良久,問他:“所以,你改變主意了嗎?”

晏行雲微笑道:“對,我改變主意了。”

他聽上去還是有點吊兒郎當的語氣,半真半假,令人摸不清他的真心所想。

但謝大小姐好像並沒有介意,她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