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想下一句該說什麼。
因為所有的內容早就在反複的練習裡成為了肌肉記憶,上一段說完了,很自然而然地就接上下一段的內容。
陳緣知一開始收到通知,決定做這個致辭時,曾經絞儘腦汁,苦想自己應該這麼說,分享什麼樣的內容,又該如何表達。
她糾結到最後,許臨濯給了她建議:
“就按你一開始想的結構寫吧。”
陳緣知:“一開始的那個?那個會不會不夠全麵,或者適用性不夠廣——”
畢竟她一開始做出的第一版結構,是完全以她的學習經曆打底進行說明,陳緣知總覺得這樣好像在說她自己的故事一樣。
許臨濯:“那就足夠了。”
“清之,你的經曆就足夠了。他們會從你分享的你的故事裡,汲取到自己所需要的片段,”許臨濯看著她,眼神像羽毛一樣輕柔,“而你要做的,隻是將他們表述出來,用你希望的方式。這樣就好。”
所有的話語到這一刻,都已道儘。
陳緣知深吸了一口氣,她恍惚間感覺到舞台上方的光芒熾烈,宛若白晝的陽光穿透屋頂,輕悄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陳緣知的聲音堅定溫和,順著麥克風的電流聲,擴散到禮堂的每個角落:
“……最後,我想對大家說,永遠不要質疑自己的努力,不要看輕自己,不要失去向上走的勇氣。”
“你為了奔向未來所走的每一步,都不會是白費力氣;同時,無論你走到哪裡,隻要你已經傾儘全力,那無論彆人說什麼,你都完全可以為自己而感到驕傲。”
致辭完畢,掌聲如雷鳴震響,經久不息。
陳緣知從舞台的另一邊下台,剛走了幾步,她抬頭看到幕布後站著的熟悉的身影,腳步忽然頓住。
反應過來之後,她快步走去,伸手拉住那個,臉上的笑容早已漫開:
“小絮,你怎麼來了?”
薑織絮抿著唇,眼睛裡全是閃爍的星辰般的笑意,柔和得像是一汪秋水。
她笑道:“我是來看你致辭的呀,然後再順便和風原探望一下老師他們。”
陳緣知抬眼看去,這才發現魏風原正站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看到她的目光轉向這邊,角落裡倚著架子的魏風原忽地站直,清咳一聲,朝她微微抬手示意。
整個七月,陳緣知都沒能見到薑織絮,先是因為自己填誌願接受學校采訪等雜事耽擱了見麵的時機,後麵薑織絮又隨父母去了上海,於是兩個人一直沒能見麵,電話倒是打了不少。
陳緣知收回目光看向她:“對了,你好像隻跟我說了你的成績,魏風原呢?他考得怎麼樣?”
薑織絮抿唇笑著,很開心的樣子:“他去了上交大。”
陳緣知這下終於放心了:“那很好啊,你們在一個城市呢,不用異地戀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薑織絮最終被複旦大學的新聞學錄取,魏風原則是去了上海交通大學,學習自動化專業。
薑織絮:“哎,複旦和上交離得還是有點遠呢。”
“不像你和許臨濯,北大和清華,就隔了一條街道。”
陳緣知:“確實。但是我一開始覺得,即使是這麼近的距離,不在同一個學校,見麵和相處的時間也會大大地減少。”
如果兩個人都忙於課業,一條街道就足夠隔開很多東西了,陳緣知一開始的顧慮便是如此。
但許臨濯的一番話卻徹底打消了她的所有顧慮。
那天傍晚,她和許臨濯去湖邊散步,許臨濯對她說:“我已經問過招生辦的老師,清華北大可以互選課,從我們這一屆開始甚至可以在對方學校輔修第二學士學位。”
陳緣知愣了愣:“那就是說……”
許臨濯看向她,笑眼明亮:“我打算選修清華的理學試驗班,作為第二學位。”
“清之,這樣我到時候就可以和你一起在清華上課了。”
回憶的畫卷收攏。
陳緣知看著薑織絮,唇角早已彎起:“我也打算在北大選修第二學位,這樣我們就可以自由出入兩個學校,也可以經常見到對方了。”
薑織絮感歎:“真好啊。”
“小知,看到你現在那麼幸福,”薑織絮看著她,眉梢眼角都是亮晶晶的笑意,“我也覺得好開心。”
那些曾經在星夜下緊緊擁抱對方,訴說孤獨和心事的日子,那些挽著手從涼風中穿過,在花下小道間輕言緩語開解彼此的時光,那些年少和青春,似乎已經遠遠地離去了。
唯有此刻的喜悅和為對方發自內心地感到快樂的心情,在回憶的終點閃閃發光。
陳緣知笑道,眸光示意般掠過她身後的男孩:“小絮難道不是嗎?”
薑織絮側眸看向不遠處站著的魏風原,眼眸裡的一泓秋水泛濫,滿是溫柔。
“……嗯。”
“小知。現在的我,也很幸福。”
薑織絮還急著去看望之前的老師,陳緣知和薑織絮告彆,從後台小道繞回元培班眾人等待的那一側舞台。
陳緣知剛走進後台,第一眼發現白煜華手裡多出來的一束花。
陳緣知有些驚訝:“這花是哪來的?”
眾人詭異地都沒有出聲回答,抱著花束的白煜華沉默了半晌,臉上的神色似是局促又似是尷尬:
“……是給你的。”
陳緣知這回是真的愣住了。
陳緣知:“……給我的?”
白煜華連忙開口:“你彆誤會!這是白筱婷讓我轉交給你的,她說她知道你今天要上台演講,但她進不來東江中學,所以托我帶花給你——”
就在這時,一道突兀的甜美女聲在門邊炸響:
“我來啦!!!”
陳緣知還沒反應過來,兩個披著東江中學外套的女孩就歡呼著跑了過來,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她,陳緣知看清來人,又是驚喜又是不敢相信:“筱婷,北北!”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白筱婷朝天握拳,滿臉的雀躍:“我和奚北靈機一動,在東江中學表白牆征用了兩件校服外套,然後披著外套混進來了!”
楚奚北的表情帶著些不以為意:“還以為多難進,早知道直接跟人借件你們的校服外套再過來了。”
白煜華拿著一束花,正是風中淩亂之時,他的好妹妹忽然擰頭看來,然後伸爪撈走了他懷裡的花。
白筱婷把花束湊到陳緣知眼前,一副期待的神色:“緣知你快看!這是我準備送你的花,我挑了好久的!”
陳緣知連忙接過,垂眸看向花的一瞬間,她莞爾:“謝謝你。”
“花很好看,我很喜歡。”
白筱婷高興之際,後脖頸被人捏住提起,她眼睜睜看著自己完成了一番空中騰挪,從陳緣知身邊來到了自家哥哥跟前。
白煜華咬牙:“白,筱,婷!”
白筱婷舉起雙手:“哥哥,你先彆激動——”
“早說你能進來啊!還讓我幫你轉交什麼花,存心拿你哥我當免費勞工是吧!?”
這邊白家兄妹雞飛狗跳,那邊,陳緣知和楚奚北聊起這個七月的經曆。
陳緣知:“你們這一趟去長沙,收獲怎麼樣?”
楚奚北朝她比了一個ok:“老板對我們的表演很滿意,說之後如果有空檔,還找我們來!”
楚奚北和白筱婷的樂隊一直都有在經營各大社交平台賬號,在七月中旬時,她們的樂隊意外被長沙的一家知名連鎖live house酒吧看中,經理人邀請她們樂隊前往長沙進行表演,不僅費用全包,表演還另外給酬金。
楚奚北她們這一去就去了半個月,陳緣知一直很擔心她們的安全,但現在看來,奚北她們似乎是真的遇到了伯樂。
陳緣知打趣:“以後你們的身價水漲船高了,門票會不會也越來越貴?到時候我可就看不起你們的演出了。”
楚奚北:“哎,話可不是這麼說的,你想看,我難道還會讓你花錢買門票嘛?”
楚奚北還嘀咕了一句:“而且筱婷那叫一個喜歡你,怕是我還得排隊給你送票呢。”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陳緣知:“我是不是該說一句‘謝主隆恩’?”
楚奚北哈哈大笑:“服了,彆逗我笑行不行!”
楚奚北和白筱婷,一個書法生一個音樂生,最後分彆去了中國美術學院和中國音樂學院,如願以償地來到夢校繼續修讀自己的專業。
一番敘舊過後,開學典禮也已經接近尾聲。
眾人都準備在中午前離開學校,於是揮手和二人告彆。陳緣知和許臨濯兩個人繞到了湖邊,打算逛一陣校園再離開。
陳緣知主動拉著許臨濯的手,今日如願見到了許多舊時好友,她的心情格外輕盈明%e5%aa%9a,見許臨濯走得慢,還回頭笑他:
“許臨濯,你怎麼回事,快跟上來呀。”
許臨濯的目光一直追著她的臉龐,眼眸深處的水潭寧靜柔和:“馬上。”
陳緣知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現在高三這邊是誰在管來著?”
“我記得我們高三的時候,那個管談戀愛特彆嚴的女領導在高二,現在不會來高三了吧?”
許臨濯:“按照學校校規規定的順序來分配的話,應該是沒錯了。”
陳緣知忽然站住,轉頭看向許臨濯,眼底閃著碎星:
“那我們要是被她發現,她會不會以為我們是情侶,來抓我們?”
許臨濯愣了一瞬,失笑道:“清之,你是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陳緣知:“沒有,不是你剛剛在禮堂裡說想親我的嗎?”
陳緣知牽起他的手揉到掌心裡握著,仰著頭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要不要親?”
許臨濯的眼神暗了下來,他的臉湊得近了一些,不由得輕聲歎息:“清之。”
腰間圈上手臂,陳緣知被許臨濯攬入懷中。
陳緣知的眼前一閃而過了些什麼,是許臨濯看她的眼神。
看似春光明%e5%aa%9a柔和,但卻暗藏平靜的洶湧。
不知道是不是陳緣知的錯覺,她總覺得許臨濯的聲音比平時要微微低啞了些:
“不要這樣引誘我,我的定力並不是很好。”
陳緣知定了定神,踮起腳尖,非常快速地親%e5%90%bb了一下他的臉側。
許臨濯的動作一頓,他低頭,和陳緣知微微彎起的眼眸對上。
陳緣知:“那就不要忍了。”
許臨濯忍不住了,眼底的潭水變得幽深,他低下頭,唇瓣印了上去。
陳緣知一開始還覺得能輕鬆應對,到後麵腰肢卻越來越軟,甚至打起擺來,不得不用手攬著許臨濯的肩膀。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脫力,許臨濯圈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陳緣知被迫踮起腳尖,卻又站不穩,連腳踝都是抖的。
一%e5%90%bb終了,陳緣知連忙推遠許臨濯的肩膀,臉上一片暈開的嫣紅顏色。
她狠狠地瞪著正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