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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

謝琇:“……”

她也同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還好,盛指揮使比她克製多了,最多就是在腰側上攥出一疊褶皺來。何況她穿的是夜間出行的勁裝,若是真的要去神禦閣混充雲川衛小校的話,還得回房去換一身男裝。

這麼看起來,狂放的反而是她這個小娘子。她站在盛指揮使背後望去,還是熟悉的那一副寬肩勁腰,他正略略低頭去整理前襟,於是背後的衣服便緊繃起來,腰背上的線條仿佛顯示出沉穩的力量。

可現在他腰間的蹀躞帶因為他們剛剛的一番交手,現在歪斜了幾分,原本緊束的衣襟也被她那幾招龍爪手從革帶裡揪出來了一些,顯得鬆鬆垮垮的。

謝琇不由得在他身後偷偷吐了吐%e8%88%8c頭,感到了一陣罪惡感和邪惡的快意。

她現在更能體會那些妖女的感覺了。原來把正道的光弄得這麼亂七八糟、手足無措的模樣,是感覺這麼美妙的一件事。

但回過頭想一想,她一個現實中的母胎單身,若不是碰上了凜然板正、一心為國的盛指揮使,怕是這點拙劣的手段也派不上什麼用場,早就被那些花叢老手給識破啦。

畢竟說兩句話就厚著臉皮下黑手,武功方麵輸人一籌下不了黑手,就徑直悶頭往上撲,這一整套手段看下來簡直是直眉瞪眼不帶拐彎,也隻有盛指揮使這種表麵上看是威嚴大男人、骨子裡是青澀少年的初哥,才能容她放肆,中她的招。

不知怎麼的,她就忽然感到有一點美滋滋起來。仿佛比彆人又都提前發現了一點盛指揮使的妙處,而且這種妙處是整個世上唯獨她一個人能夠發現並體會的。

一邊這樣想著,她一邊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正事當前,她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把堂堂的雲川衛指揮使鬨成這般不成體統的模樣,實在是罪惡。

她抿著%e5%94%87,大著膽子,突然打他身後上去,猛地攔腰又抱了他一下。

盛指揮使正低著頭,埋頭整理跑出革帶來、皺皺巴巴的衣襟,結果冷不防身後來了一記偷襲,一雙細瘦的手臂從他腋下穿過,一下子勒住他的腰,鬨得他正整理蹀躞帶的雙手一頓,人也愕然地僵住了動作。

“……折梅?”

他正低著頭,因此視野裡就多出來一雙手背白淨的纖手。

他平時並沒有多多打量小娘子的習慣,因此他好像還是第一次注意到小折梅的手骨肉亭勻,雖然瘦,手背上卻沒有顯出一根根凸出的指骨,可也沒有那種富態出來的小圓窩窩,而是纖穠合度,正符合相術中那種“瘦不露骨”的絕妙狀態。

他閉了閉眼睛,眼前又浮現出小折梅的麵容來。

眉彎神秀,顧盼生輝。

這麼幾個字就乍然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第165章 【第三個世界西洲曲】63

盛指揮使抿了抿%e5%94%87, 臉頰上不由得一熱。

他想,或許小折梅剛剛指出來的那一處勞什子的酒窩,又會因此而冒出來吧。

冒出來也沒事,橫豎隻有她一個人敢在他麵前直勾勾地指出來, 還非要摸上一摸。

他垂下長睫, 那雙纖手就攔腰圍在他的蹀躞帶下方, 黑色的革帶、玉質的帶銙,鮮明的對比之下,還有那一雙細白的纖手,反而還把玉帶銙襯出了幾分泛青的顏色來。

他歎息了一聲,猶豫了片刻, 還是伸出手來,輕輕拍了一拍她橫在他腰間的手背。

“折梅,”他溫和地說道,“但願你我今晚回來, 都有好消息。”

……哼,盛指揮使是在溫言提醒她, 壞事做得夠多了, 是時候出門做點正事了,是吧?

謝琇心裡這麼想著, 手上卻雙臂一使力, 狠狠勒了一下盛指揮使那一把勁腰。

“知道啦,盛大人。”她拖長了聲音, 說道。

……

謝琇換了一身男裝,裝扮了一番, 拍拍那隻已經到了她腰上的鞶囊,出門騎著馬奔了南城。

神禦閣是一片純用磚石壘砌的建築, 一片木板都瞧不見,想來就是為了防火。正殿尤其富麗堂皇,底下有數丈高的石頭台基,外麵一圈還砌著漢白玉欄杆,殿頂上鋪著黃琉璃筒瓦,舉凡額枋、鬥拱、門、窗,都是用漢白玉雕成的,透著皇家的氣派。

謝琇上前去亮出了雲川衛的令牌,按照盛應弦的吩咐說了那一番話。看守神禦閣的內官打量了她一番,但她從頭到尾一絲紕漏也沒有,甚至還從袁崇簡那裡學到了真本事,給自己加了個惟妙惟肖的假喉結;即使再精乖的內官也看不出破綻來,更何況神禦閣這個地方算是冷灶,日常沒有人來往的,內官便也一抬手,請她入內。

金石檔案都擱在東配殿裡,內官給她開了門,謝琇一腳踏進去,才發現殿內竟然一根梁柱都沒有,整座配殿是拱形結構,也沒幾扇窗子,倒能冬暖夏涼,不禁內心暗自驚歎了一下古人的智慧。

看起來在原作裡,這座“神禦閣”綜合了明清兩代的皇史宬以及作者的一些私設,除了存放皇室玉牒、皇帝實錄、聖訓、畫像等等重要文獻之外,諸如金石錄、書畫錄這一類雜七雜八的檔案,竟然也有一席之地。

屋子裡窗子少,光線就暗,內官點上了殿內的燈,又拿羊角罩子挨個罩好,然後帶著她到了東配殿一角,用手給她比了比一排金匱,說校尉大人要查的檔都在這裡。

謝琇伸手,袖裡暗自遞出去一個輕飄飄的荷包,很順溜地就進了那內官的袖子,陪著笑道:“在下也是初次承辦這樣大事,唯恐在鎮撫使大人麵前吃掛落,少不得要認認真真看一遭。公公大量,寬宥我點時間,在下實在感激不儘。”

那內官隔著袖子一捏荷包,情知裡頭裝的是銀票,臉上的笑影兒也明顯了一些。

“成,咱家也不為難您,橫豎這地界,往日也沒甚麼人來,今兒一天您可自便。”

謝琇陪著笑,再三再四說著好話,把人恭送了出去,殿門一關,她轉身瞧著那沿著牆根擺了一排、金光閃閃、還放在丈許高石台上的金匱,在燈火搖曳之下,簡直要晃瞎她的眼睛。

不過真正動起手來,她很快就體會到了其中的門道。

她在現世也算是個曆史愛好者,皇史宬也是閒暇時去遊覽過的,裡頭的金匱和麵前這些可不相同。

麵前這些金匱,號稱是純金打造,但其實不過是樟木箱子外頭包了一層黃銅的外皮。她還記得真正的“金匱”據說每個都要耗費兩斤重的金子打造,但眼前這一堆,怕是隻能耗費幾斤重的黃銅。

當然,金子和黃銅都是防火的,說“金匱”也不過隻是個好聽的名頭罷了。不過堂堂大虞帝國,尋摸不出幾十斤金子來打櫃子,這也太……

打疊起精神,她也不再吐槽了,將一卷卷金石錄,小心翼翼地從櫃子裡搬出來翻看。

查資料就算擱在現世裡,有電腦輔助,都不算是個輕省活兒;更不要說放在古代,完全靠人力完成了。

謝琇看了一整天,看得頭昏眼花,雙眼發澀發乾,眼保健操都做了好幾輪,總算是尋摸到了一點門道,趕在天黑下鑰之前,又重新把櫃子都歸置好了,出了神禦閣。

這也就是她目的明確,直奔印章那一類尋找,否則的話,若是真的像盛應弦那套虛應故事的台詞裡所說的那樣,為了查貪汙案,還要把金石書畫幾大類的檔案全部看一遍,恐怕光憑她一個人,就得看好幾天,5.3的視力也能看到近視加散光。

她苦著臉出了神禦閣,在那內官麵前長籲短歎地謝過對方,一臉“我好像查到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查到”的莫測高深模樣,上了馬慢悠悠地走了,倒教對方摸不清楚高低虛實。

她抬%e8%85%bf上了馬,姿態倒是豪放,落在身後那內官眼裡,絕對看不出她原來是個小娘子。謝琇本人呢,既然是母胎單身,放在現世裡,大大咧咧的,總缺了那麼一點嬌柔羞澀之氣,上學的時候體重八十斤照樣搬桶換水毫不含糊,放到任務世界裡,卻剛好填補上那一點引人疑惑的漏洞。┅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為了做戲做全套,她還真的騎馬到了雲川衛衙門,到了門口一亮令牌,說自己是來回事的,進了門再找盛應弦的長隨連營,順利地就見到了盛指揮使本人。

連營其實就在門上候著,也早就跟門上打好了招呼,所以謝琇這一整套戲碼做下來,毫無滯礙。

盛指揮使已經從宮中回來了,此刻正在自己辦公的那間專門的屋子裡。謝琇打門口進來,兩人目光一碰,謝琇還沒覺得怎麼樣,盛指揮使先把目光移開了。

謝琇:……?

她下意識一回頭,就發現識趣又乖覺的感動大虞好長隨連營,不但自己躡手躡腳地退下,而且已經在她身後替他們把房門悄無聲息地關上了。

謝琇:“……”

她再轉過頭來,望著端坐在那張長案後,一本正經地辦公的盛指揮使,腦子裡一瞬間就閃過了十七八個念頭。

辦公室Play大好,桌上Play大好,上司與下屬的職場Play同樣大好……

不行。

她搖了搖頭,狠狠地搖掉了自己頭腦裡一瞬間湧上來的那些冗餘文件。

盛指揮使冠服端嚴,麵容肅正,拿著筆坐在長案後在文件上寫字的模樣,簡直不能更正經了。

可是他就那麼坐在那裡,窗子上透進來的夕陽落在他的側臉上,把他的側顏和拿著毛筆的手都映成了一種暖洋洋的色澤。他時而微微蹙眉沉%e5%90%9f,時而提筆在紙上寫著什麼,很快結束一卷文書,擺在長案另一邊,又去拿下一卷……專注得簡直令人心悸。

認真念書或者工作的人彆有魅力,這句話從前她沒有什麼體會,可是今天見了盛指揮使,卻讓她彆有一番感受。

……不知道他今天在宮中查到了什麼?是否和她的發現能夠相互印證?

她就站在門邊,不言不語地拿眼睛一直盯著他看。饒是盛指揮使定力再高,也經受不住這兩道灼灼的目光。

他終於暗歎了一聲,放下筆抬起頭,望著門口的她,溫聲道:“既然進來了,老站在門邊是做什麼?過來這裡坐下。”

她磨磨蹭蹭地過來,並沒有立刻坐在他給她指出的那張椅子上,反而徑直繞過他的書案,走到他的身邊。

盛應弦愣了一下,然後發現小折梅好像並沒有去看他案頭堆積的文件的意圖,而是情緒有點沉重,不由得微微一揚眉,猶豫了一下,還是探手去握住她的一隻手。

這一下他可真正有點詫異了,因為小折梅的那隻手冰涼涼的。

即使是剛在外頭跑了馬回來,以眼下的季節,也不至於如此——更何況京城裡能跑多快的馬?以小折梅的騎術,多半是溜溜達達地打神禦閣回來的。

他不由得一壁微微仰頭去看她臉上的表情,一壁溫言問道:“你有何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