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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能死一群。

興許是這一嗓子太招人耳目,再加上雲搖方才上前砍瓜切菜地把那兩個奪天照鏡的黑霧人打得落荒而退,一時之間,數十黑霧人竟有半數將招式落處定在了她身上。

“…果然槍打出頭鳥。”

雲搖抱住了天照鏡的木盒,不敢戀戰,轉身就朝九思穀弟子中心電射而去。

“蕭仲!”雲搖將木盒拋給九思穀弟子間浴血奮戰的蕭仲,“拿上,速離,我們來攔住他們。”

蕭仲甩開了劍尖上穿著的黑霧人的屍體,抬手接過,身影迅疾向後退去。

“是,雲師叔。”

雲搖剛扔出去木盒,身後殺機已至,她來不及思索,反身架劍相迎,瞬息之內就與迎上的三名黑霧人過了十招。

然而某一刻,一道流行似的暗光忽掠過雲搖腦海。

蕭仲……什麼時候這麼恭恭敬敬地叫過她師叔了?

“不好——”

雲搖驟然回身,目眥欲裂:“有魔修以千麵術替換了蕭仲!”

與她隔空分立三處,慕寒淵和烏天涯俱是神色一變。

而雲搖目光所追之處,原本的“蕭仲”搖身一變,再次卷進了那愈發濃重滾滾的黑霧裡。

“真可惜,怎麼被你發現了呢。”黑霧人笑得桀然,手中盒子抬起。

隻一刹那。

所有正在與仙門弟子們交戰的黑霧人,忽然停下了手中動作,不約而同地紛紛向著外圍撤離。

“陣法要發動了!快逃!”遠處傳來何鳳鳴不知道朝誰的歇斯底裡的聲音。

雲搖咬牙,怒視上空的黑霧魔修。

不知為何隻有他巋然不動,像信心十足。

那人緩緩垂低了頭,望著一身紅衣的少女,他抬手捏了個指響:“哢噠。”

隨他一聲指響,方圓百丈之內,無數銀色絲線虛影衝天而起,結顯出整座七門弑仙陣的光影。

而那無數縷銀絲的儘頭,全部牽係一人之身——

雲搖低頭。

望著這密密麻麻快把她裹成個蠶繭的銀絲虛影,有些氣極反笑:“…你們還真是看得起我。”

“掌握了奈何劍法的唯一傳人,當得此份大禮,”黑霧人桀然冷笑,“更何況,誰讓你還是寒淵尊心愛的小師妹呢。”

“?”

雲搖想提劍給他抽回去,卻發現周身上下靈脈竟然猶如被這大陣內掀起的萬千銀絲根根鎖住,彆說靈力了,就連身體都動彈不得。

七門弑仙陣是殺陣不假,但這種分明該是困陣才有的……

雲搖餘光裡,瞥見慕寒淵和烏天涯的身影朝她身在之處掠來。

與之同時。

天儘頭一線朝霞將出未出,而那刺破夜色的光,卻被什麼東西反射掠過了雲搖眼睛。

雲搖下意識地閉眼。

而就在眼前黑下的那一瞬間,她心頭驟然一沉。

大陣陣心正上方,黑霧人竟然取出了那麵天照鏡,鏡麵就朝著雲搖所在的七門弑仙陣的陣心。

陣法殘缺……這確不是完整的七門弑仙陣。

他們將它改成了七門困仙陣!

雲搖閉目,強迸出一道啞聲:“不要過來!!”

“——”

半空之中。

從兩個相反方向,兩道身影同時電射向正中這一點。

慕寒淵和烏天涯也是同時望見了那麵照落的鏡子、同時聽見了雲搖顫栗的聲線。

玄青衣袍在空中下意識地一顫,停了下。

而那道雪白袍影沒有一絲遲疑,轉瞬之息,就已悍然劈開了無數纏身銀絲,入了殺陣陣心。

“師尊。”

慕寒淵攥住了雲搖的手腕。

雲搖的心卻無止境地沉了下去。

……完了。

晚了。

到方才那一刹那,她才忽然了悟。

這些黑霧人是要奪取天照鏡,但他們的目的根本不止於此。

他們真正想做的,更是要在他們的肮臟舊事被揭露之前,也在天下人麵前,先所有人一步,毀了乾門如今最受世人景仰信任的聖人,寒淵尊。

[誰讓你還是寒淵尊心愛的小師妹呢。]

也許是那日西南客棧裡,慕寒淵對她的切切之心,還有那柄出鞘的黑白之劍,給他們開啟了這一切的惡果。

他們從最開始,要以殘缺的七門弑仙陣困住的,就是她雲搖一人。

以殺陣之勢故布迷霧。

不過是為了以絞殺她之誘餌,逼慕寒淵“自投羅網”,在此刻天照鏡下叫他再無可逃遁。

——

天照鏡下的銀光終於落下,如雪如霜,覆過了慕寒淵那席銀冠墨發,像是將它染成了白色。

法陣中的七門殺勢忽停了下來,那些纏裹雲搖身周的銀絲緩緩墜地,消沒入塵土之中。

殺意無形消弭。

雲搖幾乎不忍睜眼。

然而神識裡,天照鏡已經卷起天地氣機,彙於一隅。

天地間,眾人驚呼聲起。

天照鏡鏡麵裡,騰繞起濃鬱得無法化開的層層深霧,原本清白的冷輝被浸得猶如墨色,蓄勢洶湧了許久,終於從鏡麵中噴薄出一道猶如實質的霧柱,直穿九霄——

於漆黑蒼穹間,天照鏡投起了山河洪荒之影。

那虛無而又仿佛切實存在的未來景卷間,血海染儘了天地,屍身白骨覆過連綿的青山,向天際處無儘綿延。

而血海之上,黑冠白發的長袍青年徐徐勾眸,眼尾血色魔紋沁骨。

他於蒼穹間垂俯世人,淡漠一哂,如滅世魔神。

隻是那張臉……

蒼穹之下,無數驚慌失措的修者們難以置信地、戰栗地扭過身軀,望向陣法正中的那道雪白袍影。

“寒淵尊。”

“——慕寒淵。”

眾人僵滯。屏息。

除卻袍色,長發,蓮花冠。

蒼穹上映著的魔,與此刻的慕寒淵,那是一模一樣的,如謫仙般的眉眼。

黑霧人桀然的笑聲貫過穹野。

“寒淵尊,沒想到啊,連我都沒想到——原來你才是仙域真正的魔頭,乾元界最大的魔域禍首!”

就在仙域修者的窒息沉默與黑霧人的桀然笑聲中,忽地,多出了一道極輕的聲音——

“哢嚓。”

雲搖眼皮驀地一跳,她仰頭看向半空。

黑霧人僵住笑聲,扭頭。

他手中那張該是無堅不摧所向披靡的仙寶天照鏡,竟像是再承受不住那滾滾黑霧裡的滅世之焰,就在他麵前,緩緩破開了一道縫隙。

穹野之上,血海骨山的鏡像虛影驟然潰散,碎作了漫天灑落的星塵。

第58章 青山明月不曾空(一)

即便隔著黑霧,雲搖都能感覺到那個為首者此刻的猙獰與惡意洶湧。

可惜再憤怒也於事無補。

天照鏡已經從中間徹底裂開,寶光儘散,和一塊普通石頭再無區彆。

“……寒、淵、尊。”

黑霧人恨得巴不得把人磨骨吮血,覆麵黑霧上兩個陰森的窟窿死死地瞪著地上的兩人。

廢了的天照鏡被擲出,嵌入了慕寒淵身前地麵。

那道森冷的聲音硬生生擰作嘶啞的笑:“魔頭禍世,竟能逼得預示未來的靈寶自隕……當真是了不得啊,寒淵尊。”

話畢,那道黑霧扭身,遁散於半空中。

“撤!”

隨那為首黑霧人一聲令下,四散在穹野各處的魔修儘數向西北方向遁離。

雲搖怔怔望著慕寒淵身前的鏡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遲疑了下,她抬手一召,將它收入掌心。

靈氣確已潰散,甚至可以直接收入儲物法器中了。

天照鏡是仙界之物,即便是預卜,也不可能會被凡界力量傷及。此刻情況,更像是它在預卜中觸及了某種超越凡界力量的,仙界禁忌?

而方才虛影所投,分明是她在輪回塔裡經曆的前世的那個慕寒淵的模樣,為何又會出現在天照鏡的占卜中?

難不成,是預示慕寒淵這一世還是要重蹈覆轍?

思及此,雲搖驀地攥緊了天照鏡。

——她絕不會讓那場悲劇再重演。

身周風聲獵獵,遍野傷者,滿地狼藉。

此刻不是多想的時候,雲搖翻手將碎了的鏡子收起來。

丁筱和何鳳鳴已經趕了過來,隻不過都沒敢看雲搖身旁的慕寒淵的神情:“師叔,我們追嗎?”

“他們早有準備,追也無用。而且,”雲搖停住,回身,朝東南方向望去,“我們也不能走。”

“啊?為何?”

丁筱和何鳳鳴等人不解。

但幾息後,他們就察覺了什麼,跟著變了臉色,警戒地朝雲搖視線所在的方向落去目光。

“眾仙盟救援來遲——還請諸位道友恕罪!”

隨這道傳聲揚入穹野,數十道修為氣息頗為強悍的身影就已經顯現在東南方向的天邊。

與那群遁離的黑霧人的去向截然相反。

片刻間,那些眾仙盟的執事長老們已經紛紛落下劍來。

“蕭仲師兄!”

“師兄——”

“你們見到蕭仲了嗎?!”

“……”

九思穀的弟子們也陸續回來了,在漫長殘垣斷壁間尋找著蕭仲的氣息。

四位九思穀長老重傷了三位,被眾仙盟帶來的弟子們扶去一旁療傷了,僅餘下的那位正是被雲搖救下的暴脾氣的白胡子長老,這會眼眶通紅,聲音沙啞:“蕭仲!蕭仲人呢!”

烏天涯似乎醒回神來。

他就停在雲搖和慕寒淵身後不遠處——方才那一刹那的遲疑後,他立刻便要追身夠來。

可惜終究是遲了一步。

“萬長老,”烏天涯按住傷心過度幾乎有走火入魔趨勢的老者,“蕭仲……恐是已經遭遇不測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萬長老歇斯底裡,反手攥住烏天涯的袍領,“他是我九思穀這一代最傑出的弟子!他怎麼可能有什麼不測?!”

“千麵術乃吸納生魂煉入己身的禁術,那人既然能偽裝成蕭仲,在昨夜騙過你們,便說明蕭仲已經……”

“你信口雌黃!!”

萬長老一把狠狠扯開了烏天涯扶住他的手,將人推開:“……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帶回來的那個禍——”

烏天涯臉色微變。

便在此刻,一道冷然女聲壓過了白胡子老者的嘶聲:“萬長老、此事是你們穀主蕭九思親自決議!你開口貿然怪罪於人前,要不要先考慮一下他的立場?”

“……”

烏天涯垂在身側的手微僵了下。

他偏了偏頭,似乎是想轉過來看雲搖此刻的神色的,隻是終究沒有勇氣全然麵對,便又停了下來。

萬長老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瞪著發紅的眼,怒視向雲搖身後的慕寒淵——

“好,好!其餘我都可以不計較,但寒淵尊!”

“……”

這一聲因情緒暴怒而驟然拔高,偏也是此刻,聽得了這個人人都避之未提的名號,整個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