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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他好像在影射什麼……

可是晏行雲好像很欣賞這種說法。

他含笑向著薑雲鏡舉了舉杯,自己則一飲而儘,道:“某雖不才,但唯有一顆心是真誠的……沒什麼不可以坦蕩蕩地攤開在賢弟眼前,任由審視的。”

他瀟灑地一攤手,甚至還轉過頭去瞥了一眼謝琇,方才又轉回臉去直視著薑雲鏡。

“此案於我,危機四伏……因此若能得薑少卿援手,某不勝感激。”

他用一種坦蕩爽朗的口%e5%90%bb說道。

謝琇:真的,陽光少年的語調不適合你啊小侯爺!任何一個足夠了解你的人都會覺得這一幕實在是太玄幻了……

但他這副表象,倒是投了薑雲鏡的喜好。

一身黑衣襯得薑小公子有些麵色蒼白。他垂下視線,像是忽然對那隻茶杯生出了無限興趣,纖長的手指捏起那隻茶杯,緩緩將上麵所繪的圖案旋轉到自己麵前,凝神看去。

謝琇也忍不住垂目飛快地掃了一眼自己麵前的茶杯。

或許這一整套茶具燒的都是同一種圖案,她和晏小侯麵前擺著的茶杯杯壁上,都繪著墨梅圖。

一枝墨梅落在白瓷上,因為太過素淡,而生出了幾分高潔而淒清的味道。

但這個圖案似乎很讓薑雲鏡喜愛,他的指腹覆蓋在那枝墨梅之上,緩緩摩挲。

晏行雲則拿起酒壺,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飲著。

他並不著急,也並不催促薑雲鏡,自己一口一口飲酒的姿態俊逸瀟灑,又有幾分自在寫意的美感。

薑雲鏡終於開口了:

“你若要與我合作,就須得知道我的心願。”

晏行雲道:“什麼心願?”

薑雲鏡的指腹依然慢慢撫摸著茶杯上的那枝墨梅,輕飄飄地說道:“我十分厭惡一人。”

晏行雲道:“……可是盛如驚,盛侍郎?”

薑雲鏡“哈!”地笑了一聲。

他單手握著茶杯,微側身軀坐在椅子上,那副模樣帶著某種說不出的乖戾感。

“正是。”他道。

“我厭惡盛如驚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若要與我交好,便須得與他為難。”

謝琇:“……”

到底什麼仇什麼怨!盛六郎到底怎麼得罪你了!!

晏行雲倒是對此深有心理準備,聞言也笑了一笑,毫不猶豫地應道:“這是自然。”

薑雲鏡勾起%e5%94%87角。

“如此便好。”

謝琇實在有些忍無可忍,遂把握了一下人設,試探地問道:“不知盛侍郎,是如何開罪了薑少卿?”

薑雲鏡把玩著那隻墨梅瓷杯的手倏然一頓。

他緩緩抬起眼來,望向與他隔著一張桌子的那位謝大小姐。

可是她好像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室內的氣氛倏然僵硬下來,反而向著他彎眉一笑。

“須知‘為難’也分好幾種等級,若能知道盛侍郎罪在何處,我們方能與薑少卿態度一致啊……”

薑雲鏡直勾勾地盯著她,那闕深的眼眸裡仿佛有一股幽火在燒。

許久之後,仿佛是看出了謝大小姐並沒有退讓或懼怕的意思,他忽而勾%e5%94%87一笑,微微一偏頭,竟然露出幾分天真的神色來。

“他啊……他踩著心上人的屍骨,來到今日的位置——你說,連心上人都能毫不猶豫地獻出和利用的人,難道還不是人人得而誅之嗎?!”

謝琇:……?!

不,等等,你說什麼?!

什麼叫“踩著心上人的屍骨才來到今日的位置”?難道他這個刑部左侍郎,是在小折梅死後,永徽帝為了補償他才封給他的嗎?!

……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不可能。

她當初好歹也是在張皇後那裡受過一點洗腦教育,知道永徽帝一點真正想法的人!她當然知道,永徽帝反而還有些同情盛六郎,認為盛六郎是真正的可憐人,從頭到尾都被她這個魔教妖女蒙在鼓裡,玩弄於股掌之間哩!

或許是“年少有為的盛如驚亦有天真愚蠢被欺騙之時”的這個命題,成功地讓永徽帝找回了一些心理上的優勢,他不但沒有怪罪盛應弦失察之責,反而還對他時有勉勵,順便再沾沾自喜吹一波自己的英明神武,比如“及時懸崖勒馬,猶未晚矣;幸好朕早有防備,不然愛卿一世英名,就要毀在那魔女護法的手裡了”。

他既然不認為是自己拆散了盛應弦與紀折梅而心中有愧,又怎麼可能單單為了紀折梅之死,就要補償盛應弦?

……而且,若說“利用自己的心上人/愛人/夫人/未婚妻”的話,薑小公子的麵前不就還坐著一個絕佳的例子?

晏小侯也是這種人啊——想不到吧?!

謝琇這麼想著,竟然有一點啼笑皆非起來,不知從何開口。

好在她這個“山間苦修二十年不通世事”的人設太有名了,反而能完美解釋她此刻的默然。

謝琇歎了一口氣,表現得就像是個初次聽聞此事而不敢置信的小娘子一般,一臉驚愕又茫然,道:“……何至於此?!”

這句話其實是套話的優秀選擇,一般氣憤填膺的人聽到這句話,都會緊接著說下去,將事件的前因後果都說清楚,必得要說出這句話的人同意自己的觀點方可。

但薑小公子豈是尋常人?

他聞言隻是冷哼了一聲,摩挲著那枝墨梅,輕聲道:

“是啊,在他做出這等事之前,我也很難相信,他竟然能這麼做……”

謝琇忍不住轉頭望了一眼晏小侯,但晏行雲臉上的表情管理雖然還是沒有崩,但眉目之間那股驚訝也是掩不住的。

他很明顯壓根就不知道這其中還有什麼愛恨情仇。

謝琇在心底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換了一種問話的方式。

“……他的心上人,是否就是昔日‘曹十七義拋彩繡球,紀娘子情挑指揮使’的說書裡那位‘紀娘子’?”她溫聲問道。

聽到這個稱呼,薑雲鏡抿了抿%e5%94%87。

“不錯。”他冷聲簡短應道。

謝琇很想將那天在盛府謝瓔語出不遜,盛應弦怒而維護小折梅的身後名聲、並將她稱為“吾妻”的事情告訴薑雲鏡,想看看薑小公子聽了這件事之後,又有什麼反應。

不過,以薑小公子如今的性格,說不定他還要冷笑幾聲,說“事已至此,又何必假惺惺!”呢。

而且,今天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達成晏行雲與薑雲鏡之間的合作。她若是貿然將話題導向“如何為盛如驚洗白”之上,隻怕會讓場麵不歡而散。

……恐怕這個心結要消解,還得另找機會。

第296章 【第五個世界千裡光】41

謝琇做了這個決定, 也隻好歎息一聲,婉言道:“紀娘子深明大義……”

她的言外之意,其實是在暗示薑小公子,小折梅是自願前往北陵, 與盛應弦無關, 更不是被盛應弦逼迫才下如此決定。

不過薑小公子不管是否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都沒有接招的意思。

薑雲鏡一張陰鬱俊秀的臉上近乎沒有表情,沉聲道:“那是自然。”

謝琇隻得又道:“紀娘子英勇,有俠義之風,定是做成過許多大事……如此聰敏之人,又怎會甘心為盛如驚利用呢?”

還當著小侯爺的麵, 這樣的措辭就是她能夠暗示的極限了。

然而薑小公子卻渾然不曾按照她設想的方向去理解此言,反而怒道:“……這全是因為,她對盛如驚那兩麵三刀的負心之人,太過一心一意所致!”

謝琇:“……”

這不就等於在她麵前說“都怪紀折梅太愛盛應弦”了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什麼三流愛情話本子裡的台詞, 能讓她尷尬得在這裡當場摳出一座瓊華閣啊!

她剛想再問一句“卻不知盛如驚是如何利用紀娘子的”,然而薑雲鏡卻倏然將目光直直地投向她, 眼中若有狐疑之色。

“……謝夫人倒是對盛如驚的這些事很有興趣啊, 這是何故?”

謝琇:!

和這些渾身長滿心眼的人交談,實在是太辛苦了!

她隻好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

“舍妹年幼無知, 一門心思都在盛如驚身上, 就好似中了邪一樣……我回家時日尚短,管教不力, 便想著若聽些盛如驚的過錯事回去,跟她好生說道說道, 或許舍妹還能回心轉意,放棄她那些著了魔一般的想頭……”

薑雲鏡似是沉%e5%90%9f了一霎, 爾後想明白了她的妹妹究竟是誰,臉上終於露出一點笑意來。

“啊……對。謝太傅家的二小姐,是有那麼一些名聲……”

謝琇:“……薑少卿說喜歡坦白之人,我便也坦白說了吧——舍妹有這麼一段心事,幾次三番還鬨到盛家去,委實讓我也有些顏麵無光……所以若是薑少卿有些什麼可以讓我說服舍妹的故事,萬望薑少卿賜教,多告知我些!”

薑雲鏡:“……”

他一時間竟然躊躇起來。

因為他忽而不能確定,麵前這位“謝大小姐”,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她身上有著與那位故人極為相似之處,就連直言不諱的這一點也很像;然而,她們越是相像,他就越是防備。

雖然他深信,他與紀折梅之間的交集,不太可能為外人所知曉,但麵前的晏小侯,也不是等閒人物。

這種莫名古怪的熟悉感,究竟是來自於晏小侯安排的試探?還是來自於……謝大小姐身上真的有什麼他長期以來渴求的答案?!

薑雲鏡垂下視線,摩挲著茶杯的動作倏然一頓,大拇指的指腹按住那枝墨梅,用力得關節那裡都繃緊了,凸出略顯淩厲的線條。

可是他的臉上卻慢慢漾起了一絲和煦的笑容。

“這不重要。”他和緩地說道。

“隻要……你討厭盛如驚,那麼我們就可以暫時做個朋友。”

謝琇:“……”

啊,她現在可以斷定了。

已黑化,沒救了,埋了吧!

……

薑少卿莫名其妙地與晏小侯達成了合作的默契。

但說到底,既然案卷已被打回刑部,大理寺這邊要做的事就很少。

晏行雲主要能做的選擇隻有兩項:一是靠著雲川衛的力量,自己獨立重新調查蟠樓案;二是直接找刑部對接,看看能不能從他們那裡先掏出點兒東西來。

晏小侯是個聰明人,還十分善體上意。他敏銳地察覺到永徽帝希望雲川衛自己來獨立調查,但永徽帝又同時給他限定了時間,完全撇開刑部之前的調查結果、自己另起爐灶從頭查起,其實是不現實的。

於是,他就想到了第三種選項——

一方麵自己調查,一方麵看看刑部那裡有沒有什麼空子可鑽。

然而刑部尚書是鄭嘯,那可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鐵血老頭子。刑部左侍郎又是他的愛徒、前任雲川衛指揮使盛應弦,兩人聯手便能將刑部上下經營得風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