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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弦終於屈服一般地向著她彎腰伸出手來,也隻是覺得他打算不在眾人麵前拂她的麵子,把那枝荷花接過去;於是她還挑釁一般地在他眼前晃了晃那枝荷花——

誰知道下一刻,她眼前一花,整個身軀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陡然向上飛起,身不由己地就隨著他拉她的那股力道,落到了岸上呢?!

她猝不及防,毫無準備,落地時就沒那麼遊刃有餘,而是踉蹌了幾步。若是盛應弦沒有再扶她一把的話,她恐怕就要一頭撞到他身上去了。

幸好,雖然隻是單手拉著她,盛指揮使的力量值也是足夠控場的。

他的手有力地托了一下她的腰間,又飛快地收回;在她搖晃了一下站穩之後,他還記得從她的手中抽走了那枝荷花!

謝琇:“……”

可惡,能在大家麵前出風頭的蘇梗,全都被他一個人占了!

她有絲暈頭轉向地站穩,就聽到旁邊人群的議論聲嗡嗡的,更加接近了。

“喔!看起來是采蓮小娘子勝出了……”

“也說不定曹家小姐就是仗勢欺人……畢竟人家公子與這位采蓮小娘子原本就是舊識……”

“對對對說不定他們兩人本就是一道來的,卻被曹家小姐突然來這麼一手給拆散了……”

盛應弦:“……”

謝琇:“噗——”

她忍俊不禁,又不好像剛剛在小舟中那般直接笑出聲來,隻好輕輕一拉盛應弦的衣袖,低聲道:“弦哥,我有重要的東西要給你。找個清靜地方?”

盛應弦咳嗽了一聲,好像也很高興擺%e8%84%b1這種窘境。他抬眼銳利一掃,對謝琇說道:“到那邊茶樓的拐角處吧。”

第128章 【第三個世界西洲曲】26

說著, 他率先板起臉來,就從人群中往外擠。

謝琇緊隨其後。

人們看完了一整場戲,眼見這俊朗郎君已然做出了選擇,也就不再糾纏, 紛紛為他們兩人讓路, 轉而去注意湖中尚未歸來的那些小娘子們去了。

謝琇一邊跟著盛應弦往外走, 一邊下意識地回過頭去,望了一眼湖畔曹家修起的繡樓。

這一眼望去,她卻大為驚訝。

因為經曆了剛剛那麼大一番周折,耗時許久,曹十七娘竟然還立在繡樓之上!

此刻, 她正俯望著樓下的人群,自然也看到了盛應弦尷尷尬尬地捏著那枝荷花往人群外走的動作。

盛應弦走得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反而是謝琇轉過了頭去。

這麼一回頭,她的視線就正好和曹十七娘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了。

謝琇看到曹十七娘的身軀微微一抖, 似是大為震驚似的。

她甚至雙手握住繡樓的欄杆,向前微微俯身, 似是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些。

謝琇不由得腳步一頓。

……剛剛, 曹十七娘在拋出繡球的一瞬間,向盛應弦喊了什麼?

她說“盛大人, 那就是你要的”, 是不是?!

可是……明明曹十七娘偷到的賬簿,在她這裡啊?還牢牢地被掖在她衣衫的前襟之中……

謝琇忽而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陡然疾走兩步, 追上盛應弦的身影,問道:“弦哥, 曹家小姐剛剛喊你,說這隻繡球是你要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盛應弦:!

他愕然地腳步一頓, 腦袋一陣發木,就這麼停在了人來人往的街道正中。

他本能地感覺這是一道送命題,但是……這個問題明明很正常啊?!

他難得地躊躇了一下,覺得這裡並不是說話的好去處,於是很礙口地說道:“這個……可否等一下容我詳細說明?”

然後,他就聽見小折梅似真似假地用鼻音重重地“哼!”了一聲。

盛應弦:!!

他那顆不怎麼往這方麵運轉的腦袋忽然一個激靈,直覺突然發揮了作用。

他連忙說道:“並非……並非是我想接這個繡球,而是……十七小姐說她除了拋繡球的儀式之外,沒有其它機會能夠在慶典前踏出家門,因此她會把獲得的證據藏在這個繡球中,再拋給我……”

謝琇:!?

“證據?!”她%e8%84%b1口低叫道,“既然她把證據藏在繡球中拋給你,那麼她交給我帶走的又是什麼?!”

盛應弦亦是一怔。

“她……她也交給你了一份證據?”他不可思議地問道。

謝琇幾個轉念間,已經差不多想明白了這其中的緣故,氣得直想嗤笑出來。

“我就討厭這種戲碼……”她嘟噥了一句,索性毫不顧忌地伸手一下子拽住盛應弦的衣袖,拉著他往茶樓的拐角處走去,絲毫不在意依然站在繡樓上的曹十七娘會不會居高臨下地看到這一幕。

……看到更好!就讓她看看,不管是薛三郎,還是盛六郎,都隻會站在她費勁算計的謝瓊娘身邊!

盛應弦一頭霧水地跟著她走,兩人轉過那個拐角,謝琇才發現盛應弦對於談話地點的選擇是有道理的。

這座茶樓旁邊是一條極短的死巷,一頭是死路,另一頭正是他們拐過來的這個拐角,能夠暫時避開街道上人們的注意力,又可以隨時監控街道上的狀況。

謝琇環視四周,覺得實在沒什麼泄密的危險了,才鬆開盛應弦的衣袖;爾後,她低聲說了一句“弦哥替我望個風”,就轉身向內,手伸向%e8%83%b8口的衣襟前,開始——一顆一顆地解開那裡多縫著的搭扣!

盛應弦起初還一臉不解,依言站在巷口;但他的耳力何等出眾,當他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攃聲之後,稍微想像了一下`身後的情景,臉色就忽然變得一陣青一陣白,最後漲得通紅。

“折……折梅!”他很難得地結巴了一下,壓著嗓子,又是羞惱又是慌張地問道:“你……你到底在做什麼?!”

謝琇起初並沒多想,腦子裡還塞滿了“我大概是被曹十七娘擺了一道吧哎呀真是氣死人了”這一個念頭,將那本賬簿從%e8%83%b8`前的衣襟內抽出,順手往後一遞,就要交給盛應弦。

“可不就是曹十七娘所說的重要證據?她讓我拿著這本賬簿轉交給你,我又為了不讓曹隨對她下手而故意暴露行蹤,光天化日之下`身後綴著一二十人街頭狂奔,逼不得已跳下小舟,方可擺%e8%84%b1追兵……”她沒好氣地說道。

“結果現在你告訴我,這個繡球裡藏著的才是證據?那我這裡的這本是什麼?廢紙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單手扣著搭扣,另一隻手就把那本賬簿往身後遞過去,以為盛應弦很快就會接下。可是她的手伸了很久,身後也沒有動靜,她不由得詫異起來。

“弦哥,你不看看這本賬簿嗎?說不定也記著什麼有用的東西……咦,你這是怎麼了?!”

謝琇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去,結果卻發現盛應弦還背朝著她,頑固地不肯回頭。

謝琇簡直一腦袋問號,從他身側擠過去,硬是繞到他麵前,這才發現他麵紅耳赤。 思 兔 網

謝琇:???

“弦哥?”她狐疑地又喚了一聲,見他僵在那裡不動,索性上前直接握住他的左手,抽走他捏著的那枝荷花,再將那本賬簿往他的左手中一塞。

“你來看吧……我不能看這個,萬一我%e4%ba%b2眼看到它真的是本假貨,我恐怕得氣得頭痛。”她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盛應弦好像還是有點尷尬,但那本賬簿被塞進手中的觸?感實在太鮮明,那本冊子上仿佛還帶著小折梅身上的一絲體溫,燒得他整個人從左手一直灼燙到臉頰,半個身子都要著火。

他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苦練的耳力太敏銳,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一點細微的聲音都能捕捉得到,就更不要說那些衣料的簌簌聲、賬簿從衣襟中被抽出來時紙張與衣料的摩攃聲、她因為解衣扣不太順暢而無意識從鼻子裡哼出的氣怒一般的鼻音……等等。

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鼻子也出了一點問題,因為他竟然仿若聞到了一絲似有若無的淡淡香氣。

不是荷花那種帶著幾分風清水靜的清涼香氣,而是——

他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樣的香氣,隻覺得自己腦子似乎混沌了一霎,可又不是因為中了什麼迷[yào]或毒藥的招。

他心下略微有點混亂,但表麵上卻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

他五指合攏,握緊那本被塞進他左手中的賬簿,隨手將右手裡那個繡球遞給小折梅,道:“既是如此,我來看這本賬簿吧。你來把這個繡球拆開。”

小折梅接下那個繡球之後,他又伸手到腰間,在腰帶裡摸出一柄極薄的小刀來遞給她。

“用這個吧。”他道。

小折梅應了一聲。

他本以為小折梅用起這種利器來會有點笨拙,但出乎意料地,她好像一點也不害怕。而且,她的手勁在小娘子之中並不算弱,那個繡球上麵重重疊疊地包裹著許多彩穗、花布、繡線,要割開的話總得費點力氣,可他看著小折梅就如同剖一顆香瓜那樣,橫一刀、豎一刀,就精準地剖開了繡球的表麵。

他無心去看那本小折梅帶來的賬簿,下意識地側過身去,注視著小折梅剖開那個彩球,發出“啊哈!”的一聲,然後從那個四分五裂的彩球之中——又取出一本明顯像是賬簿一般的冊子來。

她居然一點都沒有割到冊子表麵。雖然有可能是因為她的力氣剛巧隻夠用力剖開彩球外麵包裹的那一層層花布和彩線,但小折梅看上去並不為這件事感到高興。

她擎著那本賬簿,隨意打開來翻了翻,然後臉色就沉了下來。

“……我覺得我是被曹十七娘騙了。被騙的感覺真不好。”她黑著一張臉,對他認真地說道,將那本賬簿也一道塞進了他懷裡。

盛應弦猝不及防,有點狼狽地抬手去接,雙手都下意識一道環了過去,試圖按住那本彩球中出現的真賬簿,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似乎有些過大——

結果,他的手一下子按在自己%e8%83%b8膛上的,是兩樣物事。

……是那本賬簿,以及小折梅沒來得及移開的手!

盛應弦:!!!

他知道自己應該冷靜些,知道即使真的碰到她的手其實也沒什麼,因為她在名分上早就與他訂有婚約,這個動作雖然孟浪了些,可也不是太冒犯、太不可饒恕的……更何況他們現在是在辦案中,公事為重,到了關鍵時刻,即使更接近的動作,隻要是為了辦案、為了保證安全,也沒什麼不可以做的——

可是,理智好像全被燒糊了一樣,腦子裡有一瞬間像是燒開的水壺,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甚至霧蒙蒙地,要將腦子裡那點清明都掩去。

他不得不猛地咬了一下%e8%88%8c尖,趁著那一陣激痛,克服了腦子的混沌,刻意無視自己發熱的耳尖,咳嗽了一聲,道:“咳……呃……十七小姐她……本不該如此,你並不是雲川衛麾下的官家人,要你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