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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無今夏 眷希 4320 字 3個月前

不就好了。”

“那現在要怎麼辦?”

許臨濯打了個電話到店裡去,然後才看向陳緣知:“配送要提前預約,現在蛋糕店沒有足夠的人手了。”

“我去一趟吧,去把蛋糕取回來。”

陳緣知站了起來,“那我和你一起去。”

出乎陳緣知的意料,許臨濯拒絕了她的提議,“清之是我的客人,而且我一個人去就足夠了。”

陳緣知看著他:“可是你不是想和我一起去拿蛋糕嗎?”

許臨濯笑了笑,眼神變得溫柔:“那是之前的心願了。現在我想自己去,不想你和我一起再跑一趟。”

“今天學了一天,你已經很累了。在家裡等我吧。”

陳緣知看著他,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好吧。那你快點回來,我在家等你。”

許臨濯笑得更耀眼了,“能聽到這句話,我突然覺得忘記拿蛋糕也不算一件壞事了。”

陳緣知:“……我收回之前的話,你趕緊走吧。”

然而等許臨濯真的走掉之後,陳緣知一個人坐在許家空蕩蕩的客廳裡,還是不免感受到了一絲寂寞。

她似乎經常感受到這種感覺。

她和許臨濯從一開始,就像是兩個孤獨的人相互取暖。

隻是他們連取暖的姿勢都那麼克製理智,讓人不會聯想到可憐這樣的詞彙,不像是孤獨而更像是孤傲。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是許臨濯十八歲的生日。

十八歲,成人的時刻,本應該是一生中相當隆重的一次生日,但是父母到了傍晚也不在家。

陳緣知忽然想起,她似乎隻聽許臨濯提起過他和他母親的關係。許臨濯和他母親的關係不算好,隻是看上去親近但實則隔閡重重,這一點陳緣知是知道的。

而許臨濯的父親,時至今日,陳緣知還是對其一無所知。

陳緣知看著沙發邊緣,書香氣四溢的家具陳設,客廳裡的沙發是硬邦邦的紅木家具,即使有軟墊子嚴絲合縫地鋪在座位上,靠在沙發背上時依然覺得硌得疼。

陳緣知抬手摸了摸上麵雕刻的奇異花紋,有些出神。

“……你是?”

頭頂上方傳來一道帶著磁性的低沉聲音,陳緣知霎時間抬頭,樓梯的拐角處站著一個身量修長的男人,半長的頭發束起搭在肩膀一側,一身寬鬆的白衣長褲。

陳緣知意識到了什麼,連忙站了起來,“您,您好。”

男人望著她,忽然笑了,“是小濯學校裡的同學嗎?”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陳緣知心裡的猜想得到驗證,她的背越發挺直,身形也變得有幾分僵硬,“是的。許叔叔您好,不知道您在家裡,很抱歉打擾您了。”

許致蓮戴著眼鏡,笑起來的時候溫文爾雅,原本清澹冷凜的氣質也變得柔和,“怎麼會打擾,你是小濯帶來的朋友,就是我的客人。”

“快坐吧。”

陳緣知直挺挺地坐了下去,心理活動精彩紛呈,臉上卻是維持著波瀾不驚的樣子。

許臨濯的父親?

好年輕啊……不,比起年輕,更準確的形容詞應該是氣質卓群。

這個男人身上的氣質隱去了他所曆經的歲月蹉跎,讓人看去時疑心墜入了菩提樹下一盞明台光中,明明純亮得皎潔,卻帶著了然於%e8%83%b8的厚重和沉靜。

你毫不懷疑眼前的人擁有無數如歌的過往,他完全可以侃侃而談,但卻選擇做個低調的聽眾,任由那些回憶沉澱在他的生命裡。

陳緣知出神間隙,許致蓮已經端著茶杯走來:“來,嘗嘗這個。”

陳緣知連忙雙手接過茶杯,“謝謝您。”

許致蓮滿麵笑容:“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茶,就給你泡了君山銀針,是我剛買回來的,還算新鮮。”

“不用麻煩了,我喝水就可以。”

許致蓮笑得溫潤如玉,“是我太想展示一下我的茶藝了。如你所見,小濯和他媽媽,我們一家人很少有機會這樣坐下來喝茶。我年紀大了,平時不怎麼出門,也沒什麼朋友。已經很久沒有能像這樣陪我喝茶的人了。”

陳緣知心裡熨燙一般的暖和,她搖了搖頭,一臉誠懇地看著對方,“怎麼會,您看起來很年輕。”

她平生嘴笨。總是這樣的時刻,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在肚子裡打轉一圈,又發覺顧慮重重,隻敢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句不會出錯的乾癟話。

許致蓮卻不在意,還是一臉微笑地看著她,“小濯很少帶朋友回家裡玩。他上高中以來,我還是第一次在家裡見到他的朋友。”

陳緣知怔了怔。這一點出乎了她的意料,因為陳緣知印象中許臨濯的朋友很多,認識的人也不少。

她以為那麼多人裡,總有幾個他真心相待的好友。

陳緣知看著許致蓮,慢慢開口:“……今天是他的生日。他邀請我來家裡,我是來為他慶生的。”

陳緣知剛說完這段話就後悔了。

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妥。對方是許臨濯的父親,怎麼可能不知道他今天生日,她這話聽上去頗有些提醒意味,怎麼聽都不太順耳。

而且這麼一說顯得這種局麵更怪異了!為什麼回家過生日卻隻帶了一個女生?做得未免太過明顯了吧,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陳緣知越想越覺暴汗,整個人看上去越發坐立難安,不知所措。

許致蓮看了眼她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必緊張,也不必拘禮。就當我是你們這樣大的年輕人一樣相處就好。”

許致蓮看向陳緣知,“他交到了好朋友,我很為他開心。今天我提早結束了工作回家,這件事我還沒有來得及和他說,所以其實是我打亂了你們原本的慶生計劃。”

“小濯特地選在家裡過生日,大概就是因為我和他媽媽都事先說過,這段時間我們不會在家。”

許致蓮垂下眼,陰影如扇。

“他應該也不希望我出現在他的生日會上吧。”

第97章 父子

陳緣知微怔。

她張了張口, 想要說點什麼,眼前的許致蓮卻已抬起頭來,臉上那點失落也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還是滿麵春風拂檻的溫和:“對了,還沒問過你叫什麼名字。”

陳緣知收起心神, 連忙道:“我叫陳緣知。緣分的緣, 知了的知。”

許致蓮看著她:“緣知,很好聽的名字。”

“你和小濯是同班同學嗎?”

陳緣知心裡咯噔, 開始尋找合適的措辭:“不是。我們……是通過學校社團認識的。”

茶煙嫋嫋,許致蓮望著青綠色的茶水, 聲音低淺:“他很少和女孩子一起玩,所以我很好奇, 多問了幾句,希望沒有讓你覺得被冒犯。”

陳緣知急忙搖頭:“不會的。”

許致蓮抬眼輕笑:“你也可以問我問題,我很樂意把他小時候的糗事說給你聽, 想必他也不會太介意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經典操作之去同學家玩遇見同學父母必被爆對方的尷尬過去。

陳緣知瀑布汗:“不, 不用的……”不可能不介意吧!

陳緣知頓了頓, 她看向許致蓮,“其實我很好奇,您是做什麼工作的呢?”

“我感覺您和臨濯媽媽的工作都很忙。”

許致蓮沒有直接回答,反倒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要不要猜猜看?”

陳緣知:“嗯……您看起來比較像是會做藝術方麵的工作。”

許致蓮笑著點點頭:“是,你猜得沒錯,我確實是一位藝術工作者。”

陳緣知想到了什麼:“是畫畫嗎?”

“對。”許致蓮, “我一直從事國畫方麵的工作。”

陳緣知微微恍然。此刻的她終於明白了許臨濯身上那種矛盾的氣質是從何而來。

他有時澹泊, 有時又昭彰,明明做的都是野心家的事, 笑容和舉手投足卻讓人想到水月仙人,不動聲色的靜謐。

他出世又入世,原來是因為他生在一個這樣的家庭,他身上爭名奪利的一麵來自他作為商人的母親,溫和清雅的一麵則來自於他作為畫家的父親。正是如此複雜矛盾的家庭環境,造就了一個這樣特彆的許臨濯。

許致蓮:“我的工作其實從三四年前開始就變少了很多,因為身體的原因。醫生也囑咐我要多休息,少操勞,所以一些之前需要出席的活動也推掉了,隻處理一些必要的事情,和創作無關的事務也全部都交給了彆人打理。”

“我現在也經常在家了。隻不過在家的時候,也很少能和小濯他聊天。他對自己的要求太嚴格,不是出去運動,就是在房間裡看書做題,我總是找不到合適的時間和他說說話。”

許致蓮抬眸看去,目光清澤溫潤:“緣知,你覺得小濯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陳緣知怔了怔:“我嗎?”

她垂下眼睫,慢慢開口:“他……是個很讓人信服的人。無論是做什麼事都有把握,讓人覺得可以放心地依靠他,把一些難題交給他處理。他總是積極地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很坦然地表達自己的喜愛和感受,很真誠地對待身邊的人。明明頭腦很好,但並不驕傲浮躁,反倒是很是自律努力。”

“他很優秀,也很完美,總是一群人裡最出色的一個。”

許致蓮沒有像平常的父母一樣,聽見孩子被誇讚就馬上高興起來,而是靜靜地看著陳緣知,嘴角噙著一抹不變的笑容:“沒有缺點嗎?”

陳緣知愣了愣,然後便聽見了許致蓮尾音悠長的話語:

“還是有的吧。”

陳緣知放在桌子下麵的手慢慢握緊:“……是的,我發現他其實不太擅長畫畫。”

“但您說,您一直從事國畫方麵的工作。我猜您是個畫家吧?所以剛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還挺意外的。”

“你猜的沒錯,我確實是畫家。”許致蓮笑了笑,將手裡的茶杯放到了桌麵上。

“小濯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表現得很聰明。他是個好孩子,懂事聽話,很少忤逆父母,讓學什麼就學什麼,也幾乎什麼都做得很好。尤其是學業上,從不會讓我們擔心。”

“我們家從我爺爺,也就是臨濯的爺爺的父親那一代開始,就是學國畫出身的。臨濯他爺爺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國畫家,我和兄弟姐妹從小耳濡目染,也算得他老人家真傳,三個人都在畫畫這一行上有所建樹。”

“我們都是從小學畫,從小表現出的繪畫才能。小濯又生得聰明伶俐,所以一開始,我以為他也會繼承到家裡的繪畫天賦。畢竟其他的事情對於他來說都那麼容易,繪畫上有祖輩流傳下來的基因,他理應是個難得一見的奇才。”

“我從他四歲那年開始教導他畫畫,直到八歲。一開始我拿他年紀尚小作為借口勸說自己,但他上了小學之後,這個借口便開始越來越站不住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