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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看?書,“誰等你,不過是白日裡睡多了,晚上走了困。要我說,郎主還是把鋪蓋行頭搬回?前院書房,你自有你的作息,我也有我的,還是互不乾擾的好。”

蒙炎心裡正愧疚呢,聽她如此一說,叉腰氣道:“暴露了。”

“什麼暴露了?”荔水遙終於?抬眸瞥他。

“你就是想把我從你的床榻上攆下去罷了。”蒙炎俯身,湊到燈下看?她正在?看?的書,就道:“你看?釀酒的方子做什麼?還想自己釀酒不成?”

荔水遙合上書,坐直身子與他對望,“我從庫房拿了一匣五十兩金子和一張鋪子的地?契出來?,交給荔紅枝了,我們姐妹倆打算合夥開個小酒館,需借蒙鎮國的勢,你給不給借?”

蒙炎見她仰著小臉,一副理直氣壯的嬌態,禁不住唇角微揚,伸出兩臂一下子插入她腋下,將人整個提著抱了起來?,托著%e8%87%80扣在?腰上,便往臥房走去。

“你做什麼,放我下來?。”荔水遙慌忙摟著他脖頸,俏臉瞬間就紅了,“我和你說正經事?呢。”

“我這也是正經事?,讓你歇了一夜便夠了。”

是夜,拆開花瓣,令嬌蘭滴露。

後半夜輕風微雨,逐漸淅瀝,瓦當滴漏處滴滴答答,庭中假山水池裡的小錦鯉排成隊的遊曳到了芭蕉葉下。

鵝黃紗帳內,如蘭似麝,荔水遙咬著手指睡了過去,眼尾發赤,猶有淚痕。

蒙炎大睜著眼睛,猶嫌不足,便把床頭櫃子上的燈點了,細觀她灼灼穠豔的身子,但見她黛眉微蹙,便忙把燈吹熄,靠著床邊躺下,暗自平息。

翌日清晨,蒙炎戴上鬥笠,披上蓑衣,頂風冒雨騎馬上朝去了。

荔水遙睡醒了才?起,用了一碗胭脂米燕窩粥便罷了,兩條腿酸軟無力,便令把書房月洞窗下的矮榻鋪上錦褥,拿來?繡被,打開窗欞,窩在?綺叢中,伏在?窗台上觀雨。

雨打芭蕉,一片片蒲扇似的葉子越發濃翠鮮豔起來?。

芭蕉葉下,錦鯉追逐嬉戲,一隻青蛙不知從何處而來?,蛙鳴一聲跳了進去,水花濺起,驚的錦鯉四處奔逃。

荔水遙被逗笑?了,手指微動?,起了念頭。

蘭苕正坐在?小幾?旁碾茶,自小就服侍這小祖宗,順著她的目光往窗外望去,瞥見一景,便知她想做什麼,便道:“娘子是想作畫了吧,奴婢這就去把畫具拿出來?。”

荔水遙心上瑟縮了一下,望著細雨芭蕉,輕聲道:“不畫了。”

蘭苕不解,隻以為是暫時?懶怠動?筆罷了。

這時?值守院門的仆婦沿著風雨連廊走了過來?,站在?窗外稟報道:“大娘子,您姨母家派了一個有體麵?的媽媽送東西來?了,現正在?大門處倒座廳上等著要見您。”

九畹正幫著紫翹劈線呢,聞言放下就站了起來?。

“去接來?我見見。”

九畹應聲,走出屋門,穿上木屐,打了一把油紙傘就去了。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九畹就把一行人領進了院門。

那領頭的媽媽生?得一雙細長眼,五短身材,頭上珍珠排簪綠包髻,穿了一件綠色秋菊紋緞地?褙子,荔水遙微勾唇角,譏道:“果然是個有體麵?的。”

蘭苕向窗外看?去,見是大蕭氏跟前倚重的趙媽媽,就下榻穿鞋,迎了出去。

趙媽媽早已瞧見了倚在?月洞窗上的荔水遙,指使著兩個抬東西的仆婦把黃楊木大板箱抬到窗外,欠身一禮,兀自起身就笑?道:“四娘子,您猜猜這大板箱裡是什麼好東西?”

“啊,趙媽媽下雨天來?見我,原來?是要我陪著您老人家玩猜謎的遊戲?棠氏沒有陪玩的?”

趙媽媽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連忙輕打了自己兩個嘴巴子,賠笑?道:“老奴說錯話?了,昨日在?這裡鬨了笑?話?,您大姨母回?去就把曹媽媽罰了,打了二十板子攆出去了,您大姨母又想著昨日被你阿娘激怒,上了頭把你委屈著了,等不得雨停就催著老奴送東西來?給四娘子您賠罪。”

說著話?就讓仆婦打開了箱子蓋,荔水遙垂眸,正瞧見那一大塊的雌黃,腹中腸子便仿佛互相擠壓著絞纏起來?,疼的她額上冒汗。

“四娘子您瞧瞧吧,滿滿一箱子的顏料礦石,有孔雀石、青金石、石墨、雌黃、朱砂,都是您大姨母為您攢下的。”

“我瞧見了,蓋上吧。”荔水遙捂著腹部,忍著疼,淡淡道。

蘭苕進來?瞧見異樣,趕忙脫鞋上榻,“娘子不舒服嗎?”

趙媽媽這才?發現荔水遙的臉色發白,連忙問道:“四娘子這是怎麼了?”

箱子合上了,把雌黃蓋在?了裡頭,荔水遙腦子裡刹那繃直的那根弦鬆弛下來?,腹腔內的絞痛感也慢慢消失了。

“坐姿不正,岔了一下氣罷了。”荔水遙坐正身子,隔窗看?著趙媽媽道:“大姨母還有彆的吩咐沒有?”

趙媽媽立時?掏出一張竹紋灑金綠帖子來?,笑?著遞過去,道:“四娘子,三?月三?上巳節,府中開啟竹園,舉辦曲水流觴宴,廣邀親朋好友前來?,遊園賞竹,水邊洗濯,拔除不祥,祈福禳災。”

荔水遙捏著竹紋帖子,頓時?笑?了。

趙媽媽細細打量荔水遙臉上神情,見她笑?顏如花,心中大定,沒做停留便回?府複命去了。

第035章 雌黃

春雨變細了, 如蛛絲,似有若無。

荔水遙用隱囊和繡被堆了個窩,側身躺在裡頭, 繼續看著窗外賞雨,心裡卻?在想著前世?接到這張竹紋帖子時, 她是真的開心, 開心能見到表哥和親人了?, 滿心裡都是期待,而今再去回想前世經曆的那場曲水流觴宴, 隻覺得自己愚蠢。

這場曲水流觴宴就是一場針對蒙炎的算計而已,可笑?的是, 自己當時竟然完全不?覺得有問題,如同陷在大小蕭氏和棠長陵編織的蛛網裡,一點都沒?有察覺, 甚至那麼自然而然的為虎作倀。

這時蒙玉珠拿著繡棚找了過來,扶著門框往裡麵探頭探腦, “嫂子, 我能進?來嗎?”

荔水遙從久遠的思緒中回神,坐起來就道:“我在書房。”

蒙玉珠透過博古架的空隙已經?瞧見了?, 得到準許才歡喜的走進?來。

“把繡鞋脫了?, 上榻來玩。”荔水遙見她拿著繡棚子, 就笑?道:“過來吧,閒來無事,教你?幾樣針法。”

蒙玉珠趕忙爬到荔水遙身邊跪坐著,咧開嘴, 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嫂子, 我不?說你?就知道我來是想乾嘛的,還主動?說出來,嫂子嫂子,這就是善解人意是不?是?其實我老早就想來找嫂子玩,可又怕嫂子嫌我煩,嫂子你?要是嫌我煩了?就直接跟我說哦。

嫂子,阿娘外頭請的那個?老繡娘針法隻會那幾樣,我都學會辨認了?,阿娘就把人辭了?,我在自己屋子裡總無事可做,又想做點什麼,又想找人說說話,今日下?雨也出不?去,唉,下?雨天就是不?好。”

荔水遙聽她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耳朵就有點受不?了?了?,連忙吩咐道:“小豌豆,把糖盒子拿來,快把她嘴堵上。”

蒙玉珠身子頓時僵住,但是看見荔水遙臉上是帶著笑?的,她就又咧開嘴笑?了?,“我愛吃糖。”

荔水遙見她笑?的天真燦爛的,會心一笑?,“那就多吃兩個?。”

說著話把她的繡棚子拿了?起來,見上麵已有三種針法,分彆是平針繡、回針繡和結粒繡,稍微一想就問道:“葉子、花瓣繡都學過了?嗎?”

蒙玉珠含了?一顆琥珀糖在嘴裡,連連點頭。◎思◎兔◎網◎

“雙麵針法和十字針法呢?”

“這兩個?沒?有學。”

“那我繡出來教你?辨認這兩種。”

姑嫂兩個?一個?一針一線的繡,一個?憨憨的看。

正在這時,值守院門的仆婦又來窗外稟報,“大娘子,您娘家又來人了?,是個?更體麵的媽媽。”

荔水遙輕笑?出聲,“這個?下?雨天可真熱鬨,九畹。”

“奴婢這就去接來。”

一炷香後,院子裡進?來一個?臉上沒?肉,瘦條條的婦人,身穿銅錢紋棕紅色織錦褙子,盤著高髻,插著一對鎏金葫蘆簪,戴著一對金耳環,身後還跟著一個?挎著包袱的小婢,正是小蕭氏跟前的吳媽媽。

吳媽媽徑直進?來了?,瞥見荔水遙亂糟糟的窩在繡被堆裡,順嘴就訓斥道:“四娘子,這可不?是咱這樣人家大家閨秀該有的做派。”

荔水遙被她逗笑?了?,兀自低頭紮針,“阿娘讓吳媽媽來盯著我奉行起臥行走的規矩的?賜座。”

九畹得令,立時搬了?個?繡墩放在吳媽媽身後,笑?道:“吳媽媽,我們國公夫人賜座,還請您老人家坐下?。”

吳媽媽的臉一忽兒紅一忽兒白,訕訕坐下?了?,但是想著背後有人給她撐腰,心裡坦然,腰杆子就挺直了?,笑?道:“四娘子,您一個?族表姐嫡長孫辦滿月酒,夫人說手?裡不?湊手?,問您要兩樣拿得出手?的滿月禮,不?拘是什麼金鎖金項圈玉如意,要兩樣一眼看上去就貴重難得的。”

荔水遙仔細想了?想血緣較為親近的表姐們,也沒?想出來一個?,“族表姐?哪個?族表姐連孫子都有了??”

吳媽媽笑?道:“是您外祖家,這一個?表姐雖是出了?五服的,但也姓蕭,就是族親,所嫁夫婿是尚書省的何左司,管著官員的升遷之事,品階雖不?高,卻?是個?有實權的,逢年過節呀往她家送禮的都踏破門檻子,夫人想著為二郎君謀個?官職,就想借著送滿月禮走動?走動?,托她說合。”

“阿娘怪會扒拉遠親的。”

“那有什麼辦法呢,倘若四娘子肯出力?,二郎君的官職根本不?用愁,夫人也不?用上趕著巴結遠親,夫人受委屈了?。”

說完,吳媽媽就斜眼偷瞄。

說著話的功夫,荔水遙已經?用雙麵針法繡出了?一片葉子,笑?道:“吳媽媽回去告訴阿娘,大將軍心又正,意誌又堅,我是個?沒?用的,枕頭風是吹不?動?的,至於阿娘想要一看就貴重的滿月禮,我也不?知什麼樣子的是一看就貴重的滿月禮,我的嫁妝都是阿娘置辦的,阿娘想要哪個?就點出來,我這就讓九畹去找。”

吳媽媽連忙道:“四娘子,可不?是從您的嫁妝裡找。”

荔水遙抬眸瞥她,“不?是從嫁妝裡找,還能去哪裡找?”

吳媽媽左右看看沒?看見服%e5%aa%9a,就直辣辣的道:“四娘子可彆裝了?,後罩房那一排十多間庫房的總鑰匙不?就在您手?裡嗎,是蘭苕收著的吧。”

說著話就去瞪立在一旁的蘭苕,“快拿來。”

九畹噗嗤一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