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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聖五尊死哪去了、這裡有魔頭要滅世了你們管不管啊??

然而無論雲搖在心底怎麼呼喚,連帶著大概早就被打跑了的青木神君一起,八方神君都像死了一樣,沒一個回應她的。

脆皮小仙娥隻能絕望地抹了把臉。

雲搖深吸氣,捧笑:“大……算了,這位魔尊大人,你有所不知,仙界雖為三界之首,但眾仙也都要受天地規則禁錮,不可能為所欲為。”

慕寒淵睨過她:“是麼。”

大約是一個字都未信。

“真的,騙你我天打雷劈,這一點仙界皆知,隻有三位聖君才有可能借聖者之力,強辟幽冥界路。”

雲搖一頓。

“而即便是三聖君,下一趟幽冥,那也是要冒著十死無生的風險。一著不慎,便是身隕道消、魂飛魄散。”

慕寒淵的眼神在她臉上停了許久:“三聖君?”

“是。”

既然山不來就他,隻好叫他去就山了。

雲搖禍水東引笑容無害,禍水東引:“初、度、劫,並為仙界三聖。其中,聖君‘初’,便是這創世神器往生輪的真正主人,掌生、創之道。聖君‘度’,掌三界渡化。聖君‘劫’,掌罪與罰。”

“隻有聖君,才能開辟幽冥界路?”

“嗯。”

雲搖點頭點得大義凜然:“不信魔尊大人便去問好了,這一點,仙界人儘皆知。”

“好。”

慕寒淵轉身,向大殿外走去——

“那我便殺掉其中一位聖君,取而代之。”

第96章 莊生曉夢迷蝴蝶(四)

雲搖原本的預想是極好的。

聖君“初”三界無蹤,遍尋不得,這魔尊就算是把仙界的土全犁上一遍,也尋不到祂;聖君“度”教化世人,最喜遊曆凡界,如今還不知道在三千小世界裡哪個犄角旮旯貓著呢;而聖君“劫”,便是如今坐鎮仙界的唯一一尊聖座。

仙界自上古遺下傳聞,三位聖君各司其職,皆有所長。

另外兩位因為極少在仙界露麵,所以仙君仙娥們對他們了解不多,但對這唯一一位坐鎮三界的“劫”聖,卻是最為了解、也最為敬畏。

隻因“劫”掌罪與罰,最擅便是術法攻伐,傳聞聖座之下,便是五位神君捆起來,也打不過他一人。

不過這種上神打架,自然不是雲搖這種小仙子能親眼見到的了。

於是趁慕寒淵臨走之前,雲搖十分“好心”地給他指引了一下聖君“劫”的仙宮與最常去的修煉之地。

然後雲搖就溜達回了司天宮,等著驗收“喜訊”了。

剛落到司天宮門外,雲搖就看見了踮著腳張望的雲巧。

一見她回來,雲巧嚇得慌忙撲上來:“雲搖!你沒事嗎?我怎麼聽說你被域外天魔抓走了!?”

“沒事,放心,”雲搖原地轉了一圈,“看,我這不是全須全尾的嘛。”

“啊,太好了……我還以為真出了事呢。我一聽他們從青木神宮的仙君仙娥們那兒傳回來的話,就立刻趕過來了,司天宮裡燒得一片焦黑,差點給我嚇暈了……”

雲巧一邊心有餘悸地絮絮叨叨著,一邊拉雲搖回了司天宮內。

雲搖第一時間去察看了司天宮拱頂下垂著的那三千星燈,確定小世界們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這才放下心來。

她連灌了幾口涼透的茶,給雲巧講起了今日一整日的凶險經曆。

過程中聽得雲巧驚呼連連,到最後更是目瞪口呆:“你你你竟然真告訴了他禦令神君的仙宮所在?”

禦令神君是聖君“劫”的法號。

據傳三聖通曉三界之音,凡聞己名則心顯其間。

因此仙界內,少有敢直言三聖名諱之人,仙娥仙君們都是以神君法號代稱。

——雲搖這種表麵比誰都骨頭軟、實則對誰都沒什麼敬畏感的自然不在此列。

“慌什麼,難不成你覺得禦令神君打不過他?”雲搖放下茶盞,歪過頭問。

雲巧下意識反駁:“那當然不可能——但,青木神君竟然都被那天魔打跑了……”

“雖然三聖五尊同為八方神君,但三位聖君可都是與天同誕的上古神祇,而青木神君這五位,比我們是厲害得沒邊了,不過畢竟是凡界飛升上來,又修煉萬年才得的上神之位,和三位聖君還是沒有辦法作比的。”

雲巧點了點頭,明顯放下了最後一點憂心:“這倒也是。”

“所以啊,我們就等著接收喜訊就好了。”

雲搖坐在桌案旁,提著茶壺笑%e5%90%9f%e5%90%9f地給自己斟上涼透了的茶。

這一等便等到了白日將儘。

司天宮外的小仙娥們來來往往,也將九重天上麵的動靜傳遞進來。

“……今天的天罰雷聲聽得我是膽戰心驚,在仙界多少甲子未曾聽聞過這等動靜了?”

“那域外天魔當真厲害,聽說青木神君被他打得鼻青臉腫,沒臉見人都下界去找‘度’聖君了。沒想到他還敢直接上禦令仙山。”

“也就厲害這一時了,禦令神君可不比青木神君。他掌三界罪罰之道,彆說我們這些小仙了,縱使是上仙都躲避不及,看一眼都覺著神魂受譴呢。”

“早些滅了那天魔也好,免得再殃及下界。”

“可不是麼……”

各類小道消息在仙界滿天飛,雲搖這個挑起大戰的罪魁禍首倒是落得清閒。

這樣又打了一日之後,仙界九重天上的動靜終於消停了。

遮蓋整座仙庭的密布劫雲,也終於散了開來。

“應當是結束了,”雲巧從司天宮的窗旁回來,到桌案前,趴在了雲搖身旁,“上仙們都不敢稍近雷池,也不知戰局如何。”

“還用猜麼。”

雲搖漫不經心地填上今日的輪值記錄,合上卷冊,隨手拋進了旁邊的架子裡。

然後她仰回身來,拎起了又不知何時涼得透透的茶壺,向著盞中斟去:

“有禦令神君在,最輕也是把這天魔打回域外,說不定乾脆原地收了這個妖孽,拿天寒玄玉給他凍個幾萬年,免他再禍亂世間。”

雲巧聽得哭笑不得:“天寒玄玉那是能徹底封凍住一個小世界內時空之力的聖物,可不會隨隨便便浪費在一個域外天魔身上。”

“也是,依‘劫’聖的性格,大概是不會給他留活路吧。”

望著水流潺潺,雲搖有些失神地喃喃。

“也不知道是會給他打下幽冥,還是直接叫他魂飛魄散……”

“雲搖?”雲巧在她身側遲疑地喚。

“可惜了那朵芙蕖花,還有裡麵的那道神識,不知道他等了幾百年……”

“雲搖!?”

“啊…?”

雲搖慌忙回神,沒等她抬頭看向雲巧,就見桌案上不知何時已經淌滿了茶水——罪魁禍首就是她手裡一直拎著的茶壺,早已斟滿了茶杯,正往外滿溢出來。

她驚呼了聲,連忙放下茶壺,隨手拈來一道術法,將桌上的水擦乾淨了去。

“你想什麼呢,這麼出神,連茶水倒出來了都沒發覺?”雲巧擔心地看著她,“不會是傷著腦子了吧?”

雲搖無奈地拍開雲巧探來的手背:“隻是想起件事。”

“什麼事呀,能叫你這種萬事不掛心的性子都這麼……哎?你去哪?”

“去、收、屍。”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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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禦令神宮的前半程,雲搖已經給自己想好了一路的理由:

她對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絕沒有半分憐憫之心,也並不覺得自己誆騙他去送死有什麼值得負罪感的,隻是,隻是他一直揣在懷裡的那朵芙蕖花,無辜得很,又是在仙界少見的、平凡得一絲靈力都找不到的小破花,仙界多奇珍異寶,美玉奇葩,越是這種凡俗東西越是珍貴……◆思◆兔◆在◆線◆閱◆讀◆

沒錯,她就是為了去看看那花是什麼下場。

後半程雲搖就不想這些了。

倒不是她直接麵對內心了,而是趕去禦令神宮這一程,對於她這種攏共沒多少仙力的小仙娥來說實在是太過遙遠,飛得她都快斷氣了,竟然還沒飛到。

而且這位聖君像是生怕彆人不知道自己貴在聖座之上,仙宮建得比九重天還高,凍都快凍死她了。

等她趕過去,那個叫慕寒淵的天魔不會連灰都不剩了吧?

這一想,雲搖下意識催起自己所餘不多的仙力,朝著更高更深的雲山霧繞中飛遁而去。

又燃儘了不知幾炷香後。

雲搖終於飛到了那座浩渺無垠的禦令神宮之外。

差點飛斷氣的小仙娥甫一落地,就扶著玉柱呼哧呼哧地喘起氣來:“這勞什子仙宮……為、為何要建這麼高……累死我了……呼……”

雲搖一邊平複著氣息,一邊直身往前踏出一步。

沒成想仙力耗損過度,她踩下玉階的腿一軟,險些就從那承接來往仙君仙娥們的登仙台上跌下來。

關鍵時刻,旁邊忽然探來一陣冷淡氣息,淩空架住了她。

差點摔個臉朝地的雲搖險險停住,忙回身朝那氣息方向作禮:“多謝這位仙君出手相救,小仙感激不——”

話聲未落。

雲搖看清了靠在登仙台接引玉柱旁,那道淩亂間幾分破碎狼狽的玄黑衣袍。

血色沁過那人冷玉似的修長脖頸,襯著昏昧未去的沉雲色,更顯出幾分與這浩然仙庭截然不符的蠱人穠豔。

而看清了那張冷玉謫仙麵,雲搖眼前一黑:“你你你還活著?!”

“……”

像是一聲低冷的輕嗤拂過耳畔,無形中撓得雲搖輕縮了下脖子。

那人靠坐在玉柱下,仰頸看她:“怎麼,你是來替我收屍的?”

他聲音低啞,帶幾分濃濃的倦意。

雲搖定睛去看,這才發現那人頸下一道猙獰的、皮開肉綻的傷口,血色該是早已浸滿了他的外袍,一直沒入他玄色的衣襟內裡。

而他所倚著的那道接引玉柱,竟然從幾丈上方便斷裂開來,之上部分消失不見,下麵也是裂痕密布。

……能把仙宮玉柱拆成這個模樣,可見今日一戰有多凶險。

換了旁人,在聖君劫手下過這一遭,大概早就去幽冥界的陰曹地府裡報到了。

他竟然還能有命在這兒。

雲搖一邊想著,一邊小心翼翼走近:“你,還起得來嗎?‘劫’聖君他老人家如何了?”

“……”

然而這位魔尊大人,比起他這張天生清絕驚豔的麵孔,更是有一副天大的脾氣。

對雲搖的話不聞不問,他長睫一闔,活當她不存在。

雲搖氣得咬了咬牙,忍住了,她在他身旁蹲下,看著順他袍袂外漫染出來的、沁進白玉石台裡的血痕,自己都不察覺自己皺起了眉。

順著那藏在玄黑衣袍間,斑駁深淺的血色,雲搖最終望到了那人修長的頸線上。

他方才偏開了臉,頸側也被折出兩條淩厲又漂亮的線條。

此時離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