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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去城外獵雁。畢竟,我答應了她的,十月十二是個諸事皆宜的吉日,我會獵一雙大雁來給她……”

之前那個“大哥”的聲音忍無可忍地打斷了他。

“可是!已經過了好幾個十月十二了,如驚!你得麵對現實!……”

謝琇手中的勺子“當啷”一聲,掉到了盤子裡。

她愕然地抬頭,正好看到屏幕裡,那隻熟悉的、修長的手,將手中的毛筆架在硯台邊上。

當他的手移開之後,桌上方才被他的衣袖和手臂擋住的那幅畫就完全呈現在鏡頭裡。

是中京城北門外的那一片郊野的情景。

天空中飄下紛紛揚揚的大雪,甚至朦朧了遠處巍峨聳立的城樓的輪廓;城外被薄薄一層雪花覆蓋的馳道上,正有一輛鸞車駛向遠方,而那輛車的車窗處,卻伸出一隻纖纖素手,扶在窗框上,仿佛車內的人正撩起窗簾,要從車裡望出來。那段皓腕上有一截滑落下去的正紅嫁裳的衣袖,是這幅畫中唯一的豔色。

而他大哥方才念出的那段詩句,正是他剛剛題於畫上一隅的。

正在此時,鏡頭忽而切近了一些,那幅畫在屏幕上放大了一些,也就讓觀眾看到了更多的細節——

風雪蒼茫之中,遠處的城樓上,有小小的一點身著緋袍的人影;那隻是一個潦草的輪廓,甚至連五官都沒有畫出來,在風雪的掩映之下,看上去幾乎模糊不清。

謝琇聽到身旁的其他顧客紛紛議論起來。

“瞧,就是這個……‘西洲曲’的名場麵之一……”

“唉好慘……果然UR世界無好事……”

“是啊是啊!那直播中途看得我還以為時空管理局改了規矩,原著裡的無CP大男主也可以被女配攻略了呢!”

“唉彆提了……都那麼好了,居然還能拐一個大彎,最後把劇情圓回去,跟原著完全%e5%90%bb合上……這姑娘是個狠人哪……”

“……跟人家謝大佬有什麼關係!人家大佬起手拿的就是黑蓮花的設定,一睜眼就是家破人亡,魔教登門……小小年紀玩棄暗投明嗎?那搞不好都活不到成年去和盛六郎見麵,就得跟著這個破世界一起灰飛煙滅了……”

謝琇:“……”

她呆愣了片刻,啞然失笑。

帶著幾分悵然若失的情緒,她索性雙臂撐在桌麵上,認真把這一段短短的剪輯看完了。

說起來,因為“西洲曲”那個小世界太脆弱,當初她進入時,甚至連打上個姓名補丁都做不到。因此她在那個小世界裡,姓名是假的,連外形都是假的,完全出於原作之中的設定,其實和她本人的真實長相並沒有多少相似之處。

也因此,她此刻坐在這裡,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她就是那位大家議論之中的“謝大佬”——雖然這個稱呼,她今天也是頭一次聽到。

這一段剪輯應該就是時空管理局官方製作出來宣傳用的,因為剪輯的風格……呃,非常官方,連個濾鏡都沒有加,就仿佛是從直播視頻裡直接截取了一段似的。

幸好盛六郎那張臉足夠英俊正氣,生生撐住了懟臉直拍。

他大哥盛應弘看上去就已經三十多歲、勞心耗神,一臉疲憊滄桑之感,雖然還算是帥的,可眼角眉心,都已經有了細紋。

在哀怨低回的BGM裡,盛應弘頹唐地背著手離開了這個房間。

而在他走後,盛應弦穿過一道內門,走到了內室的梳妝台旁——沒錯,他居然連她的梳妝台都沒有移走!就那麼還是擺在他這個大男人的臥室裡!他看上去簡直就像是拎包直接入住了紀折梅的閨房!

謝琇一眼就看到旁邊的床上,懸掛著的青色紗帳,不由得暗自出了一口氣。

……還好,盛六郎把帳子換成了他慣用的,看起來還算正常。

倘若他還要在這房間裡保留她睡過的帳子、蓋過的錦衾,她就會覺得他這可能是受刺激過度要黑化的先兆啊!而“黑化”這個詞,是萬萬不可能和正義的光盛應弦相配的!

她看著他拉開了鏡台上的一個小抽屜,從裡頭拿出一個荷包來。

紀折梅不擅女紅,因此謝琇也沒有給盛六郎繡過什麼荷包。她覺得自己大可不必靠著這點小物件來宣示主權——而盛六郎好像也從來沒有跟她討要過,或許是他當時還沒有長出這根弦來。

因此,盛六郎拿出來的荷包,謝琇覺得就是最普通的一個製式荷包,沒有任何特彆之處。

然後,他坐在梳妝台旁的繡墩上,打開了那個荷包,從裡麵——倒出許多小紙條來。

謝琇:!!!

……這個人怎麼還把她傳給他的小紙條全都保留了下來呢?!

盛應弦在梳妝台上一張張展平那些小紙條,鏡頭也隨之轉向它們。

謝琇簡直宛如公開處刑——雖然沒人知道她就是“紀折梅”,但那些內容在屏幕上顯示出來,旁人看著甚為唏噓,她看著就羞憤欲死了——

“弦哥,花樹生蟲,府內未請園丁,可向誰求救?”

“鄭大人家送來半爿灘羊,今晚吃撥霞供可好?”

“今日弦哥姿容甚美,我心甚喜”

“令兄前日逛文墨鋪囊中羞澀,今日夥計上門收賬二十七兩三錢八分”

“公主今日行程:一去二三裡,入店四五家,酒樓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謝琇:“……”

他怎麼把自己執行任務時私下偷傳給他,調侃長宜公主出門逛街,叫了一堆清俊小倌相陪的小紙條都留著!!!

而且當時她為了掩飾自己真正的字體,寫小紙條時用的筆跡直是龍飛鳳舞,懂行之人一看便知筆力疲軟,毫無風骨,簡直有損形象——

此時鏡頭往上微微偏去,帶到了盛應弦的下半張臉。

鏡頭裡,那流暢的下頜曲線微微一提,嘴角微翹,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容。

雖然盛指揮使隻露出了下半張臉,但已足夠令人驚歎。

謝琇都聽到身旁的客人們發出小聲的“哇哦”,伴隨著竊竊私語聲:

“他可真愛她啊……”

“時空管理局也太作孽了,怎麼就必須得任務一完成就馬上把人叫回來呢……怎麼就不能讓人家在小世界裡HE完了再說呢……”

“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要修複的小世界太多,合格的任務執行者太少……你今天在這個小世界裡多呆一個月,明天就有另外的幾個小世界直接崩毀了……那邊的人命也是命啊……雖然隻是平行空間的命……”

“噓,我聽說不是優秀的執行者達到一定標準,就能夠在隨機一個小世界中終老後再回歸嗎?‘燕山雪’不就是——”

“……可是‘燕山雪’那個小世界好像也不能算是正常HE啊?!徐慎之最後和崔大佬也沒有白頭偕老……”

“我聽說若能全部按照原始劇本的劇情走下來的話,清河崔六原作裡的官配雖然不是徐大公子,但後續走下來,CP也可以是他的……無非就是議婚的時候不選官配那一家,改為嫁入朝清徐氏當宗婦,繼續後宅路線……但崔大佬這不是把一個宅鬥劇演成大女主權謀劇了嗎……感情線就偏到天邊去了……”

謝琇:“……”

啊竟然有此內情,她之前不愛挖掘八卦,居然都不知道。

她看彆人的直播和劇集,仿佛看了個寂寞。

屏幕裡,那雙如玉修長的手又在鏡頭下移動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不知從哪裡拿過一個雕鏤精美的盒子,手指靈巧地在外麵的鎖上擺弄了一番,那隻鎖才“喀”的一聲,輕輕彈開。

他把桌上展平的那些小紙條,都一一放入盒中,複又把盒子蓋上,鎖好。

就在他做這一番事的時候,視頻配的BGM依舊回蕩著,聽上去好像是那種把古詩詞直接拿過來譜曲的古風歌,哀婉的女聲低低地%e5%90%9f唱著:

“——強將離恨倚江樓,江水不能流恨去……百年心事一宵同,愁聽%e9%b8%a1聲窗外度。”

第205章 【第四個世界三生事】1

在成為“謝大佬”之後, 謝琇很快就感受到了種種特殊待遇。

排名第一的是,老海居然主動來向她求助,並且好話說儘,信誓旦旦, 保證這一次要她去救的UR世界, 算是她的度假世界, 不但不會給她安排任何什麼“完成獨立故事線”之類的強製任務,還不會管她把這個小世界搞成什麼樣子,故事線也好、感情線也好,隻要謝大佬喜歡,怎麼都好——唯一的前提是, 她得把這個小世界救回來,彆讓它崩毀。

眾所周知,能排到UR級彆的小世界,離崩毀也就差著一口氣了。

謝琇:“……這算什麼度假世界?!”

老海心虛賠笑, 慌忙%e4%ba%b2自上來為她打開電腦裡的文件夾,展示那個UR小世界的相關信息。

“小謝啊, 這個小世界說起來跟你也有淵源……你記得嗎?以前你就在這個小世界裡賺過一筆大的……隻是後來這個小世界再度不穩定, 我們當時就派了彆人去修……可是不知何故,這個小世界總是不穩定, 過一陣子就要鬨一回, 拆東牆推西牆,哪裡都有可能出紕漏, 結果現在變成了再不急著派人去救援,分分鐘有可能垮塌……”

老海一邊說, 一邊還特意給他的電腦投了個屏,他電腦裡打開的文件就呈現在了他辦公室裡那一整麵牆的大屏幕上。

謝琇還想再吐槽一下, 目光無意中掃過大屏幕上呈現出來的那張冷清俊美的臉——以及那顆明晃晃的光頭,幾乎到了嘴邊的話一下子跑光了。

她愕然地望著那張臉,一個名字%e8%84%b1口而出:

“……玄舒?!佛子玄舒?”

一些不怎麼美好的記憶幾乎是立即就在她腦海裡複蘇了。

謝琇有一次在炮灰組分到的救場任務,是去扮演某合歡宗不上不下的炮灰九師姐。

那個副本裡,女一是小師妹,女二是大師姐,小師妹的CP是正道劍君,大師姐的CP是邪道魔尊。師門共有十朵金花,其他師姐妹各有際遇,隻有謝琇扮演的這個九師姐,原作中的CP是——佛子。

而且還是轉世了九世、也跟這位九師姐糾纏了九世,無一世善終的佛子。

九師姐的角色,在原作中,實則就是天道為了淬煉佛子才創造出來的情劫考驗,佛子欲得無上大道,就要經受九生九世的考驗。

這個情劫一世比一世難過,到了第八世就已經超凡絕倫了,居然勾動了第八世的佛子——彼時他的法號是“玄曜”——在馬上就要成佛的前一瞬間心魔突生,墮落成魔。

佛子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當即怒斬情絲,然後以入魔之身,閉門苦修,最後居然以魔道飛升上界。

他是飛升了,但成佛的目標沒有完成,還入了魔,所以第九世對於這位九師姐來說,簡直是三倍難度——一倍平常難度、一倍懲罰未能成佛、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