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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的信號。

你如何能夠在百般提防一個人的時候,又為了他而沉溺?

或許有人可以做得到,但這些人之中,決不包括她。

她的長睫微微翕動,目光垂下一瞬,又很快地抬起來,望了晏行雲一眼。

在這種時候,還需要他全心貫注在國家大事上,沒必要在其它地方與他唱反調。

反正,要不要接受,是她自己的決定,即使是他,也無法乾涉。

她淡淡說道:“我並不在意翟冠。我在意的是我們能不能獲得最終的勝利。”

晏行雲覆在她手背上的那隻手五指倏然收緊了一些。

“會的。”他回答道。

謝琇直視著他的眼睛,在那裡看出了幾分真誠來。

哦,也對。

太子殿下何等驕傲,又何等自信,怎麼可能甘心馴服於蠻人之手,年年奉上歲幣,做個傀儡君王?

她慢慢彎起眼眉,道:“……這是自然。”

第377章 【第五個世界千裡光】122

第二日, 北陵大軍的大致情形也陸續被探查清楚了。

北陵號稱此番南下,有二十萬大軍。雖然二十萬是虛數,但加一加北門和西門的蠻軍總數,實際也有十四五萬上下。

而中京呢, 號稱十萬京軍, 實則多多少少都有些吃空餉的員額;若是再加上“中京三衛”的數量, 還是少於北陵大軍。

而且,京軍的訓練廢弛,實際戰力不說遠低於北陵蠻族,至少也是兩三人才頂蠻子一人的武力值。

蠻族每年都在邊境附近搶掠,即使近五年無力犯邊, 國內也在內亂,算是以戰練兵,人人凶狠蠻勇。

大虞這邊,京軍加上“中京三衛”, 再加上近幾日來從周邊緊急調來的兵,勉強能夠湊足十八萬之數, 但打了三五天, 就折了三分之一還多。

雖然京軍一次次打退了北陵大軍的進攻,但每一仗都是慘勝。這種勝利鼓舞不了太多士氣, 而蠻子雖是遊牧民族, 但腦子並不算笨,北陵大軍一路南下時從他們攻破的城池之中繳獲了大量火炮, 蠻子竟沒有就地丟棄,而是艱難地派人一路拖著往中京行進。

雖然這批火炮的推進速度遠遠落在北陵騎兵之後, 但是,在蠻軍向中京發起攻擊的第六天傍晚, 那些運輸緩慢的火炮,終於抵達了中京城下。

而北陵大軍一刻也不停頓,即刻向著西門發起了炮轟。

炮火轟塌了一段城牆,將城上許多大虞士卒震落震傷,掩埋於瓦礫堆中。

幸好那段城牆高約四五丈,被轟塌的高度僅有一丈不到,還能搶修,而蠻軍暫時也無法從還剩餘三丈左右高度的城牆搶登上來。

到了夜幕降臨之時,難以視物,蠻子也就鳴金收兵。但這一日城牆被轟塌的消息,幾乎是重挫了軍心。

謝琇自從第一日登城,一槍打死叫陣蠻子之後,就贏得了一定的威信,雖然日常政務她還不能伸手——她也懶得伸手——但各處巡視、鼓舞士氣、協調雜務之事,她還是漸漸介入進去,並且做得愈來愈得心應手。

當西門遭遇炮轟時,她其實正在北門。

攻擊北門的蠻族大軍人數更多,所以連日來,北門承受的壓力也是十分巨大的。

翊麾營原本庫存的火器都消耗了近三分之二。當然,在北陵大軍抵達中京城下之前,太子下令緊急從周邊調運過來一些,但杯水車薪,若是圍城戰再多打上十天八天,火器必將消耗一空。

謝琇在中京城中忙了數日,聽了許多或是喪氣、或是憤怒的言辭,譬如——

“假如前頭那大半個月,聖上能不被妖後和庸王所蒙蔽,早早冊立當今太子殿下,為此戰做準備,何至於此!”

“歎就歎太子殿下上位得太晚了……若能多給他一些時間,備戰情形必不可能像如今這樣慘淡……”

“聽說太子殿下還曾被關在刑部大牢之中,險些被妖後庸王派去的殺手暗算至死!若真如此,大虞危矣!”

“唉如今也很危險了……留給太子殿下準備的時間實在太短了……遠一點地方的兵器糧草都運不到,京城就被圍了……也不知援軍何時能到……”

謝琇遊走於人群之中,聽了滿耳朵這樣的議論,也隻能苦笑。

在原作之中,晏行雲上位的過程也是含糊其辭。現在想起來,隻怕是高方智早就深度串通了北陵蠻族,掀起了這場南侵之戰,雖然能解晏小侯之危,讓皇帝不為了解決問題、也得為了找替罪羊而留住小侯爺一條命,但是蠻子如同聞到了肉味的野狼,哪有那麼容易駕馭?

一旦他們行動起來,不喂足了好處,他們就會死死咬住獵物的咽喉,咬出血來,死也不走。

在原作裡,高方智那點心機,在蠻子大軍的悍勇麵前,都是白費。而小侯爺,直到蠻軍開始攻城之後,才被永徽帝任命為京師副帥之一,介入各營軍務。

後來蠻軍攻城數日,京軍準備不足,火器早早用儘,戰略又失誤,幾乎折了一半進去。

但京城搖搖欲墜之時,永徽帝猶在算計,要以戰事不利為名,懲罰身為副帥之一的晏小侯,好捧仁王做太子;危急存亡之關頭,一群少壯派臣子和將官聯手逼宮兵諫,軟禁張後和仁王,這才硬是把晏小侯推上了監國太子之位。

而那些老臣們,麵對京城防禦戰的頹勢,對皇帝和仁王也多有不滿,遂一個個默許了那些少壯派的行動。

雖然事情的結果和如今差不多,都是晏小侯成為監國太子、永徽帝風疾臥床不起,張皇後與仁王被軟禁,待戰後再行處置;但好歹這一回他還多得了幾天的準備時間,因此戰局還沒有像原作中那樣,開打不過五六天,京城已經快要陷落了。

謝琇甚至想過,原作就恰到好處地斷在晏小侯成為太子、為了鼓舞士氣而登上城樓,一身緋袍玄甲,身後的大紅披風在風中獵獵飛揚,沉默地俯視著城下黑壓壓的蠻軍那一幕,或許也是因為……作者寫到這裡,劇情的發展方向已經完全%e8%84%b1離了控製,把情勢差不多寫絕了,事態再發展下去,若是太子殿下沒什麼金手指的話,中京多半也會陷落,所以文章寫不下去,索性來了個開放式結局?

謝琇愈想愈是心驚。

……難怪時空管理局竟然會讓她二次進入這個小世界做任務!看樣子這個“五年後”的係列小世界原本就不那麼可靠!

什麼“尊貴的VIP們強烈要求,我們也不能完全不聽取群眾的呼聲”之類的,不過是托辭罷了!

實際上說不定就是因為在原作裡,中京注定守不住,小侯爺縱使再英明神武大男主,萬一落到蠻族手裡,能有什麼好?而他若是在城破之時就戰死的話,這個小世界恐怕都得跟著一起掛掉!

謝琇感到%e8%83%b8中一口悶氣湧上,半天卡在那裡不上不下。

本想回去之後立刻把該作者拉入黑名單,以後此人筆下原著的世界一概謝絕;但一想到弦哥就是這個人原創出來的,而且此人還擅長寫係列小說,幾本書累加起來,時間長度或許能到十年八年之後,到時候若是再換一位同事來此做任務,她的心裡總不是那麼舒暢。

謝琇咬牙切齒,站在北門城樓下運了半天氣,最後廢然長歎一聲。

……這辣%e9%b8%a1任務雖千難萬險,也得好好地把它完成!

寒風撲麵,她站在門洞旁邊,眼看著來來去去的兵卒、民夫,雜遝的馬蹄聲,各種不同的車子的車輪滾動軋過土路的聲音,人們的叫喊聲、說話聲,兵器盔甲金鐵碰撞的聲音,還有城上不時傳來的火器發射之聲……

以及路麵上蕩起的塵土,從緊閉的城門外依然傳進來的血腥之氣,火藥嗆鼻子的氣味,車馬牲畜來來去去留下的氣味,地麵被砸出一個個大坑時翻起的土腥氣……

沒有一樣是美妙的,值得回憶的。然而正是這一切,混合在一起,化作了她對“中京保衛戰”這場在原作之中留下的最後一戰的深刻印象。

她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清楚地意識到,站在她麵前的、站在她周圍的,被她留在身後的……

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除了盛應弦或晏行雲之外,這些人也應該有機會活下去。

而假如她不能幫助晏行雲擊敗北陵大軍,這件事就不會發生。$$思$$兔$$在$$線$$閱$$讀$$

這個小世界的未來會走向何方,還是未知數。

然而參照一下靖康之恥的先例,也該猜得到,一旦城破,無論是皇帝也好、皇太子也好、大臣也好……

能有什麼好結局嗎?!

若非力戰而死,便隻有被俘受辱。

而盛應弦曾經是這個小世界五年前的大男主,晏行雲則是這個小世界現在的大男主。

大男主怎麼可能受辱呢?以他們的性格和品格來說,也不會允許自己落到那個地步。

那麼對他們來說,便隻有力戰一死,這一條路可以走。

謝琇目光不由得飄遠了一些。

而就在她麵前的這一片煙塵裡,一匹馬漸漸奔近,直至劈破煙塵,直到她的麵前,方才被勒住。

馬上之人滾鞍下馬,幾步到了她的麵前,一彎腰拱手。

“娘娘!西門城牆被蠻子以火炮強轟,已有一段塌陷!殿下聞知,命小人即刻前來稟報娘娘,萬望娘娘今日不要再前往西門巡視!”

謝琇:!

她震愕道:“火炮?!蠻子怎麼會有火炮?”

那人道:“應是從之前陷落的城池之中拖運過來的,因此才晚到了幾日……”

謝琇:!!!

這……這不科學啊!

她曾經一度懷疑作者在寫這段“中京保衛戰”的時候,參考了曆史上的“北京保衛戰”,但瓦剌好像沒有聰明到還把他們攻破的城池裡的火炮都收集起來,拉到北京城下轟塌城牆啊……

當然,瓦剌應該也不是單純地蠢得想不到。隻是他們極度追求機動性,騎兵行軍又快,拖上一門門火炮,既耗費人力畜力,而且每天的移動速度隻是騎兵的幾分之一,實在得不償失。

但現在……在這方小世界裡,北陵蠻族顯然是做好了長期準備的。

他們並沒有要搞閃擊戰的意思,現在連火炮都拖了來,就代表著他們真有心要將中京這堅城深池徹底攻陷方休。

謝琇還是在入夜後去了一趟西門。

西門和北門不同,甕城沒有經過加固。事實上,當初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北陵大軍既然是從北邊打過來,那麼首當其衝的就應該是攻打中京北門。

誰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同時選擇了西門。

但現在謝琇好像有些懂了。

或許一開始他們是為了落雁山上的那座榮暉公主墓。他們要破壞那座墓,以打擊大虞軍隊的士氣;但後來發現北門城牆堅固,還有火器營呼應,並不好打,而西門這裡反而城防薄弱一些,火器數量也少,更容易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