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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無今夏 眷希 4335 字 3個月前

沒到能開汽車的年齡,不過自行車還是可以的。”

“清之,”許臨濯那雙含著星辰的眼睛看著她,皎然熠熠,“所以這次,可以送你到你家門口嗎?”

這是陳緣知第二次坐許臨濯的自行車後座。

不再是穿著校服,騎在下課時分夕陽落下的街道上,而是像最平凡的十幾歲的少年少女一樣的穿著,他們相互依偎著,任由七月的晚風從中間那條曖昧狹長的縫隙間溜走。

周遭的景色變得模糊,自行車上的他們穿梭在盛夏的夜色中;

綠蔭和蟬鳴交錯,在他們相觸的肢體間流動。燥熱附著皮膚,呼吸隨心跳起伏,清晰可聞。

陳緣知的手指輕輕拽著許臨濯的外套,看一眼,然後垂下眼睫,抿唇,少女白皙柔軟的臉龐上露出一絲奇異的喜悅,那喜悅中卻又夾雜著惆悵與懊惱。

她明白,這一晚後,她會越發地深陷這片泥沼。

……名為許臨濯的泥沼。

陳緣知這次沒有阻止許臨濯送她到樓下。確實,被許臨濯猜中了,她家今天晚上恰好沒有人。

而陳緣知恰好也不太想拒絕他的提議。

銀邊的車輪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慢慢地停在了陳緣知家門外的小道上。

許臨濯的聲音從前側傳來,“似乎到了,是這裡嗎?”

“對。就是這裡。”

陳緣知連忙下了車,她下車時有些沒站穩,許臨濯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但陳緣知一站穩,他便馬上鬆開了。

空氣一時間靜謐,許臨濯鬆了手,彎起眼朝她笑了:

“明天見。”

陳緣知抿了抿唇,女孩清靈的眼裡仿佛有水波輕輕推遠,漲潮又落下。

陳緣知看向許臨濯,心裡努力鼓起勇氣,“明天見。”

“還有,許臨濯,今晚謝謝你……”

陳緣知的話沒能說完,不遠處的樹蔭下突然傳來一聲大喊:

“——陳緣知!”

從剛剛開始,月色樹影、少年少女和一輛自行車構築起來的夏日情詩一般的畫麵和美好氛圍,在這瞬間,被這一聲拖長了音調的低啞女音徹底打破。

陳緣知聽到了熟悉至極的聲音,說到一半的話語頓時消失在喉嚨深處,她猛然轉過頭,看向了那音源發出的方向——

樹蔭下,一個修長清瘦的身影朝這邊走來,陳緣知看清了人,眼神頓時怔愣住。

然後她便感覺肩膀和手臂那一塊地方被人握住,狠狠一拽。

剪著狼尾短發的女孩走了過來,一把將陳緣知拉到自己身後,她看向許臨濯的眼尾挑起,一雙黑珍珠般的眼眸,在黑夜裡驚人地亮。

女孩穿了一身黑白色,朋克風的打扮配上一張冷峻傲氣的臉,美得張揚且極富攻擊性。纖細的脖頸上帶著張牙舞爪的銀蟒項鏈,歪頭看人時露出白皙耳廓,其上鑲著三顆在夜色裡也極其紮眼的耳骨釘。

此刻,她橫眉看著眼前的許臨濯,整張臉上寫滿了不爽,語氣冷得要結冰:

“緣知,這個男的是誰?”

第78章 高峰

陳緣知最後是被楚奚北拉進家門的。

陳緣知絞儘腦汁:“那個……奚北, 你不回家嗎?很晚了……”

楚奚北斬釘截鐵:“我今晚住你家。”

陳緣知:“啊,那也不是不行,那你要睡我房間嗎?還是客房……”

門被“砰”地一聲關上, 楚奚北猛地轉頭看向陳緣知,目光如鬼火般幽森, 語氣裡是不容錯辨的不滿, “陳緣知,你還沒和我解釋呢!”

陳緣知看著她忿忿不平的眼神, 無奈道:“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呀。”

“我都說了,我和他是去年暑假在網上認識的網友, 後來才發現是讀一個高中的同學。我們現在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那你們今晚去哪裡了?”

“去學習了呀。他成績比我好,經常幫我補習功課。”

楚奚北單刀直入:“所以你不喜歡他?”

陳緣知笑了笑:“那還是喜歡的。”

楚奚北:“……”

陳緣知看了眼自己被楚奚北握著的手腕, “奚北,手腕要被你捏碎了。”

楚奚北鬆開了陳緣知的手,平日裡橫眉豎眼的人眉毛耷拉下來, 她語氣低落:“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啊?我才不在你身邊一年, 你就有了喜歡的人……”

“而且那個男的有什麼好的?”楚奚北的臉冷了下來, 開始挑刺,“他居然騎自行車搭你回來,一看家境就很一般。”

陳緣知安靜地看著好友,聽到這裡不禁笑了, 笑容很淺很溫和,“……可能相比之下,我才是那個家境一般的。”

楚奚北沒聽清:“你說什麼?”

陳緣知隻簡單說了一句:“他家住在漫紜。”

楚奚北的話語忽然止住。

漫紜是很多年前楚奚北舅舅負責過的一個項目, 大概沒有人比楚奚北更清楚, 住在漫紜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和家庭。

陳緣知沒有告訴楚奚北的是,許臨濯的家庭也許還不能用這些來衡量。

車開進漫紜之後, 陳緣知便一直在留意經過的人家。

漫紜售賣的樓盤主營方向是新中式的大平層,但大門卻比較模板化,更具現代感,充斥著匠氣,所以很多人家會把自家大門修飾一新。

陳緣知一路看,許多人家把自家大門裝修成將軍門,廣亮大門,甚至也不乏零星幾個裝成類似王府大門樣式的,也見過幾扇四合院門。

而許臨濯家的大門卻是格外低調,隻是一扇隨牆門。

隨牆門在古時候也有講究,不是極其低調的顯貴門楣,就是有所傳承的書香門第。

許臨濯家裡掛著的國畫看似普通尋常,但熟悉這一領域的人隻需一眼,就能看出這間房屋裡掛著的畫作皆出自國內知名的國畫家。

陳緣知幼時學國畫,曾有一本用於臨摹的畫集,而這畫集中好幾幅畫作都出現在了許臨濯的家中,陳緣知粗略估計那幾幅畫的價值,已經可及漫紜這處房屋的落地價格。

其中,客廳掛著的巨幅山水國畫,正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傳統派國畫家許致蓮的成名作《雨潑山》的真跡。

傳說這幅畫當年拍出了九位數的價格,但最後是被哪位收藏家拿下,卻不為人知。

說來也巧,陳緣知一開始學國畫的契機,便是在一個畫展上見到了這幅《雨潑山》。

這幅畫作曾經是她心上的月光。

陳緣知如何也沒能想到——時隔多年,在她早已放下畫筆時,這幅曾經讓她念念不忘,甚至致使她走上畫畫這條道路的理由,居然會以這樣一種姿態出現在她麵前。

總而言之,件件樁樁,足以看出許臨濯的家境遠不隻是富裕這麼簡單。

陳緣知將漫遊天外的神思拽回,她看了眼好友的表情,“奚北?”

楚奚北憋紅了臉,扭過頭去,聲音很低:“……就算是那樣,他也配不上你。”

陳緣知笑了:“……好,我知道了。”

“話說,你不是說還要過一陣子才會來春申嗎?原來是騙我的?”

楚奚北的聲音一下子弱了下去,她默了一會兒,眼神飄忽道:“……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陳緣知:“結果變成驚嚇了。”

楚奚北的顴骨上泛起一片可疑的紅:“那還不是因為他送你回來……我本來想得好好的。如果按照我原本的計劃,你看到我肯定會很高興。”

陳緣知笑了起來,眼睛裡傾瀉出銀河的光來,“我現在也很高興啊。”

陳緣知主動拉起楚奚北的手,兩人往樓上走去,她轉過頭,剛好看到了楚奚北露出來的耳朵,“你又去打耳洞了?現在都幾個了?”

楚奚北捏了捏自己的耳釘,懶洋洋地說:“兩邊加起來八個了。”@思@兔@在@線@閱@讀@

陳緣知:“不懂,但尊重。”

楚奚北:“我還想再打一個。打多了有點上癮。”

陳緣知打開了壁燈,暖色的光線頓時灑滿了房間,“你這次來春申要呆多久?還是說一直到高三畢業都在這邊?”

楚奚北大剌剌地坐在陳緣知的床腳邊:“不知道,反正至少會呆一年。高三的話在不在這邊都沒差,反正要出去集訓大半年才回來。”

“在東江中學讀書的感覺怎麼樣?”

陳緣知的笑容裡帶上一絲疲倦,“高手如雲,我隻是不過爾爾。”

楚奚北湊過去,攬過陳緣知的腰,“累了就休息,彆太勉強自己。”

兩人許久未見,促膝長談到深夜,陳緣知才想起明天還要去自習的事情。

她打開手機,微信裡果不其然已經躺了好幾條許臨濯發來的消息,是問她明天早上會不會去圖書館的。

陳緣知簡單回複完,一抬頭便看到剛洗完澡出來的楚奚北,女孩漆黑的發尾微微內扣,一雙浸了水汽的眼格外明亮好看:“對了,你明天有空嗎?要不要來聽我們樂隊排練?”

陳緣知鎖上屏幕,笑著拒絕:“沒空呢。”

楚奚北:“為什麼,你明天有其他事嗎?”

陳緣知“嗯”了一聲,“我要去圖書館自習。”

楚奚北:“……”

楚奚北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陳緣知:“你真的是陳緣知嗎?沒被掉包過?”

楚奚北有這種反應也是正常的。她對陳緣知的認知還停留在一年前,初三時那個連努力都顯得那麼懶散隨意,偶爾上課還會摸魚畫畫,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陳緣知。

陳緣知無言半天,舉起手:“……忘了和你說了,我現在最愛學習,目標是卷上重點班。”

楚奚北的表情跟見了鬼似的。

楚奚北看上去欲言又止,“……清清,你說的是你們學校的創新班,還是那個元培班?”

陳緣知:“都是。”

陳緣知明白,以自己的能力,不太可能跳過創新班直接進入元培班。在升上元培班之前,她首先要去的,是創新班。

楚奚北:“清清,那你知道你們學校——東江中學,今年的清北個數是多少嗎?”

……

“今年的清北個數?”

陳緣知點了點頭:“嗯。還是奚北提醒了我,我昨晚去看了學校公眾號給出的數據,今年東江中學的清北個數是31個。”

陳緣知看到這個數字的時候恍惚了一瞬,然後她定睛一看,發現自己並未看錯,就是31個。

31個???

許臨濯:“確實是31個沒錯,我也看到我們老師發在群裡的喜報了。”

陳緣知:“……也就是說,你們元培班一個班就50人,有30個都能上清北?”

陳緣知承認自己有被震懾到,在上高中之前,她對清北個數這類數據完全沒有概念,但此時此刻明白了這代表著什麼之後,她覺得這個數字可謂是相當驚人了。

許臨濯卻沒什麼波動:“其實算上美術生,