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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她的臉,不讓她的頭左右轉動以至於擺%e8%84%b1他。

他像要從她的%e5%94%87間汲取她的樂觀、堅韌、生命力,拚命地攫奪她的一切氣息,全無感情,全無技巧,有的隻是本能的求生欲,隻是深刻的貪欲,隻是無邊無垠的渴望——

他自始至終一個字都沒有說。

他沒有呼喚她的名字,也沒有向她傾訴什麼衷腸。

他隻是牢牢地桎梏著她,宛若瀕臨死亡的垂危青鳥,在絕境之中最後一次昂起脖頸,艱難地呼吸著,用儘最後的力氣糾纏著她,懇求她指引他一條生路。

第338章 【第五個世界千裡光】83

莊信侯世子被圈禁一事, 和仁王遇襲案一樣,在朝野掀起了軒然大波。

有同情晏世子的一些人,竭力上奏為他辯白,說迄今為止並無證據顯示晏世子是仁王遇襲案的幕後指使者, 就此把他圈禁, 似有過分嚴苛之嫌。

自然, 原本就站晏世子的一派人馬,更是動作頻頻。

明麵上他們隻是一遍遍上奏,為晏世子喊冤,懇求皇帝額外開恩,不要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就以圈禁來懲罰晏世子。

但在暗地裡, 他們做得更多——謝琇猜想。

因為晏世子雖然被圈禁於莊信侯府內不得外出,但這些天,他並沒有閒著。

莊信侯府有幾家一直以來都在那裡采買的鋪子,如菜商、肉鋪、雜貨鋪、布莊等等, 也照常每隔兩三天就送一回貨上門。

小侯爺總能從那些送來的貨物裡收到一些隱藏得很好的小蠟丸。打開之後,裡頭往往都是寫滿字的紙條。

因此他人在家中坐, 照舊能知天下事。

謝琇:……就知道他手裡還藏著一大堆後招!當初真是白擔心他了!

她當然覺得那一天小侯爺也是脆弱的, 那些表現,多少也有些真情流露的成分。

自然, 那些真情流露的成分也被他適度地放大了, 放大成一幅完美的“小侯爺心動圖”給她看。

一位總是高傲驕矜如孔雀一般的人物,忽然背負了沉重的命運, 翅膀被折斷,墜落於塵埃, 昂起易於摧折的長頸,渴求你的愛情與撫慰……得要多麼鐵石心腸的人, 才會無視這一切而不被打動?

謝琇承認,小侯爺那一天成功地刷到了她的同情值與憐憫心,甚至是……好感度。

並且還成功地降低了她的戒心與自我防禦。

不過,在他安坐於莊信侯府中,依然在台麵下繼續開展他的事業與布置的時候,她當時被他那渴盼、無助、哀憐的假象刷得發熱的頭腦,便已經冷靜了下來。

果然,一個事業批,能有什麼真感情呢?

入夜,“含光堂”中寂靜無聲。

東廂房是臥室,謝琇正在點燈讀書。

西廂房被改建成了書房,小侯爺自從晚膳過後就窩在裡頭,不知道又在計劃著什麼,已經一整晚沒有露麵了。

丫鬟仆婢都被屏退——這是小侯爺自從被皇帝下令圈禁於府中之後,這數日來的常態。

謝琇心不在焉地翻著一本新出了沒幾天的話本——這裡頭也曾經有個夾層,為小侯爺夾帶過密信一封;但在小侯爺拿到密信、修補好書頁之後,它便隻是一本普通的話本了,隻不過給外頭留下了“晏世子愛妻情深,即使被圈禁於府內,還不忘囑托相熟書鋪為喜好話本的世子夫人送上最新印刷的話本”這一佳話。

謝琇:“……”

又被狡詐如狐的小侯爺趁機刷了一把聲望值,世子夫人實慘!工具人實錘了!

她無奈地翻開這本修複如常的話本,發現這話本居然還有個很古典很文藝的名字——和一般這種時候會出現在輕鬆古代小甜文裡的話本名字一點都不一樣。

一般小甜文或者沙雕文裡,這種時候女主翻開的話本,不是叫“清冷首輔小嬌妻”,就是叫“朕與將軍解戰袍”——總之,差不多都是那一類古早狗血風。

然而,她現在翻開的這一本話本,封皮上卻正兒八經地寫著幾個大字——

“翦橫枝”。

謝琇憑著那點詩詞造詣,倒是也知道,一般提到什麼“橫枝”之類的,都指的是花樹,而且尤其可能指的是梅花。

她往後翻了翻,果然發現,這本書的主角,就是一位梅花妖。

書的內容倒是十分普通,說的是某知府家有個園子十分出名,因為裡頭種著一園子梅樹,什麼品種都有,花開時冷香暗浮,花影繽紛,十分美麗。

這其中有一棵白梅,大概是種的位置夠好,甚麼五行八卦、集天地之靈氣之類地說了一堆之後,這棵白梅便生出了神智,修成了精怪之身。

故事的男主人公倒不是知府家的公子,而是知府家公子的好友,上京趕考時途經此地,遇到罕見的暴風雪,不得不滯留於此,又被知府家公子力邀暫且借住在家中,於是在中夜讀書疲乏時,披衣而出,見園中一棵白梅尤其生得好,便日日在梅樹下逗留欣賞。

久而久之——好吧,也並不是很久,數日之後——那天真爛漫的梅花妖便現身了。

兩人自是你儂我儂,書生還含情脈脈地對著梅花妖%e5%90%9f詩:

“翦橫枝,清溪分影,翛然鏡空曉。小窗春到。憐夜冷孀娥,相伴孤照……”

謝琇:“……”

雖然標題文藝,但內容果然一如既往地又普又狗血呢。

她懷著“不知道小侯爺的秘密部下為什麼選這本話本來傳遞消息,是想順便讓他主子省一頓飯嗎”的陰暗心情,繼續往下看。

……然後,她翻頁的手就驟然凝固在了那張薄薄的紙頁邊。

因為書生%e5%90%9f的那首詩,還有下半闕。

“行雲夢中認瓊娘,冰肌瘦,窈窕風前纖縞。殘醉醒,屏山外、翠禽聲小……”

謝琇愣住了。

就如同在一盤炒得稀爛的菜裡突然吃出了金子,不但有驚、而且有喜,不但味道突然變了,而且還順便硌了牙。

謝琇猛地眨了眨眼睛,又定睛把接下來那詩句看了一遍。

沒錯,正是“行雲夢中認瓊娘”這幾個字。

謝琇:……為何小侯爺的手下要用這本書來傳遞信息,我現在算是明白了。

因為為了掩飾傳遞信息的真實目的起見,書鋪送來了一堆書,總有至少七八本,除了一本新製詩集之外,其餘全是各類話本子。

她的目光閃了閃,有點驚疑不定。

……是小侯爺與手下提前約好的嗎?傳遞信息時的特殊標誌就是這句詩?

啊,好尷尬。尷尬得她已經開始在臥室裡摳出一座雲川衛衙門了。

她本來是怡然地半倚在窗下的繡榻上,後背墊著好幾個靠枕,手邊的小幾上還擺著一壺飲子,看起書來既舒適又愜意。

但她現在忽然開始覺得渾身難受,汗毛直豎,腦子裡那句詩仿佛化作了滾動彈幕,還是自帶七彩炫光的那種,來回刷屏。

最後,她心浮氣躁地猛然一下從繡榻蹦到了地上,雙腳著地,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爾後,她匆匆趿上一雙便鞋,拿上那本肇事的話本,就跨出了臥室,直奔西側的書房。

“……晏長定!”她沒耐心地隨意篤篤敲了兩下書房緊閉的房門,就想推門進去。

好在小侯爺並未讓她多等。屋內隨即傳來他帶著一絲疑惑的聲音。

“瓊臨?……進來吧。”

謝琇一下子推開房門,大步流星地走向他的書案前。

小侯爺放下手中的毛筆,從容地抬起頭來。

他的書案上淩亂地散放著一些紙張和書籍,有些紙上寫著字,但他好像並沒有急於在她麵前遮掩或收拾的意思。

不得不說,雖然謝琇是個有節操的人,並不會去看那些文件,但小侯爺做出的這種全身心信任她的姿態,可真是很令人身心舒暢的。

……當然,她一想到手中那本書上的詩,剛被刷高的感動程度就又往下掉了五個百分點。

小侯爺不動聲色地把手邊那幾張寫滿字的紙整理了一下,疊在一起,目光卻落在謝琇的臉上,看著她隱然有絲紅潮的臉頰,好奇道:“怎麼了,瓊臨?”※思※兔※在※線※閱※讀※

謝琇尬了片刻,索性徑直把印著那句詩的一頁攤開,擺到了小侯爺的麵前。

小侯爺垂目去看那頁書,一看之下,他臉上的笑意就加深了一些。

可是他依然滿臉無辜之色地抬起眼來,問道:“瓊臨是有哪裡不滿意嗎?”

謝琇:“……”

彆人寫密信都用高大上的大百科全書或者年鑒——她記得福爾摩斯探案集裡就有這麼一出,密信裡隻有數字,對應年鑒裡某一頁的某個單詞,最後拚出整句話——怎麼小侯爺投遞密信,不但不用密文編寫,反而還用這種肉麻狗血的話本!

她說不出話來,用指尖點了點那句詩的位置,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你……你這是故意的吧?!”

晏行雲:?

他低頭又看了一遍她纖纖指尖點著的位置,表情也不由得一瞬間有點凝滯。

他張了張嘴,似是有點尷尬,一時間難以抑製自己的臉上下意識浮起來的紅暈,因此他顯得有一點惱羞成怒了,聲音也隨之低沉了八度。

“非也。”他沉聲道,“我隻與他們約定——”

他提起筆來,在一張白紙上飛快地寫下“密信要放在書本裡的詩句有‘瓊’字的書中”這一行字來。

謝琇:“……”

小侯爺十分靈醒,見她已經看到了那行字,便順手拈起那張紙,湊在一旁的燭火上燒了。

他又看了一眼那話本攤開著的書頁,愈發顯出一臉慘不忍睹似的神情,把臉撇開了,艱難地說道:“……這句詩,怕是……剛好湊巧而已。不然,我給你舉幾個彆的例子,以前用過的——”

為了證明他的話,他還隨口背誦了一下其它傳遞消息專用書籍裡的詩。

“美人贈我金錯刀,何以報之英瓊瑤。路遠莫致倚逍遙,何為懷憂心煩勞。”

謝琇:“……”

這句詩也沒好到哪去啊……

小侯爺又道:“瓊姿隻合在瑤台,誰向江南處處栽?雪滿山中高士臥,月明林下美人來。”

謝琇:“…………”

當小侯爺背到第三首“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時,謝琇的恥度就已經砰地一聲破了表。

“……夠了夠了。”她紅著臉製止道。

“你這……當真是……”她將“密信傳遞”那幾個要命的字眼跳了過去,“呃,好方法嗎?”

她尷尬得腳下能再替他摳出一座舜安宮來。

“……你這真的不是如何將我立刻臊得無地自容的妙招一百零八式嗎——”

晏行雲愣了片刻,忽而一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清亮明朗,聽上去竟然十分真切,並不像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