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1 / 1)

不定還是很有看點的,但是那理應與她無關,她也不應該真的插手乾涉。

她一再地稱呼他“哥哥”,難道是因為劇情的強行要求,必須每句對白都以“哥哥”開頭嗎?

當然不是。

她隻是借此來提醒他,也是在提醒自己。

……骨科雖好,卻萬萬不能真的有所發展。

一旦逾越了那條微妙的界限,輕則她這邊被封直播間,重則他那邊整個小世界崩毀。

要談一場傷筋動骨的感情,就已經夠讓人退避三舍的了;假如還要談一場毀天滅地的感情,那還不如當初就不要開始。

“……哥哥,”謝琇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雙手從他的臉頰上移開,向下落到他的雙肩上,並稍一用力,握了握他的肩頭。

“你有你的使命。我呢,也有我的。”她說。

“你想用你的方法去解決問題,但是你不想把一切的實情對我和盤托出……這也沒關係,我能理解。”

“但是,你不能阻止我用自己的方式去追尋答案。”

“我唯一能夠向你保證的,就是我不會用那種犧牲或者獻祭的方式——”

謝玹:!

謝琇凝視著他,歎了一口氣緩下了語調,柔聲說道:“……因為我不願讓你傷心,哥哥。所以我決不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鋌而走險。”

謝玹:!!!

他沉默著,過了很久很久。

最後,他長長歎息了一聲。

他沒有再說話,但謝琇知道這便算是他再一次向著他的妹妹讓步了。

沒錯,“你不說我也不說,於是重重誤會就是這麼養成的”是一個狗血好梗,但是謝琇並無意於使用這個梗。

當她覺得難堪的時候,也不想把真相告訴旁人,即使對方是那個自己覺得%e4%ba%b2近或可以相信的人。所以她不會強求謝玹一定要老老實實全盤交待。

誰還不能有一點自己的小秘密了呢?誰還不能為了顧及自尊心或者麵子,稍微有所保留一些呢?

要一位光明磊落、清白正直,總是想將世間正氣一肩擔起的正派好男兒,對他的妹妹坦白說出“我已經被心魔困擾多時,假如你還是不肯回來的話,這心魔隻有變得更厲害,難道你不想顧及我了嗎”這一類類似於骨科和爭寵一般的台詞,本來就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

更何況,他也恥於承認,心魔竟然給他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影響吧。

而且,謝琇總覺得,不能因為她更傾向於信任哥哥這個原作蓋章認定的正派氣運男主的話,就如此輕率地給都大少爺判了死刑。

都大少爺或許的確是心計百出,也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柔弱不能自理;但是那個黃昏,在被她婉拒之後,他氣惱之下幾乎是慌不擇路一般地匆匆離開,卻去而複返,站在園中的小徑上,向著她伸出手來,對她說“夕陽西下,可緩緩歸矣”的一幕,卻深深鐫刻在她的記憶之中。

很奇怪,現在回想起來,她甚至產生了一種奇妙的錯覺——

仿佛她再回想起那一幕畫麵的時候,無關情愛,就隻是單純地覺得,那個場景太美了,如夢如幻,如詩如畫,就仿若是特意建構出來,再落於筆下,繪於紙上,無論何時回望,都溫柔而完美,帶著夕陽映照下泛黃的暖色濾鏡,像是一幅久遠傳世的畫卷。

而那幅畫卷之中長身玉立的人,暮色灑落下來,將他披著的淡色外袍染成一種溫暖的橙黃色;夕陽投下的光點在他發間跳動,而她還記得,稍早前那個人盤膝坐於亭中的琴案後,纖長的手指撥弄琴弦,曼聲%e5%90%9f道: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她現在很想知道,都懷玉究竟有多少種樣子。他所表現出來的那些模樣,又有哪一種是真正的他。

謝琇其實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有一點冒險的。

但是她不得不立刻這麼做。

她並不是一個演技出色的人,崔女士所傳遞給她的心得之一,也是“假如演不過彆人,就拿出你的真誠來應對吧”。

因為無論何時,坦率地做自己,表達出誠意與善意,儘自己最大的努力——這總是一種可以刷到好感度的方法。

謝琇一直覺得這種方式是好用的,直到這一刻她發現,正是因為太好用了,所以她刷出了過多的、她負荷不了的好感度。

……因此現在,在心理上,她必須找個外援才行。

或許這麼說是糟糕了一點,但是現在,她隱約想要借助於都懷玉的昳麗如玉,來抵抗謝扶光的凜然含光,所帶給她的震撼。

倘若說都懷玉是謫仙,那麼謝扶光就是人神。

……但不管是哪一位,可能都不是她真正要得起的。

第67章 【第二個世界殘夜】25

謝琇回到都宅的時候, 暮色已經很濃了。

好在都瑾他們也知道她依然擔負著在鎮上各處巡視的任務,即使晚歸一點點,也是可以接受的。

按照原作的劇情,“雲邊鎮魔”這個單元的結局, 是謝玹最終經過一場大戰, 將徹底被妖鬼寄居的鎮長之子鄭安仁擊殺、將竊占了他的軀殼的大妖除滅。

而那場大戰, 發生在夏末。

或許是原作者為了渲染氣氛,特意選擇了暮夏這樣一種天氣始涼、蕭瑟初現的時節,來作為謝玹初出茅廬的第一戰的時間點。

在原作中,謝玹青衫飄飄,出手如風, 一道道符咒化作一道道流光,在夜空之中交織,將那名大妖和靈魂已被吞噬、隻餘下一具空殼的鄭安仁都籠罩其中。

其時,激蕩的符咒與靈氣彙合到一處, 形成漩渦與浪潮,劈花斬葉, 卷起溪水, 就仿若真正下了一場大雨那樣,雨中降下符咒召來的雷電, 謝玹祭起他少年時曾經沒能畫完的“萬鬼伏藏”符, 最終將那大妖重傷之後收伏。

……哦,那名大妖正是他少年時送他一場慘敗、造成虞州謝氏子弟一死數傷的那名大妖。

什麼?不是說當年謝氏家主、謝玹的父%e4%ba%b2謝敖後來趕到, 已經令那名大妖當場伏誅了嗎?

這就要說到作者埋下的一條伏線了——

原來謝玹的父%e4%ba%b2謝敖除魔術的能力並不算高絕,至少和他兒子成年又經過曆練之後的等級完全無法相比。他之所以能夠接任家主的位置, 完全是因為——主支在他那一輩就已經因為詛咒的原因,死得隻剩下他一個孩子。

在謝敖那一輩, 他原本有位姐姐謝敏,除魔術天分遠在他之上,甚至到了虞州謝氏鄭重地在討論要不要立他姐姐謝敏為家主,然後招贅的地步。

但事情就是這麼的殘酷,謝敏後來在一場與魔神的較量之中不幸犧牲,謝氏家主的頭銜,最終還是毫無選擇地落到了謝玹的父%e4%ba%b2謝敖的身上。

在這個故事的設定裡,總共有三大惡神,分彆是導致謝敏犧牲的魔神、謝玹成名之役單挑的災妄神,以及在故事的第一個單元“雲邊鎮魔”,隻以神識出場了一次,就差點讓謝玹這位氣運男主大敗虧輸、心魔纏身的禍神。?思?兔?在?線?閱?讀?

禍神的神識自然是已經被打散了,而他的本體遠在天界——或者說,仙界——的九幽深獄之中,是不可能再出來的。在這篇作品裡,後來天界也發現了己方的失誤,迅速加固了九幽深獄的封印,於是禍神就再也沒能在故事裡登過場。

魔神則更是個布景板,唯一的作用隻是殺害了謝玹的姑母,為謝玹的父%e4%ba%b2接任家主鋪平了道路。

作品裡居然還給出了原因——因為謝玹的姑母謝敏秉持著內心的正義與道義,執意為民除害,也因為她心裡清楚,當時隻有她的能力足以與魔神一戰,因此她義無反顧地去了,最後拚上了性命與魔神同歸於儘。

換言之,本作三大惡神,謝玹的姑母刷掉了一個,謝玹自己則解決了一個半——那半個算是禍神的神識,本體因為禁錮在九幽深獄中,反而給自己留了一口氣——而謝玹的父%e4%ba%b2,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成就。

當然,謝玹的父%e4%ba%b2謝敖,也不是純粹的庸人。他作為家主也並沒有做過很過分的事情,時常在外奔波除魔,自己天分不夠,就以量取勝,也收伏了許多等級平平的妖魔鬼怪。

隻是,那一次他趕到的時候,拚儘全力也隻能把那名強大的妖怪封印起來,而不能真正將之誅滅。而且因為他能力有限,封印很快就出現了鬆動,不過十年時間,那名大妖又掙%e8%84%b1了封印逃了出來,並且一心一意要找謝玹複仇。

——這就是“雲邊鎮魔”這個單元的大BOSS。

也是謝玹開啟他漫長而光輝的人生的第一個炮灰。

謝琇思忖著,現在那名大妖躲藏在哪裡?鄭安仁好像一直昏睡不醒,因為鎮長對待謝玹的態度已經是江河日下,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怒氣和怨責了。

按照原劇本,什麼時候鎮長煽動了全鎮居民,說鎮上已經風平浪靜、是時候恭送除魔師回家,什麼時候那位大妖就該出來昭示一下他的存在感了。

謝琇竭力回想,甚至在猜疑那一夜在山道上擊傷都弘的,是否就是那位與謝玹結下血仇的大妖。

哦對了,那名大妖還是有名字的,他叫“亢鴻”。

他雖然有很多邪惡的招數,不過對應著他的名字,他的拿手大招就是引吭高呼,嘯聲形成聲浪攻擊,而聲浪攻擊又能給對手的精神造成極大的負麵影響,有功力不足之人,一個照麵就被聲波攻勢打得口鼻出血,都有可能。

所以在原作的評論區,也有人開玩笑似的說,這個妖說不定是海豚妖——取“海豚音”之意。

亢鴻當然不是海豚妖。他在陸地上行走得自然無比,毫無不便,大概純粹就是個天生天長的大惡棍。

但不管怎麼說,也不管他此時藏身何處,都要趕在夏末之前,把謝玹的心魔一事徹底解決掉才好。

都宅後來又雇了一個做飯的老仆,打掃的話有那位唯一幸存下來的、老管家的孫子來做。不過謝琇也不確定,錯過了飯點,她這種隻是借住在此的客人還有沒有飯菜可吃。

從前她晚歸的時候,或者和謝玹一道回到百無心家裡去享受一頓金伯的好手藝,或者自己在鎮上找個小攤打發一下肚子。

今天卻是因為謝玹過於異常的表現,她滿腹心事地走在路上,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沒解決餓肚子的問題,就回到了都宅。

雲邊鎮很小,夜色完全降臨之後,大約也就沒什麼小攤或者飯館還開著門了,不像禹都……不,京城——那種熱鬨繁華的不夜城,即使去夜市隨便逛逛,也能吃得肚子發撐。

這個小世界裡的“謝琇”理應沒有去過這裡的京城。不過謝琇在上一個世界裡,在禹都住過很久。

她想,無論是哪一個世界的京城,應該都是差不多的吧。

她走上長廊,想去廚下看一看還有什麼可以供她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