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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一下子想明白了,翹起食指戳了他長出青青胡茬的下巴一下。

蒙炎捉住她的手,將她放進輦車,自己?也鑽進去?,便立即道:“回府。”

蘭苕急忙爬上車轅坐好,懸了一夜的心放下,身子便鬆弛下來?,歎出一口長長的氣,惹得駕車的環首望了她一眼,唇角微揚,低聲道:“白操了一夜的心吧,我說過有郎主?在,龍潭虎%e7%a9%b4也不會讓夫人少一根頭?發?絲。”

蘭苕沒吱聲,兀自又歎了一口氣。

環首越發?覺得好笑,“你人也不大,怎得操心的像個老嬤嬤。”

蘭苕板起臉,低聲道:“彆和我說話了。”

環首又瞧她一眼,見她板起一張鮮嫩的臉蛋故作老成持重的樣子,想著自己?也是十個親衛裡麵年?紀最大,最操心的,也就感同?身受了,沒再?多言。

回府後,荔水遙堅持沐浴更衣後才一身清爽乾淨的躺在了繡被裡,蒙炎抓藥,九畹熬藥,宮裡來?人,聖上宣召蒙炎入宮,蒙炎不得已,看著荔水遙喝光藥汁,便換上官服騎馬入宮去?了。

知道兄嫂一夜未歸,蒙玉珠也是懸了一夜的心,這會兒一得了消息就來?看望,得知荔水遙喝藥睡了,便要走,九畹感念她真心,挽留下了,請她上座,紫翹笑著上前行禮,“小娘子若不嫌棄,奴婢也會幾樣針線活,做出來?您瞧瞧。”

蒙玉珠便高興的拉紫翹的手,“每回見你,不是在繡花就是在劈線,你可是嫂子身邊專門負責針線繡活的?”

九畹捧著放滿糖果和乾果的攢盒放到蒙玉珠手邊的小幾上,笑道:“是了,她嘴懶,手卻巧,就派給她針線上的活計。”

蒙玉珠的眼睛亮起來?,又拉著九畹的手問道:“我聽花七說過一嘴,似嫂子這般的世家?女出嫁身邊總要陪嫁好幾個有本事的侍女,紫翹擅長針線活,那?你擅長什麼?”

九畹笑道:“奴婢記性好,擅長記賬,蘭苕心細又周全,她總覽,至於?服%e5%aa%9a……”

九畹笑容微斂,道:“來?往傳話,應酬交際的活原本是她的。”

蒙玉珠左右不見服%e5%aa%9a,正要問,便忽然瞧見服%e5%aa%9a領了一個貴婦人進來?,頭?上插滿金花釵,身上綾羅錦繡,一張臉卻是橫眉怒目,一副凶悍相,嚇的她立時站了起來?。

第040章 簪花宴

“那沒用的小賤人在哪兒?”小蕭氏在廳上立定, 鷹顧狼視一圈,直奔臥房。

九畹紫翹一下子反應過?來,連忙跟進去, 搶在前頭護在床榻前,雙雙跪下, 九畹就哀求道?:“夫人, 娘子病了, 才吃了藥睡下,您有什麼怒氣都發在奴婢們身上吧。”

小蕭氏怒道:“原本你們身上就有?罪, 憑你們也配替她頂罪,才嫁了人就不聽話?, 說不得就是你們仨攛掇的!都滾開!”

小蕭氏兩手並用,左手揪住九畹的發髻,右手擰住紫翹的耳朵, 又拖又拽,想把她們從床前扯開, 九畹紫翹與她頂著, 偏就墜在地上,小蕭氏氣的臉上粉妝龜裂, 怒喝:“服%e5%aa%9a, 你站在那裡裝什麼死!”

服%e5%aa%9a麵有?難色, 奓著膽子上前。

“阿娘。”荔水遙掀開紗帳坐起來,腮上尚顯潮紅,說話?軟綿綿的沒力氣?,“阿娘有?話?好好說。”

小蕭氏停了手, 掐腰怒笑?一聲,“我還當?你死了呢, 原來還活著。”

這時蘭苕穿著中衣,靸著鞋衝進來,也往床前一跪,就道?:“夫人,奴婢進來時瞧見我們府上玉珠小娘子往前院跑去了,說是要派人告知我們郎主,親家夫人不知何故興師問罪來了,請郎主速歸。”

“忤逆不孝的小賤人,你竟敢威脅我!”

小蕭氏上手就給了蘭苕一巴掌,尖銳的指甲狠狠戳著她的額頭,“你的身契可在我手裡,我反手把你賣進下等窯子裡就有?你受得了。”

戳的是蘭苕,眼睛卻看?著荔水遙。

荔水遙直直與她對視,“阿娘想賣就賣,隻是,我倒想看?看?,哪家牙人敢衝進鎮國公府來拿人。阿娘前腳賣,後腳就有?人拿著蘭苕她們的身契交到我手裡,阿娘可信?”

小蕭氏一窒,越發怒氣?上頭,臉色漲紅,掐腰道?:“要不是你在落瀑水榭不要臉的抱長陵,讓蒙鎮國逮個正著,惹怒了他,致使他在流觴宴上壞了長陵的謀劃,你請我來我都不來,現在可好,親戚朋友都在笑?話?長陵不夠格參加製科,我不管,事情壞在你手上,你負責哄好蒙鎮國,讓他答應舉薦,否則,你就跟我回家去吧,我病了,要你侍疾,我的病什麼時候好你什麼時候回來。”

說罷,就硬擠進去一把抓住了荔水遙的胳膊往外?拖拽。

這時就聽外?頭值守院門?的仆婦高呼,“郎主挎刀回來了,過?垂花門?了。”

小蕭氏心裡一慌頓時就撒了手。

荔水遙反而一把抓住小蕭氏的手,軟軟笑?道?:“阿娘,我隨你回去侍疾。”

小蕭氏連忙推開她,一麵連連痛罵“翅膀硬了翅膀硬了”,一麵就拽著服%e5%aa%9a,讓她指路,從後麵溜走了。

小蕭氏一走,蒙玉珠就從軟簾後露出一顆腦袋來衝荔水遙笑?。

荔水遙招手讓她進來,笑?道?:“你這招虛張聲勢用的好。”

“嫂子,不是虛張聲勢,咱家離宮城近,大哥不放心你真?的從宮裡回來了,隻是他也不好和親家夫人碰麵,到底是嫂子的親娘,隻能隔空嚇唬。”

蒙玉珠說完,就對蘭苕她們道?:“咱們出去吧。”

荔水遙親自把蘭苕扶起來,摸了摸她腫起來的臉柔聲囑咐,“把我用的那消腫的藥膏找出來抹上,今日你好生歇一日。”

蘭苕應了,把九畹留在廳上聽差。

她們都出去了,蒙炎就穿著一身官袍挎著刀進來了,坐在床邊摸荔水遙的額頭,“還有?一點燒,黃昏時再吃一劑。”

蒙炎摸完就要把手拿開,荔水遙驀的抱住他有?點涼又粗糙的大掌蓋在自己額頭上,惺忪迷殢著,也不言語。

蒙炎也沒說什麼,就著她的手安靜的蓋在她的額頭上,隻是她的臉太小了,他的手掌蓋在上頭就遮了她大半個臉,倏忽,讓他莫名想到人死後蓋在臉上的白殮布,他猛地就把手收了回來。

“嗯?”荔水遙迷朦的看?著他。

蒙炎想了想,借口道?:“方才我回來的時候瞧見長樂公主府送來了請帖,必是邀請你們去赴曲水流觴簪花宴的,這回你帶著玉珠去好生遊玩一日。”

荔水遙早想出去踏青遊玩了,立時便有?了精神,道?:“我聽聞長樂壽安兩位公主自小便相爭,有?個趣事,說兩位公主一起抓周的時候,長樂公主沒站穩一頭磕在了憑幾上,聖上趕忙抱起來哄,壽安公主一看?自己邁著小步子也過?去磕了自己一下,哭著也讓聖上抱,是真?的嗎?”

蒙炎望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笑?道?:“聽魯王說過?,想必是真?的。”

荔水遙又笑?道?:“我還聽聞,壽安公主的彩蝶園和長樂公主的百花園,原本是一個大園子,兩位公主相爭,鬨的聖人頭疼,便把園子一分?為二?,是這樣嗎?”

“聽魯王說,是這樣的。”

“如此,壽安公主既然在撲蝶會上選擇偏袒獨孤家的小娘子,想必我們姑嫂兩個去赴簪花宴,在長樂公主那裡應該會自在許多。”

“你們玩的開心就多遊玩一會兒,若是有?人惹你們,你們也不必怕事,該爭就爭,該罵就罵,讓玉珠罵,她會,就說我說的,讓她放開了撒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荔水遙小嘴微張,“小姑會罵人?”

“鄉下出來的小娘子,哪有?不會的。”

荔水遙會心一笑?,側身朝裡,軟軟的攆他,“我這裡無事了,也好了許多,彆誤了你的事兒,快進宮當?值去吧,我再睡會兒,黃昏的時候我會乖乖喝藥的。”

蒙炎心口發悶,實在想不通,這世間怎會有?這樣一個小娘子,既溫順乖巧的讓人心疼,又孤傲執拗的讓人惱恨。

“棠長陵想成為天?子門?生,你想讓他達成所願嗎?”

荔水遙身子一繃,生怕他心軟,背對著他立時便想出一句,“可想了,隻讓表哥成為天?子門?生怎夠,你還得撐著他成為三省宰輔,讓他位高權重與你比肩,大將軍可能辦到?”

蒙炎大怒,掰過?她的身子就按在鴛鴦枕上狠狠蹂i躪了她唇舌一番,“休想!且睡吧,夢裡也不許想!”

隨即,把紗帳密密實實的掖好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荔水遙捂著臉偷偷笑?,覺得自己有?點壞。

忽的,喉嚨發癢,禁不住便咳嗽了一陣。

荔水遙輕歎,生病是常事,喝藥也是,短則七八日,長則月餘,上次喝了蒙炎給開的藥,四五日便全都好了,這一次……

驀的,荔水遙怔住了,七八日、四五日,前世她嫁入鎮國公府以後,也生了幾次病,那時她從不理?會他,生病也隻讓人去請華郎中,後來察覺病程縮短,她還讚歎華郎中醫術精進了,莫非不是華郎中精進了醫術,而是蒙炎暗中為她精進了藥方?

想到這種可能,她就咬住了下唇,羞愧的麵紅耳赤。

大抵蒙炎給開的藥有?安神助眠的功效,養病的這幾日沉睡的時候多些,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四五日,到得她徹底恢複了元氣?,臉色紅潤起來,長樂公主的簪花宴便到了。

卻說長樂公主的百花園,裡麵百花爭春的景色自是不必說,為了勝過?壽安公主在花園裡養蝶舉辦撲蝶會的巧思,長樂公主開鑿了一條水渠,命名為樂水,在樂水之畔修建了一座華麗的流杯亭,用以舉辦曲水流觴簪花宴,曲水流觴是其次,簪花是為鬥花玩。

這日一早,荔水遙盛裝打扮,親自持銀剪剪下了兩朵綠雲藏春,準備著自己一朵,玉珠一朵,戴著去赴宴。

這時,打扮一新的蒙玉珠找了過?來,歡歡喜喜的喚,“嫂子,你看?我。”

但見蒙玉珠穿了一身穀穗紋湖綠色齊%e8%83%b8襦裙,挽著一條銀朱色素紗披帛,發髻上簪了六朵藤黃色小花,似菊非菊,她竟是不認得是什麼花。

“你戴的是什麼花?”

“婆婆丁小野花,今早上在蓮湖邊上剛采的。”蒙玉珠提著裙擺在荔水遙麵前轉了一圈,眉眼間神采飛揚,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淳樸的蓬勃生機。

“嫂子許是沒見過?,就是一種野菜,在我們鄉下常采來做菜吃,曬乾了還能泡茶水喝,能下火,花敗了就變成毛茸茸的小圓球,一吹就散開能隨風飛很遠,可好玩了。嫂子,倘若我這副打扮去赴宴,會給咱們家丟臉嗎?”

荔水遙把蒙玉珠拉到自己的妝鏡台前,按著她在月牙凳上坐好,捏起細描筆,蘸取蕊黃色,比照著她頭上的小野花,寥寥幾筆就在她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